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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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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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又折腾了半晌,夜已经深了,容妆还是没有丝毫睡意,除却烦乱还是烦乱,坐在金丝楠木桌案边抄了会儿佛经,总算是再次安静了许多。

    阿萦坐在桌边昏昏欲睡,容妆便让她赶紧回去歇着,姚姑姑劝了半天,总算把容妆劝到上床休息,姚姑姑正要去守夜,容妆却突然道:“姑姑,把灯都熄了吧。”

    姚姑姑一怔,容妆怕黑是红妆阁都知道的事,如今却要熄灯,甚是出乎意料之外,姚姑姑半晌才反应过来。

    容妆想,从前只有乔钺在身边自己才肯熄灯,如今,也是该改改这个习惯了,乔钺总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伴她入眠。

    姚姑姑拗不过容妆,最终熄了灯,自己靠在外阁守着夜。

    一片深夜黑暗里,容妆禁不住孤寂感袭上心头,不争气的又落了泪。

第105章 犯错身偿() 
夜深三更;寂寂夜色里;风急寒烈,朦胧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应进沉冷的阁里,炭火熄了,有零星的微光闪现;仿佛夜穹里的星子,却点不亮容妆渐渐沉落的心。

    容妆躺在床里;偌大宽阔的黄花梨木围床;此刻却容她只身一人,另一半空的让人深觉孤寂清冷,容妆微微蜷着身子,冷意蔓延,宽厚的棉被不足以抵挡她由心而生的寒冷。

    三重帘帐纹丝不动;有丝丝缕缕的清浅月色照耀进来,斑驳倒影投在帘帐上;容妆睁开了眼,看着那漆黑的影子,落目依然是一片寂寥。

    阁里空寂;唯闻姚姑姑在门口守夜的喘息声。

    容妆微微闭上了眼;脑海里全是乔钺的面容,直至许久,意识有些迷蒙,微微有了困意。

    半迷半醒之间,仿佛听见有人进了内阁……

    容妆并没有睁开眼睛,只以为是姚姑姑为她盖被子罢了。

    有人停在床前,容妆微微睁开眼,从帘帐上看到一片轮廓,高大颀长的身形,那绝不是姚姑姑。

    容妆不会不认得,那是乔钺,心下一惊,方要开口,便见乔钺往前走了两步,临靠床边,乔钺解衣躺在了她身边。

    夜色里,容妆微微弯唇,伸出手臂抱住了乔钺,乔钺一怔,旋即开口问道:“你没睡?”

    “被你吵醒了。”

    乔钺半晌未言,叹息了一声,把容妆的头按到自己怀里,紧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容妆亦是沉默,半晌才问道:“你不怪我了?”

    “你知不知道错在哪里了?”乔钺反问她,语气有一丝责怪,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知道。”

    “那你说,错哪里了?”

    “我不该嫉妒。”

    乔钺闻言,当即便打断道:“不是。”

    容妆从他怀里微微伸出了头,黑暗里却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注视着他,问道:“那是什么?”

    “你不该不相信我。”乔钺淡薄着声音,极是沉稳,“你忘了,当初在那言州河边,你我结发,你曾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今你却怀疑我,你说,你错没错?”

    容妆噤了声,又埋首于乔钺怀里,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气息,半晌才道:“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乔钺没答话,容妆不甘心的摇晃着他的身躯,一边撒娇道:“原谅我了,乔钺,阿钺,夫君……”

    一声夫君音方落,乔钺接了一句,“以后还犯不犯?”

