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幸福吗?
幸福。
嫁给他,她很幸福,难过也很多,可这两者比起来的话,还是幸福多一些。
原先垂在身侧的手也抬了起来,快要环上他的腰时他放开她,“很晚了,你去睡吧,晚安。”
手停在半空中,过了一秒又放下,“恩。”她退开一步来,“晚安。”
她往外走,转身的那一瞬间眼泪簌簌往下掉,视线里的东西也全模糊了。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们俩谁都不开心。
***
第二天,闹钟一响柳逾歌就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客房,客房空空如也,床铺也是,半点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至龙,是我,你记得昨天的事吗?”
他似乎刚醒,声音还带着鼻音,沙沙哑哑的,听到她的话,他笑了起来,“怎么?担心我丢下你一个人独自战斗?”
“……”
“记得呢,昨天的事记得,前天的事也记得,每一天的事都记得。放心了?”
“恩。”
“今天我就不过去了。”
“恩。”柳逾歌踌躇了下,“那,我挂了。”
“逾歌。”
“恩?”
权至龙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了简单的两个字:“早呀。”
就像他们新婚时一样,他起来后都会跟她说一句——逾歌,早呀。
“早。”她回道。
权至龙笑了起来,突然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她心软,他稍稍一哄就软了下来,“真的?”她问。
“嗯。真的。所以你不要生我气了呀,好不好?”
“好。”
她很好哄,真的很好哄,每次他惹她生气,他都不用费什么力气,也不用费什么钱就能把她哄好。她爱吃草莓,对草莓没什么抵抗力,他每次用草莓就能哄好她。他天真可笑的以为这次也可以,兴冲冲的抱了草莓来,谁知道她看也不看一眼。
他这才发现,之前他很快就能哄好她不过是因为她爱他,因为爱他,没法跟他生很久的气,所以他轻轻一哄她就好了。现在她不爱他了,就算他把全世界的草莓都捧到她面前也于事无补,来不及了,已经晚了。
57。第 57 章()
“所以为什么要找不一样的人?”
“已经是我的丈夫; 请不要再这样说了,都是人的心,听了会疼的。”
二叔公板着脸打量柳逾歌;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温顺的侄孙女会反驳他。可逾歌不是逾姝,骂就骂了; 这个孩子是他哥哥最珍贵最疼爱的晚辈,又是家里的宗孙女; 光冲这一点就注定了他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呵斥她,最后二叔公气哼哼的走了。
柳逾歌把权至龙拉到角落; “丧仪繁琐; 规矩也多; 你要有不懂的可以问问逾姝。”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没关系。”柳逾歌疲惫的抿了下唇; “我先过去那边忙了。”
“恩。”
柳逾歌走后没多久,柳修宁过来了,一过来就向权至龙道歉,“对不起,侄女婿。”
“叔叔……?”
“阿爸——不该那样呵斥侄女婿。就算侄女婿不懂这些规矩也应该在私下教导而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训斥,是他做错了; 请你谅解,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的; 叔叔。”
“等大伯的丧仪结束后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
“谢谢你啊; 叔叔。”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权至龙想; 二叔公那么严苛古板、几近不讲道理的性格居然养出一个明事理的儿子; 也是意外。
忙碌的时间很快,转眼就是晚上,等今天的事忙完已是半夜三更,柳逾歌呆坐在房间里,并没有睡着。两天一夜都没睡过的她,脸色苍白的可怕,权至龙心疼不已,“去睡吧。”
她摇头。
“逾歌。”
“睡不着。”她半靠在柜子上,双眼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洞的他害怕。
“想哭就哭吧。”
她又摇了摇头。
“难过为什么要忍着呢?说出来,哭出来,没事的,就我一个人知道。”
她还是没说,也没哭。权至龙蓦地想起那天爷爷跟他说逾歌是个即使痛苦也说不出来的人,当时他还不大明白,现在他明白了,也更心疼了。
柳逾歌不睡,权至龙也不睡,陪她熬着。大概坐了有半个小时,她跟他说:“你去睡吧。”
“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柳逾歌闻言一动,权至龙眼下挂着两个可以跟熊猫相媲美的黑眼圈,眉眼间也是疲惫,她的心里软了下,这人昨天陪了她一夜,今天一整天又都在忙,明天还有得忙,再不睡要垮的。她也没再坚持,拉着被子躺下,他躺在她身边,没有像之前那样非要抱着她入睡,只是跟她说:“睡吧。我在这里。”
“恩。”
说是去睡,哪里睡的着?疲惫到极致,伤心到极点即使躺下也没有丝毫的睡意,柳逾歌侧身,朝着门那边的方向,睁眼到天亮。
