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也舒畅,笑靥明艳。
上了车,缓缓行出了宫门,永焕城不愧是帝都,极是繁华热闹,喧嚣来往,人群熙攘,明明是很冷的天儿,车旁的帘子多少可以抵挡寒风,偏偏元旖不管不顾的折了起来,非要往外瞧着街道两旁的景致,惹得外头的人纷纷都往马车里瞧,车辇精致,人更精致,换了谁都得多看几眼,元旖还不知疲倦一般,一路上笑个不停,指着这儿那儿非要容妆一块看,一会儿看到什么精彩的,惊讶咋呼起来,非要容妆也得跟着瞧一眼不可。
容妆表示很无奈,这丫头以为真脱离了宫妃的身份了么,这么张牙舞爪恣意玩闹一点不顾忌,不过,谁说不好呢,由得她去呗,难得开颜,一刻也是宝贵再宝贵的。
到了容府,阿萦和容徵已经带人在府门外迎接,容妆和元旖下了马车,两人都止不住的张望四周,此刻的容府哪里还有萧瑟的样子,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大红喜字耀红了容府的一片天儿。
元旖眼里闪着欣喜,将目光落到容徵身上,容徵一见她也来了,神色倒有些意外,容妆打眼瞧着这两人,便赶紧解释了,“元旖说要来帮忙,亲自送送阿萦。”
元旖点点头,眉目含笑的看着容徵,容徵看着她,却蹙眉不语,阿萦赶紧俯身对元旖行了礼,“多谢您挂心。”
元旖扶起她,笑道:“这可不是宫里,走吧,这天多冷,咱们快进去吧,等晌午过了阳光足些,你带我在容府里好好参观参观。”
容妆三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容徵跟在后头,容府什么都没变,此刻多处悬了红绸,格外喜庆,看了心里也畅快,都道触景生情,莫不如此,容妆走在院子里,便想起了这和容衿多次踏过的一寸寸地方,多少次,一起走过。
姚姑姑眼尖,见容妆脸色沉下来,忙道:“咱们进去吧。”
容妆点点头,此刻天也越发亮了些,有簇簇的光芒从灰蒙的雾霭里绽了出来,耀的**阴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浅光。
进了大堂,容妆扫了一眼,一众家仆,多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后找回来的,熟悉的人方能心里舒坦,众人恭敬的给二人见了礼。
容妆带着元旖落座在一侧的椅子上,瞧容徵道:“还妥当吗?”
容徵点了点头,回道:“请期礼昨日已行,迎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哪日?”元旖快了容妆一步问道。
容徵瞧了元旖一眼,再看容妆道:“五日后。”
小丫鬟上了茶,容妆端起了茶杯,热气散着,笑道:“倒还不算仓促,我以为封铭急的恨不得择日不如撞日呢。”
“姐姐!”阿萦不快,容妆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闲谈了一阵子,容妆问了些容府以及封铭的情况,纳征礼都过了,容妆又顺便问了聘礼如何。
容徵把聘礼单子给容妆和元旖看了,元旖不住撇撇嘴,“封大人出手真是大方,真是不少。”
容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不少。”容妆瞥了一眼阿萦,“不过在封铭心里啊,人可是比多少聘礼都重要的多。”
阿萦没做声,垂了眸,容妆复对容徵道:“这些个聘礼,咱们不留,但也不能还他,待封铭来迎亲那日,转作为嫁妆,给阿萦带去封府。”
阿萦这才开口阻止,“姐姐,这可不行,我既然是容府的女儿,这聘礼自然是要给容府的。”
容徵道:“阿萦,妆儿说的也正是我的心思,你就别管了,老老实实等着做新娘子吧。”
容妆笑道:“可不是么,你啊,就等着做新娘子吧,其它的事我和哥会帮你办好了。”
元旖在一边儿打了个呵欠,看着阿萦道:“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真是困啊,起个大早。”
阿萦眼瞧也拗不过,便没再反驳,容徵叫人带元旖和容妆回房歇着,直到了正午。
容妆方醒了不一会儿,还坐在菱花镜前理弄鬓发,有风从窗外吹入,玉色珠帘微微响动。
外头有人来报,道是皇上驾到。
容妆不由勾唇一笑,他金口玉言还真不是说假的,大抵所有人都得去大堂叩拜,于是容妆也就过去了,彼时乔钺已端坐在主位上,容徵坐在堂下一侧。
元旖和阿萦也方到,赶紧的跪拜问安,乔钺瞥元旖一眼,“你倒是有兴致。”
元旖没答,暗觑容妆一眼,容妆走到乔钺身边,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乔钺抬头看容妆一眼,两人一对视,乔钺无奈的瞪她一眼,叫元旖和阿萦起来了。
寒暄了一番,容妆便称累了,也让姚姑姑去歇着了,自己带乔钺一同回了房,甫一踏进了房门,容妆便道:“我这闺房啊,还是一点没变呢。”
乔钺环顾四周,房里不是很大,所以不空旷,入眼倒还是清幽雅致。
容妆又叹了一声,道:“我入宫这几年,这房里东西都没变动多少。”
乔钺挑眉看她一眼,走近她身侧,拥她一同落了榻上,沉声问道:“看来你很喜欢这儿?”