    “你猜……”

    “……”

    “好了,都说了知错了,我回来也想了很久,我今日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知错?那该怎么惩罚?”乔钺的话里一丝邪意,容妆不是听不出来,于是问道:“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怎样?”乔钺冷笑,二话没说,直接把她压在身下亲了上去,狠狠一吻后,离唇道:“犯错身偿。”

    言罢,也不等容妆反应过来,又覆身上去。

    折腾了半夜,第二天容妆醒来晚了,乔钺尚在身侧,睡得安稳,容妆微微一笑,日光恰好,投了一地暖色。

    容妆半起身看了看,又看看尚在熟睡中的乔钺,而后把头靠在他身旁,继续闭上眼睛,不睡,只是静静享受这样好的一刻时光。

    容妆何尝不知,乔钺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对她的百般纵容,怕是给不了以外任何人,哪怕昨日吵闹不合,他还是忍不住来看她,而不是扔她一个人孤独以伴。

    容妆再睁开眼睛时,乔钺已经醒来,正凝视着她,容妆微微一赧,低声道:“你醒了?”

    “嗯。”乔钺起身,靠在床头,容妆随着他起了身,一同靠后,侧目凝视乔钺,乔钺道:“因为夏兰懿生出的事端已经不止一次。”

    容妆一怔,低下了头,有一丝愧疚神色,“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嫉妒而引起的,我也怕,乔钺,你是否还会喜欢一个如我这般善妒的女人?”

    乔钺用行动回答了容妆,把她搂紧了怀里,启唇又道:“我的女人善妒,是因为她爱我,我当然不会责怪一分。”

    乔钺微微低头,正对上容妆挑眉看他的目光,乔钺续言道:“我会生气,是因为她不信任我。”

    “……”容妆眼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分,乔钺望着她如水潋滟的双眸,不忍的轻笑了出来,无奈道:“行了,没多大事,我告诉你,昨晚我就没想留宿在昭汀宫,我原想过完了场面,就回红妆阁。”

    回,乔钺说的是回红妆阁,容妆心下一喜,能回来的,而不是去,当然是家。

    容妆心下欢喜,连带着眉眼便弯弯笑了,离开乔钺怀里,扑上去冲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笑意盎然,如春风拂面。

    乔钺一笑,心结尽纾解。

    容妆心里被满足充斥,天寒风冷,仿佛都算不得什么,心里暖,便真暖了。

    仿佛每一次的误会过后,都更加的融合,起码容妆近日里,对于夏兰懿的风头无双,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很多事情一笑而过,能不在乎就不在乎。

    夏兰懿从来就没赢过,她和她争的,不是权力,不是地位,也不是皇后之尊,而是乔钺的心,就这一点上,夏兰懿从未赢过,一分一毫都不曾有,赢家只会是她容妆,永远都是。

    所以容妆想想,也便释然了许多。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容妆将这句话描摹了无数次,宣纸上的墨迹一横一竖都折射着她的心迹,每一次练习,这一句话的字迹便更美一分,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若是横亘中间的阻碍能够破解,便是越磨越深,而不会离心,只会越来越近。

    她和乔钺,便是如此。

    天越发的冷了,是真的进了冬日里,初冬萧瑟干冷,所有人都懒于踏出宫门,宫里反倒安静了许多。

    这日拂晓回来了,容妆倒是惊讶于她的变化,不多日的功夫,拂晓整个人都显得越发有韵味了一般,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小姑娘那份青涩仿佛褪去了,一举一动都更加动人。

    容妆默默笑看,心只想着,大抵是待在心爱的人身边久了,心下欢愉,人便越发的舒心,出落的就越发美丽,这无疑是好事。

第106章 成亲之事() 
自打晋封四妃后;夏兰懿的风头越发的盛了;她整个人锦衣华服,珠钗环佩,显得也越发明艳妩媚,当然;昭汀宫离玄景宫那么近,她素日里便越发喜欢往玄景宫跑;容妆见怪不怪;心中始终有一句话告诫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一句话,抵得过万千不安。

    况且世间的事,又不止夏兰懿;容妆着实没有必要为她去再费心思。

    令容妆最宽心的是,白寰被问斩了;按理说白寰的罪便是凌迟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可乔钺也不屑为难一个将死之人,白家众人;亲者尽数陪葬;疏者发配边关为奴,而白清嫱,也不曾葬入阑廷后妃陵,容妆后来打听过,她是被内刑司的人扔到了宫外,想必连一抔黄土一张草席都不曾得到。

