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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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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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粗糙而厚重,正是那中年男人,他冲着后头划船之人大声道:“这姑娘来历不明,看这穿戴不俗,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咱们救了她……”那男人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

    那划船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的回道:“爹,既然都救了人,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能比这姑娘一条生命还重要的,再说救人是好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你想多了。”

    那大伯又是一声叹息,“但愿如此吧,快点划船,咱们赶紧回家,这姑娘全身都湿透了,在那水里指不定多久了,再不赶紧喝点热汤换下衣服,可就要留下伤寒底子了。”

    船的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些,依稀听得见船桨用力敲击水波的声音,听完这一番话,容妆知晓他们都是好人,遂总算微微舒了一口气。

    船行了许久,终于放慢了速度,是到了岸。

    那大伯让年轻男人背容妆下船,容妆一惊,忙睁开了眼,反而吓得两人一惊,道出了心中顾虑,那大伯和年轻男人纷纷笑笑,自称是良善人家。

    不消多说,容妆从他们言谈举止里已看的出来,是憨厚的人,容妆跟着他们缓缓走着,步子极慢,头疼也没减轻多少,胸闷气又难顺。

    呛了太多水,此刻当然不好受,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那是那位大伯的家,岸边很普通的一座木房子,大伯说是自己盖起来的,所以不小。

    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和姑娘出来迎接,女人接过大伯手里的鱼,打量了容妆一番,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容妆踟蹰着怎么说,年轻男人道:“是我和爹在河里救的溺水人。”旋即看容妆道:“我姓裴叫裴渔,这是我爹,他一直在这岸边以捕鱼为生,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你可以叫他裴伯。”

    他又看对面的两个女人,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妹裴素。”

    容妆听他介绍完,一一叫人,裴大娘和裴伯都笑着应下,还有小妹裴素,笑容纯净,裴渔人也憨厚,是一大家子的好人。

    容妆道:“谢谢你们相救,恩同再造。”

    裴大娘道:“姑娘哪里的话,遇上了就是缘分,怎么可能不救,换谁都得救你不是,赶紧别说了,瞧你脸色苍白,这穷乡僻壤的,好东西也不甚有,大娘去给你熬点鱼汤加姜暖暖身子,素儿快去带姐姐换一身干净衣服。”

    说着便推推裴素,裴素这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得倒甜美干净,又灵动,不似裴渔那般憨厚呆傻。

    裴素扯着容妆胳膊就往屋子里拽,边道:“姐姐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换衣服,看你这么瘦,我的衣服你肯定都能穿。”

    容妆不由笑笑,且先抛开烦恼,与裴素走进了屋子里,里面很大,屋子很多,拐到里边到了裴素的房里,裴素从木柜子里翻出一身淡粉的粗布衣裳,裙摆绣着荷叶与花,绣工一般,应该是裴家大娘自己亲手给女儿绣上去的,容妆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份心意胜过任何出色绣娘。

    裴素见她一个劲看,便道:“姐姐怎么了?这是我娘给我绣的,好看吗?”

    容妆侧木,见裴素笑意盈盈,便莞尔道:“很好看,和你很配,都是那么出尘清丽。”

    裴素笑意越发大了,露着一排贝齿清白,“那姐姐赶紧穿上吧。”

    容妆换上了裴素的衣服,还真恰好合适,穿惯了绸缎细致的衣裳,如今穿这粗布,也是磨的慌,但容妆却很喜欢,总觉更有人情味,俗世之欢。

第71章 身处渔家() 
换好了衣服出了外堂里;裴渔打量了容妆半晌;旋即挠挠头憨笑道:“姑娘你穿这身衣裳比我妹妹还好看。”

    容妆莞尔一笑,裴渔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了头,裴素则在一边儿嘟着唇不满道:“哥;我说有你这样的嘛,见着美人姐姐连自己妹妹都不要了。”

    “美人姐姐;你瞧我哥多讨厌。”裴素推推容妆胳膊;弄的容妆一时也不知怎么应对了,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

    这边裴伯坐在木椅子上,插话道:“素儿;怎么这么不礼貌。”转而对容妆道:“姑娘,你可别见笑,我家这俩孩子自由在这乡野岸边长大,野惯了。”

    容妆微笑道:“不会;性子爽直的人我喜欢。”

    “那就好。”裴伯指着一排木椅子;道:“快坐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别站着了。”

    容妆依言落座;裴素和裴渔同循序坐下,裴伯问道:“姑娘,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为何流落到这溺水的境地?”

    容妆和裴伯对视一刻,不消多想,便知道裴伯是不放心她一个外来之人,也是,平白无故遇到的人,他们不信任却也能做到如此热心帮助,已经不易了,容妆回答道:“我叫……”想了想,方道:“我叫容解语。”

    “解语?真好听!”裴素连连称赞,而裴伯却疑惑质问,“容?和当朝容策大将军一个姓?本家?”

