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女人哪,斗不过就耍赖了。
可赵平安就是耍赖,而且这么光明正大的耍,她自已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九品芝麻官》说的好,对付奸人,你要更奸。
她觉得自已已经很厚道了,早知道再狠一点才对。
“我也一直寻找遗诏存在的真实性,以及它落在谁的手里。可惜,先帝仙逝后,咱们大江国内忧外患,实在不得安宁。本宫只得事急从权,先救下东京城,再保家卫国。”
混在臣工中的穆耀抿嘴,差点笑起来。
这是给自已歌功颂德啊,真不含糊。若换成别人,得讲究什么风度品格,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好意思这么干,真不愧是平安啊。
只听赵平安终于说到正题,“不过前些日子,就在穆大将军凯旋归来后许多天,苏意老大人来找我,说这纸遗诏确实是有的,而且就在他手里。”
此言一出,殿下又是炸锅一样。
赵平安冷眼旁观。
别看平时讲礼仪道德都一套套的,可遇到特别紧张刺激的事,当场就能做出反应,哪还管那么多虚礼?这世上真正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只有她家穆远,而且是在战场之上。
心里想着,忍不住一眼瞄了过去。
她坐在丹陛之上,小九儿的侧下首。身前,还立着个垂了珍珠串成的珠帘。区别于从前田氏和阎氏的大屏风。显得她不那么拘谨,又格外的有娇贵之气。
而穆远在殿下,就算立了大功,有了封赏,加上本来爵位就高,站得比较靠近,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但是赵平安的目光扫过去,他却好似立即感受到了,眼神就追了过来。大殿之上,人人激动,在一片有如波涛汹涌的环境之下,两人却又加深的心意相通的感觉。而赵平安,连身子都坐得更直,也更加心里有底了。
这叫什么,这叫安全感!
“苏老大人怎么能这样?”杨计相依计出来发难,“这不是隐藏诏书吗?是大罪。您饱读诗书,是士林偶像,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
“莫非有不臣之心?”刘指挥及时踩上一脚,和好友配合默契。
苏意立即出列,不想出也不行了。
自从赵平安开始说话,他就开始准备。和赵平安一样,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通往权利的巅峰只有这一条路,他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因为回头,就是路断,头断。
“大长公主恕罪,非是老臣遗藏诏书,而是先帝有所口谕。要老臣沉住气,等时机成熟再交出来。”苏意佩服自已的智慧,早考虑到对方万一发难,自已要怎样应对了。
口谕这种事死无对证,只要遗诏是真的,口谕就是真的。
可一旦遗诏公开,赵平安吃不了就要兜着走,哪还顾及得了口谕的真假?
“苏老大人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赵平安微笑,很给老臣面子的样子,但语气却很是讽刺,“现在大江海清河晏,很快就会迎来升平之世,嗯,确实时机很成熟了。”
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辛苦奔忙,连命也拼了,你老人家等着捡现成的,而不是像圣人所言,在危难中扶持孤弱的赵氏朝廷。这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万一赵家倒了,他永远不拿出诏书,那也就不会有损失。
“不愧是苏老大人,这算盘打得真精。”穆耀不禁出言讽刺,“连杨计相以算学之能,怕也比不得吧?”
“臣甘拜下风。”杨明立即接口。
得,成了大型讽刺现场。
可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臣,是文化人呢?就这样,苏意老脸不动,还一片忠正爱国的模样,大言不惭的道,“若我大江失了气数,此诏不拿出来也罢,还为先帝保住骨血。”他义正辞严的,倒引来不明真相的大部分臣子的认同。
都觉得,苏老大人这样做虽然狡猾,却也不能说有错。勉强,也算得忍辱负重。接下来大家就好奇了,遗诏到底是什么内容?
赵平安善解人意,看了臣子们的表情,就和颜悦色的对苏意道,“遗诏的事,是前几天苏老大人亲口对我说的,但本宫忙于今日大朝会的事,没有时间私下与你交换意见。也是想着,这是国家大事,该当咱们全体臣子讨论做主。”
这话说的,围观群众都舒服极了。
“当日您对我讲,那遗诏是先帝亲手所写,加盖了玉玺和私信两道章记,还用了当年特殊的纸张。写完之后,就封了火印,从没有打开过,对吗?”赵平安问。
“大长公主说得对极了。”苏意答。
“也就是说,苏老大人和我,都不知道遗诏中所写为何对吗?”赵平安再问。
苏意迟疑了下,总感觉这话有陷阱,可是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若他知道内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站不住了。到现在他又佩服下自已的定力,这么多日子,真的没有偷偷摸摸打开看过遗诏,不然今天当众宣读,就会给对方攻歼的机会了。
幸好啊幸好!