容妆点头应声,素手摩挲着榻边的云母屏风,“当然了,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一物一件都是有感情的。”
容妆把目光落到屏风上,上是山长水阔,见之豁然开朗,容妆略带欣慰的笑了笑,“这个屏风原是我父亲很喜欢的,一直摆在他书房里,忘了是哪一年,被我看上了,于是我就缠着他磨啊磨啊,后来他终于受不住厌烦答应给我了,我当时迫不及待的就叫人搬到了我房里,后来也经常挪地方,但总归再也没离开过我房里。”
乔钺邃目幽深的盯着屏风上的寥廓景色,缓缓点了点头,“回头在宫里给你腾一间殿阁,修缮置办的和这里一样,如何?”
容妆笑着摇摇头,“如何能一样,再说,若真是那么做了,朝中的老臣指不定又怎么瞧不上我又要抨击我,说我狐媚惑主啊,说你宠信奸妃啊,多难听,就是我自己不在乎,可我还不乐意他们诋毁你呢。”容妆顺势依在乔钺怀里,“再说了,宫里有你在,宣裕殿就是家。”
乔钺眉目舒缓,笑了笑,搂紧了容妆,容妆把手攀在他肩膀上,在怀里凑了凑,“不如别回宫了,今晚留下吧,反正明日不用上早朝。”
“嗯。”乔钺应下,容妆欢喜覆上心头,真好,乔钺在的话,她做什么都更能安心,更能提起劲儿。
午后未时中的时候,天还算暖了一些,容妆便和乔钺在府里散了散步,先前想起元旖挺喜欢宫外的热闹繁华,便让容徵带着姚姑姑和元旖出府走走,这会儿大抵在宫外正玩着呢,元旖指不定多高兴了吧。
走过之处,路过的家仆纷纷跪地叩拜,容妆有些厌了,便对乔钺道:“走吧,我们去后苑,那里清净。”
后苑是清净,高大的梧桐树,青石低桥,这场景,太过熟悉,不止在容妆入梦时多次见到,便是乔钺,也曾多少次梦到的故地,这里给他的记忆,也是独一无二的。
环顾了一番,似乎此处还未曾有变化,乔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解下腰间的解语笛,递给容妆,轻道一句,“你看,不吹笛子给我听,对得起这梧桐这回忆吗?”