天才刚亮,外边又忙了起来,柳逾歌起来帮忙,几乎是她一起权至龙也醒了,没有赖着,他也马上起来。穿戴整齐后出门各自忙各自的事。
柳逾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时间流逝,随着太阳渐渐升起,也到了盖棺的时间,眼看着棺材就要被合上,柳逾歌突然出声,“阿爸,让我再看爷爷一眼,让我再看他一眼。”
“逾歌……”
“阿爸,最后一眼。”话落,已是泪流满面。
柳爸爸点点头,让她上前来。几步路,眼泪洒了一地,看的其他人又哭起来。
柳逾歌在爷爷棺边跪下,手紧紧抓着棺木,看着被安放在其中的爷爷,喉咙酸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哭。
“逾歌呀,起来吧。到时间了。”
柳逾歌颤着唇,“您……”
连走好两个字都没法说出来,她弯下。身去,重重的给爷爷磕了三个头。
随着她的动作,身后又爆发出巨大的哭声。
家里的两位长辈给爷爷盖上棺木,棺木合上的那一刹那,柳逾歌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再也填不满了,眼前也一片眩晕,起来行礼时差点站不稳。
“没事吧?”权至龙一个箭步跨上前扶住她的手问。
“没事。”
看权至龙还是一脸的担忧,她抿抿唇,“我没事。”她拿开他的手。
他也只好回自己的位置上站着,但还是很担忧她,她的状态看起来差极了。
柳逾歌稳了稳身子,双手高举过额,和权至龙面对面的行了跪礼。跪礼结束后,爷爷的棺木被抬了出去,柳家的人鱼贯跟在后边。当爷爷的棺木抬到院中时,院子里的人都哭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前几天还好好的呢老人家。”
“请走好啊,老人家,请走好啊。”
伴随着这些声音是主家的哭声,当棺木抬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天空中飘起了雪,不知道为何,院子里的人哭了更厉害,“老人家!要真不舍得请快回来吧。”
雪很快转大,鹅毛大雪落在人的头上,肩上,送葬的队伍跟雪融为了一体,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他们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很远很远才走到墓地,跟奶奶合葬在一起。
权至龙看着合葬在一起的爷爷和奶奶,心里想,等他百年后他也要跟她葬在一起。
葬礼结束后,他们又原路返回。
这时候临近中午,全州其他宗族以及跟柳家交好的宗家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吊唁,韩元是他家的代表,差不多他到时柳家人也回来了。
柳爸爸作为新一任的主人在门口迎接客人,看到韩元洲时,他露出一个心酸的笑容,“元洲来了。”
“请您节哀顺变,多保重身体。”
“好,我会的,你先进去吧。”
“内。”韩元洲点了下头,抬脚往里走。
一走进院子,韩元洲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柳逾歌——她此时正穿着孝服招待客人,已经不哭了,看样子还好。韩元洲那颗提了两天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原位,看她还好,他收回视线,找个地方坐下,并没有上前问她,关心她,他该避嫌的。
韩元洲还以为他做的隐蔽,没想到这一切都落在权至龙眼里,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醋上天,很平静的接受了。
吃完饭后,韩元洲看到帮忙收拾的柳逾姝,叫住她,“逾姝,过来一下。”
柳逾姝走到他面前,韩元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雕,“这个你拿过去给你姐。”
“这是什么?”
“爷爷的遗物。”
“啊?”柳逾姝很惊讶,爷爷的遗物?爷爷的遗物怎么会在元洲哥那?他还要把它给她姐?
“你姐会知道的,你帮我给她就行,谢谢。”
“哦,好吧。”
柳逾姝虽然很疑惑,也没多问,拿着木雕去找姐姐。这是个小猫的木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元洲哥哪里来的。
柳逾歌在厨房里帮忙,柳逾姝走进去把木雕给她,“姐,给。”
“这……?!”柳逾歌很惊讶,“这个你哪里来的?”
“元洲哥让我给你的。姐,这是什么呀?”
柳逾歌握着木雕的手微微用力,这是爷爷雕的雪童的木雕。她把雪童埋了后,可是还是很想它,一想起它就哭,爷爷问她,“为什么哭呀?”
她说:“我想雪童了。”
爷爷摸摸她的头,后来叫家里人砍了一棵黄杨树回来,当时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直到几天后,爷爷突然给了她一只用黄杨木刻成的雪童,他们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人砍黄杨木。
“像不像雪童?”
“像。”
“就把这个当做雪童,以后想念它的时候就看看它。”
她问:“那我说的话它会听的到吗?”
爷爷说:“会呀,它一直在你心里,怎么会听不到呢?我们逾歌说话它会听的到的。”
她捧着木雕,点点头,爷爷又说:“那以后可不能再哭啦。你最近一直哭,你阿爸偶妈都很担心。逾歌啊,孩子你下次难过时要先想想身边人担忧的心情。你难过,他们跟你一样难过,知道吗?”
