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就如同刚下的时候,淅淅沥沥地慢慢止住了,不小会儿,顾琴榕悠悠地过来,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见几人都在大堂,人人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开口问道:“大家这都是怎么的,怎么看起来这幅样子”,而后,又转到重意欢身边,“两位姐姐早,这么早就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倒是让妹妹不好意思了”。
说罢,慢慢地走到老夫人面前,福福一礼,算是请完安了。
“琴榕,你出来,你房里丫鬟怎么也不跟着”,老夫人问道。
顾琴榕回道:“也不知道紫竹那个丫头大早上的跑去哪儿鬼混了,喊了半晌都不见人影,我又怕给老夫人请安迟了,赶紧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迟在了两位姐姐后面”。
老夫人见顾琴榕是这幅说辞,是然她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于是开口慢慢道:“琴榕,管家今早发现院里一个丫鬟投井死了,正是你房里的紫竹”。
此话一出,原本还笑意昂扬的顾琴榕像是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声来,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怎么会,昨儿晚上还在我身边伺候我来的,为何今日就死了”?顾琴榕再看看众人的脸色,确定此事是真的。
竟然禁不住痛苦起来,毫不忌讳身边还有院丁等下人在场,众人看这样子,主仆感情像是非常深的样子。
老夫人见状,也缓缓摇头,“琴榕,先别急着哭,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说自杀就自杀,那也总得有个理由吧,昨儿晚上她对你说什么了,或者你对她说什么没有,她整天在你房里伺候,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出异样吧”。
老夫人的话说的极重,像是鼓足了力气,果然,顾琴榕在下一刻就停止了哭啼,站起身来,却仍不忘将脸上的泪水揩干。
像是在极力回忆发生的事情顾琴榕开口说道:“紫竹这个丫头平日里一直乖巧懂事,我也把她当做姐妹看待,也没见得她有什么异常,昨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老夫人又问道:“那昨儿晚上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或者你有没有责骂她之类的”。
果然重府的一家之主不是白做的,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顾琴榕想了想,又说道:“若说是责骂,昨晚上倒是发生了一点口角,这丫头竟仗着我**爱她,然后与院丁私底下钻在一起,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时我最先知道的时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昨儿下午将院丁带到偏房中,这事我自然容不得,当时我气急了,就说了几句狠话,并连夜将那个院丁赶出去了,却不想这丫头这么想不开,寻了短见,你说我又不会向外说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紫竹,是姐姐害了你呀”;说罢,竟又嚎啕大哭起来。
这事周围的人都听着,重意欢见顾琴榕说完,看了看上面坐的老夫人,仍然是没有半点情感先露出来。不过再想想这件事情,虽然这种丫鬟与院丁的很少有,不过不至于这样啊,就算是被主子发现,大不了两人离开重府,然后在一起生活,这不是他们一直想的吗。
况且,就算院丁被赶出去,丫鬟一人也不至于就投井自杀吧,这事情,倒让重意欢觉得不是说的这般简单。再看看身边的重意鸢,见姐姐也投来疑问的眼色,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老夫人的决断,只见老夫人高高在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顾琴榕,顾琴榕却一个劲地埋头痛苦,哪里知道老夫人正看着她。
似乎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吧,良久之后,老夫人徐徐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琴榕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一人有一人的命,错也不在你身上”。
继而,老夫人对着众人又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以后遇到如此的事情,处理的方式要得当,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回去以后好好管教各自房中丫鬟,切不可再生事端。
夫人的话说的极重,像是鼓足了力气,果然,顾琴榕在下一刻就停止了哭啼,站起身来,却仍不忘将脸上的泪水揩干。
像是在极力回忆发生的事情顾琴榕开口说道:“紫竹这个丫头平日里一直乖巧懂事,我也把她当做姐妹看待,也没见得她有什么异常,昨晚上我很早就睡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老夫人又问道:“那昨儿晚上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或者你有没有责骂她之类的”。
果然重府的一家之主不是白做的,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在重府看到,还有,今日这事就算过去了,叫账上多给紫竹家里些安家费,以后谁也别在院中提起此事,如有犯着,加法伺候”。不怒自威,老夫人的威严一直都是这样,随着老夫人的一声话音落地,似乎一下子也让众人跟着一起镇定下来。
