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杳无音信的儿子,赵慧心酸的想哭,就在这时原本用几根木棒顶死的院门被叉车撞开,一群穿迷彩服的汉子由叉车两侧涌入,分头控制住户。
沈建国反应快,转身往家跑,想护住老婆,守住房子,刚跑两步被动作更快的俩迷彩服壮汉扑倒,跌的头破血流。
“建国。”赵慧失声惊呼,急忙跑出家门,去扶丈夫,反被揪扯倒地,记起包括户口本结婚证在内的几样重要证件搁在屋里,苦苦哀求控制她的人,放她回屋拿东西。
这伙如狼似虎的混蛋根本不理会赵慧沈建国说什么,架起两人,对待犯人似的往外拖。
院门口,迟来半步的沈浩目睹父母的遭遇,心刀绞般疼,阴沉着脸走进院子,一穿迷彩服的汉子神色不善喝问他干什么的,被他抬脚踹飞四五米,来个狗吃屎,差点跌晕过去。
“干他!”
有人怒指沈浩,七八人闻风而动,或赤手空拳,或挥舞棍棒,围攻形单影只的沈浩。
沈浩挥拳击在一人砸来的木棒上,结实木棒反弹,把挥棒这人砸的七荤八素,放声惨叫,另一人跳起来,霸气飞踹沈浩,反被沈浩操住脚脖子甩出去,带倒三四个同伴。
不少人为此惊得倒吸凉气,同时也激起好勇斗狠之徒的凶性,越来越多的迷彩服汉子放弃控制住户,凶巴巴冲向沈浩。
曾无数次在枪林弹雨中进退自如的沈浩,嘴角牵扯一抹略带鄙夷的笑,再多的废物加一块,照样是废物。
“笑你妈”
欺近沈浩的丑陋壮汉没来得及骂出最后一个字,被沈浩抬腿劈倒,撞地上的半边颧骨不知碎成多少块。
带队拆迁的魁梧男人瞅着手下接二连三倒下,恍惚,再恍惚,冷不丁冒出来的小崽子身手比电影《中南海保镖》里的李连杰还霸道利索,深知遇上练家子,悄然挪步,溜到院外喊人。
“好像是浩浩”
“是沈浩没错”
相互搀扶着爬起的沈建国赵慧定睛细瞧,院子中央那个睥睨四顾的英俊少年确实是儿子,变高了,变壮了,变得更英俊。
沈建国激动的热泪盈眶。
几年来日日思念儿子的赵慧泪流满面,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份担忧多么沉重多么揪心,做母亲的体会最深。
爱翻闲话的王翠兰顾不上捯饬凌乱的衣衫发丝,兴匆匆凑近赵慧,问:“你家浩浩失踪这几年不会是去少林寺学功夫了吧,啧啧,把那么多老爷们打的乱滚乱嚎,真解气。”
赵慧茫然摇头,继而警醒,儿子正在伤人,慌忙喊:“浩浩,别打,别干傻事,快住手。”
伤人,犯法。
儿子一次伤这么多人,捅了大漏子。
何况来拆迁这帮人背景很大,后台很硬,借题发挥让儿子坐几年大牢轻而易举,怎么办?
心思细腻的赵慧越想越怕。
沈建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沈浩已击倒围攻他的人,快步走到灰头土脸的父母身边,心疼问:“爸,妈,没事吧?”
“好着呢。”沈建国故作轻松。
赵慧流着泪摇头,伸手,轻轻抚摸儿子面庞。
沈浩深呼吸,压制落泪的冲动,一脸认真道:“妈,我回来了,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和我爸。”
“我和你爸遭点罪,没啥。”赵慧抹一把泪,稍作犹豫,狠下心道:“浩浩,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走?
沈浩懵了。
“听你妈的,快走。”沈建国懂老婆的心思,焦急催促。
沈浩看着心急如焚的父母,恍然大悟,晓得父母担心什么,故意问:“爸,妈,我走了,你们咋办?”
