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跃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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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跃农门-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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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放已经想清楚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像个娘儿们一样因为一点小小的锉折就哭哭啼啼那么丢脸,再说裴简与他是表兄弟,两家的身份虽然有些差异,但对唐小鱼来说,都是一样的高门贵第。唐小鱼能以门第之差为由拒绝了他李放,也就一样会因为这个不考虑裴简。

    他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自觉与裴简在同一起跑线上,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就是哥儿俩各凭本事,公平竞争的事。

    “不管谁赢谁输,都改变不了他是我最好的哥儿们这一事实。”李放如是想。

    所以刚才那一点点芥蒂,起得突然,灭得也痛快。

    李放拖着裴简,非要他到王府里去住几天。

    “祖父总念叨你,我觉得在他眼中,你比我还像他亲孙子呢。”李放抖着腿,明明是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偏偏做出一副街上闲汉的痞相儿,约摸像他这样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人生的叛逆期,拗个另类造型就会显得他们有多与众不同似的。

    裴简知道荣王府里最近有些复杂,他可不想搅这趟浑水:“外祖父现在都不一定在府里,我过去做什么?你也收收心,成天在外头疯跑。我看你若最近太闲,不如去南城大营里历练。我知道康郡王世子和临孜伯家的几个少爷如今都在南城大营陆伯爷的手下练兵。”

    “我可不去。”李放白眼儿一翻,“我知道你想把我支开好去骗唐小鱼上手,我得留在这儿看着你。”

    裴简:“……”

    表弟这脑袋瓜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舅妈做得对。”他语气真诚,“是得快点儿给你说个媳妇把你这匹野驹子给上了嚼头。”

    “喂喂,你说什么呢!”

    李放还要不依不饶地拉扯呢,突然有一个青衣人迎上前,递给裴简一张字条。

    裴简只是展开略看了看,脸色就变了。

    李放还是头回见到裴简变脸,刚刚还是温言浅笑的贵公子,这一转眼就成了目露凶光的阿修罗。他探头要看看那张能让他亲爱的表哥瞬间翻脸的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脑袋刚伸出来,那张纸条就被裴简搓成了碎屑,直接扬在了空中。

    李放:“……”

    小气鬼!

    裴简也不理他,接过侍从递来的马缰,扳鞍上了马:“回府。”

    李放在后头追了几步:“喂,喂,你什么时候过来王府啊?”

    回应他的是裴简骑马飞驰而去的背影,还有马蹄翻飞扬起的黄尘。

    飘了他一嘴。

    呸!呸呸!

    唐小鱼睡了一觉,本来以为会做噩梦,没想到居然一夜好眠,半个梦也没做到。

    她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外头天刚蒙蒙亮。

    碧桃眼底下一团乌青,打着哈欠过来服侍她梳洗。

    “你怎么了?不会一夜没睡吧。”

    碧桃蔫蔫答答地说:“没法子,闭上眼就全都是血。后来起来喝了点酒,才算眯着了。”

    “那你去睡会吧,这儿又不是没人伺候。”

    唐小鱼把碧桃赶出去,另唤了小丫鬟来给她打水洗漱,然后披了短毛绒的大氅,先去陈氏的屋里请安。

    结果陈氏居然不在,玉瑶说太太一早就去了正院儿。

    唐小鱼正要走,被玉瑶拉住了,她一脸忧色地说:“昨儿夜里太太原要找小姐的,不过听说小姐睡得正香就没叫您过来。太太昨儿晚上睡得不好,几回翻来覆去的。她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去老夫人那儿。小姐您仔细想想,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妥当让太太气着了?快想好了说辞,免得一会去了正院被太太问起来一时麻了爪儿。”

    唐小鱼打了个颤。

    想来是当街惊马的事被韩家知道了。

    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兆尹怎么可能不去通知韩纶呢。

    “没事没事。”唐小鱼搓了搓手,又揉了揉脸,“我没事的。就是我娘穷担心。”她挥了挥手,就往正院走去了。

    天边刚露出点光亮来,铁灰色的云挡住了初升的太阳,令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阴沉的茫茫中。

    韩纶夫妇起得很早。

    陈氏忐忑不安地坐在下首,不时瞄向门口。

    直到看见唐小鱼裹得严严实实,缩头缩脑地出现在大门口,陈氏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到肚子里。

    小鱼先给韩纶夫妇请了安,又给一大早就坐着当佛像的大舅舅大舅母问了好,最后偎在陈氏的身边,乖乖当了只小白兔。

    韩纶面色不大好,一见就是昨儿晚上没睡好。

    京兆尹送来的消息令人震惊,昨日他与大儿子关在外书房讨论了半宿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他不能保证自己为官这么多年就没有树下过仇敌,但也不至于令人做出当街行刺这么激烈的举动。而且若是针对他,与其杀一个与他没有血脉亲缘的干外孙女,不如杀了他引与为傲的亲孙子对他的打击来得大。

    可若说这事是直接针对小鱼的吧,她一个乡下出身的丫头,身上无官无职,接触往来的不过是些土里讨生活的庄汉或是乡绅,谁有这本事敢来京城惹事?就算是惹恼了什么人,在江陵县来京城的这一路上怎么动手都便当,何必在天子脚下,京城大街上动手?