老夫人见大家都一副悻悻然的样子,于是起身率先离开了大堂,众人也都纷纷离开,重意鸢拉了妹妹走到最后,别过众人的眼睛,然后冲着自家妹妹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意欢心领神会,对着姐姐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雨过后的天本应是爽朗的,不过今日却出了奇的闷,让人踹不过气来,重意欢走在路上,不禁轻轻叹息。
这就是一个丫鬟的命运,如此草草了事,甚至都不看过那人的尸体,就这样处理掉,然后给家里一些安家费,就算是负了责任。重意欢不禁黯然,前一世里自己的命与君儿的命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人随意践踏,然后无人问津的。
如今想起那两个人的脸,仍还是气得牙根疼痛,重意欢暗暗下决心,前世里他们给她的一切,她在这一世里,要千倍万倍地奉还给他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氏之死()
重府的老夫人与众位姨娘每逢十五必然会去大佛寺里敬香,好像已经是多年都不曾改变的事情,这次也必然不会有所变化,况且祁连昭的一席话,老夫人本就是应下来了的,对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能失信。。 平板电子书
辰时一刻,老夫人已经命院丁催促丫鬟小姐净手焚香,准备出发去大佛寺,对于这种事情,老夫人从来都不曾马虎懈怠过,几十年如一日,在她说来,为的是给重府消灾避难,祈祷神灵保佑。
重意欢与重意鸢也早就来到大堂上,跟老夫人请过安,坐在座上等着大家前来,一同出发,不一会儿,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似乎今日的人,都急不可待地想去大佛寺敬香。
眼看就到辰时三刻了,却唯独不见顾琴榕,老夫人眉间已经有了少许的怒意,顾琴榕的母亲耐不住,于是匆匆走到老夫人身边说道:“老夫人别急,我这就亲自前去叫这个丫头。”
对于顾琴榕前日在大堂上的事情,她的母亲当时并不在场,事后或许也并不知情吧。
见老夫人应允之下,顾氏急急忙忙奔往自家女儿的闺房,不知道为什么,在重意欢看来,平日里稳重大方的顾氏,今日看起来却有些急躁不安,连走起路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顾氏来到顾琴榕的房间,见女儿似乎极不情愿看见自己,不禁黯然神伤,但前世孽缘已然造成,她还能怎么样呢。
“榕儿,赶快起身,老夫人已经在前堂等你半天了”,顾氏促崔顾琴榕赶紧起身,说着就来拉自家女儿。
却见顾琴榕一把将自家母亲的手臂甩开,怒道:“你走开,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他们使得鬼,为的就是让你女儿在众人面前出丑”,顾琴榕杏目圆睁,记起那日祁连昭的话来,“再说了,我怎么知道那主持方丈为何要将那东西给了我,或许就如母亲所说,那主持方丈在出家之前跟母亲是好朋友,那这也不至于让她们这么羞辱于我吧”。
顾琴榕对于祁连昭与重意欢那日在自己面前的举动,至今想起来都耿耿于怀,她重意欢是个什么东西,她能有的,她顾琴榕一样能拥有。
顾氏见女儿这般,只觉得有口难辨,一边安慰女儿没什么事,一边催促女儿赶紧洗漱打扮。
良久之后,顾氏拉着顾琴榕出来,这位大小姐像是极不情愿的样子,到老夫人身边请过安。老夫人看了一眼,也并未说什么责备的话,就叫下人准备马车,带领着重府一家家眷,浩浩荡荡地往大佛寺而去。
重意欢没有将自己连夜上了一趟大佛寺的事情告诉姐姐,两人一路同车,说些路上的见闻,重意鸢也顾忌妹妹这几日气色不是很好,或许还是因为祁连昭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少提及,两个人一路言言语语,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大佛寺自来就香火不断,每逢初一十五,进山上香的人尤为拥挤,老夫人携领着重府的人前来,倒是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转身观看。
每此重府老夫人前来,主持方丈都会亲自在案前鸣钟,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众人都已焚香完毕,仍是不见主持的面。
老夫人心里有事,于是向身旁小师父询问方丈去处,那小师父只说主持在经院讲课,一会儿就到。
老夫人也是无奈,众人随着小师父的带领,来到一处别院等候。
空静的佛院,香案横陈,桂子轻落,三柱清香,袅袅直上青天。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突然响起,原本清静的院中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这让众人一惊,看那人打扮,也绝非是什么善类。
老夫人终究还是临危不乱,“佛门清净之地,还请施主莫要在此喧哗生事。”
那人却不为所动,远远的行了一礼,说道:“重老夫人,在下有礼了。”
紧接着,那人说道:“佛门重地,在下当然不敢在此造次,只是今日来,是有一事需要向顾夫人请教的。”那人转身对着顾琴榕母女,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突然的闯入者让在场的人莫名其妙,不过众人还是将视线转移到顾琴榕母女两人身上,重意欢觉得似乎事情要水落石出了。
顾琴榕见状,两人慢慢退了一步,目露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那人哈哈一笑:“顾姑娘不要害怕,在下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姑娘可否知道?”
顾琴榕没有答话。
那人环视了一下大佛寺,继而说道:“你目前难道没有告诉你,这大佛寺的主持与你母亲早就认识么?”
顾琴榕不想此人说出此事,她看着那人,却不减戾气:“我当然知道,母亲与这方丈在出家之前曾是好朋友,难道这件事情还要向公布于世吗?”