“他们想咋办就咋办,我和你爸无所谓,能撑住,你好好的就行。”赵慧斩钉截铁道,保全儿子的私心作祟下,这平日柔弱的女人已无惧生死。
邻居们陆续凑过来,劝沈浩快走。
远比同龄人坚强的沈浩感受着父母的爱,邻居们的好意,差点落泪,缓缓摇头,说不走。
“小子,就算你想走,也晚了。”阴阳怪气的言语引得院里人齐刷刷侧目,之前带人闯进来折腾一气的汉子杵院门前,牛逼哄哄抱着膀子冷笑,去而复返。是因为他身后还站着两百多人。
怕什么,来什么。
赵慧沈建国慌了。
“爸,妈,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处理。”沈浩安慰完父母,丢下背包,径直往外走。
赵慧沈建国不知所措。
邻居们面面相觑,摸不准沈浩要干嘛。
堵门口这货见气势逼人的沈浩迫近,不由自主倒退,退入院外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生出个荒谬念头:这小子莫非想以一敌百?
第十一章 熟人()
古旧四合院门楼遭叉车撞门时裂开几条触目惊心的缝,胆小的人多半觉得它随时会倒会塌。
沈浩立足这门楼之下,三阶石梯之上,面不改色环顾蠢蠢欲动的两百多人,确实有那么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慑人气势。
带队拆迁那人片刻恍惚迟疑后,摒弃脑海中的荒谬念头,不信单枪匹马的沈浩真能以一敌百。
两百人,打不死这小子,也能把这小子累趴下。
“兄弟们,黑哥说了,弄出三两条人命,上头罩得住,放手干他!”领头的汉子说着话无比嚣张指点沈浩。
话音未落,数十人挥舞棍棒涌向沈浩。
沈浩面露邪笑,双脚连踢,眨眼间踹飞数人,趁势夺下两根约莫七八十公分长的铝管,或防或攻,不断有人惨嚎着倒下。
叫嚣干死沈浩的汉子目睹此情此景,脸色铁青,自己人受伤过多,没法向上头交代,再者,今天的强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容易出岔子,他思来想去掏出无线电对讲机,命令两台挖掘机迂回拆迁。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沈浩察觉人群后面的挖掘机有迂回迹象,猛挥几下铝管,围攻的汉子们恰似惊弓之鸟,如潮倒退,原本逐步收缩的包围圈顷刻崩塌。
沈浩借机射出手里的铝管,不明就里的人,追寻着两根铝管的轨迹,茫然张望,直至两根铝管分别射入两台挖掘机驾驶室,一个个骇然失色。
比钢管铁管轻多了的铝管射出三十多米依然威力惊人,一名挖掘机司机被插中肩胛,疼的龇牙咧嘴,不敢妄动,另一名司机没受伤,却吓的不轻,着急忙慌跳出驾驶室。
心惊肉跳的迷彩服汉子们回过头,瞅瞅沈浩,瞅瞅倒下的数十人,大多显露怯意,没有谁再敢贸然接近沈浩。
领头那人傻眼,束手无策。
院里的男女老幼包括沈建国赵慧都为之震惊,以前,他们的认知中,一挑一群的高手仅存于小说电影电视剧里,而这样的猛人突然出现身边,谁又能淡定面对?
