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胀痛，脑袋也浑浑噩噩的，直到阿喵扑上她时才有了一点点的归属感。抚摸着手下滑顺的皮毛，从抽屉里拿了个零食丢给它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下楼时刚赶上阿姨端了刚做好的午饭出来，都说养的狗像主人，到了梓潼这人就变了。养阿喵的时间久了，她和它觅食时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伸长鼻子，跟着香味走，然后就走到了坐在餐桌前的苏子煜面前。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一句话：送上门的午餐不要白不要
那她这。。。算不算是送上门的午餐。。。
还是新鲜出炉的。
吃完了午饭，阿姨在厨房收拾碗筷。客厅里很安静，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重播的节目，有些无趣。水流声在厨房哗哗地响着，连坐在沙发上的梓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推了下坐在她身边一起看综艺的苏子煜，把他刚伸出来的魔爪塞回去，警告他，“看电视就老实坐好，动手动脚的干嘛呢！”
苏子煜委委屈屈地看她，梓潼坚定了内心，无论他怎么样，就是不理他。
就在他第n次企图把她抱过去的时候，梓潼怒了，“你再过来就去楼上看你的电脑，别待在楼下了！”
“喔，想抱你。”
她有些懵。。。这情节怎么那么像虐待小媳妇儿的恶毒地主呢。呸呸呸，这都什么比喻。
干咳了几声，缓和了下语气，柔声说：“嗯，看电视的时候好好看，有话看完了再说。”
“那我现在看完了，该做的可以做了？”苏子煜反问她。
“。。。。。。”
你开心就好。
梓潼的手机响了，在茶几上叮叮咚咚地唱个不停，接之前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姐姐苏寻安的电话。瞄了眼附近的环境，她莫名的有些手抖。
“苏梓潼，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家见到你，并且你的衣服，行李箱和阿喵一起原地消失了？”
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声音，安安只有在极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全名，心好虚，好慌。om她可真会开玩笑，还原地消失，她倒是想啊，可是事实不允许她也很无奈。
有些慌乱地开始解释，“那个。。。安安你听我解释。。。”
“嗯，你说。”苏寻安已经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睿智的头脑。
“额。。。事实就是，我。。。我待会儿回来再和你说！”
说完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像是后面有谁在追着她一样，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砸在地上。
苏子煜见她手中握着的，屏幕明显有些磨蹭刮花的手机，蹙起了眉头。
“潼潼。”他低声唤她。
“嗯？”梓潼听见声音回头看他。
他没有立即开口，似乎是在纠结措辞，“上次给你的两个手机还在么？”
她点点头，“在啊。”
“怎么不用？”
“嗯，因为。。。”
梓潼此时的脑子转速飞快，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他，只是没有带。。。
这么说会好像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但是。。。
灵机一动，“因为舍不得用！”
苏子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问：“真的？”
“嗯！真的！”为了表示说的是真话，她还特意眼睛睁大，亮闪闪地直视他。虽然对视了没几秒就因为心虚躲开了。。。
“。。。。。。”
虽然苏子煜很不想拆穿她，但是她心虚地迹象实在太明显。眼神左右乱瞟，两只原本放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弯成了拱形，脚尖还不由自主地相互磨蹭。
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弯下腰和她平视，“你不是要回去么？”
“喔对！安安还在家里等我！”梓潼一拍脑袋，刚刚挂了电话怎么就忘记了。
匆匆去楼上拿了东西就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对好心收留她几天的人表示感谢，“我先走了啊，下次请你吃饭！”
苏子煜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顺势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让她能专心牵着手上的阿喵，“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苏梓潼。”他难得开口叫了她的全名。
梓潼的小心脏跳的又快了些，这语气听上去不太好。。。为什么一个个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叫她全名啊，她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
安安是，苏子煜也是。。。
她停下了正在向前迈步的脚，站在原地，缓缓回过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怎么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用和我那么客气。”客气的宛如两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一样。
