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第六百八十五章 如同当年（）
厦门高崎国际机场，一对年轻的夫妇候在旅客到达的出口。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短发，穿polo衫和西裤皮鞋，胸膛挺得笔直，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精神。身边勾着他胳膊的女子更是出奇地沉鱼落雁，一颦一笑均能让周边偷偷打量她的男人们为之心醉。
“媳妇儿，那些牲口都在偷看你呢！”男子“愤愤不平”地看着女子，一脸幽怨。
“看就看呗，我还能少了块肉？”女子恬静地微笑着，言语间不忘轻抚微微凸起的小腹。
“早知道我一个人来接他了。”男子孩子气地苦着脸。
“你啊！”女子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男子的脑袋，“王小北，你媳妇儿又没裸奔，你吃的哪门子的干醋？”
大半年前从京城空降厦门的王小北嘿嘿干笑道：“谁让你是我儿子他妈呢！是不是啊，儿子？”说着，也伸手抚了抚身边女子的小腹，温柔而小心，“黄裳，你说云道那小子这回折腾个啥呀？你给分析分析呢。”
已经成为厦门大学艺术系讲师的孔黄裳微笑着说：“一时间我也摸不透长辈们到底是怎么个安排，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他居然敢跳长江大桥……”孔黄裳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吓愣住了。”
王小北恨恨地拍了拍栏杆：“那帮南美人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早知道头一回在北京见了面就给他一锅儿端了，也省了这后面的破事儿。”
孔黄裳在他后腰轻拧了把嫩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开口闭口一锅儿端，你以为你是云道的那两位兄长？”
王小北干笑：“嘿嘿，我虽然没弓角能打，也没徽猷那么妖孽，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有我的优点啊，你敢说，北上广深，这四个一线大地儿，谁的朋友有我多？”
孔黄裳勾着他的胳膊，笑道：“知道知道，就你酒肉朋友一打一打的。”
王小北笑道：“酒肉朋友，那也是朋友啊。”
孔黄裳笑着望向出口处，突然惊喜地冲前方挥手：“云道，这边！”
王小北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是他家那个生命力比小强还要旺盛的大表弟，一人一包，轻装简阵。
王小北冲上去给了李大刁民一个大拥抱：“他妈的，我差点儿以为你小子翘辫子了呢！居然还活着，哈哈哈，太好了……”看到这个命运多舛的大表弟，王小北言语间难掩内心的激动。
看到脸蛋微微发福的王小北，李云道亦内心激动：“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哪能那么轻易就翘了辫子。”
孔黄裳也跟了上来，微笑道：“身体怎么样了？”
不等李云道回答，王小北便拍了拍李云道的胸口：“这小子命硬得很！”
李云道笑着望向孔黄裳微微凸起的小腹：“说起来，还是王小北最厉害。”
孔黄裳俏脸微红，却还是忍不住自豪地扶了扶微隆的小腹：“他啊，就是个大纨绔！”
被人批为“大纨绔”的王小北丝毫不以此为耻，相反笑着道：“我就是大纨绔，你肚子里以后出来的，铁定也是个小纨绔！”
李云道看着步入人生正轨的王小北和孔黄裳，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动。
“哥，就在机场找个餐厅吧，我坐三个小时后的班机走。”李云道四处张望，只看到几家机场内的中西快餐的广告牌。
“这么快就走？”王小北吃惊道，“不住上几天？什么任务这么急？”
孔黄裳看李云道微笑不语，适时地帮忙解围道：“云道这么赶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就没问这么多了，他是干哪一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小北这才恍然，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秘密任务？”
李云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字条：“小姑父让我转交给你的。”
“什么年头了，还用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有事儿打个电话不就……”王小北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睛瞪得老圆，一脸惊愕地看着李云道，“这……真的还是假的？”
李云道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
看完字条，王小北看了看四周，径直将字条揉成一团，塞进自己嘴里。
孔黄裳拍了他一下，嗔怪道：“你干嘛？”
王小北连忙摇头：“没事儿！”
孔黄裳情商极高，看身边这对兄弟的表情，也知道应该是老王家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需不需要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孔黄裳目光温柔地看着王小北。
王小北费了老大的劲，才将那张字条咽进了肚子：“不用了，这事儿爸应该已经知道了。”
孔黄裳望向李云道，后者微微点头。她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回又是极危险的任务了？”
李云道笑了笑：“没事儿，我命大。”
孔黄裳心中不忍，但还是强笑着看了一眼李云道手上的机票：“待会儿飞香港？”
李云道微微呆了呆，随后看了一眼手上的机票，这才释然：“我果然不适合干秘密工作。”
孔黄裳却笑着道：“你跟蓝翎倒是有缘，她最近也呆在香港。”
王小北似乎还在消化刚刚字条上的信息，面色颇是凝重。此时听到孔蓝翎的名字，这才回过神，可劲儿冲李云道挤眼睛：“蓝翎姐前段日子去香港前也来看过我们，说是要在香港呆大半年。”
李云道却摇了摇头，掏出身上的港澳通行证递给王小北：“这回得低调。”
王小北看了一眼通行证上的信息，顿时一脸激动：“你……你……终于肯用这个名字了？”通行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王望南”三个字。
李云道苦笑：“用与不用又有什么区别呢？关键是李云道这个人，现在处于失踪状态。小姑父这次的事情，顶多只能让你们俩知道，因为后面可能要小北帮忙，但消息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
王小北和孔黄裳同时点头。
三人找了一处机场内的咖啡馆，又聊了些近况，分别时更是依依不舍。
