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饶鑫语调有些心不在焉,“在玩游戏呢……”
“哦,喊你出来吃个饭。我们在市中心……我记得你的宾馆也在这附近吧。”
饶鑫稍等了几秒钟:“地址发给我,我半个小时到。”
“行,我先去找地方,那我挂了。”
吴小清对吃的并不了解,按照沈长文的推荐,他们去了一家江浙菜的饭馆。因为要等人,所以让厨子慢点上菜,他们先喝点饮料。
严格来说,吴小清现在还是在任务期间,属于“战备”状态,需要随时保证能够上岗,所以酒最好还是不喝。沈长文平时喜欢喝点白的,但是毕竟年纪已经在这里了,又是在外面,能不喝还是不喝最好。
俩人就一人拿了瓶椰子汁,让店里给热了一下,打开之后还碰了一下,喝下去第一口之后,沈长文问:“下个任务,搜救队有什么消息透给你吗?”
吴小清摇头:“这次任务还没完呢,起码过完年。”
“没让你提前做什么准备工作?”
“沈教授,你现在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喜欢什么自然就八卦什么呗,”沈长文笑笑,“这次任务算是给我们开了眼界了。”
吴小清点点头:“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玩了一次*。”
“*不算什么,”沈长文摆摆手,“升天境的那些东西,才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那化虚石吧……你看我这嘴,反物质电池。其实不仅仅是电池。”
“对,”吴小清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严格来说是反物质制造和存储的一体化设备。”
“输入电能,可以把电能转换成反物质,反过来,需要电能,就能瞬间把反物质湮灭,得到纯真的能量……”
“在空间站的时候,看着那两个反物质电池,真的,我真有一种冲动——要是我能控制传送的话,我就带着这两块电池回地球了,之后下半辈子不用干别的,就研究这玩意就可以了……”
“这样的东西造出来……我跟你说,地球上这么多的输电线啊,发电厂啊,都不用了……大家都用电池就行了。”
“那不是满大街都是*了。”
“对,”沈长文突然又笑道,“但这是没有核辐射的*,我们也可以叫它环保*。”
这还是吴小清第一次听到沈长文开玩笑。老实说,挺冷的。
“待会饶鑫来了,聊天的时候注意一下保密,还有……关于你的身份,”吴小清提醒了一下,“我下去接他。”
饶鑫看起来脸色有点差,和上次在酒店见到他的时候相比,黑眼圈重了很多。在电梯里上来的时候,吴小清看他不断打着哈欠,就问:“怎么了?这么拼命?”
“我是玩的,”饶鑫说,“突然挣了一大笔钱,就感觉自己人生已经圆满了……天天玩游戏的感觉……还有人请吃饭,真不错。”
“不写小说了吗?”
“不写了,”饶鑫道,“写小说多累啊,稿费低不说,天天还要被追着更新。”
俩人到座位上,沈长文却不见了,但饮料还在,应该是去厕所了。服务员过来问了一下,确定人齐了就开始上菜。
饶鑫看起来也是饿坏了,一盘螃蟹上来之后,也不客气,拿起蟹八件就开始开拆。看的出来饶鑫吃螃蟹还算是个行家,一个个小动作做的简单而准确。眨眼的功夫,两只螃蟹就已经进了饶鑫的肚子,而吴小清还在熟悉怎么拆螃蟹呢。
沈长文这个时候也回来了,笑着说:“哟,你们都开吃了,螃蟹给我留几只啊,平均分配。”
“我从小就没吃过螃蟹,”吴小清很辛苦才从螃蟹钳子里挖出一小块肉来,沾了醋,吃下去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玩意吃起来也太麻烦了吧。”
“东西好吃还怕麻烦,”沈长文说,“怕麻烦你就少吃几只。”
“沈教授,”饶鑫的表情有些丰富,显然先吃了一惊,然后又变成了惊喜,“我还以为是吴小清什么朋友呢。”
“沈教授就是我的朋友,”吴小清笑了笑,“你也是。全宁州我就认识你们两个能叫来说说话的。”
“这话就言不由衷了,”沈长文还有印象呢,“你们公司,不是有个颜雁的小姑娘吗?还给你辅导过功课呢。”
“那我总不能过年前,大晚上叫别人来给我辅导功课吧……”
“哈哈。”三个人都笑了。
“吴总,”在连续干掉三只螃蟹,半盘醉虾之后,饶鑫的嘴总算有了一点空闲的功夫,开始说话了,“你们公司接下来还有项目吗?”
“怎么?”吴小清联想到他刚才说不写小说的事,“要请假?回家过年?”饶鑫现在已经算是公司员工了,虽然不用来公司打卡,但需要随时待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能算是半个搜救队的成员了——只是他本人并不清楚他做的这些工作的意义何在。
“嗯,”饶鑫道,“过年是其次,主要是相亲。”
“相亲?”