    韩纶强压着自己胸中翻腾的怒火,看着娇小的唐小鱼,心中既有愧疚又十分担忧。

    “怎么样,昨儿吓着你了吧。”他尽量和缓语气,生怕吓着自己这个刚从鬼门关摸爬滚打一圈回来的孩子。

    唐小鱼摇了摇头说:“还好,开始是有点害怕,不过我身边的护卫们都十分勇猛,有他们护着,我身上无碍。”

    韩纶点了点头,对大儿媳妇说:“你拿些银子出来,好好赏赏昨儿跟着小鱼出门的那几个护卫。”

    许氏忙站起身,躬身应下。

    “我思来想去,并不知这些是哪里来的凶徒。”韩纶摸了摸胡须,“不过小鱼你放心,京兆尹已经派了捕快和衙役四处搜捕,断不能叫他们逍遥法外。”

    “是。”唐小鱼对韩纶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来,“大不了我就在宅子里待着,暂时不出门了。”

    倒不是说唐小鱼没心没肺不知道害怕,实在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要她拿性命想抵。思来想去,觉得有可能人家针对的是她这便宜外祖父,拿了她开刀是想给韩尚书一个警告呢。

    反正李放跟她闹别扭,她现在一时半会也不想跟他再搭上边儿。

    就窝在宅子里好了,韩家地方大,有地有池子又不会闷。

    裴简给的人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个顶个都是好手。若不是今儿有伍卫和那四个护卫保护,多半她也就交待在那儿了。

    算起来,现在她又欠了裴简的一个人情。

    唐小鱼无聊地坐在屋子里,手边上放着她绣了一小半,东歪西扭惨不忍睹的绣棚手帕。自从出了事,陈氏就像得了强迫症,须臾不离,眼珠子错了一眼,见不着唐小鱼就要发飙。

    以至于她现在连院子都不能出了,被拘在屋里学绣花。

    她一个拿锄头的手捏着绣花针,完全没点过绣花的技能点,这才绣了半个时辰,她都快崩溃了。

    好想冲到院子里,嗷嗷叫两嗓子发泄。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位尊贵无比的人。

    “废柴。”他扬手将一个中年男子扇翻在地。

    那男人赶紧从地上爬起,老老实实跪在他面前,脸肿起了老高。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除不掉,我养你们些废物有什么用!”说着又是气起,抬脚将那男人踹倒,“白废了我三匹好马,居然连人家油皮也没伤到,还惊动了京兆府尹。”

    那男人战战兢兢地说:“殿下,是属下无能,本想以惊马撞翻了马车,再趁着乱除了她,让人以为是在车子里摔折了脖子,却没想到她的护卫都那样了得,根本没让惊马近了身。”

    他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脊背冒汗。

    一般的家丁身上哪有那样的悍气啊。特别是那个车夫,居然一拳击在马脖子上,直接将重逾千斤的上等战马给打翻在地上。还有那一拳将人打死的戾气,不是上过战场杀过人在血气里浸过的,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胆识与气势。

    韩纶一介文臣,升上二品也不过才两年的工夫,别说他一个区区正二品官,就算是当朝阁老的府中,也未必能找出一个有这样能力的护卫来。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身边怎么会有这么棘手的侍卫?

    李渐神经质地拿大拇指搓着食指,另一只负在身后,在厅里走来走去。

    他突然顿下脚步:“你能确认,那个女子就是那日在荣王府中跑掉的那个?”

    他身边站着的护卫躬身答道:“虽然当日没能看清容貌,但那身段,行走姿态,的确与那日逃走的女子像了九成。”

    “本王也这么觉得。”李渐觉得有些心浮气躁,“若不是当日正巧遇到荣王和裴简……裴简……”他眯起了双眼。

    “这女人认得裴简,又在宫中与他一处行走。”他沉吟了片刻,“莫不是,她是裴简的人?”

    那护卫的呼吸一滞:“殿下,如果真的与裴世子有关,那……”

    李渐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神晦暗。

    “其实那日那两个丫头听着声音就跑了,并没有见着殿下您,既然是外府的女子,她们没可能见过颜氏,殿下您又何必如此在意?”

    这护卫一直不大赞同李渐要将人赶尽杀绝的做法。

    在他看来,毕竟殿下远离封地,又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在京中当街杀人实在太过嚣张,万一落下把柄,极有可能惹祸上身。且此事一旦惊劫皇上,不免有人在暗地递刀子,只怕要令圣上不喜。

    不止与裴简是相识,且那天他躲在林中看得真切,荣王与那女子相谈甚欢,指不定也是旧相识。

    若那女子只是二品京官认的干孙女,死也就死了,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但若是因此引动了荣王和镇南侯世子的注意,殿下多年的经营只怕要受到严重的打击。

    不论是荣王还是裴世子,都不是一般的勋贵官员,是极不好相与之辈。

    他有些暗自庆幸,当初看到荣王和裴简现身,就果断离开了,却不知道他离开之时,身后已经被人缀上了。

    “宁错杀千人,不放过一个。”李渐喃喃自语,“总之,本王见到那个叫唐小鱼的心里就觉得不安。乔玄,你想法子,务必让这女人不能再说话才好。”