“恩。”
后来,她渐渐不哭了,也一直把那个木雕当成宝贝,只是那个木雕后来被逾姝不小心弄坏了,她心疼了好久。可也没再要向爷爷要木雕,她只是把坏掉的木雕锁到小盒子里。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个木雕了,没想到……在爷爷葬礼的这天又看到了。刹那间,那些过往和对爷爷的思念又全涌了上来,柳逾歌根本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一哭,柳逾姝慌了手脚,“姐你怎么了?”
郑惠珍也问:“是啊,怎么了?”
柳逾歌紧紧的攥着那个木雕,摇头。这边的动静引来了权至龙,“怎么哭了?”
柳逾姝还以为自己闯了大祸,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就给了她一个木雕,姐就哭了。”
“什么木雕?”
“我也不知道,就一个猫咪样的小木雕,元洲哥让我给的。”
“你说……韩元洲xi?”权至龙的脸色一下变了。
“恩,他让我给的,说是爷爷的遗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权至龙看着那道在哭的身影,唇抿紧了,他看着她,许久,心酸又无奈的自嘲一笑,眼里也有水光闪过,会让她哭出来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他。
可能,真的是他太强求了。
58。第 58 章()
权至龙又看了她一眼; 转身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他。等柳逾姝安慰好姐姐,抬头一看; 眼前哪里还有她姐夫的身影?她出来找她姐夫,她姐夫正站在走廊下; 微抬着下巴昂头看天空,他静静的站在那; 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悲伤的气息。
柳逾姝那句冲出嘴的姐夫不知道怎么的哽在了嘴边,脚步也慢了下来; 不敢上前打扰。最后还是她姐夫先发现她的; “逾姝来了。”
“姐夫。”柳逾姝走过去; 小心翼翼的问:“你在看什么呀?”
“没什么。”权至龙淡淡的说:“你姐呢?好一点了吗?”
“恩。”柳逾姝很心虚,绞着手指; “对不起啊,姐夫,我不知道会那样。”
“没事的。逾姝啊……”
“恩?”
权至龙又吞下到嘴边的话,“没什么。”
“姐夫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没事的。”柳逾姝想,不管她姐夫说她什么她都会接受的。
“真没什么。”权至龙笑了笑。
“姐夫。”
权至龙又笑了下; 继续看着天空。柳逾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如人此时的心情; 远处的山头被雪覆盖成白色; 远远的看不到边; 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道她姐夫看什么。
“姐夫,你会等爷爷头七过了再回首尔吧?”
“恩。”
简短的回答让柳逾姝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她突然发现平常她跟她姐夫聊的很好全是因为她姐夫配合她,看,现在她姐夫不怎么说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姐夫我先去忙了啊。还有事要做。”
“恩。”权至龙恩了一声,忽然又叫住已经走远的柳逾姝,“照顾好姐姐,别再让她哭了。”
“好。一定做到!”
丧礼结束了,但要忙的事还很多,不断的还有人来吊唁,这就更忙了,柳逾歌跟个铁人似的不断穿梭在厨房和前厅中间,不吃不喝的,看的人害怕。
权至龙看不下去了,在她再要出去帮忙时拉住她,“吃完再出去。”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睡了,你想晕过去吗?”
权至龙强势的把她按在厨房里的小椅子上,端过装了饭的碗半蹲在她跟前,“把饭吃了。”
“我不饿。”柳逾歌说着又要起身,被权至龙按住,他舀了一勺的饭送到她嘴边,“要我喂你吗?”
“我真不饿。”
“不饿也要吃,把饭吃完我就让你出去。”
意外的强势,看的其他在厨房里帮忙的女人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纷纷劝道:“是啊,吃一点吧,逾歌,你都两天没吃了。”
“不吃怎么能行?再这样下去人要垮的,别事还没结束你人先倒下了。”
“是啊,吃一点吧。”
“好孩子,吃一点吧。不要让权女婿担心啊。”
“权女婿也吃一些,这两天你也没怎么吃。”
顺子奶奶也给权至龙装了碗饭,让他和逾歌坐在小凳子上坐着吃。两个人排排坐着吃饭,挺食不知味的,但在外人看来就不是这回事了,“哎一古,我们权女婿跟我们逾歌就是登对。”
“是啊,很好呢。”
权至龙礼貌的笑了下,又低头吃饭。逾歌不知道是不想跟他在一起还是赶着出去帮忙,三两口把饭吃完又出去了。
权至龙看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再也吃不下去。
“请谅解一下吧,因为从小在老人家的身边长大,所以感情也比较深厚。”顺子奶奶叹道。
“恩。”权至龙勉强的笑了下,他不是因为她去外边不高兴,他是担心她,担心她把自己弄垮,把自己逼疯,他——只是心疼她。
转眼到了头七。头七这天,他们早早的起了,二叔公把爷爷的牌位从房间里抱出来放进盒子里。盒子合上后,族里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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