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瞄了一眼庞太师道:“难道,傅大夫没有其他的话留下吗?”
掌柜想了想道:“东家倒是交代过,若是太师府有人来,倒是有句话留给庞太师。”
“她说什么?”庞太师失声道。
“往事不可追,庸人何自扰!”
“她、她这是不肯回家了!”庞太师黯然道。
“你真的不打算认爹了?”白玉堂坐在马车外,对车内的傅玉雪道。
“十二年前,我就与老太婆说过此生不复相见!”傅玉雪道,“或许有一天老太婆死了,我会回去探望他。”
这个他,自然是庞太师。
傅玉雪叹了一口气,太师爹疼爱她多年,她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只是正如她留给庞太师的话:往事不可追,庸人何自扰!
再回去,难道和那个恶毒的老太婆相看两厌,让庞太师夹在母亲和女儿之间左右为难吗?
她翻出十二年前的旧案,想要为自己,为那些个因自己而死的人报仇。若是,开封府真有能力办了庞老太君,庞太师见了她只怕也无法面对。
“等一下!”白玉堂突然一拉缰绳,停住了马车,咬牙切齿道,“你虽然指使李轻装鬼,但是你是受害人,以包大人的行事根本不会把你怎么样!”
“嗯!”傅玉雪不置可否。
“你根本不用逃!”白玉堂指责道。
“你不是想要和展昭打一架吗?”傅玉雪笑道,“包大人为了知道十二年前详情,一定会要展昭来找我。”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白玉堂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哭笑不得道。
“不用太感谢我!我们是朋友嘛,帮主朋友满足心愿是应该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傅玉雪掀开门帘,看着远处疾奔而来的快马道。
因为追的急,展昭留下其他人保护匆忙跟出来的庞太师,自己一人骑了快马追了出来。
“展昭,我们打一架!”白玉堂拿了刀跳下马车道。
“白玉堂,展某有公事在身,请恕不能从命。”展昭抱拳道。
“展大人若是来找我的,那得先打赢了小白才行哦!”傅玉雪坐在马车上,转着手上的笔笑道。
展昭无奈,权衡利弊,只得跳下马道:“只能切磋一二,白少侠请!”
白玉堂可不管许多,解了钢刀在手,率先抢攻。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飞挪腾移、刀来剑往,煞是好看。只是展昭用的乃是上古名剑巨阙,白玉堂用的不过铁铺二两银子打的钢刀。再加上展昭比白玉堂年长十多岁,武功经验都略胜白玉堂一筹。终究是白玉堂钢刀折断,败落下来。
“可惜了,小白应该配一把好刀!”傅玉雪叹道。
可惜,剑乃兵中皇者,刀走霸道,世界多有名剑少有名刀。
虽然有一把好刀,白玉堂也多半是输的下场。但是至少输的不要那么憋气么。
“展某胜在兵刃之力,惭愧!”展昭见白玉堂脸色难看,连忙道。
“哼~等我找把好刀,继续打!”白玉堂扔下断刀,不高兴道。
“傅大夫,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随我回开封府了?”展昭无奈道。
“展昭,别以为你赢了我就可以强迫阿雪回去。”白玉堂立即跳起来,护在马车前道。
“傅大夫?”
