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见到了熟识的人?!
叶天见状一怔,快速向着白衣少女所在的位置赶去。
当目光掠过,他的神情倏然呆滞了。
因为在白衣少女前方的,是一名如那头金色鹏鸟般,依旧保持着昔日模样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模样极为儒雅,但临终时,却是怒目圆睁,眼眸中一条条血丝滚荡。
在他的手中,捏着一个破碎的头颅骸骨,但他的胸口,却被利器洞穿!
而当他用余光扫视白衣少女时,看到白衣少女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仿佛悲伤得不能自已,正在低低啜泣,可在她的面颊上,却看不到一滴的泪水,仿佛她的泪早已流光。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中年人,一定对白衣少女有着特殊的意义。
“卫姐姐……”
沉默少许后,叶天走到白衣少女身旁,想要温声劝慰,让她节哀顺变。
但未等他话说完,白衣少女已是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去,不断在尸山血海中扫视寻觅,而从叶天见到她第一面到现在,她的脚步第一次踉跄慌乱了。
一具具尸骸,躺倒在地,有的人的头颅都已经被斩下,但还是凭着身体最后的一丝意识,将手中的长刀捅进了来犯之敌的胸前,有的人瘫软在地,武器尽失,但还是保持着用嘴去撕咬来犯之敌的模样……
越是往前,白衣少女的神情越是慌乱,仿佛曾经死亡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曾是过去与她的生命有过交集,且有着极为重要意义的人。
许久后,白衣少女眼眸无神的坐在了地上,怔怔的望着这一片尸山血海,眼眸中满是痛苦和迷惘,如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卫姐姐,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看着这一幕,叶天走到白衣少女身畔,轻轻叹息,柔声宽慰。
其实在来泰山之前,叶天就有预感,白衣少女恐怕很难找到她熟悉的人或者物,即便找到了,恐怕也已是物是人非。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不仅是物是人非,而是物非人非;更没有想到的是,白衣少女居然看到了过去与她熟悉的人悉数死亡在了这里。
熟悉的人全部死掉,却独剩下她一人还活着,这是何其的令人感伤。
同样的,对白衣少女的来历,叶天也是暗暗咋舌。要知道,远古泰山的这段历史,久远到现代信史都无法追溯,至少在数千年之前。
而数千年前的人,居然存活到了现在,又有谁能够相信呢?!
“刚刚我们看到的第一具尸体,他是昔日教导我的师父,我所有的手段,所有能力,都是他一手传授的。不仅是我,那个时代的许多人,都得到过他的教导。不仅如此,他的存在,惊艳了那个时代,甚至父皇曾说过,他是最有希望取代他,率领所有人走下去的人……”
白衣少女目光迷离,望着前方,怔怔的说道。
原来那人是白衣少女的师父!
叶天默然,他说白衣少女怎会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紧跟着,他的目光一凛,望向白衣少女的目光多了些惊异。
因为刚刚白衣少女说出了一个词汇‘父皇’,而这就意味着,她其实是一位公主。
但在那个时代,能够被称为皇的,就只有那么区区几人而已。
燧人、华胥、有巢、伏羲、大庭、朱襄、神农,那么她的父皇,会是何人?
909。第九百零九章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公主!
自己认的卫姐姐,居然是上古帝皇时代的公主……
这个发现,令叶天愕然咋舌,脑袋更是嗡嗡乱响。
虽然他早就知道以白衣少女的实力,即便是在她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一定不是等闲人物,但还是没想到,她的来头居然如此惊人。
不过再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恐怕也只有上古皇者的女儿,才能撕裂那么多道枷锁,而且能够在封禁千年之后,才重新苏醒。
“师父去了,父皇也去了,所有的人都去了,只剩下我一个……”
白衣少女并未发现叶天的异常,仍旧沉浸在哀伤中,轻轻喟叹,眼眸中除了悲伤之外,更满是迷惘和无助,如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直至此时,叶天才终于发现,白衣少女的确还是个女孩儿,而不是强大的神祗。
“至少他们还有你,薪火还未全灭!而且姐姐你也不孤单,你还有我!”
叶天闻言,朗声一笑,抓住了白衣少女的手握紧后,沉声道。
她的手一如既往,滑腻冷冽如冰,就如没有一丝一毫的体温一样,令人怜惜。
“他们还有我,我还有你……”
白衣少女愕然抬头,怔怔的看着叶天,眼眸中的目光在不断的变化。
“对,还有我在,父皇曾说过,一个族群,哪怕只剩下一个人,希望就还未断绝。”许久后,白衣少女重重点头,五指缓缓的捏紧,起身扫视四方后,一字一顿道:“我要为他们复仇,我要找出当年的元凶,让他们在九泉下得以瞑目!”