那黑衣人看了看顾琴榕,确信她真的不知情,于是转向顾琴榕母亲,“顾夫人,那我今日就将当年之事说给你的女儿听听。”
“住口,你住口”,顾氏脸色苍白,突然开口喊道。
“难道你就没有将当面的实情告诉你的亲生女儿,是不想呢,还是不敢?”
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顾氏心神巨颤,不过她还算稳得住阵脚,面上虽苍白,但仍旧不失气度。
听了此话,众人心中隐隐都觉得有什么事情在顾氏身上发生,于是齐齐看向顾氏,就连老夫人也觉得绝非是简单事情。顾氏见众人的眼睛都看向自己,惊怒非常,却不知如何发泄。
就在这气氛抗衡即将到达顶点的一刻,整个山中蓦然响起庄重悠扬的钟声,穿透了层层迷雾,直入每一个人的心间。
随着这钟声,一个接一个的僧人自大殿后鱼贯而出,手挂佛珠,双掌合什,数百人逐渐走入广台四周的空地,竟不闻一丝脚步声,甚至连呼吸都不见,前后排成整齐的数排,垂眉静目,宝相庄严。
钟声正来自广台四角巨大的铜钟,大佛殿的殿门徐徐打开,主持大师自里面缓步而出。众僧齐诵一声佛号,随即在广台四周盘膝而坐。
主持大师沿着大佛殿的白石台阶登上高起的平台,那黄色的内袍和棕式僧服在风中依然深垂不动。
老夫人双手合一:“大师!”
住持大师对他微微合什,转身向那黑衣人和颜一笑:“阿弥陀佛,施主,久违了。”
那人见住持方丈出来,也不答话,只是漠然地说道:“方丈大师,你终于出来了。”
住持大师道:“老衲得知施主今夜会来,特地为施主备下了清茶一杯。”
那人盯了敬戒大师片刻,“哈哈”笑道:“大师的茶在下已然不感兴趣了,只是此下还有一事需要大师一了。”
住持大师不以为忤,说道:“施主不妨再品一下,或者茶中别有洞天。”
那黑衣人越发笑得张狂,“大师下一句,莫非就要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住持大师道:“阿弥陀佛,佛渡众生!”
那人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直笑得身子发抖,再问道:“佛有舍身饲虎,称肉救鸽,大师既要渡我,敢问是舍身,还是割肉呢?”
住持大师阖目微笑,“缘起缘灭,本就是因果报应,施主何苦要将孽缘重新提及呢?”
那黑衣人一愣,“说的好听,你们如今一个个参禅悟道,光彩亮丽,就能将当年的事情掩盖下去吗?”
说着,那人取下头上罩纱,却见那人已经面目全非,脸部已经被烧的不成人样,真不知道如此伤重之人,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却见住持说道:“往日之事,错全在老衲一人,希望施主莫要再提。”而后,住持方丈在平台之上从容盘膝而坐,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此身,悉听尊便。”
那人一瞬愣愕,转而冷笑:“大师难道真以为是你一人就能承担的了的么?”
住持大师低声念道:“两行秘密,即汝本心,莫谓法少,是法甚深”随着他的声音,四周僧人手捻佛珠,齐声诵经。那低沉的经声祥和深远,如流水不断,在整个夜空中覆上了一层神圣与静远,月光落在大殿之上的琉璃顶,佛殿金光,异彩涟涟。
“临欲涅槃时。以佛神力。大悲普覆。欲摄众生。出大音声。其声遍满。乃至十方。随其类音。普告众生。今如来应正遍知。怜悯众生。覆护众生。摄受众生。如是一子”
那黑衣人眸中全是幽冷阴暗,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软剑斜指,一步步往住持大师走去。
周围的经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往身边聚来,每迈出一步,他便感觉自己身边的空间收紧一分,经文逐渐清晰,好似每一个字都不过眼耳口鼻,而是直接遁入了心底,深印交错,逐渐化作烈火纷飞,一寸一寸自低处盘绕飞旋,愈烧愈烈,愈烧愈痛,即将吞噬所有。
经声似乎越来越快,往昔岁月,荣华富贵,尊王封侯,情仇爱恨,生死往来,在眼前走马灯似的穿杂不休。
“住手。”
就在那人的剑已经搭上住持大师的喉间时,一直站在远处的顾氏突然开口大喊,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镇定从容。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顾氏穿过所有人,扯过那些僧人,直直来到那黑衣人与住持身边,那黑衣人见顾氏过来,竟慢慢往后退去,眼神里尽是落寞。
那住持见变状发生,原来已经微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却见顾氏当着众人的面前,上前跪倒在地,直扑在那住持方丈怀里,脸上已经泪水纵横,花容失色,没有一点夫人的样子。
顾氏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一直以来稳重大方的顾氏怎么能有这种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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