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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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第5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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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费清微微松了口气:“有戚洪波在的西湖,可以说是为祸一方啊!”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李云道的面前,“我刚来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想在西湖当好市委书记,有两个地方一定要去拜一拜码头,一个是老宣传部部长汤林阳的家,还有一个就是戚洪波的书房。我这个人啊,入党早,不信邪,终始相信人间有正道,所以他们说的那两个地方,我一个都没有去,而且我一到西湖,就到朱子胥牵头搞了一轮社会环境整治,后来这位老七头戚老大就想着各种法子托人请我吃饭,我一概拒绝,于是我就收到了这个。”曲费清拿出一个不大的信封:“看看,里面是什么!”

    李云道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愕然看到信封里是三粒黄灿灿的子弹。

    曲费清冷笑:“给市委书记送子弹,而且子弹是平空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的,你说说看,这位老七头的胆子有多大!”

    李云道叹了口气,从戚洪波送出子弹的这一刻起,基本上就宣告着戚氏团伙的覆灭——在华夏现行的政治和经济体制下,任何一种形势的黑恶组织都只会被掐灭在萌芽状态,戚小江看到了这一点,但是戚洪波却还始终沉浸在营造黑色帝国的春秋大梦中。

    “戚洪波是一定要拿下的。”李云道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道,“曲书记,我斗胆说一句,戚洪波是戚洪波,戚小江是戚小江,当然如果戚小江也有犯罪事实,我们一样不能放过。”

    曲费清笑了起来:“我又不是老糊涂了,是非曲直难道还分不清?戚小江最近几年搞的特色产业很不错,跟国外能多知名公司都建立了合作关系,我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李云道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如果曲费清一门心思想要拿下所有姓戚的,戚小江铁定也躲不过这场泼天的大祸。其实李云道自己也清楚,刚刚他是冒了风险替戚小江争取的,如果换个其它人,比如说康与之,知道戚家送了子弹给曲费清的前提下,肯定是不分青红皂白一网打尽,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为命运未卜的戚小江捏把汗。

    在这个话题上曲费清并没有停留:“打黑的事,等你休假回来再说吧!”

    “曲书记,开发区下面的炸药都取干净了吗?”

    曲费清点了点头:“军方介入了,炸药应该都不成问题,至于炸药当年是怎么进去的,后续的调查和加固事宜你就不要介入了,我已经让纪委刘隽书记负责牵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回来以后等着做事迹报告吧!”

    李云道苦笑:“曲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

    曲费清手一摆道:“如果你想说你干不了这个榜样的活之类的话,你就不用说了,这是政治任务,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李云道哭笑不得:“曲书记,您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曲费清却摇头道:“从去年开始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浙北的公安系统是时候好好洗洗牌练练兵了,否则再这么闹下去,赵书记和我都要挨北京的板子了!”

    李云道并没有在曲费清的办公室逗留太久,以至于他走出来的时候正埋头修改一个文件的纪灵岩吃了一惊:“这么快?”

    李云道笑道:“我还觉得慢呢。”

    纪灵岩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走,去我隔壁的办公室。”

    “你不进去看看?”李云道问道。

    纪灵岩笑了笑,转身敲门进去,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书记要休息一会儿,呆会儿九点半要开常委会。”

    “这间办公室其实是给老孙准备的,但他在车上猫惯了,所以这间办公室被我堂而皇之地霸占了。”进了办公室,纪灵岩指着桌上的豆浆油条,“还热着,趁热吃。”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流水村的稀客() 
四月的昆仑山好不容易迎来了春天的气息,却在这一次的寒潮后罕见地在入春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之前被春雷惊醒的山跳、狍子躲在山林间瑟瑟发抖,入春后就开始进山采玉的汉子们又重新缩回了被窝,兴许到了年尾又是一轮生娃崽子的新**。村口的平洼空地上,不怕冷的娃娃拖着鼻涕追逐打闹,这四月天里飘起的诡异大雪似乎只是给孩子们增添了嬉戏的道具。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光头突然停下正在奔跑的步伐,后面追他的小伙伴冷不丁没能刹住,两人齐齐扑进了齐踝的雪地里。山里的娃娃普通皮糙肉厚,没有人哭闹,也没有人翻脸,被殃及的娃娃只是抓了把雪塞进小光头的衣领里:“看什么呢?”

