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梁看着心痒,想着将这些人留在军中再让儿子培养另一批人马,为此这些日子没少讨好朱定北。
后者看得发笑,他既然让精兵在北境露面,那么便没有再收回暗处的可能了,多少人的眼睛盯着朱家呢,这批精兵被老元帅趁着整顿军务的时候将朱家军打乱重编,又因这一次的战乱,兵部也没办法核实现在的士兵军籍,这一千五百精兵入了朱家军才没惹出风浪。
朱定北不想埋没他们只做些暗地里的事情,他手下的兵,就该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扬名立万。
见自己承诺后,他老子便一脸傻乐,朱定北忍不住泼冷水道:“这场仗总有打完的时候,阿爹可想过,等仗打完了之后的事。”
朱振梁皱着一张脸,就算之前没想过,现在被他提醒之后也立刻能想到那将是怎样的一片残局。
想起来他便心中窝火,鲜卑府好不容易才建设起来,百万徙民在那里安家,相互通婚,相安无事,原本已经一派荣泰的大好前景,可如今全毁了。鲜卑这块地方,大靖投入了这么大的心血,就不可能放弃。那么,该如何安置这些留存下来的子民,又该如何重整鲜卑的旗鼓,虽然都不是朱家军该管的能左右的事情,但只要想到也让人忧心不已。
朱定北趁热打铁道:“阿爹,你也看到了,那些驻兵迁到鲜卑之后,咱们不管不问这才生出这么大的乱子。等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能对自己人手软,不要等仗打完,便想皇帝多哭诉几回你的难处。”
朱振梁信念一转,便惊讶道:“长生是想让为父接掌驻军军权?”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呐~~原来今天周二,我还一直以为是周一/(tot)/
第183章 以军养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朱振梁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或者说,朱家的教导让这些铁血男儿都守得住本心,不曾无端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便是鲜卑府驻军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他顶多想着将这些人全部打杀了,等打完仗让皇帝换一批驻军进驻鲜卑,却从未想过将鲜卑各郡驻军的军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皇帝把咱们朱家军一分为二,打得是什么鬼主意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吧。要让皇帝让出军权,啧,除非他接着疯。”
朱振梁道。
朱征北则有不同看法:“阿爹,所谓事在人为。何况这一次大家有目共睹,那些王八都干了什么好事。哼,这些人是骨子里彻底歪了,换再多的主将看管都没用,要是交到我手里,先给他们扒下一层皮,好让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一次鲜卑驻军的所作所为,让这位少年将军暗恨于心,就算皇帝不给军权,他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皇帝将朱家军一分为二已经自食苦果,现在所有人都该看明白了,边境上下难以统一将会带来的恶果,就算朝廷想姑息养奸,他们还不愿意呢!
朱定北笑了,“阿爹阿兄你们想什么呢,朱家军的军权够大了,别人家的咱们拿到手也没用。”
见两人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朱定北便将话摊开了说。
“以前有人问我鲜卑府能有什么独到之处可以供养起一州之人,我当时便想以军养民。”
朱振梁同长子对视一眼,两人俱都洗耳恭听。
“从前鲜卑人也不富裕,但为什么盘踞大靖国境外数百年我们都久攻不下,便是朱家军全军而出也用了十年才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凭借什么?”朱定北道:“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鲜卑人同如今的匈奴羌族一样,民风凶悍,全民皆兵。但为何到了大靖手中,咱们便要将这一块虎狼之地驯服成放羊之所?”
朱振梁眼睛一缩,急声道:“长生的意思是,要在鲜卑府养兵?”
这么说着,他蓦地一拍桌子大笑道:“妙啊!”
虎狼之地被他们当成放羊之所,多少人还为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立下了千古奇功,却不知道,这个做法太蠢了!明明就是将宝珠当做了鱼目,根本是浪费啊!
鲜卑府在鲜卑人手中的时候能够经营成一方霸主,没道理到了大靖手上就成了一片荒土。朝廷那些吃饱了撑着的文官,成日里见天地议这个事论那个非的,怎么就没人有他儿子这样的聪明脑袋瓜子,想到这样实在的解决办法呢!
他火热地盯着儿子催着他继续说下去,自己闭嘴不再插嘴。
朱定北被父兄的眼神看得一愣,要知道以前他阿爹很是能摆为父为帅的威风,他在军中时虽也时常被他们夸张,却从未被他们依赖过,反而都是他们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今时今日才感受到,自己成为他们的挡雨人,心中一时喜不自胜。
他咳了一声,压住心头喜悦,这才道:“阿爹,打了这一场仗,皇帝和朝廷百官应该都看到了我大靖军中的两极分化。除了凉州驻军和咱们朱家军,其他各州就连宁州军的兵力比起羌族匈奴简直不堪一击。这些人安逸日子过太久了,也没经历过战事,皇帝纵然有心整顿,但天下哪里有这么多仗可打,连战场都没上过,这些人又算哪门子的兵?”
