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女儿的大名,总是丸子丸子的叫着,也有点不妥。”
“宫珴?”歪楼的胡铁花觉得这个名字听得怪怪的。
“不,她姓朱,大名是朱珴。”宫九笑眯眯的说道。
这回轮到楚留香觉得不妥了,“姓朱?宫兄你……”显然,宫九不是他的真名。之前那神秘的武功路数,还有莫名其妙的定居在外面的各种奇怪行为,短短三个月能在一个陌生的镇子里立马有自己的产业,这些在楚留香的脑海里渐渐有了理由。
“行走江湖,总是要改名换姓一下么。”唐杺看着传说中的楚大侠一副狠命脑补的样子,低头偷笑。其实他们也没有撒谎,宫九改名字的理由也确实如此。
胡铁花则是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是江湖人,可是也知道朝廷皇族的姓氏是什么。不过,这样一来,他和老臭虫猜测的某些疑点也有了能解释明白的地方。比起楚留香的诧异,他反而放下了心。
“也只有你们这样身份的人,才敢说那样的话,哈哈哈哈哈。”
“胡兄了解就好,既然大家都被拥翠山庄,那么就一起吧。”宫九示意门外的马车。“这可是我们家特质的马车,里面如果只坐两个人的话,又过于空荡了一些。”
等到真正坐在马车上,楚留香才觉得空荡真心是宫九谦虚的说法,这马车外表看似只是比一般的马车大一倍而已。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基本是个可以移动的房间。桌子凳子,茶水,而厚厚的帘子隔断的后面,还有一张舒适的软榻。那显然是给唐杺准备的。
至于拥翠山庄派来的送信门人,则骑着马三三两两的跟在他们马车后面。
上了马车后,楚留香这才问出刚刚一直有些疑惑的地防,“那李玉函和柳无眉夫妻为何要求医问药。而尊夫人又为何拒绝他们?”
“我们夫妻二人到镇子上后,我出手解决了一些人的病症,有一天,这柳无眉和她夫君上门,说她中了一种奇毒。”唐杺撇嘴,“我对奇毒向来非常感兴趣,便给她看了看。”
说道这里,唐杺冷笑了两声,带着点讽刺,“结果,我发现这女人压根没有中任何毒,可是她发病的时候,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当时唐杺还以为这两夫妻是为了踢馆故意来的,后来在他们派门人过来骚扰唐杺母女之后,宫九怎么可能忍住?直接半夜飞到拥翠山庄,打晕了所有的守卫后,将李玉函拎到荒郊野外胖揍了一顿。柳无眉看丈夫被打的太惨,他们夫妻加上拥翠山庄似乎也不是唐杺宫九的对手,才透露自己是真的中了毒,而且还是只有天一神水才能解的毒。
但是唐杺是什么人?两辈子加起来,她见过的毒比柳无眉吃的饭都多,观察了她一阵子之后,唐杺算是明白了。这姑娘一直以为自己那个神秘的师傅给她下了毒,以为她离开师门后,师傅不会放过她。所以这所谓的“中毒”不过是自己心理作用。
可是这个朝代还没有心理医生这么个职业,最后唐杺给对方弄得烦了,直接给了她一种普通的清心化瘀的药丸,然后配上一味奇特的药引,让柳无眉定时服用,才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麻烦。
事后,唐杺也知道,这夫妻两还在继续寻找能够根治这种毒的药方,当然,这就不关她和宫九的事情了。
“那么他们现在还在定时吃你给配的药?”楚留香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没有办法,我的药她吃了后,确实感觉起色好了——那是以为内她心中那些郁气给我解了大半。结果她倒是离不开这个药了,药一停就发病。”唐杺揉揉太阳穴,她见过各种病人,这种药不能停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付了药钱,她也没必要和人家过不去。
楚留香和胡铁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在酒馆见面的时候,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居然还有这样奇特的病症。
“这回他们邀请你们又是为了何事?”