    容妆眉头一蹙,旋即迅速舒展,作从容道:“哪有那份荣幸,我只是言州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和亲戚坐船去浔城游玩,却不料遇上了风雨,翻了船。”

    裴伯闻言,似乎安了心,道:“没关系,从救下你的位置来看,你们的船已经快到浔城境地了,两岸皆有人烟,不会有什么事的应该。”

    容妆顿时一喜,目光也一亮,“真的吗?”

    “我爹不会骗你的。”裴渔抢着回答道,“我们家这里已经属于浔城管辖境内,我们这个渔村住户不多,都是以打渔为业。”

    实则,容妆表面一切从容与淡定,都是装出来的罢了,她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惶恐不安抑或消沉倦怠的模样,哪怕对方是好人,她也不愿。

    她内心的焦急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担心乔钺,担心封铭与阿萦,还有许诣,都不知道他们流落到何处,乔钺识水性,哪怕不算精通,但简单泅水保命,亦不是难事,所以容妆并不是很害怕,但还是不尽的担忧。

    裴伯道:“容姑娘,你就安心在这住着,什么时候找到你的亲戚了,什么时候再安全离开,明天开始我和渔儿出去上工,就四处帮你打听看看有没有别人救过你的亲戚。”

    容妆忙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就先谢过裴伯了。”

    裴素把容妆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随后把素日所需都拿了过来,让容妆安心歇息,便去帮裴大娘煮汤了。

    容妆关上木门,躺上木床里,素手习惯性的抚摸了一下腰间,却只摸到粗糙的布料,而空无一物,没有解语笛,她早就送给了乔钺,但是这个动作习惯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过来的了。

    犹记得那日乔钺生辰,将解语笛送给他后,乔钺后来还给容妆,道是在谁身边都一样,然而容妆却说,从今以后,笛子就放在你身边,我若是要吹笛,便向你要,这样你就不能离开我身边,一直在了,这就是我希望的。

    然而现在,她不是故意占用解语的名字,只是她不能将真名透露给外人,总隐隐觉得沉船事件不是意外,而是**。

    有些话,总是说者无心,闻者有意,只身在外,没有乔钺的保护和照顾,她必须考虑周全,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自己,所有有危险的事,都不能去做一分一毫。

    又过了一会儿,容妆实在累了,意识半清醒半朦胧的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裴素敲敲门,容妆一下惊醒了,裴素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吓着姐姐了吧,我应该轻点的。”

    容妆笑笑,“没事,我没睡着,怎么了?”

    裴素双手端着一个白瓷儿的碗,往里边走边道:“我娘煮好了汤,让我给你送来。”

    裴素走的缓慢,怕汤洒了,容妆赶忙过去接了过来,道:“替我谢谢裴大娘,烦劳你们了。”

    “没事儿,解语姐姐你就喝吧,有的是呢,你先休息吧,吃饭时候我会来叫你的。”裴素笑笑,离开带上了门,容妆把汤喝了,双手抱着碗暖着手,实则浔城的气候并不冷,反而很温暖,但那河水太凉。喝下了汤后,热意一点点覆盖到身体,总算驱散了体内寒气。

    入夜时分,容妆用裴素的浴桶沐浴过后,回房擦干了头发,随手绾了一个和这里的女人所用差不多的简单发髻,此时不能张扬,一切越简单越好,越像她们当地的人越好。

    镜子乌暗,只能看清个轮廓,这里的环境自然和阑廷宫里相差太远,但是好在没有压力,身心放松,这一家人对她都热忱相待,民心淳朴,这样的真情,在宫里的人与人之间,自然是没有的,碧金宫廷里,未必比那红尘俗世好。

    容妆推开了窗子,木窗咯吱咯吱的响动,窗外的夜风迎面袭来,容妆沐浴过后尚未干好,被冷风一扑,一阵寒栗涌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双手环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往夜空繁星,不由怅然,喃喃道:“乔钺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一句话,注定得不到回应。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的分离,相见之期遥遥,如今出了这等事,必然是先安安稳稳的游玩也不可能,事必惊动朝野,但消息必封锁。

    帝王失踪,则国必乱,朝心必浮动。

    但愿朝廷出动人马,尽快找到乔钺封铭等人,保护乔钺无恙,她才能安心。

    但让她坐在裴家安安稳稳的等消息,那也不可能,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除非自己努力过了,而无果的事,即便如此,她也尚要做最后的努力。

    何况现在还不算大海捞针,所有人必都在浔城附近,即使四散,也都会在。

    既然有界限,她总得去寻寻才行,等过两天身体好利索了,不虚弱了,就让裴素带她去浔城内看看。

    翌日一早,早早的起了身,盥洗过后,容妆听见外面有响动,便出去看看,原是裴大娘起早从池子里捞鱼去集市里卖。

    容妆过去打算帮她,裴大娘道:“不用,这样的小活儿我一个人就够了,哪还能用你。”

    容妆笑笑,这样的活计,如果是宫里那群坐享其成的女人,怕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别说去做了,命不同,她们生活在宫里,靠心机,靠头脑,如裴大娘和裴素,生活临水村落里,有惬意,有自由。

    正是什么样的环境铸就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也就适应什么样的环境。

    不在其位,不知其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裴大娘推着木轮子的四角推车往外走,容妆过去把院子木围栏中间的小门打开,裴大娘道:“素儿还没起来,饭菜都在厨房里给你们留好了,你们两个可要记得吃。”

    “您放心吧。”容妆笑笑,看着裴大娘离开,转身回了房里。

    傍晚时分裴伯和裴渔归来,容妆正坐在木屋前的小凳子上发怔,裴渔忙就冲到容妆面前,慌乱中夹杂着惊喜道:“解语,我打听到了!”