他的声音较之从前，压低了许多，听起来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梓潼没有开口，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
这迷一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就连刚刚还在呜呜叫着的阿喵似乎都感受到气氛不似寻常那样，乖巧地不再发出声音。
直到，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再度解释，“这里是郊区，你没有车，自己也回不去。”
梓潼依旧没有发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向前走，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玄关前。
。。。。。。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
苏子煜终是把行李放在原地，过去牵了她的手抱进了怀里，放柔了声音，“对不起，我刚才语气有点不好。”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好听，却送来没有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感觉到，这，突如其来变快的心跳。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捏了捏她的手心，爱怜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不生气了好不好，下次不会这样了。”
梓潼依然闷闷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良久才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嗯”。
苏子煜揉了揉她的发顶，“走了，送你回家。”
“你以后不准凶我。”她扯了下他的袖子，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般。
“好。”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以后再凶我，我就。。。”
就了很久都没有下文，梓潼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红晕。
苏子煜还故意逗她，贴着她的耳朵问：“你就怎么样？”
“我就让阿喵咬你！”无力的威胁。
连梓潼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这么一种如撒娇般威胁的语气对一个人说话。
偏他还宠溺地笑了声，应了下来。
梓潼的脸…更红了。。。
即使一路上没有太多的红灯和堵车，梓潼到家时也近晚饭时间。怪就怪，要下车的时候苏子煜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没法动弹，看起来还特别可怜。梓潼一时心软，就导致在车上又无缘无故多待了一个小时。
“啪嗒”一声，门开了。
梓潼把门拉开一条缝，先把脑袋伸了进去，四处望了望，客厅没人。
她还以为安安会那拿张椅子坐在正对门的地方，一见到她就像审犯人似的让她交代全过程。放下了心，把阿喵解开了绳子让它自己跑进去，再拖着行李箱放轻脚步往里走。
整间房间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阿喵放肆撒欢的声音外梓潼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心中不由庆幸地冒出一个想法：安安有事不在家！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一松，遂把行李箱往空着的地方一丢，就蹦上了沙发。直直地站在陷下去不少的沙发上，手指天花板，喊了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苏寻安从房间走出，路过一脸心花怒放的梓潼，去了厨房。期间只是在经过她时，转头和她对视了几秒。
梓潼被这眼神吓得腿一软，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瞠目结舌地目送那个远去的背影，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慌慌张张地跑去厨房，殷勤地帮苏寻安倒完水递给她，一脸讨好的笑容，叫了声：“安安”
苏寻安喝完水睨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回来，不错，可喜可贺。”
。。。。。。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梓潼就知道，完了。。。这次玩大了。。。
狗腿地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塞到她手里，“安安，给你喝饮料。”
“那是我买回来给你喝的。”
。。。。。。
飞快跑去客厅桌上拿了蛋糕递到她手上，“安安，给你吃蛋糕。”
“谢谢，我不饿。”随手就把蛋糕放在了边上，“还有，蛋糕是我买回来的。”
。。。。。。
梓潼简直欲哭无泪，说好的亲姐呢！说好的姐妹情深呢！全都见鬼了吧。。。
“安安我错了。。。”
“嗯，说说哪儿错了。”
“。。。。。。”她不知道啊！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哪儿错了，原谅她长那么大脑子还不好使。。。毕竟，爹娘都把好基因留给安安了。
“下次出去住应该和你说一声？”疑问的语气。
“这你还要问我？”苏寻安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柑橘开始剥皮。
见状，梓潼立马殷勤地剥好给她。
苏寻安却没有伸手去接，“我突然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
