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俗点,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忠臣也有私心。
沈浩对此并不意外,无论哪个世界,纯粹大公无私的人,没有。
“你先休息,明天我再与你叙旧,希望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仍像以前那样,有着满腔热血。”
沈浩轻拍秦子昂肩头,转身走出中军大帐。
第二天早上,沈浩来到中军大帐,秦子昂已梳洗完毕,换上了干净衣服,见沈浩走进来,拱手作揖道:“若非志泽兄昨晚当头棒喝,恐怕小弟还在怨天尤人,萎靡不振,废话不多说,以后小弟就是沈家军一员,任由志泽兄驱策。”
秦子昂一夜之间振作起来,沈浩很高兴,可见秦家男人,都不是废物,笑问:“你不恨我?”
“可恨的是昏君佞臣。”秦子昂说完咬牙,难掩心中恨意,他父亲被押入汴京,凶多吉少,想到这茬儿,就心痛不已。
“从古到今,昏君佞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墨轩,你拭目以待,我保证,他们会死的很惨。”沈浩拍了拍秦子昂肩头,以示安慰,道:“既然你决定留在这里,那以后就跟着左先生。”
“嗯!”
秦子昂重重点头。
柴熙珺、柴涵亮这对儿父子,从沈浩回到江心洲那日,便开始提心吊胆,石头城内的官绅同样惶恐。
逆贼进城,无异于改朝换代,他们将失去一切特权,甚至是几代人积累的财富,搞不好还会丢掉小命。
可沈家军一直按兵不动。
沈浩要么出现在江北岸,救济流民,要么带人去挨着明阳湖的那片山区之中,不知干什么,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总之,快三个月了,沈浩压根没显露要对付他们的意思,石头城内担惊受怕许久的人,悬着的心,逐渐落下来。
柴涵亮也开始露头,继续在城内欺男霸女,其他权贵则尽情享受生活,北方如何,女直人什么时候南下,没人关心。
每到晚上,青楼、花坊格外热闹,胜过以往任何时候,不过,江防水师和建邺府守军,依旧小心翼翼,派出大量眼线,紧盯江心洲,避免被沈家军突袭。
正当石头城的文官武将费尽心思盯防沈家军时,一条消息自汴京传来,女直蛮夷再度南下。
妖帅金宗望,魔帅金宗翰,率领数以百计的战将,雄兵三十万,兵分两路,左右迂回攻城略地,最终在汴水北岸会师。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人心尽失()
第八百二十八章人心尽失
汴水北岸。
女直大军的连营,沿着河岸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旌旗招展,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烘托出一股肃杀气息。
立马于南岸的西军副总管王斗,面无表情观望着,戎马一生,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定力,不等于心中不慌。
女直大军,号称六十万,实际上是由二十万女直铁骑和十万奚夷降兵组成,还有一路劫掠的数万民夫。
虽然六十万是虚数,水分占了一半,但轻松碾压大周,一点没问题都没,除非遇上沈家军,而且沈家军得扩军到至少三万。
三个月前,沈家军不过五千人,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沈浩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练出三万强军。
在这个时代,练一支强军最少三年,王斗以此衡量沈浩的能耐,并非小瞧沈浩,是从实际情况考虑的。
可眼下,即便那五千沈家军,也已被当今圣上逼反。
心烦意乱的王斗忍不住叹口气,上次汴京保卫战后,他大哥王沁又从西军抽调两万老兵,补充给他。
防守西贼的兵力,如今只剩六万,没法再抽调。
他手中这五万人,听起来不少,然而对手是女直蛮夷,再者,禁军崩坏后,汴京内外防守,全靠这五万人。
他压力山大。
“叔父,这一仗不好打啊。”王元看着对岸的女直连营,神色有点不自然,多半是害怕了。
“不好打,也得打,我得马上回城,说服圣上,全军列阵于南岸,与宗望宗翰对峙,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渡过汴水。”王斗说着话显露百战名将该有的霸气与魄力,汴水上的船,近两个月,全被他集中到南岸这边。