“对啊,”饶鑫苦笑,“家里知道我挣了不少钱,觉得可以帮我相亲找个老婆了。这次过年回家,说不定还要顺便结个婚。”
“有人选了吗?”
“没有,”饶鑫摇摇头,“到时候看的顺眼就可以了。”
沈长文听的都有些呆住了:“现在你们年轻人都这么随意?婚姻大事……”
“其实是小事,”饶鑫道,“教授你想想,我这种思维的人,要想找一个三观,思维,都跟我能有共鸣的人,那该有多难啊。真要按灵魂伴侣这种标准,那搞创作的不是都要绝了后。教授,您似乎也说过,你跟你爱人平时就是各管各的。”
沈长文心中瞬间就开始腹诽搜救队,这外星人借着自己身份跟饶鑫打交道,把他的那点隐私全给透了个干净。但表面还是要点头,表示对饶鑫的话表示赞同:“但我们那个年代跟你们……”
“都一样,”饶鑫道,“不管什么年代,人都是人。有人看中思想交流,也有人未必就看中。比如我吧,就找个能一起说说话的就行了。”
“那也得有的聊。”
“这是,”饶鑫说,“但会说话的女的,我想应该还不算难找吧。我就请两个月假,一天见四五个,先花一个月时间,筛出50个到60个左右人选,然后半个月内复查,在淘汰一半。最后这15个人,我每个人跟她们聊一天,最后跟谁聊的最长,那就是谁了。”
“这方案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吴小清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你做项目,用的调查问卷的方法吗?”
“对啊,这叫活学活用,”饶鑫道,“科学的统计方法既然能用在项目上,为什么就不能用在相亲上。你看,我这是在用最专业的形式来推进我的终身大事,在我看来比瞎聊天更负责人。”。。
“那你是不是还会设计聊天内容,给每个回答采用打分制……”
“我还么想那么细……但你这个建议不错,”饶鑫道,“公司是几号上班?”
“初7。”
“那到时候我就把这些资料发给颜雁,让她的团队帮我做一下总结评分……我只要订一个标准就好了。”
吴小清笑了:“你这是在跟老板讨论怎么用公司资源做你自己的事吗?”
“我的事就是公司的事嘛,我记得沈教授说过,公司人员大部分时间其实挺闲。”饶鑫跟沈长文虽然说的不多,但跟沈长文的替身,搜救队,却已经聊过无数个通宵了。
在沈长文眼中,饶鑫不过是一个见了几次面,有点好印象的朋友,但是对于饶鑫来说,沈长文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好友——所以在他面前说话也很大胆。
至于吴小清,他这个年纪天然就不能让人感觉到威严,起码在饶鑫的心里,整个公司的运转都是“沈长文”在负责。
但他不知道,那个一直管着公司的“沈长文”,其实是另一个人,正确地说应该不是人。
饶鑫东西吃的越来越少,啤酒却喝的越来越快,没一会功夫就三瓶下去了,看样子满面红光的。趁着他去上厕所的功夫,沈长文叹了口气:“我算是服了你了,我这在他面前装这一次都这么累……你天天装,还没得精神病,真不容易。”
吴小清笑:“我是已经习惯了,教授你还没习惯罢了。你比我强,要是没搜救队教,我肯定不如你。饶鑫就一点没看出来。”
“这要瞒他到什么时候?”沈长文道,“搜救队没说为什么不让他加入吗?”
“搜救队说了,”吴小清看了一下卫生间的房间,低声说道,“他说没把握控制住饶鑫。”
沈长文并没有介意这话的言中之意是能控制自己等人,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是都帮我们工作了吗?”
“那正好是他的爱好罢了,”吴小清说,“你看他刚才这态度,算把这工作真正当回事的吗?搜救队说,他这个人其实对什么都不在乎,是个虚无主义者。很难控制。”
“这倒也是,”沈长文联想起饶鑫刚才谈找对象的那些说辞,“不过要是留着他,他又察觉怎么办?”
吴小清还没来得及回答,饶鑫就回来了,坐下来之后就说:“吴总,刚才请假的事怎么样?要是您这同意,我马上去赶火车。”
“你票都买好了?”
“对啊,提前买好的,”饶鑫道,“这都春运了,现买哪能买的到。其实行李都收拾好了。”
“那要是不批怎么办?”
“退票呗,”饶鑫道,“我宁州也认识几个老乡,说不定还能赚点。”
“行吧,”吴小清说,“不过两个月太长了,我觉得你那个计划时间可以少一些,每天量多一些就好……给你40天吧。”
256 吴小清的学习方向()
饶鑫离开之后,沈长文若有所思的问吴小清:“刚才你说40天,是搜救队的意思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吴小清说,“我读稿痕迹很明显吗?”