“展大人,我说的是若是来找我的,那得先打赢了小白才行。可不是赢了小白,我就随你去开封府!”傅玉雪轻笑道。
“关于十二年前的旧案,包大人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傅大夫核实。”展昭道,“傅大夫,或者展某该称呼你为庞二姑娘,当年虽然只有五岁。但是你既然还能记得玉虚子,又设计掀开此案,想来对当年的事还记得很清楚。”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比如当年庞二姑娘如何以五岁稚龄在摔下悬崖后活下来的?”展昭道。
“如何活下来的?”傅玉雪微微仰起头,闭目呢喃道。
时隔十二年,她依旧无法忘记那漫天的大雪和那个滴水成冰的长夜。
当日,梁妈带领她两个儿子庞禄庞寿以及花钱请的杀手追杀。傅玉雪向生母求救未果,当机立断,令身边的侍卫驾驶马车赶到最近的禅林寺寻求庇护。
只是距离禅林寺不过二三里的悬崖上被连人带马车撞下去。傅玉雪的侍卫乃是庞太师亲自挑选,自是忠心不过。在马车掉落悬崖的那一刻,护卫将小小的傅玉雪护在怀里。
因为之前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悬崖下积雪甚深。故而傅玉雪才得以保住性命,保护她的侍卫却是摔死了。
山崖下,气温极冷,几乎滴水成冰。马车已经摔碎,崖下无法过夜。傅玉雪从摔坏的马车里找到了放衣服的包裹。
因为摔伤了腿,年龄幼小,五短身材根本没什么力气。傅玉雪只能取了一件棉衣,找到半包碎掉的点心,就往外走。
崖下积雪没有人踩过,非常松散。她人小腿短,几乎每一脚踩下去,雪都能埋到腿根,几乎拔不出来。禅林寺位置偏僻,傅玉雪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人家。天黑又不识得方向,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夜,最后晕倒在雪地里。
那样的风雪天,若不是遇上为女儿做完法事之后急着赶回药王山庄侍奉父母的傅郁木夫妻,只怕如今已是孤魂野鬼了。
傅玉雪为傅郁木夫妻所救,虽然得保性命,却因为风寒入骨,幼年一直缠绵病榻。
若非得了傅郁木夫妻亲眼,不惜代价的用珍贵药材养着,都不一定能活下来。随着年岁渐长,傅玉雪修炼的万花离经易道内功深厚起来,温养身体,才能下床。
到了这几年,只要不是什么雨雪天,基本与常人无异了。
风寒入骨不仅伤了是身体根基,更是兼具严重风湿症。也就是有逆天的离经易道内功,才能让她逐渐康复。但是完全驱逐体内积存多年的寒气需要太素九针。
施针之前,需要将体内寒气激发。但是寒气爆发出来时,傅玉雪根本无法自己施针。故而重振万花杏林一脉不仅仅是主线任务,就算是为了自己,傅玉雪也要尽心尽力。
“傅大夫?”
“展大人,京城我就不回去了。年关将近,家父家母还等着我回去过年。”
“可是——”展昭走到马车前想要劝说傅玉雪,突然见傅玉雪手中笔一动,立时用剑一挡。
只是展昭虽然挡下了傅玉雪的芙蓉并蒂,可是下一瞬还是腿一软倒了下去。
傅玉雪走下马车将一封信放在展昭胸前:“展大人得罪了!”
“我们走吧!”白玉堂催促道。
“你不回京城了?”傅玉雪讶然道。
“回金华过年!“白玉堂道。
兄长白锦堂一场大病,让白玉堂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与展昭一较高下的目的已经完成,白玉堂也打算回家过年。
白玉堂正要驾马车离开,却又顿了顿,“展昭躺在路边没事吧?”
“只要有人试图攻击靠近,他马上就会醒。”傅玉雪道。
“要是没有人发现他呢?”
“也就是躺两刻钟罢了!”
……看到御猫大人吃瘪,刚才输了的心情都缓和了!