女直蛮夷无船可用,只能打造木筏,木筏稳定性差,一只木筏,站不了几人几马,百丈宽的汴水,便成为最有利于大周的战场。
利用好了,或许能挡住女直三十万大军。
王斗想罢,勒马调头,狂奔向汴京,数十战将、数百骑兵护卫紧随王斗,带起滚滚尘埃。
皇城。
延福宫。
柴熙瑞在东暖阁喝着闷酒。
外面冷风刺骨,暖阁里的热气却熏的人瞌睡,按照火炕原理,设计的地龙,在这个时代,已被富贵人家广泛运用,更别说皇宫大内。
柴熙瑞想到迁都之事难以实现,女直又再度南侵,想走也走不了,怒不可遏,操起纯金酒壶狠狠砸在地上。
正在跳舞的一排舞女,都吓一跳,慌忙跪下。
“给朕滚出去!”柴熙瑞拍着桌子咆哮,舞女、乐师胆战心惊退出暖阁,最近,好几个小太监小宫女,被越来越暴躁的柴熙瑞下令杖毙,她们哪能淡定。
“都怪那个沈浩,不激怒女直,女直哪会再次南下。”柴熙瑞咬牙切齿呢喃着,直到现在他偏执认为是沈浩破坏议和,导致今天这样的危局。
错,都是别人犯的。
自己永远完美、英明。
这就是柴熙瑞,一位刚愎自用极度自我的帝王。
“圣上,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汴京留守,王斗将军求见。”暖阁门外值守的太监毕恭毕敬通报。
“让他进来。”
柴熙瑞强压怒火,整了整衣服,恢复帝王威仪,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赶忙把砸在地上的酒壶捡起,并用宽大衣袖把地面擦干净,而后迅速退下。
“微臣王斗,叩见圣上。”
王斗步入暖阁后马上大礼参拜柴熙瑞。
“爱卿平身,赐坐。”柴熙瑞后半句话是吩咐小太监,女直兵临城下,他唯一的倚靠,就是王斗,和王斗的五万西军,当然得和颜悦色对待王斗,这也是沈浩王斗都抗旨,一个成了逆贼另一个却加官进爵的原因。
小太监赶忙给王斗搬个圆凳。
王斗谢恩后,起身,正襟危坐,道:“圣上,今冬偏暖,汴水很难结冻,这对守卫汴京相当有利,只要五万大军,横在南岸,多备强弓硬弩、弩车、投石机,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不叫一个女直蛮夷渡过汴水。”
“五万大军,横在南岸,汴京谁来防守?禁军已不堪用,朕的一万御林军,守皇城都不够啊。”柴熙瑞的脸拉下来,觉得王斗没把他的安危当回事儿。
“圣上,只要女直无法渡河,汴京就绝对安全。”
王斗试图说服柴熙瑞,柴熙瑞摇头摆手,道:“汴水千里,你区区五万兵,哪能处处设防,给朕守好汴京即可,待勤王之师云集,女直自会退去。”
“圣上,汴水千里,然而适合大军展开渡河之处,仅仅两百里,上游更是崇山峻岭,地势险峻,女直蛮夷全是骑兵,不可能绕道上游,所以,微臣绝对能盯死女直蛮夷,不出半点纰漏。”
王斗说到最后,又跪在地上。
“这事关重大明天朝议朕再定夺,王卿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柴熙瑞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王斗只好告退。
朝议那帮胆小的文臣必然激烈反对他的提议,到时候圣上多半会顺水推舟,王斗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延福宫。
腊月初九,王斗列阵于南岸阻敌渡河的防守策略,被以刘文泰为首的文官激烈反对,柴熙瑞趁机下旨:五万西军死守城池,不得出战,违者斩。
腊月初十一,女直大军开始渡河,没受到一兵一卒阻挠,前锋三万人顺利渡河,仅仅因木筏平稳性差淹死数十人。
腊月十五,除了小王子兀图所部五万人负责在北岸接应,其余二十五万兵马,以及上万民夫、大量辎重粮草,全部渡过汴水。
腊月十七,女直大军合围汴京,而柴熙瑞和一众文官等待的百万勤王之师,仍无影无踪。
要知道勤王令已发出一个多月。
武林豪杰、江湖义士、民间团练蜂拥而至的壮观景象,也一去不复返,困守孤城之中的柴熙瑞终于明白人心尽失。
这位骄傲的皇帝陛下,彻底慌了,由于接连北伐、保卫汴京、议和,掏空国库,他便要求文武百官捐银,犒赏守城的西军。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危城()
星空之城储备的能量晶石够动力塔运转一个月,只是谁都没想到会生这样的意外,开战不到半天,这座城市最坚实的防御屏障崩塌。
从佩尔斯到普通城防军战士,心情陡然沉重,接下来,如何面对人员装备占据绝对优势的禁卫军?