赵慧沈建国吃惊之余认同王翠兰的说法,儿子杳无音信多年应该是去学功夫,看样子学到了真本事。
不过两口子没有因此欣慰,搁二十多年前,仗着身手好,兴许可以像王力、刘二虎、杨啸林,打出点恶名,捞捞偏门,混个人模狗样,如今不行,穷人用拳脚打天下的时代早一去不复返。
况且沈浩伤这么多人,赵慧沈建国看来已然闯下大祸,后果不堪设想,哪欣慰的起来。
院门外,双方僵持,一人震慑几百人,场面诡异的不可思议,忽然,黑压压人群后方躁动。
“黑哥。”
“黑哥。”
饱含敬畏之意的呼声连绵不绝。
立足台阶上的沈浩居高临下眺望,只见五六人大摇大摆横穿人群,为首的男人,光头,满脸横肉,身材魁梧,四月初的西京,春暖花开,此人却穿着皮西装外套,皮裤,尖头皮鞋,一身黑,使得脖颈佩戴的金链子尤为显眼。
带队拆迁那人面露忐忑迎上去,似乎向光头猛男汇报情况,且时不时指点挡住院门的沈浩。
对方说什么,沈浩猜个八九不离十,并未因貌似大人物的光头男到来而有丝毫紧张。
被众人称为黑哥的男人听完汇报,面沉似水,分开人群来到台阶下,与沈浩对视的瞬间,愣住。
原来是熟人。
沈浩不禁乐了,这位黑哥当年在十三中门口堵他,结果被师兄李乐天吓得束手束脚。
黑哥,绰号老黑。
王力的头马,得力干将。
此人现身,等于把拆迁公司的背景呈现给沈浩。
“真巧,又是你。”沈浩凝视老黑,笑意玩味,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从容与深沉。
“确实巧”缓过神的老黑点下头,皮笑肉不笑,沈浩留给他的记忆太深刻,确切说是那位神秘天爷令他刻骨铭心。
甭说是他,连他上头的力哥也刻骨铭心。
几年前,姓沈的小子消失当天,一枚子弹击碎力哥办公桌上的水杯,钉入墙面,随后力哥收到神秘人打来的警告电话。
事后,经部队转业的高人鉴定,子弹由英国造的ap狙击步枪从六百米外射出,无论是枪,还是使枪的人,堪称优秀,极为专业。
把仿六四当宝收藏的西京大哥哪经历过这阵仗,力哥弄清楚起因,没敢报警,更不敢报复,骂了老婆,打了孩子。
“黑哥,你们认识?”带队拆迁那货迫不及待问,使得周围所有迷彩服汉子好奇凝视主心骨黑哥。
老黑狠狠瞪一眼多嘴的小弟,扯开嗓子道:“今天就拆到这儿,受伤的兄弟,公司会负责到底。”
沈浩笑道:“你的决定很明智,转告你上边的人,想拆我身后这处院子,必须拿出十足的诚意,让我满意。”
老黑的心腹小弟们哪受得了沈浩得寸进尺的挑衅,怒不可遏,要动手,反被老黑声色俱厉喝止。
这一刻,人们意识到,黑哥怂了。
“走!”老黑铁青着脸,率先离开,声势浩大的拆迁队随之灰溜溜撤走,院里男女老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愣神许久才如释重负欢呼,宣泄积聚内心深处的愤怒、委屈、恐惧。
过完春节到现在,他们被拆迁公司折断水断电,每晚有人往院里扔蛇扔成捆点燃的二踢脚,以至于神经紧绷两个多月,濒临崩溃,此刻回味起来,仿佛劫后余生,百感交集。
沈浩走回小院,男女老幼热烈鼓掌。
沈建国赵慧与有荣焉,矜持的笑着,虽然不解对方为何退让、为何惧怕儿子,仍有些不安,但真心高兴。
儿子比他们强,比他们能干。
“耗子,他们还会再来强拆咱们的房子吗?”有个年龄与沈浩相仿的少年不无担忧问,耗子,是他根据浩子的谐音,给沈浩起的绰号。
“石头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沈浩微笑回答,信心十足。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大人们逐渐沉默,他们不认为背景强大的拆迁公司和开发商会善罢甘休。
第十二章 狗眼看人低()
沈浩信心十足说拆迁公司不敢继续乱来,绝非得意忘形,老黑宁愿辱没自己的威名,也不得罪他,足以说明当年天爷帮他解决后顾之忧时,把这位道上的“拼命三郎”吓个不轻,估计王志强的牛叉老爹亦如此。
一叶落,而知秋。
沈浩的洞察力素来犀利。
院子里的人被这么折腾一下,都筋疲力尽,再者,事情还没完,哪有心思闲聊扯淡,逐渐散了。
沈浩弯腰为父母拍身上的尘土,询问这几年过的怎么样,赵慧沈建国异口同声说好,很好,就是想他想的不行。
“爸妈,咱回屋唠。”