    小光头从雪地里爬起来,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远远地,他好像看到山麓的山道上有个绿花花的事物在飞奔——这几年玉器市场很红火,来这里收玉的商人也越来越多了,孩子们除了没怎么走出过山坳外,对汽车这种事物还是不算陌生的。那是一辆喷成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越野,换上宽大的雪地胎后,这辆原本肌肉线条就很结实的车显得格外凶猛。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孩子们很兴奋,这些年成长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有外面的人进山,村里的大人们都会很开心,丑陋的玉石换成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后,大人们会进城搬回来他们闻所未闻的事物:冰箱,洗衣机,彩电,去年还有一家人买了一台电脑,羡煞了周边的邻居。

    原本躲在被窝里拱媳妇的牲口们听到孩子们的呼声大为不解,入春后已经先后来过几波收玉的商人了,好的坯子早就被人挑没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外头大雪封山,进山只有一条山道,山道旁就是千仞悬崖,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连村里人都不轻易上山道,那些外乡人莫不是要钱不要命了?不过随着这几年收玉的商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同一块玉坯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每到这个时候,流水村的男女老少一句话都不会插,只会拿着板凳悠闲地坐看外乡人扯皮,最后哪方出的价格高就会把石头卖给哪方。那些外乡人真心下手狠辣,要么不动手,动手都是直接往死里干,去年一个成都的玉商就差点儿用车上的大钣手锤死一个从重庆来的玉商。村民们见怪不怪后,对那些把命不当回事的外乡人也习经为常。只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进山,真的只是来收玉的吗?

    流水村的牲口们纷纷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扔下光溜溜的媳妇,一窝蜂地跑到村口来探个究竟——万一碰上一个钱多人傻的二百五,这钱也总不让某一家都挣了去吧?早几年村口的篱笆已经被一堵两米高的石墙代替了,石墙的外面还涂抹了水泥,看上去异常牢固。汉子们再也没发趴在篱笆墙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热闹了,好在这几年随后腰包越来越鼓,大伙儿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再像以前那般见了个生人连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全。

    “布尔汉,那是什么车?”一个戴着回回帽的男子问身边的人,“这车速也太快吧?就算不下雪,我也从来没看谁敢在这山道上开这么快!我的真神,旁边可是悬崖,牦牛摔下去都粉身碎骨的。”一口流水村的乡音,夹杂着维语口音和别扭的汉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被他称为布尔汉的男子是个高大壮实的维族汉子,留着长长的曲卷的络腮胡,唇上两撇胡子仿佛修剪过一般,胡尾微微上翘。此时他正抚摸着那两撇漂亮的胡须:“这是越野车,四驱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轮胎弄得像拖拉机一样,我在城里也见过这种车,但没有这么难看的轮胎。”

    戴回回帽的男子小声道:“布尔汉,你说他们是来收玉的吗?”

    布尔汉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越野车的后方其实还有另外一辆车,因为是白色车身,所以隔着很远几乎与山里的雪融为了一体。

    倒春寒,雪封山,两辆改装过的车飞驰在坑洼不平的山道上。白色车身的是一辆丰田酷路泽,粗狂的车身与那坐在驾驶位上身高超过两米的健硕青年相得益彰。透过车窗玻璃,风雪里那青年一脸憨笑,身边的副驾上会着一个短发、面容精致的姑娘。短发姑娘似乎是第一次进昆仑山,对窗外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好奇,有一段路甚至轻轻启车窗,任由几朵调皮的雪花飘进车内。姑娘用手掌心接住雪花,神情充满惊喜:“这么大的雪花,快看!”

    开车的青年身材宽厚,大冷天里面有穿着一件贴身的军绿色背心,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飞行员夹克,此时听到姑娘欢欣地呼声,他也憨憨一笑:“昆仑山四月也不常下雪,这个时候下雪也的确很少见。”

    姑娘的眼睛不大,却在笑的时候会眯成一道好看的月芽,看上去特别暖心:“弓角,你说的那个庙在哪儿?”

    李弓角想了想,道:“到了村子,我们翻过一座小山就到了。不过到了村子,就开不了车了,得步行。”

    姑娘笑道:“咱们步行得还少吗?你忘了给我们特战队训练的时候,你和教导员可没少让我们负重越野,这点儿山路算什么!”

    李弓角嘿嘿笑了笑:“这里的山路比集训的那种要好走多了,不过今天下大雪,会有些滑。以前陪云道跑山的时候,凡是碰到下大雪的时候,我们就在鞋上捆草根,防滑。”

    姑娘奇道:“云道从小也跟你们一起练吗?”

    弓角摇头:“大师父不许云道学武,他学的都是我和徽猷偷偷教他的。不过云道从小做事情就特别有毅力,就拿跑山来说吧,他从小体质就偏弱,刚开始跑山的时候不到两里路就不行了。徽猷开玩笑说他还不如山里的山跳,三儿就急了,说一定要跑得比徽猷快才行。”“后来呢?他赢徽猷了吗?”

    弓角笑着摇了摇头:“要赢徽猷哪有什么容易,徽猷天生根骨奇特,适合练道家功法,所以大师父从小便教他打座调息的法门,后来又将这种调息的法门用到了习武里,云道那时候刚刚从药澡桶里出来,打个比方吧,就像你让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连的菜鸟,去跟你们特战队的队长单练,你说结果会怎样?”