“。。。。。。那你想吃什么”好脾气地问。
安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挑剔了，不喜欢吃怎么买回来啊。
把剥好的橘子往自己嘴里塞，味道还不错。不甜不酸，刚刚好，就是她喜欢吃的那种。
43。第四十三章（）
一
拉萨的天黑得特别晚，整个城市一如往日的稀松平常，当地住民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劳苦。om灯火顺着夜色沿途不断攀升，这里高楼很是少见，万家灯火与外界昏暗都逐渐融进这苍茫夜色里。
安之面无表情地走进附近一家青旅，根本不在乎进门时老板娘多次向她投来考量和探究的目光，只是简单登记了身份信息，一个字也不多讲，行李也不多。房间是昏暗的，她没有开灯，与其说不愿，更多是不敢。墙上的时针无声地放慢脚步，房间里的空气停滞粘稠，黑暗带给人莫名的心安。
今晚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这匆忙地占有多少让人觉得孤独。但安之只想睡个好觉，她太累了。
安之最近又开始频繁地梦见陈舟，永远是那七个循环往复的场景，这淬了毒的梦魇持续纠缠了她很久。
梦里是十年前神采飞扬的陈舟走在林荫道上，出尘脱俗得让所有人嫉妒。夕阳的剪影衬得她整个人都在熠熠闪光，她一字一句地念着村上春树的话。
――我似乎说过很多次再见；我把每一次都当作诀别；可是我们却一次又一次地重逢。每个人都有一片森林；迷失的人已经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可安之无论有多么拼尽全力，都看不清陈舟的脸。
安之终于蹲下身，掩面流出泪来，眼泪一颗颗重重砸进土地里。
我所有幻想过的倾城时光和壮丽山河，在遇见你以后，全部分崩离析。也许自始至终，在这虚妄的友情里，我所有虚情假意的坚持和一切如履薄冰的谨慎，终究是仅剩下终日的自我凌迟和无尽反噬。
时光隔山海。
二
安之有一部尼康f6，随身带着也有十年的光景了，十年前市场上的限定版，怎么说也得万把块钱。在当时圈子里没少被人拿来做饭后谈资，人人都想和陈舟交朋友。
这十年间，相机的潮流趋势一直在变，旅途短暂邂逅的人也在变。
旅人都劝安之，相机旧了就该换了。
安之虽说，我不舍得。可同时，她更想永远记住，陈舟送她相机时的轻松随意，与那日她双手接受这馈赠时不自然的颤抖和眼眶湿润的卑微。
所有人只当是姐妹情深，没人看得到安之咬紧的牙关。
陈舟也没有。
但凡有人提及相机来历的那一刻她总是会收起所有的表情。
她的眼神有一瞬是黯淡无光的，没有人能读懂她。或许更多的是掺杂了极度爱恨嗔痴病入膏肓的绝望，像极了溺水之人濒临死亡。
有时安之会点根烟站在高高的水泥建筑顶端，独自出神，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自己纵身一跃，身后生出黑色的藤蔓，而自己眉眼黑化泪流满面却化作妖怪的模样。
她深知如此度日俨然已是时日无多，生命无法再以相对健康阳光的姿态延续下去。
说来奇怪，安之总是会没来由地在梦外回忆起梦魇里的第二个场景，更像是纠缠已久残存的经年顽疾。
于大雾中倏然清醒，周遭迅速走失温度。低温的桎梏让公车上从沉睡中惊醒的安之打了个寒颤，起身关上车窗却发现车上空无一人。
浓雾逐渐消散，视野开阔起来，天光大亮，却不见温暖光线。
车内外的温差导致透明的车窗被覆上一层朦胧的水汽。
安之伸出手，用手指飞快地在玻璃上写字。
陈，舟。
接下去还想写&安之，车窗上却赫然映出自己那张写满企图的脸。像是被外界窥探到心底深处秘密般，安之迅速用手掌抹掉陈舟的名字。
终于，车窗上仅剩下斑驳的水迹。
如果这一切从没发生过，就好了。
三
安之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假使命运让她和陈舟交换人生，生活会不会不再如此艰难困苦。
从小到大，安之都是一个好运绝缘体。她的生活写不出锦上添花，也写不出否极泰来。
认识陈舟没有带给她任何安全感，不同圈子不同阶层的人相处时多少都会存在相形见绌的自卑感，就算没人提醒你，思维方式和视野人脉也会关键时刻在你身后用刀子冷不丁地捅着你的心脏。出身迥异，起点不同，后来的一切都大相径庭。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安之又一次梦见自己在参加自己的葬礼。寂静的高岗，尖锐的风霜。没有人为她流泪和悲伤，没有灵堂和花圈，没有亲人和朋友。
她与那些对她满怀憎恨的人一起向棺材上投出石块，欢呼雀跃地用火把点燃她的尸身，和大家并排怒目以对，同仇敌忾，尖叫着骂着她的名字，细数她一生的罪恶，直到天亮也没有停止。
所有人彻夜狂欢，拍着手庆祝恶魔的离去。
四
安之的记忆多半都是与陈舟有关的，时光像是机器雕刻一样，悄然刻在身上，无论多少年，待人接物时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情感都是这些刻意尘封的过去的有力印证，再刻意也是无用。
越想要摆脱，它们就越是星星点点地汇流成海，深入骨髓，在时光的长河里兴风作浪。
安之突然想起自己在后海打工的那段日子，原本一切是风平浪静的，陈舟来过一次以后，自己月底就收到了三倍的工资。老板把信封递给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
出门靠朋友啊小安。
同期打工的几个素来与安之交好的女生再也没跟她走近过。
一时间，安之出来卖的流言传得离谱又飞快，甚至快到她发现，攥在手里的工资还没来得及捂热，手机就收到不堪入目的短消息。
哎呦早知道你一晚上这么便宜，我能养你一个月！
你是安之吧，今晚有空没，服务好可以加钱。
这是安之的号？慕名前来哈！一晚上50！卖不卖！给个准信！
污言秽语带来的冲击让安之一下子愣住了，过度的震惊、耻辱和愤怒在胸腔快速积聚起来。
她站在原地。
她浑身发抖。
她蹲下身去。
她红了眼眶。
从开始不明所以的困惑到后来辗转听闻的流言，安之从未感到此刻这样铺天盖地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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