“我相信姐姐!”叶天重重点头。
但在他心中,却是轻轻喟叹。对方既然能够灭亡远古泰山这等圣地,更是能够击杀白衣少女那个惊艳了整个时代的师父,足见对方的可怕。
以白衣少女的实力,想要复仇,怕是难如登天。
不过至少,复仇这个信念,可以支撑白衣少女继续活下去,让她不会就这样放弃。
“对,我还未见到父皇的尸体,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但也没有人能够镇封他!”
忽然间,白衣少女的眼眸中洋溢出灿烂的光芒,如又重新恢复了自信。
“对,一定还有希望!”叶天点头,但心中轻叹。
如果白衣少女的那名神秘父皇还真活着的话,远古泰山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幅模样。
只是他不想白衣少女失望,想让她心存希望,所以没有出言点破。
“谢谢你,弟弟!”
而在这时,白衣少女也觉察到自己的手仍被叶天牵在掌心,当即松开了手,然后望着叶天,诚恳的向他道谢,言语间,如对叶天的感情,从之前的简单称呼,变成了真正的弟弟。
“继续往前吧,或许我们会发现一些希望……”
叶天微笑,然后道,但令他心中生奇的是,白衣少女的手虽在他掌心暖了许久,可温度依旧未见有任何的提高,仍然像一枚冰块。
很快,两人一蛤继续沿着尸山血海往前,一路不停,在跋涉了几乎几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远古泰山的最巅峰。
“这里……”
当踏上山峰之前,叶天的目光变了变,神情变得凝重,不仅是他,白衣少女和癞蛤蟆也都神情郑重,仔细的望着前方。
山巅之上,居然保留了一座完整的古建筑。
但这建筑,简陋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只是一座破旧的茅屋,甚至屋顶还长着一些杂草。
但这样简陋的建筑,能够在如此恐怖的一场浩劫中保存下来,已足见它的不凡。
“小心一些,这里可能会布置得有陷阱!”
叶天警惕的向白衣少女小声叮嘱道。
山下所有的建筑物都残破不堪,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唯有这座茅屋完好无损。这或许是此地别有隐秘,但也有可能,是昔日毁掉了远古泰山的那些人为了斩草除根,故布疑阵,在此地留下了针对后来人的毒计,将后来者歼灭于此。
白衣少女点头,小心翼翼的带着叶天和癞蛤蟆,向着茅屋靠近。
茅屋的院落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事物,只有土黄色的平坦地面,零星的生长着几株杂草,看起来就如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
虽然一切如常,但白衣少女还是小声对叶天叮嘱道。
叶天点了点头,没有违背白衣少女的话。茅屋之中,或许凶险无数,现在绝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白衣少女进入,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进入,只会拖后腿。
但所幸的是,白衣少女走入茅屋院子之后,依旧平静无比,并无异兆。
而且即便是白衣少女将茅屋房门推开,也没有意想之中的危险出现。
“弟弟,你可以来了!”
白衣少女在屋内逡巡一圈,确定并无危险后,对叶天沉声道。
叶天点头,带着癞蛤蟆,小心翼翼的向茅草屋内走去。
“这屋子怎么是空的……”叶天走进茅屋后,环视四周,眼中不由得露出讶异。
茅屋之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陈设,空空荡荡,只有地面上有一个草编的蒲团,而且那蒲团看起来十分的古旧,磨损严重,就如一触,便会随风化作灰烬。
白衣少女皱了皱眉,然后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
茅屋空荡,只有这一个蒲团,或许这就是开启茅屋秘密的钥匙。
蒲团虽古旧,但并未如叶天想象的那样,一触便化作飞灰。
嗡!
而且当白衣少女坐下的刹那,叶天忽然觉得茅屋内的气机骤然变得诡异起来,万物一切,都带着一种飘渺之感,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已经不在远古泰山,而像是到了另外的一方空间之中。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而就在此时,沿着茅屋的上方,忽然传来了低沉的一声。
叶天仰头,立刻看到,茅屋的屋顶处,竟诡异的出现了一团赤色火焰,在虚空中轻轻缭绕,火苗闪动,竟是给人一种活物般的感觉,如带着感慨、悲伤和欣喜等诸多繁杂的情绪。
910。第九百一十章天火之灵()
火苗居然也能是活物!
叶天瞠目结舌,若非自进入远古泰山至今,他见到的诡异画面已经足够多了,否则的话,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不知道前辈是……”
而在这是,白衣少女已经仰望着那团火苗,询问出声。
“我?”火苗闪烁,道:“殿下不必称我为前辈,叫我天火之灵便可,我是天火所化,历代诸皇给予了我意识,让我成为了镇守此地的魂。”
“天火之灵?”叶天一怔,愕然道:“一团火也能拥有生命,产生灵?”
