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各地卫所还实行屯田制,得自己养活自己。
这就导致,耕种成了各卫所的头等大事。
历经百余年,世代忙于耕种的卫所兵,充其量是拥有武器的农民,何谈战斗力?
禁军衰弱后,大周朝廷为应对西贼、奚夷,不得不发重饷募青壮为兵,一直延续到今天,形成西军和北疆边军,由于常年作战,战力还行。
“西军,北疆边军,是大周仅存的战力,却也只能勉强保疆土不失,可守不可攻,如今圣上要联女直,灭奚夷,必然尽起西军和北疆边军精锐,这最后的精锐战力,一旦有个闪失,大周边防,形同虚设。”
秦远山道出大周出兵灭奚夷的最大凶险。
不用秦远山说,沈浩也心知肚明,因为北宋就是这么亡的。
“老夫说这些,是想让你了解大周的处境,无论你在南洋诸国游历多少年,你始终是大周子民,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是啊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秦远山的一问,使沈浩感慨万千,想到另一个世界,总有人盼望国家崩溃、政府倒台,也不想想,天下大乱,苟活都难。
“到了东京,我会为你某一份差事。”
秦远山说来说去,是想让沈浩为朝廷效力,爱才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沈浩嗯一声,想找美美,必先站稳脚跟,也多半需要老秦帮忙,怎能拒绝人家的好意。
东京。
建邺府。
外城的城墙用石条砌成,又名石头城。
这座屹立大江边的雄城,与西京宁安府一样,都是大周陪都,而建邺又是江南重镇,繁华程度不输拥有百万人口的汴京。
奔波一个月的沈浩,骑在马上凝望这座城,暗暗赞叹,没有现代化的机械设备,建这么一座城,堪称奇迹。
秦子昂也骑在马上,与沈浩并排前行,两人都穿着儒生装,戴着当下流行的软角襥头,俨然公子哥儿。
特别是沈浩,剑眉星目,面貌英俊,格外引人瞩目。
两人骑马走在前边,六驾马车跟在后面,三十多名骑士护卫在马车两侧,秦武随着秦远山的车驾。
沈浩秦子昂来到石头城南门宣德门前,要往里走,一十**岁少年,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青色缎面四爪团龙袍,腰系金色龙纹宽带,骑着高头骏马,冲出来,带着一股撞死人不偿命的嚣张气焰。
秦子昂一眼认出少年穿的是亲王世子服,立马想到石头城中唯一一位藩王,当今圣上的胞弟,康王柴熙珺。
康王世子,出了名的跋扈。
秦子昂赶忙拽缰绳回避,没提醒沈浩,觉得沈浩应该懂怎么做。
这哥们儿哪里晓得,沈浩最反感横冲直撞的纨绔,向来不忍让这类渣滓,此刻也毫无避让的意思。
第七百九十七章 见一次,打一次!()
第七百九十七章见一次,打一次!
康王世子柴涵亮没想到有人敢挡路,有心撞过去,又怕自己受伤,咬牙猛拉缰绳,骏马嘶鸣,两个前蹄腾空虚踏几下,硬生生停住。
“找死!”
骑术精湛的柴涵亮不待爱马前蹄落地,面带戾气,霸气挥鞭,居高临下抽打沈浩脸颊。
沈浩眼神森冷,抬手抓住鞭稍。
柴涵亮使劲儿拽皮鞭,拽不动,勃然大怒。
“志泽兄,别乱来,这是康王世子。”秦子昂慌忙提醒沈浩。
沈浩从对方的服饰,看出是皇族宗亲,压根不惧,可秦子昂慌了,搞得他只好撒手,不想为秦家带来麻烦。
无论秦远山在朝中有着怎样的威望,在这君为臣纲的时代,秦远山也不过是大周皇室的“仆人”,说的好听点,就是签下卖命合同的打工仔,干不好就可能掉脑袋。
况且老秦最近已够倒霉。
沈浩哪忍心再添乱。
啪!
