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老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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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宫老中医-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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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通天回忆起往事来很可以信誓旦旦地保证,在巫妖一战这一块儿,他真的除了多收了几个徒弟之外,一点都没有管过这里面的事……哦,至于这“几个”的确切数字是多少,就是不堪深究的了。

    ……

    通天兴味颇佳地捻着手中棋子,一边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悔棋的?”

    孔宣梗了梗脖子,不说话,很坚持地攥紧了拳头,迅速低头把那星光凝成的棋子给嚼了,倒是没出什么嘎吱声响来,却嚼得两腮透明发亮,一闪一闪的冷光,让人看在眼里不由哑然失笑。

    通天懒洋洋道:“吐出来,当自己是饕餮呢,什么都能下得了口?吞一个下去,保管你闹上一整天的肚子。”

    这么多年他也算是闹明白了,饕餮就是孔宣的死穴,比四不相还要好用得多。用它来催人上进,简直是一戳一个准,只要略提一提,孔宣小朋友就奋发用功得不得了,定然不能比隔壁的饕餮差了。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对付,明明孔宣连饕餮的面都不曾见过,只不过是在鲲鹏的来信中听了那么一耳朵罢了。

    但要说鲲鹏与孔宣兄弟情谊深厚吗?那也很不尽然,日后这对凤族遗嗣相见的时候,彼此也很是不对付,唇枪舌战地见一次吵一次的。后来孔宣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高冷,鲲鹏又跟着帝俊太一兄弟学了坏,笑里藏刀阴阳怪气的,虽然吵是吵不起来了,也要用眼神大杀八百回合才甘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通天刚刚恐吓完小孩子,孔宣闻言不由咽了口口水,张口欲言,不料他喉头一滑,竟然不慎把那嚼碎的星光给咽了下去,登时便一脸呆愣地望着通天,要哭不哭的。

    通天便扶额了,再次感到深深的心塞……这么蠢,以后怎么好意思放出去当截教的门面啊?

    孔宣看起来很有些想要掀了衣服看看会不会隔着肚皮发亮的意愿,虽然这是个很有创设性的想法,但还是被他脑洞更大的师傅给轧出了苗头,迅速用眼神扼杀了。孔宣也不悔棋了,仰躺着一脸忧郁地揉着肚子,揉着揉着,忽然愣了愣,一扭头看向后方,扯了扯通天的衣角示意有人来。

    他师傅于是伸手拍了拍,意示安抚,被孔宣觑准机会捉住,倒也不好挣开。而他的另一只手依旧抓着一大把星光凝成的棋子,墨白交杂的,一时间却不太方便招呼,便也循着孔宣的视线偏过头去,笑着问:“我徒弟都发现你啦,你还躲什么?”

    而有人十分理直气壮地答他:“你瞧我是像有躲你的意思吗?”

    通天便也用眼角瞥他,哂道:“是啦,从不周山一路跟到这里,我再傻也该发现了……你就这么闲得慌?”

    那是一个站在星与云海之间的白衣人,他的发也像是一捧涓涓的银河,而瞳色深碧,望之虚幻而近乎不真实。

    这白衣人漠然掬起一捧星光,却又并无动作,任由它从指间沙沙漏下,闻言道:“倒还真没什么要紧事。”他转而看向通天,忽而弯起一个微微的笑影子来:“如何?见到我,有没有觉得十分惊喜?”

    通天于是便呵呵了,他便问:“你这一趟重游旧地,有什么感想不曾?”。

    这白衣人,却正是伏羲。前段时间他离开北海后,却不知又神隐到了那里去,眼下却跟着通天的脚步,从不周到西南,再折往昆仑,最终来到了此处九阙。

    通天刚刚才在妖族的讲古名单里列过他的名字,现在转头一看,这旧友居然就在眼前,那自然是……一点点心虚之感都没有的。

    伏羲沉默了片刻,道:“此处为南天宫宇,观星视野,其实最佳。”

    南天白凤,这空荡荡的宫阙,也就是他昔日假扮鸿鹄的时候在九阙的住所了。

    通天哦了一声,忽然问:“风水格局都不错,那你接下来就也准备搬到这里住?怎么,要不给我留个后门,也方便过来看星星?”