    容妆闻言,眸子顿时睁大,忙起身问道:“真的吗?”

    裴渔用力的点点头,“隔壁村子里有一艘船,常载人出去,我一个认识的人昨天坐船回来的,他说昨天他们救下了好几个人。”

    “好几个人?都是谁?”容妆急促问道。

    裴渔想了想,道:“其中有一对顶事的说是兄妹,男的长的高大英俊,还带着剑,女的就和你差不多,长的也很好看。”

    容妆心下亦惊亦喜,按照裴渔这样的描述,那一对兄妹,大抵就是阿萦和封铭,谎称是兄妹的。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原本并不担心乔钺,因为知道他有本事,但她担心阿萦,如今得知阿萦不但没事,还和封铭等侍卫一同被人救下,有人在她身边照顾她,容妆也总算安心了,在这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

    而后容妆问:“那他们人现在在哪里?”

    裴渔粗重的眉头开始蹙起,踟蹰着道:“那些男人都带着剑,没人敢留他们,到了岸边他们就离开了,大概去了浔城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容妆虽然有一丝失落,但旋即便恢复过来,笑对裴渔道:“谢谢你,裴大哥,多亏你了。”

    裴渔一不好意思就喜欢挠头,憨憨的笑着。

    容妆抬头望望天,她们都在同一片碧云天下,离得很近,早晚都会相见,只是早晚罢了。

第72章 浔城遇险() 
日子就这么四平八稳的过着;容妆身体早就恢复如常;寒气已去除,这几日里裴渔和裴伯每日出去都会顺带着打听消息,但每回回来容妆一问,总是失望。

    容妆也终于按耐不住这样的平静;满腹之忧无处宣泄。

    这日清早下了薄雨,凉意盛了一些;裴素年岁小;喜欢赖床,尚未起身,裴伯和裴渔因雨而闲在家里无事。

    容妆便打定了主意;裴伯年岁大了不忍麻烦,只能求裴渔带她进浔城里看看,而裴渔也答应的爽快,出门之时裴大娘倚在门边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两人就着晨色便上了路;容妆拿了一柄青翠竹纹的油纸伞,伞柄的木漆已经脱落了;年头久了的。

    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小雨歇了,容妆收了伞,方看见伞面花纹,不由抬手,隔着束带,摸摸放置在束带里的青玉簪,只想着,乔钺找了她那么多次,给了她那么多次明光,这次她去找他,不管找不找的到,都要试一试。

    裴渔见她面色骤然冷清了下来,便道:“伞给我吧。”

    容妆没说什么,裴渔顾自拿过伞,容妆也就放了手,雨后青石路上侵湿了大片,颜色也更深了,走出了村落,鱼腥的气息也早淡了,此刻全是芬芳清新,容妆不禁大口呼吸着。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入了浔城城门,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刚开门不久,卖早点的吆喝声,路上行人的嘈杂声,马车疾行而过溅起的尘埃弥漫。

    除却在言州,容妆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繁华三千,红尘缭乱。

    前面拐角处有一家客栈,烫金的匾额极是夺目,这也是入城的第一家大客栈,容妆赶紧过去,进了里面便有伙计应了上来,容妆一笑问道:“请问这几日里有没有一个穿黑色衣衫的男人来过?大概这么高,束发。”容妆抬手比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样子给对方看。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容妆,看她穿着平凡,但好在容颜不俗,便回答了,“那倒是没有,不过前日也有人来这般向我打听过。”

    容妆一听,脸上一喜,便追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还带着剑。”

    “那你可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这个我就没留意了。”

    “那谢谢你。”

    容妆走出客栈大门,好在不是全无收获,起码知道了封铭和阿萦来过这里,一定还在浔城,没找到自己和乔钺,他们不可能离开。

    裴渔在旁劝慰道:“别着急,我们再好好找找。”

    容妆笑笑,点头。

    又走了不远处,裴渔倒是有心,方才容妆在客栈里描述乔钺的话他已经记下了,此刻见路边有卖字画的,就过去问。

    容妆站在路边看他,不禁笑了,就在裴渔手舞动着,就在他描述身高时,突然从对面楼台的二楼里飞下一群黑衣且蒙着面的人,剑锋寒光簌簌。落在容妆眼里,容妆忙离开路中,向一侧店铺的大门跑去,这时一个黑衣人急追了上来,容妆转身横踢了一脚,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力度也不小,足以令那人摔在一旁,容妆眼风一扫,起码十几个人,对付一个尚可,也不枉费容策教她一回功夫,但这么多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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