望着乔钺近在眼前的眉眼,容妆缓缓笑了,接过了解语笛,凝目看了看笛身玉润,难得如此闲暇又有这故景,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玉笛触手微凉,容妆在掌心里摩挲着,缓缓置于唇边,美目低垂,呵气如兰,笛音起了,清音婉转流泻。
眸复抬起,远望千里空,流光转,低吟舒,这一曲啊,曲终人不散。
声如梦,锁流年,流年长欢,随着笛声悠悠,思绪也退回流年中,过往数载一幕幕的浮过。
多少后悔啊,多少痛楚啊,又多少快乐啊,怎来一较量,快乐不及,痛楚太多,侧目望墨影黑衣的男人,容妆轻轻眨着眼,似乎唯这一个快乐,就敌得过任何磨难苦痛了。
容妆缓缓放下解语笛,笛音消了,周围又恢复了一派静谧幽然,容妆挽起乔钺,道了一句,“走吧,再走走。”
二人下了青石桥,缓缓行去别处,记忆仍留在这里,是不散的。
第138章 成亲之事()
夜有轻雾;雾过遮月;残月淡薄,悬在漆黑的夜空里。
房里烛火轻,纱帐掩映,床上乔钺靠在床里看书;容妆站在地下檀木高柜旁,一边翻着;一边唠叨;“都说了别看书了,你以为这烛火能比宫灯还亮吗?等年岁大了你眼睛不好用了,瞧我欺负你。”
乔钺无奈瞥了她一眼,容妆穿着素绸寝衣,身段玲珑有致;绰约婉柔,于是乔钺多瞧了两眼……
容妆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衣裳;拿在手里仔细瞧着,怅然叹息道:“这都是我早年的衣裳,以前也不曾注意;原来都留着呢;这么干净,看来还有人洗过。”
乔钺不耐烦的唤了一句,“大晚上你折腾什么,赶紧过来睡觉。”
“好了。”容妆把衣裳挨个的叠好了放回去,慢慢悠悠的回了床上,一钻进棉被里,也不管身上带着凉气就搂住了乔钺,乔钺被她抱着,也没法儿看书了,于是把书阖上,放在了床头,又把床边的纱帐也放落下来,这才进了被子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严密的盖住了两人。
其实容妆心里还是不安的,她有些后悔没有把奶娘和乔执都带来,原想乔钺在宫里,谁能敢如何,可是乔钺未归,容妆思来想去还是问了出来,“执儿在宫里……”
乔钺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我来之前已经特意交代过,不用担心。”
“那就好。”容妆听完了乔钺的话,终究平稳了些心绪,转念又想,宫里最有威胁的人无非就是夏兰懿,然而夏兰懿虽然有心机也有手段,但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到底不会去伤一个孩子,想此也便放心了。
然而容妆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夏兰懿这个人,终究是让她不安的,虽然不能杀,但也不能留,看来得为她寻个好去处了,总不能一直放在宫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她留在宫里,不知道要费她容妆多少心思和担忧,眼下看乔钺,大抵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便是想让她离开,大抵也行得通。
乔钺啊,还是她容妆的,谁也抢不走。
容妆想着想着便笑了,把乔钺抱得更紧些,乔钺被她弄的一时全无睡意,翻个身压着容妆,双手抵在床上,看她道:“这里是容府,你的闺房,当然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儿才行。”
容妆不由笑了,伸出胳膊攀上他的脖颈,面若桃花,应了声,“好啊。”
乔钺瞬时吻了下去,手剥的容妆寝衣滑落到身下,容妆脸颊生了绯红,柔软的手抚上乔钺的背脊。
凑上去在乔钺面上落下细碎的吻,乔钺笑道:“真看出这是你的地盘了,这待客之道……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容妆蓄意媚笑,“何不反客为主?”