…………66有话要说…………
热伤风,重感冒,喉咙又痛又痒,还头疼。
本想请假,但想想还是咬牙爬了起来写字。
晚了点,抱歉。
534 赐婚书()
“那好,今天既然诸位臣工都在,就请苏老大人取出遗诏,当朝当众宣读。让诸位都听听,先帝对身后的大江国事是如何安排的。就算那时我皇兄不能预知后来的事,这道旨意要如何对待,也请大家一起参详参详。”赵平安干脆而果断。
这是亮刀子了啊。穆远又看了心爱的人一眼,心中波澜不惊。
总之,他什么也不会插我手,只会站在她身后,她要怎样,他都会让她如意!
穆远的一颗心全在赵平安身上,可其他人的心思却全在那纸传说中的遗诏身上。
信息量太大了,突然之间!
而且所有人都坚信,那遗诏必定不会做假。
一来苏意于公于私,都与大长公主是对立的状态。
先是因公,那没什么好说的。、
穆苏党和公主党向来对立,朝廷党派林立,可就这两派掐得最为厉害,你死我活。现在情况已然明了,公主党势大,大江江山还是姓赵,但哪个赵就不一定了。
然后是因私,那要说的可就多了。
苏意的嫡孙女一心要嫁给穆远,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是从前京中就有传言,说大长公主与穆远有情。老苏和老穆商量得再热闹有个屁用,人家小年轻不能如何?本来对此事,大家还半信半疑。可是大长公主和穆大将军两个从西北并肩作战,打了个百年不遇的胜仗回来了。听说一个在前线拼命,一个在后方救命。就连穆远自已的命,都是大长公主施展神鬼之能给抢回来的。再加上大家渐渐都得到了一些西北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大长公主和穆远虽未成亲,却神仙眷属一般。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能确定吗?可苏意的孙女苏美华呢?那传闻可是多了去了,总归许久未曾露面。老苏说是去了外省的亲戚家,但大家私下有传,说是给匪兵劫持了去当压寨夫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苏美华为了嫁穆远,竟想意想天开,意图谋害皇室血脉,金枝玉叶来着。
这事没落实,落实了就是滔天大罪,要灭九族的!
这二来么,遗诏的事当朝揭出来,当着天下人的面呢。而且前去迎接圣旨的,即有公主党的人,又有穆苏党的人,后者还略占上风。都是人精,粘上毛都能变成猴的,没人可以从中做手脚。
所以,安心等吧。
所幸,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很快,迎旨的队伍回来了。
上殿之后,赵平安宣布请遗诏。在朝中大员的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明黄的雕漆盒子,通过了复杂之极的锁艺,现出里面的遗诏。那上面,还打着完好的火漆封。再进一层,旨意的用纸,用墨,上头明晃晃的玉玺大印和皇上私章因为所隔时间不远,还清晰无比。因此,也真实无比,长了眼睛就认得出。
先帝身子一向孱弱,但后来走得太突然,太医们从没察觉到如此凶险。可据说,先帝自已只怕有所感觉,所以才提前立下遗诏。本希望用不上最好,哪知道,真就给用上了。
只是当这纸诏书宣读之后,众人的反应不一,可说是全员惊讶万分了。
包括苏意。
包括赵平安。
全部目瞪口呆!
照苏意和赵平安之前所说的,他也深信不疑的内容,是先帝说要以苏意为顾命大臣,并由十四哥赵昊来继承皇位。之前赵平安纠结不已,并非为了自已,而是这纸遗诏一出,大江必会动荡。因为现在九哥儿已经是皇帝,并且开始做得有模有样。朝中一切的势力划分,都是以此为基础的。重要的是,赵平安现在也觉得,九哥明显比十四哥更适合登位。而诏书若是与此相反,那就不知道还要经过几轮几番的政治斗争,让局面再度平稳下来。
大江要发展,要富国强兵,太需要一个平稳的内部环境了,不能再沉湎于权利倾轧。
可哪能想到!
她就算再重生八回也没想到,皇兄的遗诏居然是一纸赐婚书,赐婚于她和穆远!并且赐予了她无限高的权利,让她来决定帝位和后位的人选!
听到由业王赵冲,她那虽说滑不溜手但也德高望重的皇叔宣读了遗诏,苏意满脸的不可置信,再也顾不得多年维持的文人风骨和风度,大叫道,“阴谋!一定是阴谋!先帝与我说过,遗诏里绝不是写的这个!”