    见这边有状况,不经意间已踱到近前的红云不由默了默,就这么看着通天堂而皇之地替自己讨福利。其实他与伏羲也是旧有交情的,不然昔日不周山中,伏羲也不会把凤来琴放心托付给红云,而自行离去……而并不比通天特意来问出口。

    旋即他便意识到了通天当然也晓得这是,他问这话不过是为着其中不方便直言的另一层意思……伏羲既然准备不日搬入九阙,难不成是已经把自己按斤论两地给卖给那对金乌兄弟了?

    而伏羲点一点头,道:“随你高兴。”居然也就这样坦然将通天话中的试探默认了下来。

    ——他还真就把自己又给卖了。

    通天按了按额角,只觉得病友这般可着劲地作死,简直让他头疼得不行。这时眉心忽然按上一只冰凉软和的手,原来不知何时孔宣已坐起了身来,也不捧着肚子装可怜了,正替他揉着眉心。通天不由一乐,抬手招呼伏羲过来,一边对孔宣介绍道:“这位你认得的,就是鸿鹄先生了。”

    孔宣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这白衣人一番,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扭转过头去没再做理会。通天大乐,虽大概猜得出这二徒弟摇头晃脑地是个什么意思,但依旧很是被这情形娱乐到。

    伏羲咳了一声,负手看向横陈于通天师徒面前的棋局,赞道:“这局不错。”却也没说不错在哪里。

    通天笑意未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刚才和孔宣天马行空地下到这里,他已有些兴致勃勃,可偏偏孔宣是个爱悔棋的篓子,便顺势邀伏羲:“可要接着往下来?随你挑。”

    伏羲欣然应下,抬手握了一把星光,在掌中凝成数十白子。

第77章 天工第四册() 
晓月将坠,星河欲转。

    九重天上的棋局刚刚过半,中途却是换了对弈之人。

    通天正漫不经心地同伏羲道:“我跑那一趟总算还得了些有趣儿的东西,好歹没有去给那老朋友白看一场热闹。”

    伏羲快手按落一子,恰恰截断了对方的一脉棋路,才问道:“哦,是什么?”

    通天盯着他刚落下的白子,啧了一声,想了想,才对着伏羲露出一个很是恶劣的笑来:“让我想想,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为何被凤族追缉吗?”

    伏羲瞥了通天一眼,懒得理会对方这揭人旧伤疤,颇有寻衅滋事之嫌的问话。

    通天继续如常地挂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缓抬起了握着一把棋子的右手,摊展开来。他掌中原本和孔宣胡闹着对弈玩儿的黑白交杂的棋子已经全数被晕染成了墨色的,但这并不是通天想要给伏羲看的重点,而等到伏羲看清楚混杂在那些晶莹的黑子之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不由也很是对着通天刮目相看了一番。

    他叹道:“若是放到从前,这都够你被龙族从东海追杀到汤谷了。”

    通天微一挑眉,道:“然后再被从汤谷一路赶到不周山么?”

    伏羲静静地看他,接着利利索索的一子,又断一路,才叹道:“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把你溺在汤谷就成。”

    通天哈哈一笑,道:“可惜了,祸害遗千年。”他双掌一合,很是嫌弃地看着眼前的棋局,刚才前半场对弈的时候,孔宣为黑子,他为白子。是以伏羲选了白子,其实是接着通天已经铺好的半胜之局往下走,而通天却换了黑子,接了他徒弟的烂摊子,垂死挣扎得十分辛苦——不过他乐在其中也就是了。

    总之通天有时候自己瞪着前头落的子,也不晓得该如何往下接,但又不见得去问孔宣这一处他原本是何想法。好在鬼鬼祟祟地琢磨了半天,总算搞清楚了大半。孔宣的棋路灵活诡变,然而落手偏偏又是极沉,看得出来自有一道常人不太能看得懂的准绳底线,而又常常跳脱其外,颇有其自圆其说的逻辑。棋风恰如其人,他原也想不到殷商元帅孔宣原来是这样的性格,或者说这其实是被自己养歪了的结果。

