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在电话那头笑声如银铃:“李云道,不开玩笑,我真的想请你吃饭。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想跟你道歉来着,我平时不是那样的。”
“哪样?”李云道故作糊涂,“我那晚也喝短篇了,只记得在桌上跟崔家兄弟俩拼酒来着,剩下的一觉睡醒,都忘得一干二净。”
“哦?这样啊……”电话里,文心的声音中透着些许失望,“那作为朋友,或者我为了感谢你上次救了我,我也该请你吃个饭吧?”或许是怕李云道拒绝,文心又连忙补了一句,“我把潇潇也喊上。”
只要不是孤男寡女,李云道便放心了:“那成,你回头把时间地发我。”
“对嘛,这样才像做事麻利爽快的云道局长嘛!”
挂了电话,李云道摇头苦笑,不得不,文心是一个很懂得撩拨男人的女子,虽然容貌上跟蔡桃夭和阮钰相差一个档次,但也算得上上乘姿色。这样的底子,再加上高情商的手段,也难怪当初她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心血便嫁入了盛极一时的汤家。
对于文心,李云道有种不上来的感觉,一个女人太有城府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表面看上去楚楚可怜,但骨子里却冷酷到了一定的境界。
只要不涉及新能源项目,文心和汤力夫妻间的事情,李云道并不想多管,这其中有家务事难断的因素,但也有自己对文心的警惕,一个专攻于心机的女子,并不是李云道喜欢的类型。
想事情想得有些心烦,李云道独自一人来到天台,却没料到推开门便看到郭昭杰和曾家狄凑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聊天,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两人的表情透着些不忿,似乎在什么问题上一致地受到了委屈。
“老郭,老曾,你们也来抽烟啊!”李云道并没有靠过去,远远冲他们挥了挥手。
曾家狄面色微变,郭昭杰倒是比较镇定,但眼神有些避让。
“没事,天台又不是办公室,在这儿抽烟又不违法!”李云道笑着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烟,曾家狄连声“有有有,我们刚刚抽完”。李云道笑了笑,转身看着栏杆下的青葱大院,不远处的五星红旗在秋风中迎着温和的阳光飘荡着。
李云道知道自己的空降对老资历却颇有上进心的两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李云道的履历在那儿写着,立功勋章也没一枚是假的,两人再有不满情绪也不敢当面挂在脸上。至于私下他们在背后捣鼓什么,只要不影响工作,李云道都可以接受,哪怕他倒赔凑一块吐吐槽,发泄发泄不满情绪,也不是什么坏事。几年黑白两道打滚下来,李云道也没幼稚到真以为自己虎驱一震就能天下归心的地步。
估计是李云道的存在给两人带人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才抽了不到半根烟,两人便一前一后跟李云道笑着打了招呼下楼去。目送两人关门离开,李云道笑了笑,他也没料到自己已经大度于如此程度,或者换个法便是自己在职场上应该越来越成熟,已经能够容忍异已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求同存异。
北京四合院深外那位生前喜欢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人不止一次地告诉他,政治嘛,本来就是一种妥协的艺术,不单单是要跟敌人妥协,还要学会自己跟自己妥协。
掐灭烟头的时候,李云道看到一楼大院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帕萨特,市局副书记娄大鹏正奴颜婢骨地将一位大腹便便的秃头男子送上轿车,临走前,秃头男子拍了拍娄大鹏的肩膀,又了些什么,娄大鹏连连弯腰称是。
挥着手,娄大鹏目送那辆黑色帕萨特驶出公安局大院,而后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在嫌弃刚刚的秃头男子,还是嫌弃在那人面前卑躬屈膝的自己。
前恭后倨,虽然李云道早就料到娄大鹏的秉性,但在远处看着娄大鹏的现场表演,倒也觉得颇为可笑。娄大鹏四十七岁,肥头大耳,局里厌恶他色眯眯眼神的女警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色猪”,不过好在这些年下来,有朱子胥这个强势一把手镇着,娄大鹏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李云道一开始对娄大鹏并没有什么恶感,但在华山的表述中,娄大鹏跟汤力走得很近,这便引起了李云道的重视。如果真如华山所,汤力在西湖涉黑涉#毒,那么娄大鹏很可能就是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罪恶往往就像一块吸铁石,将形形色色的犯罪份子集合在一起。
香港的傅氏便是一颗毒瘤,围绕着这颗毒瘤的黑恶势力在保#护伞的庇护下肆然野蛮生长。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李云道至今也只是接触到了冰山一角,但以同样的思维推理,他们如果想要在浙北生存,基本思路应该和香港相差无几,无外乎用白道提供庇护伞,以黑道犯罪份子为基石,发展出类似于傅氏那般的大型犯罪集团。
但与傅九彪相比,汤力明显相差不止一个档次,神秘组织会看中汤力?又或者,汤力只是其中一个头目,真正的幕后大佬另有其人?