“哈——”白玉堂刚要放声大笑,却突然被傅玉雪捂住了嘴巴。
“笑这么大声,会吵醒他的。”傅玉雪微笑道。
白玉堂被她按住嘴巴,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的白玉堂可以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白玉堂脸上一红,转开了目光,挥动马鞭,驱赶马车往官道而去。
展昭是被冷风吹醒的,醒来的时候,他的小红马还守在边上。只是白玉堂和傅玉雪却早已经没了踪影。
展昭一个鲤鱼打挺,跃然而起,看到怀中掉下来的信件,捡起来一看,不免苦笑不已。这封信是傅玉雪对十二年前旧事的陈述,上面还有签字画押。
显然,傅玉雪不打算去开封府,与庞太师父女相认,却早已猜到结局,准备好了证词。她没有将信留在百草堂,应该是为了引自己出城与白玉堂切磋。
玉真子和梁妈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庞禄庞寿已经亡故,不再列入。包公想要拿庞太君作为杀人主谋入罪,只是没想到就在庞太师阻挡开封府衙役入府之时,庞老太君竟然在小佛堂被佛像砸了。
正所谓自作孽,庞老太君曾疑心是庞夫人主使闹鬼一事,使人大闹佛堂,仆役们砸东西时,小佛堂的佛像移了位置,没放稳。
知道开封府判决梁妈之事,庞老太君找不到她恨之入骨的庞玉雪,又去找庞夫人。本是要骂骂庞夫人生下那个逆女克了自己。没想到佛堂里的佛像突然倒了下来。
庞老太君本就上了年纪,被佛像砸了一下子中风了。眼见庞太君落得如此下场,就连包公都不好意思拉她上虎头铡。
不过,虽然没上虎头铡,中风的庞老太君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坊间更是传言庞老太君乃是作恶太深,又得罪佛祖才会死的如此凄惨。
第28章 英雄会()
过完年,展昭见开封府没有什么待办的大案,干脆请了长假回乡祭祖。展昭没有兄弟姐妹,如今家中都是老仆展忠打理。展忠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好,上了年纪就爱唠叨。
展昭受封四品带刀护卫荣归故里,比之以前做个游侠,自然让展忠放心不少。唯有一事展忠却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那便是展家如今唯余展昭一人,偏偏展昭已过而立之年却丝毫没有要成家的意思。故此,这位忠仆最关心的就是展昭的婚姻大事了。
没几天,展昭就被展忠唠叨的快要发疯了。偏偏他是展家老仆,向来忠义,又是忠心为了展家,展昭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这日,展忠又开始劝展昭娶妻为展家延续香火。
展昭被他唠叨的怕了,便随口接道:“我也是如此想。正好之前在杭州有个朋友曾提过门亲事。后日我还要前去杭州联姻呢。”
其实不过是展昭不想再听展忠唠叨,又想着假期还有,不如去杭州赏玩一番再回开封府。他以前就是四处跑的人,过去一年在开封府就职,倒是失了自由。如今,正好有时间,又生出了几分往外跑的兴致。
只是这位南侠也不知是不是有特殊气运,出门总是能够遇到一些不平之事。这日,才到了杭州,寄存了马匹行李,*西湖一游,却遇到有个老丈跳水自杀。
展昭生就侠义心肠,见此心急如焚,只他却不会水的。幸好有个少年郎及时驶了渔舟过来,将那跳水的老汉救上岸来。
这老汉倒是个可怜人,原来有个女儿开了间茶楼,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好景不长,招赘了一个女婿却死了女儿。女婿续娶继室,竟鸠占鹊巢,将老汉赶了出来。
这老汉不幸倒也幸运,遇到了个白野狼女婿,想寻死却也能得人相救。
为了相助老汉,展昭倒是结识了一位少年侠士,便是下水救那老汉上来的渔郎。不过却不是真渔郎,此人乃是松江府丁氏双侠中的老二丁兆蕙,奉母命到灵隐寺上香的。丁兆蕙与兄长丁兆兰并称丁氏双侠,其父却是镇守雄关总兵,也算是身在江湖的官家子弟。
展昭与丁兆蕙不约而同要做一次梁上君子,惩治了老汉的白野狼女婿,帮他重开酒楼。