    宫里的人就像心照不宣一样,在不曾有人提及永宁宫,也不曾有人提及白清嫱,仿佛她不曾存在过一样,她的痕迹被尽数抹去,竟连一缕烟尘都不如,就这样云散烟消。

    阑廷内曾依附白寰的官员,尽数被夏归年与苏炀的人以各种罪名悉数除掉,轻者革职查办,重者便是加罪处死的也有。

    平步青云和过眼烟云也不过区区之差,白家的声势,如今已经成为了历史,最后留下的,不过是史书汗青上一抹骂名,将载负万年。

    容妆召来拂晓,同她说说话,阿萦沏了雨前龙井,各自个众人递了一杯,容妆扶着杯身,对拂晓笑言,“在家里待的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许是容妆语调太暖,拂晓眼眶登时就红了,半晌才道:“姐姐,真的谢谢你……”

    见拂晓如此,容妆垂眸笑笑,也就明白了,过的当然是极好的,拂晓的泪意也不是难过,而是感动和愉悦。

    容妆笑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若说到争取,那是你自己得来的,毕竟是你不曾懈怠的照顾在我哥身边,他对你的态度,可是改了?”

    拂晓闻言,缓缓笑了,带着一丝羞赧与喜悦,“是啊,大人说要……”

    拂晓抬眼看了看容妆,容妆也凝视着她,期待的目光等着她的话,拂晓又是恬然一笑,这才缓缓道:“大人说要向皇上请求……让我回容府……”

    拂晓说的隐晦,但容妆听明白了,便戏言问道:“回容府去做少夫人吧?”

    拂晓含笑不言,容妆满意展颜,想了想,虽然早有宫人来报过消息,但此刻还是想亲自询问拂晓,“不知我哥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拂晓回道:“这些日子里大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姐姐不要担心了,否则我也不会回来的。”

    容妆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心里也安稳了许多,容徵既然好了,想必尽快就会进宫的,拂晓如今是红妆阁的人,届时他一定会来红妆阁。

    只是容妆隐隐还是觉得不妥,按照容徵的性子,何以被拂晓打动如此之快,便说是病中意志脆弱,可一个人的心性也不至于转变如此之快,原本容妆还曾想过,只要拂晓这些日子在容徵身边能够站稳脚,她就求乔钺让拂晓离宫回容府,让拂晓日日相伴容徵,日久生情总是没错的,却也不曾想到,事情转变竟如此突兀,但眼下看来并不坏,那便好的。

    且走且愿,且行且看。

    翌日午后,容妆闻听容徵入了玄景宫觐见,随后乔钺便派人来宣容妆过去。

    宣宸殿里炭火炽热,温暖如春,容妆踏进大殿内,宫人俯身给她浅浅行礼,容妆点头轻笑,将雪色披风递给姚姑姑,径直走进内殿。

    乔钺端坐赤金龙椅上,而容徵已得赐座在一边,容妆进了桌案里,坐到乔钺身边,笑对容徵,容徵有一瞬间的失神,旋即慌忙移开目光,觑了乔钺一眼,有些茫然无措,容妆深觉气氛尴尬,便轻笑着打破了沉寂的局面,“哥的身体可是好了?”

    乔钺扯过容妆的手,放在手心里给她捂暖,容妆对他一笑,旋即看容徵,容徵盯着二人如此亲密的举动看了看,目光有些空洞,垂眸道:“好利落了,妆儿不必担心,还要谢谢皇上隆恩,容冉御医给臣诊治,谢过皇上。”

    容徵抬手作揖,乔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乔钺道:“于情于理容家的人朕都不会不管。”乔钺说着,望向容妆,目含笑意。

    容徵兀自道:“臣身受皇恩,自当为我阑廷赴汤蹈火,如今边关战乱不止,又逢潇王反叛,臣闲于家中实在惶恐,今日也是特来请命,带兵出征,讨伐叛贼孽党,扬我阑廷国威。”

    乔钺满意点点头,“你不必急,待你身好,朕自有决断。”

    容徵称是,旋即思忖了半晌,又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臣请皇上允臣娶拂晓为妻。”

    乔钺瞥容妆,容妆沉了脸色,看了看乔钺,后又抬头问道:“哥可是认真的?”

