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的最后,是自己成为了俘虏,乾阳门整个门派几乎丧尽,只有白锋带去验灵岛的几百人活下来,乾阳岛化作灰烬,整个升天境的灵气开始枯竭。
而这一次,是他和九大派之间的赌。
他用一世的名声,赌九大派此役必败。
“说到底,这个三昧真人,还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搜救队简单的对叶夫根尼说了一下他的决策思路,“所谓的升天境,其实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飞人们识时务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着不少的傲慢——就像他。”
搜救队轻轻笑了一下,不得不说搜集队对语言的掌握水平要超过了绝大部分正常人类。他这一笑,叶夫根尼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还有被我们利用的价值?如果乾阳门大部分实力还在的话,也许可以靠着投降来换取一些资本——可是现在……失去了军队的将军,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参谋和摆设罢了。”
“所以,我们要拒绝他?”
“连回答都不用给他,”搜救队道,“拒绝只会刺激他的自尊心,对我们接下来的管理造成麻烦,不回答,让他自己瞎琢磨去吧。教授,我们现在来谈谈,你儿子的问题吧。”
……
两个小时后,美国。
“你好,叶夫根尼教授,听说你去了中国,现在应该是在晚上吧。”
“你好,克拉克医生。”儿子的主治医生是个女的,年纪大概是四十多。叶夫根尼跟她只见过三次面,但却已经花出去了两万多美元。以至于现在看到她的时候,他还会下意识看一下时间——这位医生的收费可是按分钟来计算的。也难怪这些医生这么喜欢问候和闲聊——光是说这些废话,就能赚他几十美元了。
所以叶夫根尼这次更直接了一些:“达夫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稳定,”医生说,“现在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参与社交活动了。这是他的一个星期里的大概活动,登山,骑马……”
“我不是问的这些,医生,”叶夫根尼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了,“当初你们让我儿子入院的时候,承诺的可不是这些。”
“我还记得你当时对我说的话,医生,”叶夫根尼身体前倾:“你说,两个月以后,就算是把*放在达夫的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扔进垃圾箱。我想知道的是这一点,医生,达夫现在能做到你承诺的了吗?”
“毒瘾的心理戒断根据病人生活环境的不同,戒断效果存在着很大的偏差,”医生脸上的热情变成了专业,对他解释道,“我很早就提到过这一点,如果我们的生活每天都是登山、骑马、酒吧、劳斯莱斯、高尔夫……那毒品的瘾的确不算难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生活方式产生的快感几乎可以弥补毒品的缺憾……”
“……这也是我们目前采用的,这种疗法的主要理论基础。”说完乐观的部分,医生脸上适时切换成遗憾的表情:“但如果出院之后,你还指望你的儿子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上下班,娶妻生子……短期内肯定是无法做到的。两年,三年,也许可以做到……患者需要一个漫长的心理适应过程。”
叶夫根尼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话说出来。他不可能说出任何站得住脚的反驳——如果他回去找出儿子的治疗合同,再请一个专业的医疗律师,肯定可以在那一本厚厚的合同中,拼凑出这位医生现在说的这些话来。
叶夫根尼习惯性的把酒在面前挤出一个小团,然后一口吞了下去。几乎就是在同时,视频信号暂时中断了——他这才意识到,这做法已经有极大的泄密风险了。等信号重新连接正常之后,叶夫根尼对着对方说:“让我儿子出院吧,就现在,交接的人已经到了你们医院门口。”
“出院?”医生皱了一下眉头,“这等于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浪费了!他回到大街上,用不了5分钟就能找到毒品!”
“我不会给他5分钟的,”叶夫根尼道,“他出了医院,直接去中国。”
“你疯了吗?”医生尖叫起来,“在中国,吸毒是会被判死刑的!”