娄大鹏?李云道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娄大鹏阴狠有余,但谋略不足,而且跟汤力的关系更多地像是在依附于汤家。
那么,谁又是自己这次浙北之行的那只猎物呢?
第八百八十九章 蔡桃夭要生了()
西湖紫藤度假村,绿林葱翠,溪流蝉鸣。一顿饭足以花费普通家庭一个月收入的怀石料理清雅幽静,悠扬的古弦乐让中式和日式相结合的装修风格显得更加底蕴十足。私密性颇好的包间内,李云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字画,字是怀素和尚的狂草,画是齐白石的水下虾,有明显的临摹痕迹,但不是专家应该看不出来。
“怎么,你还看得懂书法字画?”文心一手执陶壶,一手双指扣腕,极优雅地帮李云道斟满杯中的清酒,看李云道对墙上字画的兴趣更甚过看自己这个美女,文心忍不住问道。
李云道笑了笑:“算略懂吧。”如果故宫国画院的那位老学究在这里,肯定要气得吹胡子——什么叫略懂?在他看来李云道手中,无论是字还是画,都已经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假以磨砺,自成一方大家也不在话下。只用略懂二字来概括,实在是对才华的暴殄天物。
文心对字画不感兴趣,但对美食颇有研究,举杯道:“怀石家的料理是西湖一绝,中日相结合,有中餐的丰富特色,又有日本菜的保持食材原味的精髓。这种清酒是在日本一个小村落里发现的,实实在在地米糟酿造,口感比市面上瓶装着卖的不知道要胜出多少。”
“哦?”文心描述得李云道颇为心动,轻抿了一口,入口清甜,说是酒,不如说是酒精饮料更确切些,不过口感倒的确如文心所说,既有米糟的香味,又不失醇厚,而且还混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这种米酒是用那个小村落里特有的竹筒酿造的,所以有股竹子特有的香气。”文心举着小杯在鼻子前闻了闻,神情颇为享受。
“对了,潇潇怎么还没来?”李云道突然问道。
“她啊,成天都在跟周工泡在实验室,好像最近碰到了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她让周工又从美国招了两个助手回来,今天帮着做那两个人的审查工作。我跟她说了吃饭的事情,她只说如果来得及就赶过来。”文心调皮地冲李云道挤了挤眼睛,“怎么?李大局长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吃了你不成?”
李云道哭笑不得,文心虽然城府颇深,但说话做事颇为妥帖,让人听得很舒服。把她和不近人情的秦潇潇放在一起,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组合,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新能源项目的牵扯面很广,你和潇潇都要打起点精神,这项技术于国于民都有着弥足轻重的意义,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李云道认真地看着文心说道。
“好了好了,我的大局长,吃个饭你也要训话,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文心撅嘴撒娇,颇像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用筷子夹起一片极薄的三文鱼,蘸了酱汁和芥末送到李云道的面前,“我就不信这么好吃的料理也不能让你忘了工作!”
李云道有些无奈,身子仰了仰,不动声色拿起碟子接过文心递过来的生鱼片,他知道对面的女子应该是想将鱼片喂入自己口中,但他并不想跟文心的关系搞得太过于复杂,尤其其中还牵扯到亦黑亦白的汤力。
失望从文心眼中一闪即逝,她有些诧异,普通男人面对自己多数都把持不住,更不用说像现在这般自己刻意地迎合讨好,只是对面的年轻男子似乎丝毫不为所动。联想到秦潇潇所说的,她竟有些怀疑,眼前的男人真的娶了两个妻子,还与那位闻名全球的齐褒姒齐大美人保持着暖味关系吗?
她原以为齐褒姒之类的话,只是秦潇潇的猜测和八卦,但那晚跟崔家兄弟吃饭,崔剑平多次小心提及齐大美人,言语间竟似对李云道和齐褒姒之间的瓜葛也了解颇深。文心自叹自己姿色不如被娱乐圈称为“五千年难遇之美人”的齐褒姒,但自己好歹也是全国闻名的名嘴,为何眼前这人对自己竟连丝毫的想法都没有?
唉!文心在心中叹了口气,说到底,应该还是嫌弃自己吧!
秦潇潇没现身,一顿饭吃得算不得宾主尽欢,各怀心思的两人谈了些风土人情,不经意间,几大罐清酒入腹,文心的双颊各起两朵酡红。
“李云道,我听潇潇说,我有两个嫂子?真的假的?”借着酒劲,文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李云道举杯饮酒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一口饮尽杯中酒,笑道:“李云道只有一个妻子。”他并没有说谎,以王望南身份迎娶蔡桃夭,阮钰则下嫁李云道,这是王家老太爷临走前核准的既定战略。
文心看着他的双眼,看从中找出些端倪,但却无功而返,只得自嘲地笑笑道:“那就好,不然我真的要自卑了。”
“自卑?”李云道不解。
“我毕业不久便嫁给了汤力,早就从少女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少妇。对于男人而言,少女和少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概念。如果你是那个娶了两个妻子的李云道,或许我这会儿会更开心一点。”文心醉眼朦胧,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道。
“为什么?”李云道似懂非懂地问道。
“还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文心身子前倾,从对面站了起来,挪到李云道身边坐了下来,刚想靠上去,突然,李云道的手机响了起来。
北京的电话,李云道想也没想就接通手机,神色竟前所未有地紧张:“小姑?”