沈浩见父母又热泪盈眶,忙拉起他们粗糙的手,往屋里走,不想邻居瞧见至亲之人最柔弱一面。
两间老房子,外表更显破旧,里面一成不变,那台二十九英寸的彩色电视仍是家中最大件最值钱的电器。
“你走没几天,有个好心人出钱让妈做了换肾手术,打那以后身体慢慢好起来,不用隔三差五做血液透析,家里负担比你在的时候轻多了,加上你爸没日没夜跑车,这几年不但没拉饥荒,还还不少债。”赵慧握着儿子的手道出家里大致情况,生活的好转,儿子的回归,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爸,妈,你们辛苦了。”沈浩环顾饱经沧桑的父母,很是心疼,也庆幸当年做出大胆选择,否则一家三口多半还在困苦中挣扎。
“我们不辛苦,苦的是你,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吃好喝好,你呢,六七岁做家务,十来岁开始给妈做饭,你不在这几年,妈一想到这些,就不好受。”赵慧哽咽,觉得亏欠儿子太多。
“孝敬你们,我应该做的,有啥苦的。”沈浩笑嘻嘻抹去母亲脸上的泪痕,终于显出点孩子气。
他,归根结底是个未满十八岁的阳光少年,平日那种冷静深沉不过是现实所迫的结果。
赵慧凝视儿子问:“跟妈说说,你这些年干嘛了?”
沈浩怕父母担心,决定隐瞒实情,道:“就像邻居们猜的那样,不想别人再欺负你和我爸,去学功夫了。”
对于儿子的话,赵慧沈建国深信不疑,都微微点头,沈建国又问儿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上学。”沈浩毫不犹豫回答。
“上学?”
赵慧沈建国异口同声,儿子辍学多年,再上学赶趟吗?
抛开这点疑问,两人对儿子的决定极为认同,穷人家的孩子,唯有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对,上学,我直接去二中读高三,参加今年的高考。”沈浩笑道,回国前,天爷已替他安排好一切。
赵慧沈建国再次被儿子震惊。
二中,省市两级重点中学,据传市长批条子都走不了后门,百分之九十学生升入重点大学,如果儿子真进二中读书,重点大学不是梦,甚至有机会冲击国内几所顶尖院校。
若能上清华北大。
对他们两口子而言是何等的荣耀!
“真的假的?”沈建国难以置信问。
“老爸,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沈浩笑着反问。
“咱儿子啥时候忽悠过你?”赵慧剜了丈夫一眼,瞅着接连带给她意外的儿子,无比欣慰。
“好,太好了。”沈建国兴奋地拍自己大腿,喜形于色道:“我这就去超市,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一家三口得庆祝庆祝。”
“今天别跑车了,儿子回来了,你安心休息一天。”赵慧扯开嗓子叮嘱已经走出屋门的沈建国,想以儿子回来这借口让丈夫歇歇。
“听你的。”沈建国痛快答应,一家三口重聚的喜悦使这平日里精打细算的男人忽略每天近三百块的份儿钱。
屋里,赵慧目送丈夫哼着小曲走远后转脸端详长高不少成熟不少的儿子,一个劲儿点头微笑,至于儿子过去几年到底干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想知道,却忍住没问。
儿子不说,问不如不问。
母子俩坐简易餐桌边拉家常,聊自家的变化,聊亲戚们的近况,聊左邻右舍,聊老城拆迁。
沈浩断定母亲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比当年好的多,心里彻底踏实,兴致盎然陪母亲唠嗑。
“浩浩,是不是那个老黑认识你?”赵慧冷不丁问。
沈浩笑道:“算是认识,拆迁这事儿,妈你就甭操心了,一切有我,我保证咱们家还有一个屋檐下这些帮过咱的老邻居吃不了亏。”
赵慧沉吟着点头,心存疑虑。
不是不信儿子的保证,是对方来头太大。
貌似和儿子结过怨的老黑,社会上有名有号的混子,土生土长的西京人也清楚他是王力的左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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