战死。q8zbsp; 城市陷落。
少数的幸存者也得被极刑处决。
许多城防军战士骇然恍惚之际,想到最坏的结局。
好在佩尔斯绝对掌控着城防军,且威望极高,深受爱戴,绝望的战士没打算“弃暗投明”。
围城的禁卫军则爆震动天地的欢呼声,星空之城丧失防护罩,他们就能凭借自身优势,碾压过去。
胜负已分。
指挥船里,几位大人物都这么认为。
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奥里曼意气风,转身对十数名禁卫军高级军官道:“指挥所有作战单位,对叛军起总攻。”
军官们异口同声,然后快步走出指挥室。
警卫军的总攻开始。
防御墙内外,被禁卫军各种重武器炸的遍地开花,多亏佩尔斯及时命令城防军撤入地下,伤亡并不大。
遭到四名禁卫军少校死缠烂打的霍顿,无心恋战,想撤回去,而对方则因胜利在望胆气更壮、更亢奋。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平时霍顿应付四名少校绰绰有余。
可现在这哥们儿心慌意乱,毫无斗志,仅仅十几秒,战甲被对手的光剑劈砍出七八道怵目惊心的裂痕。
霍顿意识到再走不掉,必死无疑,咬牙爆,虽然是佩尔斯的远方侄子,但上校军衔是靠实力得来的,为了保命的他,终于显露上校该有的实力,强劲气劲随着他手中光剑的劈砍,不断宣泄。
四名禁卫军少校的剑,稍微挨着霍顿的剑,就被震的臂膀麻,把持不住,不得不连连后退,暂避霍顿锋芒。
霍顿嘶吼着挥剑横斩,颇有些横扫千军的气势,地面的碎石砖块随着这股气势翻飞,尘埃弥漫。
四名禁卫军少校只得再退。
霍顿趁机腾身而起,要跃上防御墙,就在这时,一个原本在一公里外的金甲战将一连几闪,霍顿一只脚刚刚踏上防御墙边缘,这名禁卫军战将已出现在霍顿身后,彼此相距不足十米。
霍顿感受着逼近的凛冽杀意,骇然失色,除了等死,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此刻距离他最近的是沈浩。
可他不认为沈浩能救他,圣域吸纳的外来强者,从未被圣域土著真正认可,倍受歧视,何况是来路不正的沈浩。
沈浩已换上黑剑,双手握着剑柄,剑尖遥指逼近霍顿的禁卫军战将,向前推剑,似缓实快,快到禁卫军这名战将猝不及防,胸甲背甲几乎同时碎裂成数十块,目瞪口呆自空中跌向地面。
扑通一声,硬挨沈浩杀招的战将扑跌在四名禁卫军少校身前,后背上多了个比碗口还大的窟窿,好似被炮弹洞穿。
霍顿死里逃生,站在防御墙上,诧异回身,凝视趴伏地面生死不明的敌方战将,难以置信恍惚,再恍惚。
“你再呆下去,多半得变成活靶子。”沈浩好意提醒霍顿,终归是自己人,哪怕彼此不对眼,大敌当前,该救,还得救,该提醒,还得提醒。
霍顿转脸盯着沈浩,丝毫没有感激救命恩人的意思,冷冷道:“仗着手中圣物救了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我没这么想。”沈浩淡然回应霍顿。
“我告诉你,没有那柄剑,你就是个废物!”霍顿说完咬牙切齿瞪沈浩,似乎被沈浩救是奇耻大辱。
沈浩皱眉,霍顿心胸之狭隘、偏激,乎想象,简直不可理喻,救这么个不识好歹的**,无异于给自己添堵。