    “当然,我容徵说一不二。”

    “好,妹妹替皇上答应了你!”容妆的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乔钺见她如此,自然乐见,便点了点头,随她心思。

    容妆正色道:“拂晓对你可谓用尽了情,你病中的日子都是她照顾不离不弃,我希望哥你若娶了她,便是真心对她好,不好辜负抑或掺杂其它东西在这份感情里,方好。”

    “……”容徵微微迟疑,低了头,容妆见此,便觉有异常,但又不知该如何问起,毕竟让容徵娶妻之事,是她向来所愿,而如今容徵真的有了人选,她若是再去质疑,岂非矫情?也便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总之容徵为人憨厚,也不至于给拂晓冷眼。

    结亲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乔钺特意将此事交由了礼部和内廷司全权打理,一为表重视容家,二也是圆容妆一份心意。

    因要出征,事情便加急操办,日子定在了六日以后的黄道吉日。

    至于拂晓的身份,当然不能是宫婢,容妆不怕人说闲话,但她怕拂晓嫁过去内心不安,于是便求乔钺,给拂晓正名为陆家小姐。

    ‘陆’自然是陆绰,陆绰早已平反昭雪,他的女儿也自然该是忠臣之女,容妆想,这无论于拂晓,容家,抑或她的亲生父母,都是一个安慰。

    她依然是容妆,容策的女儿,陆家也不至断后,陆家的女儿,从此便是拂晓,陆拂晓,晨曦的光明。

    如此,方算圆满。

第107章 一切如心() 
时光清漏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在等待正日到来这期间;拂晓既忐忑又欢愉,容妆瞧在眼里,心里也不禁感叹,拂晓才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容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是要八抬大轿从正门进入的;还是御旨赐婚,这已经是再好不过了,对她终究不亏。

    司衣局制好了霞帔喜帕,送到了红妆阁,拂晓抚摸那摆得整齐而鲜艳红火的物件;不由喜极而泣,而容妆呢;只是淡漠的看着,微微弯了唇角,她也不知道;何时能穿这么一回嫁衣裳;也许无期,也许无命,哪怕再怎么喜欢,眼下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容妆分得清轻重,嫁衣如何,明媒正娶又如何,哪怕是皇后之位也无所谓,都抵不过乔钺爱她。

    六礼过五,唯剩下迎亲一礼,便算是圆满了,原本只待结亲那日到来,只是却不料到底出了岔子。

    乔允疏占据西南之地溯城,因为地势俱佳,久攻不下,今日清晨,有紧急军情传来,阑廷带兵守在溯城的将领阵亡,如今将士们群龙无首,情况可想而知。

    离成亲之日还有三日,是日下午容徵紧急入宫觐见,乔钺允他即日领兵征伐叛党乔允疏,如此一来,想必婚期便要延迟推后,却又仿佛茫茫无期。

    容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事从权宜,便即刻让拂晓嫁过去,问及之下,乔钺同意,而容徵也没有意见,拂晓更是此意。

    事情一定,红妆阁便忙了起来,事情紧急,一切便从简而行,但该给拂晓的嫁妆奁具,容妆还是一点没少准备。

    红妆阁四处张灯结彩,天还没暗下去,大红的喜字灯笼已经点燃了个遍,红纩结在各处,渲染出大片的红红火火,驱散战争带来的阴霾,与人心底的不安,一切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因是御宫,便是嫁娶之事也不得入内,队伍喜轿只能在宫外等候,小景子在玄景宫外边守着迎亲队伍,姚姑姑给拂晓绾发,内仪司的教仪姑姑在旁讲着成亲需守的规矩。

    红妆阁里难得这般热闹,也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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