“八成是觉得,我或许可以治好他们老爷子?”唐杺托着腮,她看的出来,李玉函和柳无眉是非常想重整拥翠山庄的威风,这次以李观鱼的名义邀请他们,自然是希望他们必须到场。“可惜啊,那李观鱼老前辈多年前便已不幸染上一种不治之症,至今终年缠绵病榻,已有十年未曾提剑。”
听到这里,楚留香也露出惋惜的表情。“若问当今几大用剑高手,除了薛衣人,便是李老前辈了。”
“若是能治好,我自然会治好。”唐杺看着宫九,“毕竟,我也想见识一下九九八十一手凌风剑法是何等的风采。”不知道对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法,又有何不同。
看着宫九的眼神,唐杺知道对方和她是同样的想法。其实穿梭了几个世界后,两个人的武功都在不断的进步。宫九更是在那次突破之后,功力到达她都无法摸透的境界。而自己对于唐门功法的领悟更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这是唐杺万万没有想到的,或许与众多高手接触切磋的阅历真的是武者最好的历练方式。因为马车过于舒适,宫九和唐杺除了一个马车夫之外,没有带任何下人。大家索性就在野外露宿了一晚,准备第二天继续赶路。
马车外燃起篝火,宫九在马车里陪着唐杺。楚留香和胡铁花两个老光棍不好意思和人家夫妻二人挤在一辆马车里,便和车夫一起坐在篝火旁。而拥翠山庄那边的人,则在不远的地方另外起了一簇篝火。
一时之间,除了柴火的霹雳巴拉声音,就只有林子中的鸟虫鸣叫声了。
这个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楚留香停止了喝酒,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就在这个空档,响起了细微的簇簇声。
“不好!”楚留香忽然跃起,还不忘记推着轻功稍逊自己一筹的胡铁花一把。只听几声闷响。不远处的几个门人全部倒地。而又是一阵响动,就着火光,楚留香看见一簇簇的银针朝着自己和马车的方向过去。
楚留香一跃而起,几个转身躲过那些银针后,准备朝着马车的方向奔过去。却发现,那所有的银针到了马车跟前,似乎被一种力量给阻止了。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银针全部和失了力道一样,噗噗噗噗噗的掉在离马车半米远的地上。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从马车的窗口飞出,楚留香觉得自己只看清了那身影衣服的颜色——似乎淡紫色。然后,那个身影就消失在林间,随即就属于人的闷哼声。
当胡铁花有点狼狈的走过来的时候,穿着淡紫色长袍披散着头发的唐杺已经一手拎着一个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那步态,活像抓到猎物的豹子一般悠闲和危险。
“宫夫人。”楚留香是头一回看到唐杺真正出手的样子,不可否认,他完全被震撼了。准确的说,唐杺的武功,比他预料的要强很多。
“居然是暴雨梨花钉?”将两个黑衣人扔在地上后,两个针筒也被啪的扔在地上。
“你确定?”宫九拿着一件披风走下马车,走到唐杺身边给妻子披上。转脸看了一眼楚留香和胡铁花,“看样子,是对付我们的。”
这里的我们,显然是指楚留香胡铁花和宫九唐杺夫妻二人。
第86章 谁要谁的命()
第八十六章谁要谁的命
对于暴雨梨花钉——好吧,也被称为暴雨梨花针,可以说是暗器之王。在后来的几十年,它们是唐门的镇派之宝。如今,显然是散落在江湖的传说。
只是这个传说落在唐杺的手里,不过是过气的老古董。
“这似乎比石观音的针筒还要厉害。”在大沙漠的时候,楚留香差点因为那个丢了性命。也是因为有那样的经历,这次他才会躲避的如此灵巧。
“老家伙了。”唐杺让自己家还活着的马车夫将周围收拾了一下,至于给自己打晕的两个发射暗器的黑衣人,则被胡铁花牢牢的绑在树干上。
“奶奶个熊的,老子正喝酒呢,他们这是想将我射成刺猬?”胡大爷和这帮人仇恨大了,若不是楚留香快速反应,胡铁花喝酒喝在兴头上,还有可能给这个玩意扎上几针。
“放心,只要你内脏齐全,脑袋还在脖子上,我就能把你给救回来。”唐杺将几个针筒拆了之后,对着胡铁花说道。
这么一闹,刚刚有点沉重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
“难道是有人想阻止我们去拥翠山庄?”如此直线条的推断,必然是胡铁花的发言。
“他们醒了。”楚留香蹲在缓缓转醒的两个黑衣人面前。准备来一场紧张的逼供。毕竟跟过来的门人都死了,行走江湖贯彻不杀人原则的楚留香真的有点生气了。
“那么就交给香帅来问了。”唐杺打了个哈欠,将披风裹紧了。“大晚上,真是不消停。”随即也不管后面如何,直接爬上马车去睡觉。
胡铁花张着嘴巴看着某个女人毫不在意的回去睡觉了,只能看向人家的丈夫。——你老婆被人追杀后这么淡定。
宫九微微一笑,“大概她真的是累了,这几日大家忙着赶路,她也辛苦了。”
妻奴!胡铁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当然他不至于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不过对于成家,他顿时觉得恐怖起来——难道男人娶了老婆,不管多么优秀的男人都会这样?他老胡才不要如此没有男子气概呢。
分神间,楚留香已经开始审问那两个黑衣人,只是他问道关键地方的时候,两个人忽然瞪大了眼睛——
“中毒了?”宫九看着两个人七窍流血的样子,“杺儿没有对着他们下毒,看来是他们的主顾过于担心了。”伸手掰开两个人的下巴,“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士。”
忘记下了他们的下巴还真是失策。
“死士会有这么多银票?”楚留香伸手从他们贴身的小衣里发了一些东西——各两张张数目很大的银票,和一面形状很古怪的铜牌。
银票是当时最通行,最可靠的一种,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提现,楚留香叹了口气,苦
笑道:“每张都是二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死士要带的东西。”
“这就难怪他要来杀我们了,为了二十万两,我说不定自己会将自己杀了的,我倒没有想到咱们这条命竟如此值钱。”胡铁花蹲在一边说道。
“带着银票的死士?”宫九打开扇子,轻轻笑了,“这要我们命的人还真是聪明。至少我现在就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要杀了我们。”
“可不是,我都糊涂了。”楚留香点头,“唯一能肯定是的,那个敌人还的够恨我们,所以花这么大一笔钱。不过,宫兄见过这个铜牌么?”
