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己在事发后疏远父亲母亲,顾琴榕有从中使坏,这个肖姨娘也联合着从中作梗,把吴嬷嬷送到她的身边,美名其曰是照顾她,实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挑拨自己和三房的关系。
注视着吴嬷嬷一路走到面前,重意欢疑问的看着吴嬷嬷,“嬷嬷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嗯,夫人要我把这个给你。”吴嬷嬷将一个小巧的冰炉放入她的手中,凉气透过炉壁散发出来,在这酷热的六月为人驱散心头的烦闷,带来了一丝舒心。
重意欢看着手上的冰炉,却没有觉得这是多么舒心的事,只是疑惑的望着吴嬷嬷,“是肖姨娘给我的?”
二房老爷重华的原配沈夫人前不久病重过世了,二房也就剩下了一个肖姨娘和一个米姨娘,米姨娘不成大器,性子太软,而肖姨娘聪明知进取,和善识大体,大家都猜若是重华不娶续弦,那么肖姨娘也许会被抬成二房夫人。
从沈夫人过世到现在已经三月有余,重华一直未娶,二房内有些人就笃定了肖姨娘会被抬正,早早的就改了口叫夫人。不过这也就是在私下叫,在重礼度的老夫人面前,依旧要称呼肖姨娘的。
依重意欢的看法,若是不出意外,肖姨娘十有九八是要做夫人,就算不成夫人,那也一定是要抬个贵妾。一来是因为肖姨娘本是小门户的嫡女,身世清白,并不是艺妓这样的贱籍注定不能做正室,二来是因为,她前世就听说重华很信服肖姨娘,他在生意来往上的很多主意,大多都是肖姨娘所出。
听到重意欢的称呼,吴嬷嬷微微皱了皱眉,但重意欢是嫡女,身份比那些庶出的小姐高贵多了,不是她一个姨娘的奴仆想指责就能指责的。况且现在又是主子最要紧的一段时间,若是出了一分的差错,让主子做不成二房的夫人,她怕是要被扒掉一身皮,“嗯,主子说三夫人和大小姐下午回来,那边大小姐受**,好东西都往她屋里送,所以一定不缺这样的东西。可见五小姐一身汗涔涔的,一看就是三夫人只仔细照顾了大小姐,没注意到五小姐。”
重意欢笑了笑,手指在冰炉的炉壁上划过,却也不言语。
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些人居然是这样的险恶挑拨她与母亲的关系,挑拨她与姐姐的关系
居然是耍得这样一手的好伎俩
浅浅的笑了笑,重意欢将冰炉放到锦宜的手里,扬眉看向吴嬷嬷,“替我向肖姨娘道一声谢。”
吴嬷嬷点了点头,看了看重意欢身边的锦宜,不悦道:“五小姐身边就这一个丫鬟?”
“是啊,怎么了?”重意欢莞尔注视着吴嬷嬷,她倒是想看看,吴嬷嬷到底还能有什么样的花招没使出来?
“这怎么行!”重意欢的疑问出口,吴嬷嬷就愤然的斥了一句,“五小姐,一样是嫡女,你看大小姐出来的时候,身边至少得有两个大丫鬟,多的时候得带四个丫鬟呢,五小姐出来就只有这一个丫鬟跟着,万一遇上了什么事,没人照顾,五小姐可怎么办呀?”
重意欢闻言一挑眉梢,“我能遇上什么事情?”
“就比如扭着脚了之类的。”吴嬷嬷霍地一下就要说出什么,话到嘴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转了一个弯,变成了扭脚这样的小事。
“扭脚?这倒是――”重意欢蹙眉,对这样的僵硬的原因意外的信了,还有些动容。
“是吧?”吴嬷嬷放松的长出一口气,一拍双手,“我记得五小姐身边还有个锦桃丫头的,五小姐出门的时候应该也带上她啊。”
“锦桃?”重意欢奇怪的看将她一眼,“可是锦桃被姐姐要过去带去南山寺伺候了呀。”
“去南山寺了?”吴嬷嬷一脸惊讶,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大小姐身边四个大丫鬟,个个能干得要紧,为什么还要从五小姐这要个大丫鬟?她难道不知道五小姐这边是缺人的么?”