柴涵亮趁沈浩松手,带起鞭稍,抽在沈浩脸上。
沈浩没闪没避,挨了一鞭子,冷眼直视柴涵亮,道:“挨这一鞭子,是为了让你出气,但我会记在心里。”
“哈哈”柴涵亮仰面狂笑两声,一介布衣居然如此跟他说话,刺激的他面目狰狞可怖。
“本公子让你记一辈子!”柴涵亮哪会把沈浩暗藏杀机的话当回事,挥鞭猛抽,抽打沈浩头脸。
已躲到远处的百姓骇然观望。
距离沈浩最近的秦家三少爷秦子昂,不知所措,这种突发状况,他头一回碰上,毫无化解的经验。
沈浩依然不动,任由柴涵亮抽打。
柴涵亮使出全身力气,对沈浩而言,等同挠痒痒,可自从沈浩出了炼狱,再未被人这么欺负、羞辱。
沈浩缓缓握拳。
秦子昂见识过沈浩的身手,愈发紧张。
“沈公子,不可!”打马过来的秦武也焦急大喊,生怕沈浩一出手伤到康王世子,惹下大祸。
握拳的沈浩终究没动,这笔账,他暂且记下,等以后,在连累不到秦家的时候,慢慢去算。
柴涵亮打累了才停手,狞笑道:“抽你一鞭子,你说记住了本公子,现在抽你二十几鞭子,你能把本公子怎么样?”
沈浩盯着柴涵亮,像看将死之人。
这时,王府侍卫陆续赶到,他们世子的马太快,把他们甩在后边,两名侍卫头领见沈浩直视世子,眼神不善,当即怒了。
“大胆狂徒,对世子不敬,找死!”
长着络腮胡的侍卫头领怒叱沈浩的同时,从马背上跃起,飞身直扑沈浩,长满老茧的双掌拍沈浩前胸。
这名侍卫头领叫周奎,曾入铁掌门学艺二十年,双掌倾尽全力一拍,厚实砖墙扛不住,得崩塌。
周奎出手,直取沈浩要害。
沈浩看出周奎是仗势欺人为虎作伥那种渣滓,指不定祸害多少人。
柴涵亮得意撇嘴,认为周奎出手,挡路的愣头青必死无疑,顺便让周围这么多人认识到,对他不敬,是什么下场。
蓬!
周奎双掌拍实沈浩前胸的瞬间,倒飞出去,腰背撞在城门洞上方的边棱上,又反弹落地,贴切形容,是重重砸在地上。
数十王府侍卫扭回头,瞪大眼瞧趴在地上的周奎,口鼻溢血的周奎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死了?
数十侍卫难以置信恍惚。
霹雳手周奎,康王府十大高手之一,这么不禁打?
一名侍卫反应较快,迅速下马,跑过去,将周奎的身子翻过来,倒吸凉气,周奎已死,死不瞑目。
“周周护卫死死了”
侍卫结结巴巴说着话,瞅柴涵亮,他所谓的护卫,是指职位,周奎是王府的六品带刀护卫。
“死了”
柴涵亮错愕,下意识瞧骑在马上的沈浩,沈浩安然无恙。
另一名侍卫头领,六品带刀侍卫陆谦,霸气抽刀,准备出手,不过这哥们儿的眼神格外凝重。
沈浩冷笑,略显不屑。
“你你敢杀朝廷武官”柴涵亮脸色铁青,怒指沈浩。
“老夫只看到王府侍卫草菅人命不成,丢了自己性命。”秦远山在十多名护卫初拥下,走过来。
哪怕老秦穿着便服,气场丝毫不弱。
“下官,新任建邺府府尹,秦远山,见过世子。”秦远山象征性拱手行礼,秦子昂也赶紧下马行礼。
秦家父子相继行礼。
沈浩没法继续坐在马背上,跳下马,但没行礼。
秦远山继续道:“本官身为建邺府府尹,有监察王府上下的职责,希望世子不是横行无忌的纨绔,不然,下官必定公事公办,如实禀明圣上。”
“你”
柴涵亮握着马鞭,咬牙怒指秦远山。
陆谦轻轻拽一下柴涵亮,暗示柴涵亮别冲动。
秦远山,前任内阁首辅,被无数官员尊称为秦相,门生众多,德高望重,牵扯进靖王谋逆案,仅仅被贬官逐出中枢。
这老头,不好惹。