“这还用看,”沈长文说,“一般人说话哪会说40天,一般就说过了正月,或者一个半月。”
“一个字眼都抓得这么准,你们这些人活得真累,”吴小清笑着,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停顿。过了几秒钟,他转达了搜救队的意思:“搜救队说他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次你猜错了,40天并不是下一次任务开始的时间。”
“那具体是什么时候?”沈长文现在的表情简直像个小孩子在追问什么时候学校放假一样。
“还不确定,”吴小清说,“搜救队现在还在了解目标文明的情况,他说这次的情况有些复杂。”
“复杂?”沈长文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了,“复杂好啊,说说看。”
“他还没有对目标做最后判定,到底是行动还是不行动,过完年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于吴小清来说要舒服了很多。升天境那边一直平安无事,吴小清去看过两次,原本他们担心大家会对新秩序不满,或者企图反抗言修,但事实证明吴小清多虑了。
其实对于升天境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修行本身也是一种不得不做的无用功。大家嘴上都说喜欢修行,但实际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周围人都在这么做而已。
这跟吴小清原本想象的存在一些差距,吴小清原本以为,这种行为或许已经深刻到,类似某种宗教——大家已经开始从精神层面,认同这种行为本身了。
但事实证明还是饶鑫说的更对——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在饶鑫看来,形成宗教体验,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人有敬畏心,对未知的世界有恐惧感。这就是为什么主流的宗教总要在意识层面造出一个地狱来。
但对于升天境的人来说,他们连死都不怕,又怎么可能害怕某种因为不修行导致的恶果呢。
其实修行这种事情,就跟高考一样,本质就是一种筛选机制。高考是通过智力上的分层来优化教育效率,而修行,则是通过武力来分配升天境的资源罢了。
本质上这是一种分配机制——但现在整个分配机制已经完全改变了,你修行再高,也不能找来飞剑,学无所用,那还修个p……全升天境现在就1000把合法的飞剑,其他人就算是练剑的天才,也得老老实实学着用四肢“游泳”来行动。
大家整体的服从也并不是单纯的表面文明,这些天来,都有不少原本的大门派,主动上缴了他们门派积攒的飞剑。事实证明法拉利笼作为一种惩戒手段,对于自由惯了的飞人们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回到地球这边,因为过节,不管是青蓝咨询,还是电影项目,都暂时停顿了下来,吴小清的日程表顿时就空了下来,他开始有了整段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和学习。
吴小清学东西是很有目的性的,过于细节性的东西他很少去看,比如微积分,高能物理之类的。
很多书他只图理解概念——吴小清开始意识到,就整个搜救行动来说,其实最重要的部分,永远是对陌生概念的理解能力。
他们未来每一次任务,遇到的文明很可能都是全新的陌生文明,他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文化背景和社会形态……具体的数学规则、物理规则,在全宇宙都是一样的,这恰恰是最容易理解和沟通的部分。而每次任务最大的障碍,永远都是对文明本身的理解。
刚刚手术后的那几天时间里,吴小清一度以为,自己未来需要着重学习的是物理和数学,可在见到饶鑫的材料和报告后,他才明白自己完全是想歪了。
他们是搜救队,其责任更类似医生和警察。具体技术上的细节,其实搜救队就可以提供全部的细节和解释,就算不能,他们通过咨询,只要花钱,就能雇来全世界最优秀的大脑帮他们思考。
整个任务中,其实最复杂,也是最微妙,最重要的部分,从来就不是技术问题,最关键的永远是决策——就像这一次,他们最后选择了整个星球的生态稳定,以及文明未来的发展前途,代价是抛弃了相当一部分人的自由。
……
除夕,王有全家。
王有全家今天特别的热闹,原本普通的三口之家,今天凭空多出来了两个人,小小的两室一厅立刻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王有全的老婆在厨房忙活,王有全在给她打下手。王有全的儿子在自己房间玩游戏,剩下吴小清和许言,彼此也没什么话说。
许言的马屁在这之前的三天就已经全部拍完了,面对吴小清爱答不理的模样,他也不再自找没趣尝试,只能稍微跟吴总保持了距离。他在客厅对着一个电视机,吴小清在卧室,对着另一个,看的都是同一个节目新闻联播……
“吴总,可以开始先吃了,”王有全的老婆出来招呼,“你们一边吃,一边上菜。”
“嫂子,还是等都做好了一起吃吧,”吴小清说,“团圆饭,一起吃才有氛围。本来就是过来蹭你们饭吃的,让你给我们做饭这怎么好意思。”
于是又多等了20分钟。
冬天,菜弄多了也不方便,为了简单点,饭桌中间就以火锅为主,周围再摆上几个过年必须有的硬菜。一条鱼,一只鸡,还有一些肉圆之类……全是纯肉,看的人其实很没胃口。但火锅边上那些蔬菜肥牛,看着就有食欲的多了。
正式开吃前,大家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互相祝了一下新年快乐,然后年夜饭就开始了。
说实话,这还是吴小清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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