“啊?哦哦……”丁当这才反应过来,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喂,你找谁?”丁当问着对方,一边瞪了一眼覃阳。
“啊?阿姨?什么阿姨?”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丁当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撞倒……商场?”丁当似乎是在重复着对方的话,她的眉头渐渐的松了下来。
“哦……阿姨是您啊?我记得您,对对……你有事吗?”覃阳将车停在路边,看着丁当脸上的表情变化,觉得十分有趣。
“你想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吗?她的号码?呃……我不知道呀……”丁当的表情又变得有点吃惊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不想告诉您……我今天刚换了新卡,所有的联系人都丢了……我姐的号码,我记在原来的手机上,有名字,谁要记得号码呀……”丁当一边摇着手,一边解释着。
覃阳听到这儿,“扑哧”笑了出来。
“什么?你想见我?现在吗?太晚了吧,我们宿舍都快熄灯了……”丁当瞅着覃阳,眨了眨眼睛。
“哎哎,阿姨您别哭,您是不是哪不舒服呀?好好好,您别哭了,我去你家,我现在就去……”丁当看起来有点着急了,“哦哦,我知道知道,我记得去您家的路……嗯嗯,没关系,我叫一个朋友送我去,他有车……嗯嗯,好好……”
丁当挂掉了电话,转过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覃阳说:“英雄,帮个忙吧……”
105她真的是你妈妈呀()
105
覃阳拧着车钥匙,打着了油门,问道:“怎么回事?你还有个阿姨?”
丁当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在裙子上,“不是不是,是我认识的一个阿姨,她好像不舒服……”
“不舒服?她没有子女吗?干嘛要找你呢?”覃阳转过头看了丁当一眼,纳闷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丁当伸出手指着车窗外,“这里这里,左拐左拐……得先出市,她家住在近郊,一个豪华小区里。”
说到这儿,丁当假装咽了咽口水,“你不知道,这个阿姨家老有钱了,听说她只有一个儿子,跟我差不多大,要是能泡上她儿子,我就发达了……”
覃阳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个拜金女,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就拜金,我就拜金,怎么了?物质是精神升华的前提,你懂不懂?”丁当转头瞪了覃阳一眼,狡辩着。
覃阳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看着车慢慢的开到市郊的边缘,丁当的手突然下意识的捏紧了裙角,皱起了眉头,样子看起来十分紧张。
覃阳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呀?”
丁当慌张的往车窗外看了看,东区这边还有建设中,宽敞的柏油路两边,有些路灯还没有架设好,前方看起来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车灯前的一块是清晰可见的。
丁当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她摇了摇头,固作镇定的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哦?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你是不是特怕黑啊?我还一直以为你胆子很大呢?”覃阳又看她一眼,带着些调笑的口气说。
“要不?咱们回去吧?”覃阳又接着试探着,继续开着玩笑说。
丁当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覃阳。覃阳这才发觉,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你到底是怎么了?”覃阳不再开玩笑,关切地问。
“不是跟你说了,就是想起一些事情来,我怕这样的黑……让人觉得……绝望……”丁当又看了一眼车窗外,赶紧就转过了头来,紧闭着眼睛,缩着肩膀。
“真的……要不咱们回去吧……”覃阳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想用手拍拍丁当的肩膀安慰她。
他的手还没放到她的肩上,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了,感觉到他手的温热正在向她袭来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缩着身子躲避着,有些害怕地看着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说:“别……不要……别碰我……”
覃阳听到她的话,尴尬的缩回了手,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快走吧,我都答应她了……再转两个路口就到了……”丁当坐直了身子,往前看了看,车灯前有小小的飞虫,不知死活的往车灯上扑着。
“嗯……那你告诉我那小区的名字,我用gps导航找吧,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覃阳又打着了油门,问着丁当。
“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祥……”丁当缩在座椅上,侧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的话,覃阳的心往上一提,追问道:“是瑞祥小区吗?九排三幢?”