    姑娘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云道倒真是你们三兄弟里面体质最差、本事最弱的一个了。”

    弓角却笑着摇头:“那是你还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这个叫陈苦草的姑娘好奇地看着前方那辆一个急转后就见身影的迷彩色越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不是说跑山吗?他第一天只能跑不到两里路,第二天硬是咬牙坚持到了两里,第三天是三里,第四天是十里,我们一边跑山一趟是五十里路,你猜他花了多久才能开始每天跑完全程?”

    “两个月?”陈苦草竖起两根葱玉般的手指,在李弓角面前晃了晃。

    弓解却摇头:“他只用了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陈苦草的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他不是第一天连两里路都坚持不下来吗?”

    弓角苦笑道:“我和徽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那天的五十里路,真的是我陪着他完成的,我亲眼看着他爬完最后一里路。”

    “爬完最后一里?”苦草觉得像是天方夜谭,“真的是四脚着地的这种爬?”

    弓角笑了笑,并没有真的去描述那日的场景,只是略显自豪地说道:“进了庙,也还不让我背,自己爬进大殿见大师父。我知道,他那天就是在跟大师父赌气。”

    “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五十里路,还是山路,他一个体质孱弱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苦草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我把他送上床,我也问过他,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哥,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爬也要爬到终点’。”弓角说完,不由得嘴角上扬,他似乎很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很自豪,“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大师父说,我们三兄弟里,真正有大智慧的,只有云道一个。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陈苦草见他神情落寞,劝慰道:“不要再想部队的那些事情了,有些事情,并不能怪你。”

    弓角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踩油门,稳稳地迈过了前方的土坡。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气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师父说的大智慧,其实就是毅力,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忍字。这一点上,我和徽猷远不如云道。”话锋一转,他笑着望向已经目力可及的村落,“离开许久了,也不知道大师父和老末有没有回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山道上的牧马人() 
一群流水村的闲汉冒着大雪靠在村口的墙根,大多双手插袖,懒洋洋地任由大片大片地雪花落在肩头。大人们来了,孩子们便安静了下来,流水村的汉子们又不像城里的男人那般有耐心,看不顺眼二话不说扬起胳膊就赏两巴掌的情况村里的孩子都遇到过,谁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家暴,爷爷打老子,老子打儿子,在流水村的村民看来这就是天道真理。

    “阿欠……”手里拿着几根油果子的维族汉子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着天空,“奇怪,是谁在念叨我?”他咬了一口流水村特有的零食油果子,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作响,馋坏了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孩子,尤其是一个看上去才四、五岁光景的小家伙,更是仰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油果子,哈喇子都已经拖到了地上。维族汉子扶了扶回回帽,笑着往小家伙嘴里塞了一个油果子,说道:“这可是阿米尔大叔家祖传的秘方,比你们家的要好吃吧?”油果子是流水村里很流行的一种日常零食,用青稞粉掺和上面粉,放点糖精,拉很小细条用油锅一炸,出锅后再沾点糖霜,吃起来甜而不腻。

    吃到油果子的小家们抽了抽淡黄色的鼻涕,赶紧往远离孩子群的方向跑动,但似乎已经晚了,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围了上去。小家伙似乎很懂规矩,为了不挨揍,苦着脸把油果子奉给身材最为高大的少年。村里的汉子们也不去阻拦,他们生活在靠山吃山的大雪山里,孩子们越早懂得什么是物竞天择,什么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就越有利。这种事情,对村民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就连孩子们也觉得小家伙把可口的食物让为最厉害的小伙伴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有人又将目光落在那两辆冒着大雪疾驰而来的两辆越野车上。山道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又是盘山路,路途比看上去的远一倍还不止。

    迷彩色的JEEP牧马人里,白衣青年操控着方向盘,刹车、油门、方向配合得恰到好处,每一踩每一踏,都仿佛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韵律。转过一个急弯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笑着问道:“咱俩几年没回来了?”

    少年一身藏红喇嘛袍,肤色却极为白净,睫毛颇长,大眼睛扑闪着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雪山:“许久了。”小喇嘛答非所问,“云道哥,你说大师父和老末会在山上吗?”

    开车的青年微微摇头:“这几年大师父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他好像是想把全中国所有的寺庙都要跑一遍吧。”他的脑中开始浮现那个拨弄着雕经手串的老喇嘛,佝偻着身子骑在那头名叫老末的毛驴身上。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在姑苏时大师父明明到了,却不现身,只让老末来陪了两个徒弟一段日子,就在李云道将老末安置到北京的四合院里不久,一个多雾的清晨,老末又消失了,那天据说京城白云寺的方丈圆寂,当夜烧出七颗舍利。舍利是不是真的李云道不知道,但老末那头比人还精、比猪还懒的老驴肯定是被大师父带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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