“那是贩毒死刑,和吸毒无关,”叶夫根尼恼怒地挥了一下手,随即又无力地和声调一道垂了下来,“办手续吧。”
……
达夫醒了。
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为自己还没醒。
这肯定是梦。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因为周围完全没有任何的陈列和设施,看起来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墙壁是那种六七十年代常见的粗糙装修,有些地方还因为陈旧,暴露出了红砖墙皮。仔细看的话,达夫还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墙壁上,找到了一块东方牌的苏联手表。他记得这块表,是他的爷爷留给他的父亲,后来又作为自己的十岁生日礼物送给他的,达夫的童年就是伴着这表的滴答声度过的。
现在这表就在自己的面前,发出清晰的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瞪大眼镜,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手表,确认表中间那颗红色五角星缺了一小块之后,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
达夫试探着伸出手来,轻轻的在自己脑袋上按了一下,感觉很清晰,掐了一下,还有点疼。
但有个细节被他捕捉到了,在他做着两个动作的时候,眼前这个世界的画面出现了稍稍的波动——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钟表上的时间,秒针一直在跳着走——并不是规律的跳动,而是随即的在表盘上任意的角度上跳动。仔细看去,发现那些时间也是。
这场景让达夫有些慌乱,他曾经经历过许多次,吸毒之后产生的轻微幻觉——但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父亲。
但不是那个印象中秃头胖脸,经常红着一张饮酒过度的脸,说话喷着伏特加味道的酒鬼。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的年轻,穿着达夫小时候记忆中,父亲只有度假才会穿的西服,脸上没有皱纹和老年斑,有的只是满满的朝气。
这位年轻的父亲从视野中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朝着达夫跑了过来,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对自己喊着什么,但自己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更让达夫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年轻的父亲头顶上,直接出现了文字。
“抱歉,你的语言信息还太少,暂时不支持语言信息的录入。你看字幕就好,但你可以对我说话,我能听得到。”
达夫看着父亲不断张着嘴巴,然后从他头顶上,长长的俄文夹杂着英文不断的冒出来……仅从这些文字的语气和内容上来看,他不怀疑眼前这真的是他的父亲,但……但这太魔幻现实主义了。
“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在哪?”
“达夫,冷静下来,是我带你过来的,只是为了治疗你的毒瘾。”
“我们是在中国?”达夫印象中他最终降落的地点是中国的上海,去父亲公司的一路上,他看到街道边都是方块字的路牌和广告。这时候,让达夫感觉到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他刚刚想到上海的街景时,眼前圣彼得堡老家的图案逐渐褪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那些喧闹的城市和画面……
达夫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所处的空间不是完全的真实,这是自己的意识世界——或者说,他受到自己意识的影响。
他尝试着去想象父亲现在的模样,想找回一些心理上的熟悉和安慰,但产生变化的只有背景——从圣彼得堡的老家,到旧金山的新家,从父母的屋子,到自己那个破烂的单身公寓……随着他心理上的紧张,这些画面切换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不成形的一团,不断扭曲的色块。
“放轻松,达夫,这没什么可怕的,”扭曲的色块中,唯一不变的只有父亲叶夫根尼的形象,如同一座雕塑一般伫立在他面前,“达夫,开始想象你吸毒的场景——这对你的治疗至关重要。”
197 人生另一次机会()
叶夫根尼只是从搜救队这里,大概了解过这种疗法的原理。
首先,这种治疗办法不属于地球——在地球上,达夫之前呆的那座戒毒研究所,就已经是全球最前沿的戒毒研究机构了。。。
但即使是全球最前沿的疗法,在成功率上依然不能保证长期有效。
医院的宣传资料上,一直只强调两年内的戒断率——这个数字的确还算好看。
那么接下来可想而知的是,超过两年之后,就很难说了。
在这方面,叶夫根尼曾经咨询过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以地球目前的技术水平,解决的毒瘾的问题,特别是硬性毒品,要做到完全戒断,几乎还是不可能的。大部分戒毒结构所追求的,不过也就是能做到短期内的生理成瘾戒断。像达夫之前呆过的戒毒研究所,在这方面尝试的更深入一些,所追求的也不过是两年,或者三年时间的不复吸。
但就这一点来说,毒瘾的治愈率,比不少恶性癌症还要更低一些。
几乎可以定义为绝症。
在美国,叶夫根尼看到过无数毒瘾患者家庭最后无可奈何的走向悲剧。这跟癌症不同,癌症患者就算是再绝望,在整个社会层面上,他们是能够得到支持,最不济,也是能得到理解和安慰的,但毒瘾不同,不管是什么国家,对于毒瘾患者的印象,从来就只有一个态度——厌恶。
发自心底的厌恶。
这种厌恶当然有着充分的依据。
一般来说,毒瘾的最大成因是患者自身,不计后果追逐快感的结果,是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不尊重导致的。