“你不是说并不知遗诏的内容吗?苏大人,这样才能置身事外呀。”杨计相凉凉的提醒。
“先帝雄才大略,他留下的诏书必定事关国家命脉,怎么可能是这种儿女小节!上面一定不是这样写的!”苏意大喊大叫,还想冲上来。但让其他臣子七手八脚困住,不然他还不知要如何了。
“好好好,你说不是这样写的,你自已看看。”业王息事宁人的举起手。
刘指挥横插一步拦上,“业王还请好好拿着遗诏,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有所损毁……”
业王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只觉得那不是遗诏,是烫手的山芋。
再看苏意,目赤面扭,连头发都散了,状若疯癫,万一真上手撕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家谁不信我所宣读之词,不妨都来看看。不过嘛要委屈委屈,排着队来,由两名卫士在旁边守护着。免得太过激动,真的把先帝的诏书弄脏弄坏了。”业王紧紧抓着诏书,高举着道。
这种事情,这种时候,谁会在宣读上做假?何况读旨的人是向来明哲保身的业王,他断不会倾向哪一派以自讨苦吃的。大家这样想,就不约而同的向后缩了缩,以肢体语言表示并不想亲自看诏书。只有苏意和他那一派的人,还有个别想趁机混水摸鱼的愚蠢之辈,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赵宸伸长了脖子。
他的老师宋大人还是八风不动的样子,似乎昏花的老眼眯着,只低声对赵宸说道,“皇上,这是个大好机会,您可看看清楚。现在众人的反应,就是将来他们在朝中的表现,哪些堪用,哪些要弃,哪些要重用,这一场戏可演得好着呢。”
…………66有话要说…………
虽然这场长达八天的重感冒还没好,仍然喉咙里像放着一块热炭,但不好意思再请假了。
这本书的更新,始终对不起大家,可盆友们仍然再追。
所以不好意思,爬起来写字更新。
明天照常。
535 花花轿子人人抬()
赵宸受教,不断的点头,眼睛盯紧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顾不得淘气和好奇了。
赵平安因为就坐在赵宸的身边,听到了这些话,不禁暗中表现赞叹。
这位帝师,真是找对了人!
不过与赵宸和宋大人不同,赵平安无法以旁观者的心态来关注这一局。自从听到遗诏的内容,她的心就像煮开了水一样沸腾着,完全无法静下来,理一理前因后果。
她貌似端庄,实则僵硬的坐在丹陛之侧,隔着闪烁着莹润之光的珠帘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就见那些有疑问且不明智的官员在业王赵冲的安排之下,在刘指挥等武将的重重监视之下,一个个上前,亲自阅读遗诏内容,并近距离查验真伪。都不用说话,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遗诏是真的!业王所宣读的内容也是真的!
“不可能的!”苏意突然大叫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他自已。
于是他又骤然放低了声音,只是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这句话,“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先帝不是这样说的。先帝怎么可能骗我。金口玉言,怎么可以……”
“苏大人开始胡言乱语了。”赵平安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业王见机多快,立即道,“可不是,苏大人一把年纪,必定是跑来跑去,心力交瘁,又受刺激过深,脑子糊涂了。快快,找人把苏大人抬下去,宣太医好生开个方子,先安安神再说。”不然说出什么辱及先帝的话,那才叫吃不了,兜着走。
他老了,只想快了了今天的事回家,好好和他的老王妃念叨念叨。朝堂的事爱咋咋,他可不想趟这个混水。
旁边的归老大人等几位老臣也是同样心思,都乱哄哄的叫人,全忘记上面还有一位皇帝。
直到以杨计相为首的臣子们望向丹陛,众人才意识到今天的事太过突然,他们情急和慌乱下失了礼数。
正巧,赵宸掐着点说话,“朝堂之上,不得喧哗。来人,先把苏大人抬到侧殿,宣太医好生照看。”
苏意呜呜呜。
因为刘指挥早就上前,趁着乱卸了他的下巴,让他别把废话嚷嚷出来。
“既然先帝遗诏的真伪,各位已经确认过了。基于上面的内容是家事私事,不宜放在朝上讨论……”赵平安语气平稳的开口。
可她还没说完,业王赵冲忽然跪倒在地。
要知道,他因为身份地位,上朝不用跪皇帝的。
可此时他跪下了,并高高举着那道遗诏,大呼道,“谨尊先帝遗旨!”
他这一嚷,反应奇快的几位老臣,还有本就是公主党的大臣,最后是终于明白过来的其他臣子,忽啦啦跪倒一片,全部高喊着同样的话。
大长公主与穆大将军本就有情,先帝这道遗旨完全没毛病!傻子才不会顺水推舟。再说了,这事和朝局政事毫无关联,穆远尚主后按律又要交出兵权,于他们有利而无害。至于说帝位和后位人选要由大长公主来定,呵呵,现在不就是她定的吗?根本没有改变什么,他们还有个屁的意见。这就叫:你好我好大家好,花花轿子人人抬,多好。
见到臣工们跪了一地,赵平安其实是有些害羞了的。虽说她是现代灵魂,但自已的婚姻事要当着这么多国家重臣的面来讲,终究有点不太适应。再看穆远,也跪倒在人群中,不过肩膀笔直,似乎压抑着强烈的喜悦,于是就更羞了。
不得已,看见自已的小胖侄子。
赵宸这时候见机倒快,而且难得能给姑姑做回主,立即高声道,“我父皇,也就是先帝的旨意,那自然是无可质疑的。不过嘛,姑姑说得对,这是家事,朝上只说国事。今天若没其他要说的,这大朝会就先散了吧。”
他也有点累了,毕竟之前研究了半天正事,太耗费精力。姑姑说了,他正在长身体,不宜太过操劳。而且他好奇呢,想问姑姑到底愿不愿意嫁给穆大将军呢?万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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