宫九凑过去,只见这面铜牌正面的花纹,雕刻十叁柄剑环绕一只手,剑的形状,正都和这刺客所使的完全一样。铜牌的反面,一个刻着“八”字。一个刻着“七”字。
“杀手的牌子罢了。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某个杀手组织的人。”宫九说道,唐门也有这样的标识,只是唐门用的不是这么惹眼的牌子,他们每个人特定的武器上都会有自己的名号。而作为杀手头脑的唐杺,则有特别的玉符,就和皇室的玉佩一样的作用。
而楚留香想到的是,他曾经在中原一点红的身上看到了类似的牌子,不过他的牌子上些写的是数字一。
“江湖中竟有这种以杀人为业的集团,真是可怕。”胡铁花想想摇头说道。一边的宫九表情有点微妙,好吧,他和他老婆都是那“可怕的杀人集团的”头子。他也不觉得这样事情有什么可怕,用他老婆的话来说,这叫有所求,就有所供应。和店家做买卖是一样的道理。
楚留香虽末说话,但是她的心里显然很难受:“难怪一点红看来像是心事重重,原来他就是因为陷身在这血腥的秘密集团中,不能自拔。”
宫九在一边不神色不明,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显然没有楚留香那么多愁善感。
“难怪他决定不再冷血杀人後,就立刻远走穷荒,逃入大漠,因为他知道,那只手绝不
会放过他的。”胡铁花感叹道。
“杀手这一行,也看要怎么做。不过就他们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大概除了死,是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宫九没有做过杀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杀手除了死,基本上一辈子都会做下去,如果年纪大了,动作慢了,就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拿着用鲜血换来的银子,好好的过下半辈子。
“现在,我们还是得去拥翠山庄。”宫九合上扇子。他早就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不管这些人的主要目标是楚留香他们还是自己和唐杺,不去拥翠山庄就不会弄清楚。
“当然要去,我从来都是这样,别人越不让我去的地方,我越是要去。”胡铁花一想到之前对着自己飞过来的细针,就满头恼火。
这么一行人最后就这么上路了。只是死了几个跟着的门人,一路上的气氛显然不如来的时候那么轻松。结果证明,事情远远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一路上,刺杀,下毒的事情比比皆是。这个时候,唐杺的个人作用完全体现出来了。楚留香和胡铁花看着唐杺茶水,糕点中轻松的检验出毒素,再轻描淡写的解毒。最后连性格最为大大咧咧的胡铁花都必须表示——如果没有唐杺,他们这一路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况且,宫九加入后,这几个人的战斗力显然不是那些派来的杀手能对付的。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宫兄有几次明明可以抓住那些人,为何又将他们放了?”楚留香不是怀疑宫九,只是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有点奇怪。
“你熟悉的一批人天天来攻击你,总比他们派更厉害的人过来的好。”宫九接过自己妻子递过来的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这几天,他们的吃住全部要经过唐杺的检验。
“这倒是很有道理。只是宫兄觉得,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难道柳无眉真的就是画眉鸟?”楚留香对画眉鸟的感觉也是复杂的,她虽然在大漠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们。可是那么多女子的尸体让他无法不去介怀。
“这个,暂时没有太明显的证据,不过就柳无眉和李玉函透露的消息来说,柳无眉那个让她夜夜惊恐不已的师傅,却极有可能是那位石观音。”唐杺靠在宫九身上,将之前从那几个杀手身上搜出来的暗器一样样的摆开。
“能请得动用得起暴雨梨花钉的人。还真让我很在意。”
“江湖上不是称它为暴雨梨花针么”对于唐杺的说法,胡铁花表示憋了这么久,终于将问题问出来了。
“嗯,这种粗细……”唐杺啪嗒一下就大开针筒,捏起其中的一根针,“只能被称作钉吧。”在另外两个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从袖笼里摸出一个更加细长的针筒。
“这个才是暴雨梨花针。”她对着天空,轻轻的按了一下开关,几乎没有任何响声,一只飞过的鸟直接掉了下来,落在胡铁花的脚边。
“把针给我□□。这里没有办法做新的针。”唐杺示意看傻了的胡铁花说道。
楚留香忽然笑了出来,“当初宫兄说夫人对暗器毒药精通,我也只是半信半疑,如今,楚某敢肯定,活了这么多年,夫人的毒药和暗器功夫傲视江湖。”
“傲视谈不上,只是别人做到十分,我们不做到二十分,就太危险了。”唐杺的出身决定了她危机意识极为强烈。
胡铁花默默的给那只死掉的鸟拔针,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