凶兽拥有灵智,他还可以理解,毕竟是血肉之躯。但一团虚无缥缈的火,居然可以拥有生命,产生灵智,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
“火本就是有生命的,星星之火,便可燎原;薪火相承,道统不绝;天地万物,生命力强者,无出与火!”听到叶天的话,天火之灵带着倨傲的语调,缓缓道。
火也有生命力……
叶天愕然,但旋即也就释然。诚如天火之灵所说,普天之下,生命力强大者,的确无出与火,哪怕是一点儿火星,只要有机会,便可燎原。
“天火之灵,请问圣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此时,白衣少女已是紧张无比的向着天火之灵询问道。
“如殿下所见,死了,都死了。”天火之灵轻叹,火苗摇曳,给人一种哀伤之感,缓缓道:“外敌入侵,虽然圣地殊死抵抗,但最终还是落败,圣地破灭,所有人故去,只有我隐匿了踪迹,未被发现,一火不灭,燃烧到了而今。”
“我父皇呢?”白衣少女紧张无比,向天火之灵询问道。
叶天也竖起耳朵,想要知道白衣少女的父亲究竟是上古哪位皇,而那位皇的生死又如何。
“皇不在圣地,这一役结束,也未出现,但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场劫难,在离去之前,曾来见我,让我危险时隐匿,日后会有人重新将我召唤出现。”天火之灵轻叹。
白衣少女听到她的父皇并没有死在此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用力摇头,道:“天火之灵,你不要骗我,父皇不可能舍弃圣地,更不可能漠视如此多他在意的人死亡而不管,他一定曾在圣地中出现,经历了那场鏖战,你告诉我,他去了何处?”
“皇没有出现,虽然在危机降临时,我们曾进行过召唤,但皇仍未赶来。”天火之灵语调复杂的缓缓道,声音中既有不解,也有愤怒,更有迷惘。
白衣少女彻底沉默,目光同样复杂无比。
她无法相信,在圣地覆灭时,自己的父皇竟然未曾出现,没有对侵犯的外敌进行抵抗。
这一切,太不符合她父皇的性格。
“曾有人说,如果皇在,圣地不会破灭,将罪责归咎于皇。但我相信,皇不会舍弃他的子民,他未抵达,一定是有隐衷。”
很快,天火之灵笃定的无比的回答道。
白衣少女沉默不语,眼眸中仍然带着迷惘和不解,她仿佛能够想象到,当自己刚刚在来处看到的那些殊死抵抗的人在最危险时,呼唤父皇的名字,却最终失望的表情。
恐怕,有许多人在性命消亡的最后一秒,都在期冀着他们的皇能够出现。
但可惜的是,哪怕圣地消亡,他们的皇却始终未见踪迹。
“殿下,你是我族最后一位流淌着皇族血脉的人,皇去了哪里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要继承历代皇在这里留下的传承,成为新皇,让我族的仇敌们血债血偿!”
天火之灵漂浮到白衣少女之前,悬停在她眉心之前,沉声道。
“我?成为新皇?”
白衣少女惊诧,抬头望着天火之灵,喃喃道。
“你身上流淌着皇的血脉,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在没人更适合!”
天火之灵光芒摇曳,笃定的重复了一遍。
“我无法继承历代皇的传承,无法成为新皇。”白衣少女惨笑,摇了摇头。
“你是皇的血裔,是我族最后的希望,如果你拒绝,这世上还有谁能成为新皇?!”天火之灵似乎被白衣少女的拒绝激怒了,如咆哮般怒吼道。
“不是我拒绝,而是我无法履行承诺。”白衣少女脸上的神情更加凄楚,仰望着天火之灵,道:“进入我的身体,你就会明白。”
天火之灵没有半分迟疑,径直便冲入了白衣少女的眉心之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不可能做不到的!”
只是片刻后,天火之灵便自白衣少女的眉心飘出,如难以置信般喃喃不止,而且语调中更是充满了悲怆,如在痛惜着什么。
卫姐姐无法继承天火传承,成为新皇?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叶天眉头紧皱,眼中满是迷惘,不明白白衣少女有什么苦衷。
“可他确实没有做到……”白衣少女苦笑,喃喃道。
“不可能!”天火之灵在茅屋中不断飘荡,喃喃不休:“为什么会这样?”
“我无法成为皇,但我可以为你举荐一位新皇!”
而就在这时,白衣少女沉默少许后,望着天火之灵沉声道。
叶天闻声一怔,然后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
“谁?!”天火之灵瞬间变得兴奋,靠近白衣少女后,火光摇摆,如在摇头般,道:“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再无人拥有皇族的血脉!”
“皇并非是以血脉而定,每一代皇的血脉传承最终都会断绝,便会有新皇出现。父皇的血脉传承,或许就已是随着圣地的破灭而断,你或许该选一个新皇!”白衣少女道。
天火之灵沉默,在茅屋中不断飘摇,如在思忖白衣少女所说的话语。
“你举荐的是谁?”天火之灵在茅屋中不断旋转,在叶天和癞蛤蟆面前稍作停留后,道:“为何我未发现有适合你所举荐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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