再者,地方官确实有监察藩王的职权,对于藩王的种种异动,可直接密奏当今圣上,当今圣上虽不是明君雄主,但对皇位的在乎,以及对藩王的提防,绝对“媲美”史书上那些多疑的帝王。
柴涵亮想到这些,强压怒火,转脸对傲然而立的沈浩道:“以后,本公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终有一天打死你。”
沈浩冷眼盯着柴涵亮,毫无惧色,如果有了解沈浩的人在场,一定会为柴涵亮的小命忧心。
只是眼下没人了解沈浩。
包括秦家父子,认定沈浩,除了忍,别无选择,哪怕日后沈浩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仍得把今日怨恨深埋心底,直至老死。
柴涵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肆无忌惮,临走前又把一口唾沫吐在沈浩脸上。
数十骑远去,气势汹汹。
沈浩接过秦子昂递来的手帕,擦抹脸颊上的口水,缓缓转身,凝望柴涵亮背影,心想若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此刻多半已杀入康王府。
“志泽兄这事别往心里去,没惹出大乱子,已是万幸。”秦子昂安慰沈浩,言外之意,沈浩只能认栽。
沈浩眯起深邃眸子,意味深长道:“来日方长”
留下来处理周奎尸首的两名王府侍卫,听到沈浩这话,嗤之以鼻。
第七百九十八章 做官()
第七百九十八章做官
府尹。
建邺府级别最高的官。
不过,由于建邺是陪都,权贵不少,除了康王府,还有两座侯府,不少致仕的阁老、尚书,在此安度晚年,寻常权贵、富人,更是多不胜数,各种各样的关系网、利益链,盘根错节。
所以,秦远山这个府尹不好做。
石头城,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城,街道宽敞,楼台殿宇此起彼伏,沿街的店铺、酒楼,人流熙攘,热闹程度,不亚于另一个时空的繁华商业区。
边走边看的沈浩,为之动容。
他曾经读过一些史料,描述一些封建王朝,鼎盛时期,人民多么安康富足,国力多么强盛,他不太相信。
如今置身一个封建王朝之中,才真切感受它光鲜的一面,具有怎样的魅力,不过,这可能是大周最后的辉煌。
他记忆中的北宋,不过短短两三年,就从繁花似锦,变成人间地狱,以目前大周的真实状况来衡量,不会比北宋幸运多少。
唯一的变数多了他。
不过此刻的他,毫无力挽狂澜的野心,不是不敢想,是没兴趣,一个柴涵亮,已使他对大周皇族,没半点好感。
找到美美,尽早回家,走前收拾了柴涵亮。
他就这么点想法。
匡扶大周,没他半毛钱的关系,这个时空的历史车轮,该朝着哪个方向,就朝着哪个去吧!
沈浩随着秦家人来到府衙,府衙规模不四进院落,房屋五六十间,前两进院落办公,后两进院落住人,最后面还有个小花园。
似乎大周没有修庙不修衙的讲究,建邺府衙一点不破,两扇大门和门柱子,刚刚刷了朱漆,漆皮还未干透。
较之先前定下的日子,秦远山早来三天,入城后,也没派人通报府衙这边,守在正门前的四名带刀衙役,见秦家车驾和护卫走过来,都略微错愕,其中一人较为机灵,一愣之后转身奔入大门。
秦远山钻出马车,在众人簇拥着走到府衙门口时,一干官吏,着各色官服,匆忙迎出来,足有百余人。
一座衙门,冒出这么多官吏,沈浩一点不意外,要知道管着这座城的各个部门,都在这里办公。
“见过秦大人!”