事实上,除了毒瘾意外,对于其他性质的成瘾病症,人们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用搜救队的话来说,是全地球范围内的文化,都不会崇尚无法完成自我控制的人格和文化。
地球人总是认为人格在某种程度上,是自我综合完善的产物,但事实和这种认为之间,往往存在着巨大的诧异。
对于这种自我完善最终失败的个例,大部分时间里,地区的文化都是倾向于矮化甚至无视他们的存在。
事实上,早在毒瘾之前,让人类社会就对各种各样奇异的东西和行为上过瘾——杀人,女人,饮食,饮酒,迷信活动……对搜救队来说,这些行为其实和毒瘾之间,不存在什么绝对的界限。
在地球人看来,因为毒瘾而无法自主控制自己的行为,在搜救队严重,这跟因为饥饿被逼着吃人甚至吃土,在行为意义上是类似的。
但对地球人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了。
达夫是在大学毕业后第三年染上的毒瘾,在这之前,达夫还有这相对正常的人生。
——达夫继承了叶夫根尼在工程上的天赋,大学毕业后,在机械公司干着一份设计师的工作,谈了一个女朋友与甚至准备买房生孩子。但在一次参加同事的生日派对后,他平静的人生被打破了。
这中间的故事和其他所有的毒瘾家庭一样。
毒瘾发作,工作丢掉,失去收入来源,需要更多的毒品来面对生活的空虚。找不到工作,女朋友离开,存款逐渐耗尽——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犯罪边缘。
达夫唯一比其他人更幸运的一点是,他有叶夫根尼这样的一个父亲。
起其他的家长不同,叶夫根尼从一开始,就非常精准的知道毒瘾的可怕。
这倒不是他曾经经历过什么现实的例子,而是从他咨询的一个医生那里,听过的一个形象比喻中,深切体会到的。
那个医生在听说叶夫根尼自己有过酗酒的历史后,对他说:“毒品比起酒精,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快乐100倍甚至更多,却还不会醉。”
叶夫根尼自己,就是一个深度的酒精成瘾者。按照医生的说法,他这种例子,已经可以算作酒精终身成瘾者了。
成瘾,简简单单的一个词,在许多局外人的眼中,酒饮,烟瘾——似乎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只是生活的某种调剂。在需要的时候,不妨稍微摄入一些,然后只要情况不允许——或者威胁到了健康,或者威胁到了经济……总之,每一个未成瘾的人在成瘾之前,总是相信这些东西是受到自己控制的,他们可以选择摄入,也随时可以选择停止。
但叶夫根尼却知道,这种对待成瘾的观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漫长而空虚的生活里,人,从来不是一个稳定的个体,既然生物的特性决定人要追逐快感,而这种追逐又没有任何的规则限制——这就好像数学中的无理数,那最后走向混乱,几乎是唯一的结局。在实数中有理数相比起无理数永远是少数,同样,在人类范畴里,能够在各种境遇下,依然对自身控制程度很高的人,也永远是小部分。
人生太短,而生命的可能性又太多——必然有一部分的人的命运会被抛到谷底。
叶夫根尼曾经以为自己在酗酒状态时,就已经是人生失败的典型了,但是没想到,比起自己的儿子,自己竟然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达夫染上毒瘾之后,叶夫根尼几乎是花光了全部的积蓄来为他尝试各种治疗方案——如果不是因为缺钱,他也根本不可能万里迢迢,从美国来到中国的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根本也没有这个胆子,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势力,开始投入到核弹引爆*的重新设计工作上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叶夫根尼和达夫又都是幸运的,命运给了他们人生另一次机会——绝大部分地球人遇不到的机会。
具体的技术细节,叶夫根尼是不清楚的——这涉及到大脑科学——还是外星人的大脑科学。就搜救队的保密原则来说,这些信息都是严格禁止像他们传播的。但其中基本的原理,叶夫根尼大概了解过。
已经有相当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对于空间站里,管理者所属的文明来说,对他们这种碳基生物的大脑结构进行数据层面的操作,是完全可行的。
这种操作就像人操作电脑一样,加入信息,修改信息,甚至删除信息。在加入信息这一条里,就像叶夫根尼和达夫现在感受到的场景一般——可以给他们建立单独的意识世界。
因为达夫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是搜救队的成员,所以对于他的进入,搜救队采取了最严格的保密操作。从进入空间站,进行相关的手术刀离开,全过程当中达夫都属于“准催眠”状态。
这里的催眠不是指地球传统意义上的催眠,而是特指他的大脑信息失去自主权这种特殊情况——对于地球人来说,这种情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可以类比成做梦——但梦的内容和长度,都不受自身的控制。
治疗的关键过程,其实跟言修他们这些曾经生活在空间站里的飞人,遇到过的情况是很类似的。既然言修他们可以用这种技术完全删除大脑里,关于空间站和科技的所有信息,那同样,这项技术也可以用在达夫身上,用于删除他大脑里,所有关于毒品的信息。这种信息并不单纯指和毒品相关的经验,还包括与之相关的快感体验以及心理状态。在这个基础上,甚至还可以在他大脑中植入完全相反的虚假体验——把吸毒本身和恶心、厌恶、不适这样的感受联系在一起,让原本在快感层面,正反馈的行为,变为负反馈。
接受手术的不仅有达夫一个人,按照搜救队的计划,其实整个手术的参与者一共有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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