重意欢凝眉,心中却是一连冷笑。
若自己不是重生而来,见吴嬷嬷这般巧舌如簧,她怕是真的要记恨上姐姐重意鸢。
给身边的锦宜轻轻打了一个眼色,让锦宜弄个说法避开吴嬷嬷,她便又回复一脸凝重思索的状态。
“小姐。”锦宜瞥了一眼重意欢的神色,了然她的意思,端正了身形,伸手挡住重意欢眼前的毒辣阳光,“今日日头大,若是再不回房,这汗水就要把衣服湿透了。”
重意欢忙看一眼自己的罗裙,同吴嬷嬷气道:“嬷嬷赶紧回肖姨娘那儿吧,我这衣衫都湿了,还要回房换呢。”
吴嬷嬷又要说什么,重意欢却只是拎着自己满是汗水的领子左瞧右瞧,转身不管吴嬷嬷就快步往青云园门外走去。
过了门,重意欢绕了个弯,听见吴嬷嬷冷笑嘲讽的声音随悠哉的和风荡来:“果然就是个假公主。”
锦宜撑着伞跟在身边,听到吴嬷嬷的话,与重意欢对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
重意欢以前确实是个假公主,但现在却是真的重家三房嫡小姐,会隐忍也会反击。
“肖姨娘还是急了一些。”少许,锦宜开口,“顾琴榕也是。”
锦宜不管是前一世,这一世,在私下从来不称呼顾琴榕为“表小姐”,都是直呼大名,即使是在前世她被她训斥,她也照样喊顾琴榕不误。
她觉着顾琴榕的目的性太明显了,每次来重意欢的园子时,都是一脸的急切和无法忍耐。
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从小就跟在重意欢的身边,对于重意欢那是放在头一位,谁对重意欢有不轨之心,她都能及时发觉。锦桃亦是如此。
重意欢回头,幽幽看她一眼,那双平静的眼眸似藏着一片深邃的河谷,寂静又空灵,“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我们只用继续静观其变就是。”
锦宜望着她,颔了颔首,“奴婢明白了。”
穿过数条长廊,重意欢来到前堂,就见顾琴榕已经在门前等候着,想必也是知道母亲是今儿个回来的消息。
她平静的看着顾琴榕,那少女不过十三岁,梳着精致的朝云髻,别着做工精细的翠玉簪子,身上是水蓝色的襦裙,外边一件点星薄纱衣,整个人远远瞧过去就是娇丽温柔,没有丝毫心机。
三房对她不差,顾琴榕来投奔母亲的时候,母亲对她们母女事事妥当安排,就算顾琴榕见钱眼开,念着往日恩情,也不应当对她,对整个三房痛下杀手。
她有想过是否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令顾琴榕恨上,但答案是没有,只是顾琴榕一人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置君儿于死地!
抽了一口气,重意欢将心上浓烈的恨意压下,走向顾琴榕,“表妹是来等母亲和姐姐的?”