百余人异口同声,且齐刷刷拱手行礼。
秦远山点头,不怒自威往前走,百余人迅速分出一条路。
府丞姚文静待秦远山从面前走过后,快走几步跟上,做为“副府尹”,百余官吏中,他最有资格走在秦远山身侧,边走边介绍府衙方方面面的情况。
沈浩、秦子昂、秦武跟在两人身后,其他官吏也想跟着,被秦远山问了一句“你们无事可做吗?”
各房官吏慌忙行礼告退。
秦家女眷所乘车驾已去了府衙后门,从后门直接入后院。
自从步入建邺府衙,秦远山脸上没再浮现笑意,从在大内办公令百官俯首的内阁首辅,一品大员,沦落到这地方,驱策各房小吏,心情难免沉重。
沈浩随着众人参观了这座府衙,并了解到一些他难以想象的情况,比如,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建邺,正式的,也就是有编制的捕快,不过二百,在加上一千“临时工”,维持这座大城治安的人手,才一千两百多。
建邺。
是大周陪都,相当于他那个时空的直辖市,就这么点“警察”,太不可思议,即使如此,秦远山还嫌吃闲饭的多。
傍晚。
秦家人总算安顿下来。
沈浩被安排在第三进院落最东头的跨院里,也算独门独户,可见秦远山对他多么重视,秦家人则占据与花园相连的最后一进院落。
这最后一进院落,本就是内宅,外人不能入住。
秦家的护卫、男仆跟沈浩一样,在第三进院落住下,一名护卫将晚饭送到沈浩屋内,沈浩吃着晚饭,忽然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
即使秦家上下,对他很好,可这终归不是他的家,一直住下去不是回事儿。
第二天大早,秦子昂就来找沈浩。
“墨轩,你一大早就要拉着我出去逛莫非”沈浩笑意玩味,见秦子昂有些迷茫,笑道:“我昨夜听秦武说,建邺是风流之人最向往的地方,尤其玉带河两岸,各家花魁争艳,令人流连忘返啊。”
秦子昂的脸一下红了,弱弱解释:“志泽兄小弟不是那样的人家父管教甚严且年底就要完婚。”
秦子昂说话时下意识瞅跨院的门,似乎怕他老爹冷不丁冒出来,
沈浩被秦子昂的样子逗乐,装模作样道:“男人吗,该风流的时候,就得风流,走,咱们逛逛这风花雪月之地。”
本来是拉沈浩出去逛的秦子昂,反被沈浩拉着往外走,做贼心虚似的,东张西望,搞得沈浩哈哈大笑。
两人从侧门出了府衙,这个侧门是秦家仆役护卫进进出出的主要通道,不然买个菜也走府衙正门,成何体统?
或许两人出来的太早,街上稍显冷清,大多数店铺还没开门,走了半个时辰,来到玉带河畔。
玉带河,穿城而过,是大江的小小分支,但河面也有十几丈宽,令沈浩秦子昂失望的是,这里愈发冷清。
沈浩像想到什么,拍一下脑门,嘀咕:“傻逼了,哪有大早上逛夜店的。”
“夜店?”秦子昂诧异凝视沈浩,不懂二字含义。
“有几个南洋小国,把青楼称为夜店。”沈浩随口胡诌,总不能说夜店是酒吧夜总会的统称。
“夜店青楼”合住折扇的秦子昂点头沉吟,觉得以夜店形容青楼,颇为贴切,只是太过直白,不够文雅。
两人随意逛了逛,去往别处。
一连三天,沈浩与秦子昂早出晚归,总算把石头城逛个遍,就在两人打算第三天晚上,去玉带河畔最著名的潘楼瞅瞅,秦远山走入沈浩所住的跨院,把正要出门的两人,堵在门口。
“你回房去。”秦远山冷冷瞥了眼秦子昂。
无比心虚的秦子昂点头,怀着忐忑心情乖乖回后宅,只剩沈浩直面秦远山,沈浩以为老秦要发飙,苦笑行礼。
“志泽,你的官身下来了,江心洲大牢守备,正五品武官。”秦远山这话令沈浩微微一愣。
当官了。
还是正五品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