“咦?好像是的……你怎么知道?”丁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又往车窗外看去,好像看见了什么魔鬼似的,又赶紧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你要找的阿姨……她长什么样子?”覃阳的手紧紧的捏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问。
“短发,烫过了。很瘦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很操劳,所以显老……”丁当回忆着,慢慢地说。
“他有跟你说过她儿子的情况吗?”覃阳声音低沉地问。
“嗯……我想想……”丁当闭着的眼睛睫毛跳动着,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记得她好像是说,她儿子也在医院工作……因为上次在商场撞到她,我姐说要送她去医院,她说不用了……因为她儿子也在医院工作……”
说到这儿,丁当睁开了眼睛,看着覃阳,一下子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因为直得太快,脑袋险些撞在车顶上。
“吱……”的一声,原来平稳行驶的车,一下子刹住在马路中央。
丁当转头看看前后车窗,后窗是一片黑暗,她又看看前面,还是只有车灯前那一块地方是亮着的,她转过身,对覃阳说:“你到是把车停到一边再说啊……”
“嗯?哦哦……”覃阳这才意识到,他慢慢的打着方向盘,将车往人行道边驶过去。
“这……”丁当的口气里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意味,“这太奇怪了……”
覃阳拧熄了油门,趴在方向盘上,并不看丁当,重重得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你妈妈呀?”丁当看着覃阳,脸上带着奇怪地神色。
“她刚才打电话,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覃阳抬起头,问丁当。
“她说……她想知道我姐的电话号码,我不是说我不记得了吗?她就说想见见我……”丁当观察着覃阳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
“她要见你干嘛?没完没了了吗?”覃阳的表情有些恼怒。
“我不是说太晚了吗?她就在电话里哭了……说自己不舒服,孩子也没在家……”丁当歪着脑袋,盯着覃阳,接着说道。
覃阳举起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哎哎……这么贵的车,别砸坏了……”丁当的口气里带着点戏谑,顿了顿,又说:“不对,这么贵的车,质量肯定好,砸不坏!砸坏了还有保险,少爷你随便砸……”
覃阳转头看着丁当,眼神里有些气愤,“信不信我把你推下车?”
“切!”丁当咕哝了一句,扭头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那些飞虫依旧在营营役役地扑向那一点暂时的光亮,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跟过来的,还是属于这块地方的……
扑向光明的代价是什么吗?也许只是硬生生的血肉模糊,也许只是被光明灼伤……
丁当心里想着这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嘿……你叹什么气,你有没有这样的妈妈……”覃阳按下自己这边的车窗,自座椅的边上摸出一盒烟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清纯少男,原来你还会抽烟?”丁当看着他,诧异地问。
“我是男人,不是少男!怎么你们姐妹俩全是一副腔调!”覃阳边掏出火机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边不耐烦地回答道。
丁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问道:“你妈知道你喜欢我姐?”
覃阳抽着烟,看着转头看着外面,不做回答。
丁当看到他的表现,已经心知肚明,她又想了想,接着问:“你妈不同意你喜欢我姐?”
覃阳转过头瞪她一眼,皱紧了眉头。
“其实吧……我也不同意你喜欢我姐……你看看,你两年纪相差那么多,等我姐老了,你还年轻……你蹦跶着去跳广场舞的时候,说不定我姐已经躺在病床上只有出气的劲儿了……”丁当说到这儿,吃吃笑了起来。
“你!”覃阳将烟头扔到外面,转头看着丁当,又隔着她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喉结动了两下,不再讲话。
“怎么?”丁当顺着他的目光也扭头向外面看了看,又转回头看着覃阳,笑着问:“你想叫我下去?”
“哼!”覃阳将车窗摇上,两手抓住方向盘,又趴在了上面。
“喂!你这样趴到天亮也不是办法呀?”丁当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肩膀。
他却不再讲话,依旧这样趴着,身子被她捅得晃动起来,却不愿意抬头。
丁当叹了口气,按下了车载播放器的开关,正在播放的居然是那首《当爱已成往事》,丁当挑了挑眉,唇边露出梨涡,她笑了。
她把双手放在裙子上,静静的坐着,听着这首歌。
车厢里弥漫着李宗盛那充满和沧桑的声音,伴着林忆莲极具女人味的低吟……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还在心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一首歌听完了,丁当关掉了播放器。伸出手拍了拍覃阳的肩膀,“这歌比你年纪还大吧?”
覃阳抬起头,用迷惘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把脸埋在方向盘里。
丁当看着他的样子,知道逗他无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走吧,小孩……”
听她又讲话了,覃阳不再抬头,瓮声瓮气地问:“上哪?”