顾琴榕看着重意欢,想起今日重意欢在老夫人面前给她的难堪,火气蹭地上来,却不能对重意欢发作,只好点了点头:“嗯。”
看着顾琴榕这憋屈的模样,重意欢拿着帕子擦了擦颈上的汗水,低声道:“我还以为表妹会因为早上在老夫人那里发生的事情,会生我的气呢。”
“怎么可能呀。”顾琴榕带着笑意的唇角抽动了两下,“那个座位本来就是姐姐的,不过是老夫人抬举我,才让我坐在了那儿,现在姐姐终于愿意与老夫人和解,那个位置怕是一直都会是姐姐坐着了。”
“唔,会的。”重意欢用手扇着扇子,极其嫌弃这炎热的天气,“就是委屈了你,以后都要坐在门边了。”
顾琴榕的浅笑明显的有点挂不住,“不委屈。”
远处白马香车行来,木质檐角上挂着碧绿的玉质荷花,荷花下一串风铃,马车一动便会叮咚的作响。
车夫牵好缰绳在府门前停好车,重意欢不再与顾琴榕说话,而是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这架马车。
那荷花铃是她送给母亲,母亲悬挂在了车上的,前世她与三房疏远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如今见着,心房中便如同装了一只活泼的兔子,上蹿下跳的,让她兴奋又紧张。
马车后三架小旧一些的马车上下来几个丫鬟,领头的丫鬟是母亲身边的初一,初一身后则是初二,并着还有姐姐重意鸢的丫鬟剪雪和剪花,以及自己的丫头锦桃。
初一将马车的帘子打起,初二把脚蹬摆好,剪雪对着马车中唤了一声“夫人”“大小姐”,那车内一只雪白的手伸出来扶住剪花,而后钻出来一个穿霜色衣衫的女郎。
她乌黑的发梳成了一个单刀髻,发中嵌着饱满圆润的东珠,斜插了一根流苏步摇。她长眉如柳叶,几欲飞入鬓中,一双桃花眼灵动惑人,与雪肤交映,好似书中那些曼丽的仙子。
她看着她,再次被惊艳。
第八章 姐姐()
重意欢五岁的时候,七岁的重意鸢就被母亲连氏送到了洛阳,在那边的姑母家学习礼仪和必要的琴棋书画,一直到重意欢十一岁的时候才见着这个姐姐。。。
当时她同母亲一块等父亲去洛阳接姐姐的马车回来,当时她立在门前,不敢上去接触,就看着丫鬟们打起帘子,美丽的姐姐重意鸢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婉致又凛利,艳杀众人。
她当时瞧着她,心里无比震惊,却又因着下人说的姐姐回来分了父亲母亲的喜欢而心生出一种妒忌,从此与不喜自己软弱的姐姐关系越来越僵。
如今再看姐姐,她终于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重意鸢变得锋利又娇艳,全然只是为了护住自己这个软弱的妹妹可她前世直到死前都觉得是这个姐姐抢走了母亲对自己所有的喜欢,她居然怨了她那么久
将手中的帕子塞到锦宜的手上,重意欢抬步想要过去,却犹豫的顿住了脚步。
那厢锦桃已经将连氏扶了下来,连氏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重意欢,顿时喜上眉梢:“欢儿。”
听见母亲这一声呼喊,重意鸢一下抬起头,朝重府大门望去。
重意欢同时抬首,却一下撞上重意鸢那双瞳剪水的桃花眼,不由得一愣。
重意鸢皱了皱眉,重意欢来做什么?一把扶住踉跄了一下的连氏,重意鸢心里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打伞。”扶住连氏,重意鸢对身边的人命令,一边将剪雪手中一早拿好的冰炉拿过来,放到连氏的手中,转头又对剪花和初一道:“一会儿回去去库房拿冰和拂尘,先将母亲的屋子拂着洒扫一遍,再将冰放在东南西北四角,扇扇子让凉气驱走屋里的热气,再洒点水镇住冰寒,免得让母亲着凉,记住了没有?”
奴婢们点头应是,重意鸢接过初二手中的伞,遮住连氏头上暴晒的火热,将连氏扶上台阶。
重意欢注视了一下连氏的脚步,一深一浅,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疑虑着快步的下到台阶,重意欢伸手扶住连氏,问道:“母亲的腿脚似乎有些乱?”
“还不是你害的!”重意鸢听她问话,一时火气上涨,横瞪她一眼,伸手拦住连氏,让她小心脚下。
“乱说什么!”连氏看将重意鸢一眼,拍了拍重意欢的手,步上台阶,对重意欢道:“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就是在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小事。”
“呵。”重意鸢将她扶好,冷笑一声,“母亲,你这帮她求符险些摔进池里叫小事,那就没有大事了!”
说罢嗔扫她一眼,望向门边站着的顾琴榕,“你来做什么?”
顾琴榕一向害怕重意鸢,重意鸢在重府一众娇俏的美人里是最出挑的,性子又肖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伶俐果断又狠辣,在老夫人跟前那是极其得脸,重府对她也是众星捧月一般。
她数次设想,假若是自己的母亲当初嫁给了重意欢的父亲,如今享受这一切都会是她。
可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嫁给了那短命的爹,自己吃穿一年的用度,比不上重意鸢重意欢一月的消遣!