    伏羲拿着元凤的真火,被凤族追杀了多少年,而通天这一回更是辣手作死,让直接拔了祖龙的几片玉鳞,还这么四处招摇,反倒是半点事情都没有,若要说对比之下伏羲一点都不心塞,那也是胡说的。

    伏羲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看着友人:“可要我替你斫琴?”

    通天收回手,又捻了一颗墨子,笑道:“这回不用,这斫琴之事且留着日后再说吧,我想拿它去做点别的。”

    伏羲也随他,道:“也成,看来我欠着你的事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兑现,却没法就这样撒手了。”他皱一皱眉道:“你别总拿这拖着。”

    通天打了个哈欠,洒然安慰对方道:“祸害遗千年嘛,你要有点儿自信。”

    伏羲冷飕飕地看他,那其中的莫敢逼视之感,竟然和他的胞妹女娲很有些相似之处。

    ……

    祖龙玉鳞……苍龙金玉。

    当初用以斩却执念之时,通天确实也不是没有打过苍龙笛的主意,毕竟那是他的随身之物,更亲切一些。不过笛身金玉之质,他比对过洪荒各色玉石,觉着都不对,最终不得不承认或许传言中苍龙金玉的来历确有其事,应当为上古龙蜕。

    而通天又不能真去捉一条龙来扒鳞,这么说来还是他从前求而不得的雪凤笛更平易近人一些,至少它没有恰如其名,要求一些来自凤族身上的原材料才能成。

    开玩笑,在那会儿打龙族的主意,他又不是嫌日子太好过,想要体验一番伏羲作为洪荒流窜犯的待遇,以后都别想往水源边上走了,一水便有一龙神,这话可不是瞎说的,或许在后世是因为四海龙族繁衍过剩导致地盘越分越细的缘故,而在开天之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凡有水之处,对于龙族而言便是没有秘密的。

    话又说回来,若是要这些开天神兽的边边角角,他也不敢将之作为斩念寄托之物,虽然借了开天之泽,轻易便能从后天返归先天,但也会勾连起一丝与原主的联系,通天脑筋清楚,才不会给自己平白找不自在受,硬要弄个不稳定因素。

    而凤来琴那是因为自成琴灵,那一丝勾连便转成了血脉牵连,这是*型的意外,不能算在此列。

    但其实也不是没有些许遗憾之情,是以与罗睺初见的时候,面前正是龙凤相斗,通天才会这么容易地体验到罗睺试验版心魔之引的威势,并短暂地被其撼动了心志,生了一些偏狭之念。

    但凡有所求,有所图,那一道防线是有了疏漏,很容易便——乘虚而入。

    不过这都是些早就被忘到脑后的事情了,通天再想起来,却正是因为他在西南江中,看到了沉眠于此的祖龙。

    ——苍龙笛为六诏旧物,然而金玉却是出于白帝城下,西南江中。

    如此两下相合,便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结论。

    甚么苍龙鳞蜕,他从前挂在腰上带着到处跑的苍龙笛,曾莫名其妙因它上了数回兵甲榜的,其实正是西南瞿塘江中的祖龙,所留于后世之物。

    瞿塘自来有龙脉之说,在这江中水下,是不是当真镇压有国朝龙脉,庇佑国运昌隆,这个并无法进行确切的考证。但往古西南江中曾埋过一条龙祖,这倒是现在的通天亲眼所见的……至于彼唐之时,祖龙是不是还睡在江中,或是早已抽身离去,这都是只能让人自去揣测的了。毕竟那时候他也是个*凡胎,不知前缘旧事,即便亲身跑一趟,也看不出一个究竟来。