故而,更有些一见如故,丁兆蕙热情周到,邀请展昭前去家中。
展昭本来便没有什么目的,对丁氏双侠也仰慕多时。如今受了丁兆蕙邀请,想着能结识一下其兄丁兆兰也算是一桩美事,便没有推拒。
等到了丁家庄,遇到了丁兆兰,展昭果见投契,却不妨这丁兆蕙是个鬼精。他与展昭意气相投不假,骗得展昭家来,却是为了撮合展昭与自己妹子丁月华。
丁兆蕙故意在妹妹面前,说展昭看不上他们丁家武功。丁月华乃是将门虎女,武功比两位兄长还要好,不知道兄长的主意,闻言便怒气冲冲去找展昭比剑。
哪里知道两位兄长相中了展昭做妹婿,还将人送到丁家老太太面前过眼。展昭一表人才,又领了四品带刀侍卫的武官职。丁氏双侠的父亲是位总兵,老太也算是官太太。如今看了展昭自然满意非常。
可怜展昭与丁月华并不知情,被丁氏兄弟搓弄着打了一架。展昭佩服丁月华将门虎女,不堕其父威名。丁月华也觉得南侠展昭名副其实,乃真侠士。
最终,两人在丁氏双侠撮合下,丁老太太做主,半推半就,交换信物,定下了一桩姻缘。只是丁月华恼了兄长暗中行事,事后将丁兆蕙揍了一顿不说。
丁氏双侠本就仰慕南侠品貌,如今展昭做了妹婿,少不得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次日用过早饭丁氏双侠就带着展昭出门,到附近游玩,顺便品尝鱼鲜。丁家庄环水而立,展昭与丁氏兄弟在江边高台遥望江面一带水势茫茫如雪练一般,江面上船只络绎不绝。观望江景,吃着河鲜倒是惬意非常。
只是酒喝了一半,却听到下面的人来报事。
原来松江府的渔船以芦苇荡为界限分为两边,南面由陷空岛卢家庄管理,背面就是丁家庄的地盘。下人来报的就是南面有人越界捕鱼之事。
展昭听得不甚明了,便随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兆蕙将展昭当做妹夫,也不隐瞒,便娓娓说了这江上的事情。提到卢家庄自然也少不得说一说陷空岛五鼠:“钻天鼠卢方擅轻功,此人和睦乡里,倒是人人钦敬;二爷彻地鼠韩彰乃黄州人,是个行伍出身会做地沟地雷。三爷穿山鼠徐庆乃山西人,是个铁匠出身能探山中十八孔。四爷翻江鼠蒋平,外表像个病夫,却为人机巧,智谋甚好。乃金陵人,大客商出身,能在水中居住开目视物。惟有五爷锦毛鼠白玉堂文武双全,少年华美气宇不凡,就是为人忑阴险狠毒。”
丁兆蕙哪里知道展昭已经见过钻天鼠卢方和锦毛鼠白玉堂,展昭刚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一声冷哼。
“好一个丁二爷,这背后说人的习惯倒是一点没变,真是好品格、好品格!”这句话却是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是对丁兆蕙恼怒之极。
丁兆蕙脸上笑容一僵,暗道不妙:没想到这魔女竟然也来了丁家庄,可是月华竟然也没有告诉他。
“我、我——”丁兆蕙半天没有我出个什么。
傅玉雪冷笑道:“白玉堂是不是阴险狠毒,我不说评论。但是,丁二爷这背后说人的长舌妇的作风倒是一如往昔。看来,上次丁二爷是没有吃住教训的,要不要我让你重温一下?”
丁兆兰见气氛不对,连忙起身道:“傅姑娘今日怎么来了丁家庄?”
“大哥,阿雪自然是我请来的!”丁月华从背后窜出来道,脸上也有点不好看,“二哥,你可真记不住教训。”
想一想,自己当初是如何结识傅玉雪的,丁月华就想拧下她家二哥的耳朵才好。
当初,就是丁兆蕙口无遮拦与人说起魔医之事。正当他兴高采烈说道魔医如何变态地给人开膛剖腹的时候,没想到真正的魔医正就坐在他背后的桌子上。
魔医大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简单的一个小手术却被丁兆蕙描述的仿若食人魔一样,是人都要生气,更不要说眦睚必报的傅玉雪了。
于是,丁兆蕙与友人分别回家,才走到一半就手脚发软,倒在路上了。然后,便遇到了“偶然路过”的傅玉雪。
至于中间傅玉雪到底对丁兆蕙做了什么,事后无论是兄长丁兆兰还是妹妹丁月华,丁兆蕙都不肯泄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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