偷眼看着重意鸢身上那霜色襦裙的质地,顾琴榕道:“我来等姨妈回府。”
扭过头,重意鸢不再理会她。
“你看看你这一身穿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着重意欢,重意鸢又开始数落起来。
重意欢斜眼看了看她,一挑眉,一手扶住连氏,另一只手伸到嫌弃的重意鸢面前,将料子呈给重意鸢看。
“与姐姐的是一样的料子做的,只是纹样不一样。”说着又把衣袖凑近了些,与重意鸢身上的比较,然后突地苦了脸,“只是姐姐国色天香,穿得仙气飘飘的,我就”
瘪着嘴,重意欢看向连氏,撒娇道:“明明都是母亲所出的孩子,为什么我就不如姐姐呢?”
“一样的,一样的。”连氏付之一笑,又看向伫立在一边的顾琴榕,“一会儿我院子里布菜吃午膳,你也一块过来吧,顺便叫上芷芜。”
芷芜是指连氏的妹子、顾琴榕的母亲连芷芜,她自来投奔连氏就不经常出门,偶尔出来也是因着重意欢父亲重显回家,三房要摆小家宴。
上一世重意欢对连芷芜的想法就是如此,可在重生拥有了顾琴榕的记忆之后,重意欢不由笑自己一声傻,笑母亲一声笨,然后敬佩一下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多么忠贞。
连芷芜的意图那般的明显,就是想与连氏共事一夫!
偏生她还傻愣愣的,以为连芷芜是害怕**的身份没法见人!
想到这里,重意欢看向重意鸢,她这个姐姐一直讨厌顾琴榕和连芷芜,约莫是早就看穿了这母女二人的意图。
冷扫一眼顾琴榕,回头又撞上重意欢的视线,重意鸢皱了皱眉头。
“我脸上有东西?”
听重意鸢问话,重意欢看上重意鸢那如雪脂一般的面孔,立时摇了摇头,“没有,我觉着姐姐太漂亮,像是芍药一样的美,就想多看几眼。”
重意鸢翻了个白眼,紧抿的唇角却多了一点笑意。
重意欢笑了两声,斜目余光扫见顾琴榕眼底淡淡的厌恶之色。
揽着连氏的手紧了紧,重意欢唇侧漾开花一般的嫣然,心下已经有了定数。
她这一世就没打算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三房,打搅三房的安宁,顾琴榕若是敢耍什么心思和手段,她必然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要她好看!
第九章 不得消停()
重意鸢和连氏去给老夫人请安,顾琴榕去请连芷芜,她同锦宜先行到了母亲的逸仙园,看着初一初二几个丫鬟打扫房子。。。
不多时,顾琴榕与连芷芜一块过来了,带着还有长房卢姨娘的女儿,七小姐重意雯。
重意欢打廊下站起来,远眺过来的三人,一下眼中就带上了警觉。
旁边锦宜正同锦桃说着重意欢最近的事情,锦桃正兴致勃勃的听着,一见重意欢这副枭视狼顾的模样,顿时双双起了身。
重意欢看向过来的三人,感觉着实不太好。在上一世,重意雯就是一搅屎棍,跟着顾琴榕瞎搅合了不少的事情,算是顾琴榕手下的一把利刃。
她记得上一世陷害重意鸢的人中,首先就有重意雯。
重意雯一直不喜欢重意鸢,觉得重意鸢高高在上傲慢无礼,认为重意鸢日日穿金戴银受老夫人**爱是有意在挤兑她。
正因这样,重意雯逮着机会就会与重意鸢斗,可每次都像是只在孔雀面前叽叽喳喳的麻雀,高下立见。
她如今这样的警惕,就是因为当初以为是麻雀一样的重意雯,后面却也给了重意鸢要命的一个打击。
而那个打击就是让重意鸢毁了容,最后暴毙荒野。
当然,那个打击重意鸢的计划不可能是重意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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