    而现在通天看着被他好好收起的数片玉鳞,他刚才回绝了伏羲替他斫琴之语。其实用这龙鳞为牵引,来斫一具九霄琴,就很合宜,连好桐木都是现成的,不周山小谷就还留着当年做凤来琴的时候砍剩下的另一株双生碧梧桐。但既然通天心中又有些别的打算,便顺应其想,先留中不用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又落了一子,黑龙渐渐成型,却是处处制肘,一时之间挣脱不开。

    ……

    在同一轮坠坠的残月下,准提的微笑看起来很是纯善无害,在明暗的夜色里,恍有春英华月之致。

    他很是诚恳道:“道友大可思量一二,我说话定然算话。”

    略过不提刚开始相对装傻与彼此试探的部分,经几句交谈后,准提私心里确实是十分诚恳地来求合作的,但是他现在足以拿得出来打动人的底牌,有些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说完这话,心下略过一些犹疑之想——他是说话算数的,但是罗睺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这可就是他管不着的事了。

    此时帝俊也化出了华服高冠的青年外貌,一边的袖子直到肘侧都有些火灼的焦痕,好在没有破损,这显然是对应他金乌原形的时候被折了的那个翅膀,却也不知道下面胳膊臂肘的伤势如何了。他自己并不关心这个,而是皱着眉反问准提:“但我又为何要去做那出头椽梁?”

    他是很有这些方面的野心不错,也不是没有入主九阙之想,但被人当面点出,却感觉一阵的被窥探到内心的不舒服。

    知道帝俊生性颇有些多疑谨慎,他肯当面问出这话,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功了。准提心下松了一口气,挂着泰然自若的微笑接着顺口往下忽悠:“未必便是如此了,虽必有风雨催打,但……”

    “……”

    最后帝俊高深莫测地盯着准提看了一会儿,下了个结论:“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为什么要去信魔门中人的承诺?”

    去你的魔门,我是代表西方须弥山来和你谈未来后续发展的!你看我从头到脚都如此可信,哪里和罗睺那混蛋是一路人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短期目标相同的战略合作者?

    准提嘴角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心中默念戒嗔戒怒不要冲动,但依旧特别想祭出七宝妙树,照着对面青年这张高深莫测的脸兜头刷下去。

    既然你早有结论,那还听我扯些什么谈!

    ……

    通天点一点那一颗白子,诧道:“这么说帝俊竟然是答应了。”

    伏羲适才随手凝成的棋子已经全数被他落进了局中,一时间无子可用,便随手又抓了一把泻落身边的薄光,待觉出掌中的触觉温度有异后,细看一眼,才发现原来他看也不看抓来的是一捧月光,而不是先前的星光。

    伏羲也不挑拣,顺势就着这一把棋子,便继续对弈下去,一边道:“大约是应下了?我瞧着他并不是很开心。”

    通天无声咧了咧嘴,道:“高不高兴的,又不影响什么”

    总之现在既然连伏羲在九阙的住处都已经定下,那大约便不会更改了。

    高不高兴的——他记得帝俊当年迎娶羲和的时候,也不见得是看起来多么高兴的模样,实际上的情谊未必不深厚,也未必没有长久相伴执念,然而天庭的那一场盛大婚礼,却无疑是做给天地三界看的。

    不过他记得太一看起来倒仿佛是真高兴的——

    通天饶有兴致地戳了戳伏羲,悄声地询问起对方日后上司的私下的情感生活问题,很有些兼职隐元会探听贩卖各路小道消息的意思。

    伏羲无言地上下扫视了通天一眼,想了想也不知道该用何言语来委婉地劝谏一下友人这诡异高涨的兴致,却没有发现另一边孔宣正偷偷摸摸地从棋局之中摸了一颗黑子走,握在他手里搓了搓,还化成了一团星光,被他悄悄地放归到了夜风之中。

    随即便被通天发现了孔宣的举动,试图毁灭自己出过昏招的罪证也不是这么来的,于是孔宣顺势被敲了一下脑袋,而他的师傅随即弹指一记,又将那空出的位置填回了一颗黑子,恢复了原来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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