几枚大威力光弹连续击中这一段防御墙,防御墙震颤,霍顿顾不上冲沈浩撒气,冷哼一声,进入与地下掩体联通的暗道。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这类货色,沈浩没少见,生气,犯不上,不过,若是以后这个霍顿还这德性,他不介意狠狠教训这**。
贱货就是矫情。
不使劲儿打脸,不懂得敬畏。
四名禁卫军少校抬起奄奄一息的战将,迅撤离。
禁卫军的重武器对星空之城连续轰击半个钟头,摧毁防御墙上所有城防炮,才停止射击,紧接着禁卫军起冲锋。
数万战士从四面八方扑向防御墙,百余艘攻击型飞船掩护,场面波澜壮阔,有排山倒海之势。
沈浩高高跃起,瞬移多次,快远离防御墙,对方人多势众,在防御墙上死守,于事无补。
星空之城,已然是危城。
是走是留,沈浩得跟温蒂老海勒商量。
此时,温蒂、老海勒、赵美美都在来时乘坐的那艘飞船里,见沈浩安然无恙归来,悬着的心落下。
“这座城,很快会陷落,除非有奇迹生。”沈浩言简意赅道明情况,老海勒、温蒂、赵美美何尝不知已到生死关头。
老海勒黯然叹气,抗争这么久,始终徒劳无功,且连累很多无辜的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沈浩对老海勒道:“您了解圣域,接下来该做什么,您给个意见。”
老海勒皱眉沉思。
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禁卫军登上防御墙,躲入地下掩体的城防军也从各条暗道涌出来。
双方厮杀在一起。
禁卫军的重武器没法再轰击防御墙,可禁卫军数倍于城防军,在众多强者率领下,依然势不可挡。
单薄防线很快被冲出数十个口子,继而全线溃退。
无力挽救防线的佩尔斯索性把战力最强的手下和近千城防军精锐集中在中央广场周边,构筑最后的防御圈。
沈浩、赵美美、温蒂、老海勒所在的飞船,就处于防御圈内。
“我和我的人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你们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进入飞船直面四人的佩尔斯没抱怨,沦落到现在这境地,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再者,他对先知的话仍有所期待。
“老朋友,实在对不住。”老海勒颇为自责。
“已经到这一步,说这种话没用,要走,马上走,要留,咱们同生共死,杀个痛快。”佩尔斯豪气干云。
“我们无处可去,也不能走,或许死亡,是最好的结局。”沈浩说着话握住赵美美的手,小两口深情对视。
事已至此,唯有一死,才能使他们所熟悉的世界获得真正的安宁。
第八百二十九章 攻与防()
第八百二十九章攻与防
传承百年的勋贵,掌握着大量土地和财富的高官、外戚、阉党,总共捐出白银总计十一万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天文数字。
可王斗听到这个数字,仰面悲呼,愤慨不已,国舅刘义,去年扩建府第,就花费十万两白银。
内阁首辅刘文泰,在老家松江府,侵吞田地近二十万亩,这么多良田,每年从佃户那收的租子,也够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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