    名为乔玄的护卫低头应喏。

    也是,他的主人生性多疑敏感,连他好不容易插在荣王府的颜氏玉簪都能下狠心废掉,何况是个陌生丫头。

    “叫你的人做得干净利落些,别露破绽。”到底是能让太皇太后召入宫中的女人,只怕是他先前想得太简单了。李渐来回走了几步,见那中年人还直挺挺跪在那里,心里戾气陡生,“自己出去领四十杖。再有下次,你就永远不用来见本王了。”

    在李渐阴恻恻的声音中,那中年人颤抖了一下,目中露出几分恐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起身出去了。

    要干净利落,还要不动声色地处置掉一个人并不是件易事,而且对方还在并不在自己掌控的韩府里。

    不过越是有难度,才越能体现出下属的能力来。

    何况韩家既非宫中,亦非守卫森严,规矩严密的王府公府,想要安插人进去动些手脚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天的早上,乔玄像往常一样到奇芳阁去喝早茶时,在腹中已经拟了七八个可以让人不起疑的,让人悄无声息死掉的方案。

    他照常点了两笼鸡汁烧卖,一碗五味豆涝,要了一壶毛峰白尖。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提着马头篮,篮子里插满了当季的鲜花,有杜鹃、山茶、蟹爪兰、紫堇,还放了几枚金红可爱的金橘和金色的香气四溢的佛手柑。

    小姑娘甜糯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这位大爷,您要买枝花吗?”

第106章 警告() 
第106章警告

    乔玄失踪了。

    当李渐想起这个人时,他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

    乔玄成为齐王的贴身护卫已近十年,李渐早已习惯了身后的阴影里有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习以为常乔玄这个人的沉默和如影随形,所以李渐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最忠实的卫士居然有一天会跷岗离职,声息不闻。

    李渐直觉不妙,他派出大半的手下去乔玄曾经出入过的地方寻找,可是这人就像夏日荷叶上的朝露,一转眼就烟消云散,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京兆尹陶蔚然很头疼。

    被太皇太后召入宫中的官员亲眷当街遇袭,这让负责京城治安的他在韩尚书面前极度没有颜面。不用韩尚书和韩编修督促,他也要将此案追究到底。毕竟在天子脚下,皇城不远处居然有人敢驱军马冲撞伤人,又拔刀行凶,胆子也太大了些。这要是抓不住人,任凶人在京中流窜,再伤到哪个皇亲国戚,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结果这还没过几天,齐王府又派人报案,说是齐王殿下的贴身近侍离奇失踪,着令京兆府帮着寻人。

    这边还忙着缉凶呢,哪有那个时间人手帮您去找一个自己有腿又老大不小的男人?

    可是陶府尹不敢这么说啊,齐王可是皇上最心爱的儿子,别说是他的近侍在京城里弄丢了,就算齐王殿下丢了一只猫叫他陶蔚然去找,他也得摸摸鼻子去把猫给找回来。

    陶府尹没奈何,将人手分了三分之一,焦头烂额去找乔玄。

    早上齐王李渐刚入宫向父皇抱怨了一下京城治安,又有凶徒纵马行凶,又有侍卫无端失踪,齐王殿下婉转地表达了对京城治安的忧虑以及对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马司能力的不满,再借势隐晦地提了几个能力出众的世族子弟人选,见皇帝不置可否兴致缺缺的样子,便知趣地告辞回府。

    刚一踏进府门,他府里的总管太监就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殿下,乔玄找着了。”

    李渐眉毛一扬:“他在哪儿?”

    总管太监瑟缩了一下,没有吱声。

    李渐心知不妙,甩脱了大氅大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看见乔玄,但知道乔玄已经死了。

    黑檀木是一般富足之家普遍用来做百年之后的寿材的。放在桌子上的这一小块黑檀木被雕成了一尺见方的匣子,匣盖半开,里头是一只惨白的人手,手里捏着一支败落的玉簪花。

    手是乔玄的手,李渐清楚地记得这只手的手背上丑陋的疤痕。那还是他十七岁那年入围场狩猎,马被醒来的冬熊惊到,将他甩落到地上,乔玄拼了命将他救出来时落下的伤痕。

    李渐当年指着这只手对乔玄说,只要这疤痕在一日,本王就将你当兄弟一样看待一日。

    乔玄就是那日起,成为了李渐的心腹。

    而玉簪,则是他当年安插入荣王府的颜氏的小名。这个名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

    李渐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

    “这匣子哪儿来的?”他咆哮着转身,揪住总管太监的衣襟,“哪里来的?谁送来的?”

    “奴、奴婢不知道啊。”那太监颤声说,“王爷您进宫后不久,奴婢突然看见这桌子上多了只陌生的匣子,问了院子里所有的人,没有看到这匣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奴婢斗胆将这匣子打开,就瞧见、瞧见了……”

    李渐手一松,向后退了两步。

    能有这手段的,满京城数不出三五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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