“好啊。”话音刚落,乔钺在她唇上落下更炽烈的吻,直到两个人都喘息困难,这才落到锁骨。
容妆身子颤了颤,紧紧环抱着乔钺……
夜正浓,迷醉啊,火热啊,取暖啊……
纵情的结果就是翌日的早晨起晚了,外人又不敢打扰,容妆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乔钺比她早,已经外出散步了。
容妆眼瞧床上就她自己一人,乔钺身影已经不见了,心里不由有些空落落的,赶紧就穿好了衣裳,外头的丫鬟见她起了,忙进来伺候梳洗妆扮,姚姑姑端了热好的牛乳进来,容妆没胃口,被姚姑姑唠叨最终还是喝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去了大堂里,就属她最晚,元旖见她进来,打趣道:“昨晚莫非累了?这么晚才起身。”
谁知道元旖一句话正说中了,容妆嘴角动了动,没答,脸上有点不自然的坐在她身边儿,瞧了一眼正位上端坐的乔钺,垂了头。
元旖随口一说,没想那么多,眼瞧容妆这神色,心道居然说中了,便缄默闭口了。
容徵见状,在旁道:“妆儿,司衣局为阿萦和封铭制好了成亲所用的衣物,今晨已经送来了。”
“那就好,一定很好看。”容妆笑了笑,嫁裳的绯红,一定很好看,她还没正式的穿过,大抵也穿不到了。
“还需采选些物件,妆儿你可要去?”容徵问道,容妆想了想,点了点头,元旖道:“我和她一起去。”
容妆应下,问乔钺道:“可要回宫?”乔钺正色道是,“宫里还有事,我先回去。”
“好。”容妆点了头,众人送乔钺出府,上了车辇,直到走远了,容妆才道:“哥,你去列了单子,回头我和元旖去,我先去陪阿萦试试衣裳,不行好修改。”
众人回了府里,容妆和元旖一同去了阿萦房里,一众丫鬟端着火红的衣裳一件件列在眼前,容妆都觉得鲜艳的耀目,元旖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拿着嫁衣裳左看看又看看,半晌道:“我还没穿过这样的呢……”
容妆微微笑了,“所以阿萦是应该觉得幸福的。”元旖接话道:“对啊,你看封铭送了那么多聘礼,就看出来多在乎了。”
话糙理不糙,正是这个理儿,这也是一种表达重视的方式。
容妆从元旖手里拿走了火红的衣裳,走到阿萦面前,莞尔道:“试试吧。”
阿萦和容妆对视,点了点头,“好。”
嫁衣繁琐厚重,容妆和元旖一同帮阿萦穿上了,虽然阿萦的脸上只是薄施粉黛,但有鲜红嫁衣的妆点,明眸皓齿,皎皎艳光,此刻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元旖也不禁赞叹道:“真是美啊,都道穿着嫁衣的女人是最美的,此刻看来还真是不假。”
元旖说着,扯着阿萦就往菱花镜前拽,阿萦矗立在镜前,望着镜中一身嫁衣的自己,微微怔然了。
容妆打量了一番,“这个很合适,来试试这件寝衣。”说着,容妆挑起桌上托盘里那件红绸的寝衣,让阿萦试试,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午后了,简单吃了东西,容妆和元旖就出了府。
街上繁华喧嚣,叫卖声不绝于耳,丝竹乐声,琳琅满目。
元旖看上了冰糖葫芦,给了人小贩一大块银子,那小贩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把手里装着冰糖葫芦的墩儿全都给了她,元旖拿了两串,身后跟着的容府家仆忙去接下来,容妆摇摇头,走过去无奈道:“你那块银子,买十个这么多都够了。”
元旖撇撇嘴,咬了一口那上冰糖,“真甜,咱们宫里怎么没有呢,不过也是,祁国王宫也没有,早年元麓哥哥给我买过,我可喜欢了。”
容妆从她手里接过另一只,笑道:“这回够你吃了,慢慢吃。”
元旖嘿嘿的笑了两声,两人往前走着,按照容徵给的单子,把需要的小物件都买齐全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容妆带着元旖赶紧便回府了。
晚上一个人站在窗前,观冷月如霜,寒风入,拂过脸颊,惊起冷意,容妆趴在窗沿上往外瞧。
今儿乔钺大抵不会来了,不过也好,他在宫里可没人敢生什么歪心思。
转眼便到了迎亲这日,天儿依旧阴沉沉的,秋末冬初总是这样,一大早丝竹管弦笙歌不断,吵吵嚷嚷的,连带着宫里内仪司来指导的两个老姑姑,带着一众人忙忙碌碌个不断。
阿萦坐在房里,姚姑姑和容妆一同给她梳妆,发髻高高绾就,铅华盛妆,且美且媚,风华璀璨。
元旖拿着一个碧金的盒子,递到阿萦面前,笑道:“按理说贺礼该是送到封府的,我这是给你的,我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