“该来的,躲不掉,你想跟不想,它总在那里……”丁当一字一句地说,用教训小朋友的口气。
“不如一回将所有的根源斩断,你喜欢我姐也好,你不喜欢我姐也好,你们接下来不论会怎样,这些你都要跟你妈说清楚的……”丁当对覃阳笑笑,接着说。
“她是你的妈妈,她不是别人……她会害你吗?我多想有个人对我管头管脚,啰里八嗦……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丁当又伸出手拍拍覃阳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很偏执……”覃阳终于抬起了头,皱着眉解释道。
“偏执也是你妈……她不是别人……”丁当盯着覃阳的眼睛,丝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覃阳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转过头拧着车钥匙,说道:“好吧……”
“嗯……乖……”丁当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凭空在下巴上撸着,好像那里有一把胡须一样。
“小样!”覃阳瞪了她一眼,将车驶向路中央,往前开去。
106别的事,我现在还不想说()
106
丁咚站在病床边,正弯着身子,整理着自己住院这段时间带来的衣服和杂物。
听到敲门声,她并没有抬头,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请进。”
魏信推开门走了进来,四下环顾着,问道:“你也不问问是谁吗?就这么叫人进来?”
丁咚将叠好的衣服塞入纸袋里,并不转身看他,“只有你才敲门,其他人都没这个习惯,除了你还有谁?”
魏信笑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经过这一场波折,她明显的瘦了许多。
他看到她挽好的头发盘在脑后,没有什么饰物,脖颈后面的那片皮肤雪白,有些碎发在那里随着她的动作飘荡着,不由的有些心旷神怡。
他呆了一呆,问道:“你是非要出院吗?这才不过三个礼拜……”
“我知道你找了关系,托了熟人……可是我不想再呆在医院里了,每天对着这四面墙壁……再说我已经好了……”丁当语气坚定地说。
魏信转过身将门关上,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一只手盖住另一只,放在膝盖上,心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丁咚仍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站在那里忙东忙西,一会儿将这个塞到那里,又掏出来;一会儿又将那个塞到这里,再掏出来……
“丁咚,你能不能坐下来……”魏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丁咚直起腰,身子顿了一顿,她将所有的东西放在床脚,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两臂抱在胸前,却并不转身。
沉默了片刻,魏信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呵……”丁咚笑了起来,然后她转过身,看着魏信说:“我生你什么气?在丽江相遇之前,我根本就当你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魏信听到她的话,心里刺痛了一下,他低下头,重复这三个字。
丁咚却不理他,依旧站在那里抱着双臂,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魏信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好吧……”
他看了丁咚一眼,朝门外走去。
“你!”丁咚看见他要走,负气的一跺脚,朝着他吼道:“你走吧,从此之后咱们还是陌生人!”
听到她的话,魏信又转过身,笑了起来。
他原本已经将门打开,此刻又重新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又坐回沙发上,悠悠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十年前,她才二十三岁,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随着咖啡厅门口的风铃传过来清脆的响声,她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至今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天她的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裙子前面有两个大大的口袋,她将两手插在口袋里,扎尾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飘动着。
她慢慢地踱到吧台前,一脸忐忑的表情,然后伸出一只手,拂了一下额前有点遮住眼睛的刘海,细声细气地问:“请问,门口贴的招聘广告还算数吗?”
“这些年,袁锦一直就在华南市吗?”丁咚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他抬起头看着丁咚,不明白她为什么首先提起的,居然是袁锦。
“我是三年前才跟她联系上的……之前的日子里,她好像是回沈阳老家了……”魏信虽然有些纳闷,还是回答道。
“我听秋醒说,她的身体很不好?”丁咚接着问。“哦……她生病了,我这几年在国外一直在帮她找特效药,一年前开始服用,效果还不错。”魏信两手自膝盖上拿起来,交握着互相搓了搓。
“你知道吗?”丁咚想了一想,坐在床边,却不看魏信。
“嗯?知道什么?”魏信纳闷地问。
“她找到秋醒,说她想见我……”丁咚转过脸来,刚好与魏信的目光对视,又急忙看向别处。
“我来……”魏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顿了顿,说道:“不是想跟你说这个的……”
丁咚听到他的口气,突然站起了身,又转过身去收拾自己那堆东西,“别的事,我现在还不想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决,魏信听在耳边,心里凉了一凉。
“那好吧……”魏信站起身,自手包里掏出一串车钥匙,放在茶几上。
“这是你的车钥匙,你住院那天,我找人把你的车拖去修了,现在已经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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