电话里的传来一个京城口音的女子声音,文心听不太确切,但身边的李云道已经猛地站了起来,原本想靠上来的文心一个踉跄,胳膊磕在了桌子上,磕得生疼。
“哎哟!”文心吃痛,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但却仍旧没能吸引身边男人的注意。
“小姑,拜托你们了,我赶最近的航班回来。”李云道的声音有些颤抖,挂了电话后,竟傻傻愣了数秒。
“文小姐,我……我要当爸爸了……真的!”李云道激动中带着些许紧张,“哦,对对对,我要订机票……”
文心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她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竟也带着些许雀跃的兴奋道:“李云道,恭喜你!叫个代驾吧,你喝了酒,开车去机场不安全。”
李云道这才反应过,对着包厢门口喊了一声:“天狼,送我去机场,你三婶要生了!”
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穿着黑衣的俊秀青年,神情兴奋:“三叔,真的?”
李云道连连点头:“走,去机场,路上订机票。”
说着,李云道拔腿就走,临出门时才反应过来,回过头,恍惚道:“文小姐,媳妇儿要生了,我得赶回北京。今儿的饭就吃到这儿,改天我再摆宴赔罪。”说完,不等文心说话,转身便冲向门外。
文心气得抓起杯子就想扔向门外,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知道自己只是对这个年轻的局长有种说不出的好奇,至于爱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今晚,自己多次失态,更多地是源女人特有的嫉妒。对于李云道,更多地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依赖,当年她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能让自己在宣传体系中一步登天的汤力,如今一样如出一辙。
勉强赶上最后一班红眼航班飞抵京城,请了假在京城陪孔黄裳做月子的王小北接了李云道便一路飞驰。
“小北,你出来的时候,情况咋样了?”李云道还是没忍住。
“进去几个钟头了,不过生孩子好像都这样,黄裳也进去四五个钟头才生出来。”王小北安慰道。
李云道握了握拳,恨不能马上插翅飞到医院产房前,好不容易奔到医院,却看到产房前王、蔡两家众人均一脸铁青。
“小姑,怎么了?”李云道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云道,你别急,可能有些问题,但应该问题不大……”大姑姑王抗日拍着李云道的肩膀安慰道。
话刚落音,产房里便奔出一名蒙着口罩的小护士,脚步匆忙。
“护士,怎么样了?”李云道一把拉住小护士。
小护士吃痛,瞪着李云道,但也不敢发火,她知道能住进这家医院的都是什么样的背景,拧着眉唤道:“好疼啊……快松开,我要去血库,产妇大出血……”
“什么?”李云道猛地抓住小护士的另一只胳膊,“你再说一遍?”
小护士被他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吓到了,惊恐得说不出话,小姑王援朝连忙上来拉开李云道:“姑娘,你忙你的,别理他,他也是因为着急,对不起啊!”
“云道!”小姑眼神前所未有地严厉,“越是关键时刻,就越要冷静下来。”
蔡贤豪也上来拉住李云道:“云道,这个时候你最不能慌了。”
小护士如获重释,拍着受惊的小胸脯快步跑向血库方向,不到几分钟,又跑了回来,一脸焦急欲哭的表情:“梁医生梁医生,下午车祸把血库里rh阴性血都用完了……”手术室的门还没合上,小护士的声音传到门外,让王、蔡家众人不约而同地脸色煞白。
第八百九十章 熊猫血的女子()
采玉道上的惊鸿一瞥,那一刻山风凌冽,芨芨草枯黄,前二十余年都过着黑白两色生活的李云道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色彩斑斓了起来。在姑苏再度相遇,李云道依旧仰视着一笑倾城的女子,第一件衬衣,第一套西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理发,第一次搭飞机,第一次赴京城……往事一幕一幕从李云道脑中飞快闪过……那天,本该穿上婚纱的她说,李云道,要不你带我私奔吧。浑身上下加起来凑不齐几千块的李大刁民不是不敢,却是不愿锦衣玉食的她跟着自己吃尽苦头。所有的苦都该自己来承担,只要她能幸福。
“大哥,你是什么血型?”李云道猛地抬头问蔡贤豪。
“家里只有我妈是熊猫血,可是她老人家去德国外事访问……”蔡贤豪此时亦一脸焦急。
一旁的王、蔡两家人都开始掏出手机,运用各种人脉关系调运适合蔡桃夭的血浆。
“用我的吧,我是r阴性血。”
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产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女子裹着价值不菲的爱马仕丝巾,宽大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此时摘下眼镜,所有人震惊在当场。
“齐……齐……齐褒姒?”方圆捂着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绝色容颜的女子缓缓走到李云道的面前,嫣然一笑:“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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