朱定北话中怒其不争同样也为之忧心不已,大靖的人口已经到了巅峰之态,许多农户人家都养不活家中孩子,这些人要谋生路,大多只有两条路:一是从军,而是落草为寇。
大多数穷苦良民在有别的选择之下自然都不愿意入匪当贼,这也是大靖现在军中人数越来越多的原因。
虽然在先帝年间便已经出台政策严格控制从军入伍的人数和条件,但基数过大,裁减编制也无从下手,便也只能养着这些士兵。但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时,他们若是都没有上战场的机会,那还养着干什么呢?没有战乱的危机感,安逸二字,才是大靖内州军最大的祸端。
“不过,鲜卑府就可以作为大靖兵士的驯养地。鲜卑气候使然条件艰苦,又多食肉,所以养出的体格才会比大靖人健硕。况且,鲜卑和匈奴羌族人从前能够有如此蛮横的军风,正是因为他们内部以武力为尊,逞凶斗狠,这是他们保持战力的办法。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那我们为何不能学?”
大靖文武并重,但说实在的,在朱定北看来内州这些武人也都是银样镴枪头,全是软货。他们讲究礼数,动起手来也是扭扭捏捏顾虑重重,这样下去,迟早全成了文人的口中餐。
一般大国立国之后为重休养生息,都会从文治入手,渐渐演变成重文轻武。
大靖能够撑这么多年还文武并重,便是因为开国皇帝十分注重军力,祖训流传下来给了军伍之人保驾护航,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但再这么下去,迟早也要被历史同化。
“咱们不要军权,又不造反拿一块铁牌子干什么?”朱定北撇了撇嘴,语气不屑,“但咱们可以为皇室养兵。”
“朝廷不是头疼没办法裁兵吗?内州各州皆有几十万的驻军,那些人除了吃空国库,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多余的军力以前没办法安置所以裁不下来,可是现在鲜卑府这么大块的地方,还容不下他们?”
朱定北说到这里,朱振梁和朱征北都差不多明白他的计划了。
朱征北见老子沉溺其中,便先道:“现在陛下的军策上便有五年换防之说,这些人如果真到了鲜卑交到我们手上代为管教,那五年便有些长了,三年就足够。可是,大军迁军换防也是劳民伤财的事,而且,等把他们养出来了,又能把他们放在何处?”
皇帝是肯定不愿意让朱家军教导出来的兵还留在朱家军眼皮子底下的,可是要内州驻军轮换就很难实施,否则以皇帝几年前整顿军风的魄力,不会止步于让主将和监军更迭交替,而没有动大军。况且,大靖内州安逸对于大靖军的问题就还在那里,这些兵练好了,又该如何安置呢?
总不至于练了兵,又将这些训练好沙场良将放回内州去“养老”吧。
朱定北目露赞赏,比起他们的父辈,兄弟俩肚子里还都是有些弯弯绕绕的,第一时间看到了要害。
“不错,这些人后来的安置问题不容易,不过么,阿兄认为,咱们大靖能不能养得起战争?”
朱征北愣住,朱振梁则开了嗓子惊道:“你是想对匈奴羌族开战?”
要安置这些兵,让他们有用武之地,最简单也最艰难,就是让他们全都上战场。没有那么多仗可打?那就发起战争。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朱振梁拧眉:“打战太劳民伤财,内州的百姓还好,但四境百姓怎么办?让他们受这种无妄之灾,有违天和。”
大靖立国这么多年,鲜少有主动挑起战事的时候,因此这些地盘,大多数都是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新纳入版图的除了沦为流放之地的交州,便是现在不知该如何建设的鲜卑府了。
朱征北则道:“阿爹,匈奴和羌族时刻都对咱们虎视眈眈,就像让大靖裂土而分。但咱们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对他们出手瓜分他们的地盘?打仗谁还讲究礼义!再说了,开疆扩土才是我们军人该做的,不然以咱们大靖现在的格局,再不动弹迟早要乱。”
不是所有人都和朱家军一样没有野心,那些内州兵,没有对上外敌,就像添内乱。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像李家军那样的想要谋夺天下的野心之辈的走狗呢。
再不给这些内州军找点事做,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闲下来就该为祸乡里了。
对于朱定北的建议,他十分赞同。
打仗怕什么?就算他们不主动开战,那边境的百姓就不用受苦了?
错!
他们现在正在受战乱之苦。区别只在于,发起战争的人。
边境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忍受了这么多年外敌强加在头上的流离之苦,他们心中难道就没有反抗之意吗?要是大靖主动灭了这些欺凌在他们头上的敌人,那才叫拯救他们呢。
再说什么劳民伤财,反正这些士兵不打战,大靖都得养着,既然粮饷供应的份额都在那里,让这些人上战场还是把这些人喂饱了当大爷,该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朱振梁张了张口,没再说反对之词。
朱征北则担忧道:“就是不知道皇帝有没有这个魄力了……哎,不过这件事由咱们提出来,皇帝就是心动恐怕也不想办。”
朱定北闻言笑了。
当然不是由朱家军提出来,为朝廷分忧解难的自有人在,何必他们越俎代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寒流来袭,大家都注意别感冒了啊!
第184章 五方攻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生病,是爸爸生病了。但愿他快点好起来!加油!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室私库钥匙被追回后,宫中开始人心惶惶,并非因为这些背地里的事情,而是因为一场传染性极强的豆症。
等到豆症的风波平息,宫中的新老太监宫女不幸丧生在豆症下的人并未引起他人注意,他们被宫中一品淑妃阮氏之死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朱家人却为之松了一口气,他们没精力同情别人,万幸的是,朱家贤妃因早早闭锁宫门的缘故没有被病症殃及,而在豆症结束之后,皇帝亦开恩解了她的禁足。
朱定北为姑姑的安全而高兴,但一品淑妃之死,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宁州阮氏主宅中查出了劣银,随后阮氏嫡族尽丧生于蛮族之手,越被放在表面上的人朱定北越没放在心上,他原以为阮氏不过是被李党利用的人,没想到最后查出来第一条大鱼竟然是阮淑妃。
宁衡对他道:“不论阮氏是否与劣银之事有关,皇帝被下的毒确实是假以她手。”
朱定北惊讶,“莫非是大皇子等不及了?”
这不应该啊,皇帝正值不惑盛年,大皇子还不到二十五岁,且现在在朝廷六部的实权中势单力薄,背后也没有母族撑腰,就算把皇帝毒死了,受益的人也不会是他。如果不是因为党争或是私情的缘故,那么淑妃这么做的原因泰半就是为了李党这一次惊天的计划。
“阮氏一族在宁州积威极深,斩草未除根,并非没有青山再起之日。不过阮府中的劣银并非他们栽赃陷害,想来是他们……”
“已经成了李党的弃子。”
朱定北接过宁衡的话,搓着指骨自言自语道:“为何?阮家应该是一个得用在他们掌控之中的棋子,会是什么冲突让他们放弃阮家呢?”
宁衡未语,他知道朱定北会找到答案。
果然,不久后朱定北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是了,羌族和匈奴还是西南边上的盘越掸国都不是小觑之辈,李党同他们合作,大靖裂土而分后,宁州势必成为南蛮或是羌族的囊中之物,阮氏应该是看出这个用意所以不予配合,这才受到教训。怎么,宫中的阮淑妃反而这么听话,是她不知道家族不愿合作的立场,还是她真的相信等皇帝死了以后,大皇子会是李党拥护上位的皇帝?”
这也未免太蠢了吧。
说到底,皇帝没有偏宠后宫女子,阮淑妃这些女人在后宫中的地位大多都是靠家族撑起来的体面。
母族都死光了,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妇道人家拿什么同别人讲条件,若是相信同谋会信守诺言因此义无反顾,就太天真可笑了吧。
宁衡笑道:“能让世家女子奋不顾身的,除了为母则强,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朱定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宁衡见他竟然没有会意,怔了下,才失笑着给出答案:“为情所困。”
朱定北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失声道:“皇帝被戴绿帽子了?!”
宁衡见他第一反应不由哭笑不得,宫妃不守妇道那可不休妻浸猪笼能够了事的,这是灭九族的大罪。李党能够让一个男子深得阮淑妃的心,甚至让她为之疯狂到不顾自己子女的地步,这种原因才应该是让人震惊的吧。
不过知道他一向乐得看皇帝倒霉,宁衡便没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接着道:“阮淑妃能够接触到的男子,除了皇帝皇子之外便是御林军。皇帝没能在御林军中找出可疑之人,便是将后宫的暗桩全部除尽分,他也不会满意。”
御林军,那是比禁军更靠近皇帝的人,睡了皇帝的女人还是事小,若是哪天给皇帝捅上几刀,那才叫轰动。
恐怕让皇帝最记恨的,就是这些御林军中人只要有异心,就可以做到祸乱后宫刺杀皇帝的事。朱定北暗想,怕是皇帝更要睡不着了。所谓疑人偷斧,个个是贼,皇帝若是连暗卫之外的御林军亲信都不能信任的话,那种煎熬只有他自己能够领会了。
朱定北一点都不同情皇帝的遭遇,不过还是头疼李家的布置。
他点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五个圈圈,“李党谋事无非在这五个地方设伏,军、臣、富、外敌、皇宫。”
“在军,李家将覆灭之后,首当其冲就是朱家。现在,朱家的危机暂时解除,这场仗打完也要拖上一两年,之后三五年内,他们再想借皇帝的手在我朱家头上动刀子是不可能了。至于其他地方的驻军……”他将其中一个圈抹去,冷笑了声:“他就算策反再多,那些废物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不足为惧。”
“在臣,三省六部之中,没有一个是确定的目标,也就是说几乎人人都有嫌疑。工部的内奸查了这么久也没证实是谁,那些被圈出来的可疑之人现在也差不多死光了。礼部且罢,户部兵部吏部这三处他们肯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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