临别前，孔黄裳拉住李云道，郑重道：“记住，你是老王家的独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活着回来。真遇到棘手的事情，不妨给我和小北打电话，我和小北解决不了的，还有京城的长辈在。”
依依惜别后，李云道再度只身南下。
一人，一包。
如同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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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孤狼（）
初秋的香港丝毫没有中国北方万物由盛极转向凋零的迹象，相反万物繁茂，一片欣欣向荣的迹象。与看上去欣荣景象相反的是，这座承载了华夏文明近百年屈辱的小岛，经历上世纪亚洲四小龙的风光岁月后，如今却慢慢地在世界新经济体的崛起过程中悄然失色，正验证了那句“盛极必衰，衰极必盛”的古训。
飞机降落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一个人，一只旅行包，下昆仑山近四载的李大刁民望着机舱窗外的仿佛永远不眠不休的城市，高空中望去，城市中的霓虹星星点点。李云道深吸了口气——毕竟不是来旅行的，顾炎然传达的消息过于震撼人心，有太多的疑团需要这座城市来解答。
安然入境后，刚刚走出出口，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
李云道顿时警觉转身，随后惊喜交加：“浪哥！”
身后的胖子五短身材，罗圈腿，眉稀目浊，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是正派人士，更不可能将他这副尊容跟“缉毒警”这三个字关联在一起。
大半年没见形象愈发猥琐的青干班同学毛浪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黄牙，小声道：“早就接到你今晚要到达的消息了，这一次的行动，上面要求我竭力配合王望南同志。”
▲李云道摸了摸鼻子，笑道：“怎么听你喊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怎么别扭呢！”
毛浪嘿嘿笑道：“兄弟，这次的行动，你老哥我打定主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陪你了！”毛浪神秘兮兮地苦笑着，但依旧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尤其是看到机场内手持冲锋枪的特警时，笑意更甚。事实上，毛浪并没有任何虚假夸张的成分，上完青干班回云南不久后便双喜临门——不但被特别提拔为当地市公安局党委候补委员兼市缉毒支队副支队长，而且家里给说的亲事也终于落定了下来，如果不是这一次的行动任务，婚礼都应该已经举办完了。
李云道点头道：“本来还打算过段日子你办喜酒的时候去凑凑热闹，这样一来，起码要拖到明年了吧？嫂子那边……”
毛浪呵呵咧嘴道：“没事儿，你嫂子性格很好，临走之前，咱已经把证领了！”毛浪翻了翻领口磨得发毛的短袖衬衣的胸前口袋，竟然真的掏出了一张红面印着国徽的结婚证，得意洋洋地在李大刁民面前摇了摇，“瞅瞅，哥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李大刁民接过结婚证，照片上穿得跟农民企业家一样的毛浪扎着红色领带，身边的微笑女子看上去便是持家型的普通姑娘，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算得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浪哥，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下了什么蒙汗药和欢散之类的，才把嫂子一举拿下的？”某刁民不怀好意地笑着挥动手中的结婚证。
“我呸！”毛浪笑骂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大把大把的姑娘往上扑？咱是居家过日子的暖男！暖男，你懂不懂？”抢回红皮的结婚证，毛浪看上去心情颇好，“你这叫羡慕嫉妒恨！”
李大刁民倒真的叹了口气道：“说实话，真心有点儿嫉妒！”
毛浪冲他挤挤眼道：“你那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儿去哪儿了？”毛浪对那位在毛列著作选读课上一语惊四座的蔡家大菩萨记忆犹新，“那可真是绝对的大美人儿，跟那个褒姒的大明星比起来，只会更漂亮！”
李云道苦恼地点了点头：“她有自个儿的事业要忙啊，之前来江宁呆了几天，后来说是去了西安，再后来我边不是出事了嘛，上面要求我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所以……”
毛浪倒是颇为理解地认真道：“干眼下这个活，咱可不能大意了，否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翘辫子。当卧底的那几年，你都没法想象，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直到现在，我都经常梦见自己不是被人活活砍死就是被乱枪打死。”
毛浪开着一辆粤港通行的丰田普锐斯，上车后，李云道才问道：“浪哥，这次的活儿，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正欲发动引擎的毛浪一愣：“把握？”微微沉默了片刻，毛浪才黯然道，“顶死两成！”
“两成？”李大刁民苦笑，又接着问，“以你的经验来看，我俩活着回去的机率有多大？”
毛浪却叹了口气道：“那得看我们想要完成任务的决心，决心越大，活下去的机率越小。”顿了顿，毛浪才接着道，“其实我在边境当卧底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过那个组织的苗头，只是他们内部组织架构很清晰，等级和保密制度出乎意料地森严。而且，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当时发现的，很可能只是依附在那个组织之下的衍生品，还没有真正接触到那个庞大组织的触角。但我相信，我们身边一定有他们的人，角角落落里都有。”
李大刁民苦着脸，开玩笑道：“浪哥，上头是不是看咱俩好骗？你还好，经验丰富，手段老辣，可这么艰巨的任务，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嫩头青加入，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咱俩死无葬身之地嘛！”
毛浪沉默着发动汽车，缓缓驶离机场的停车场，良久才认真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告诉我，需要搭档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接这个任务。”
“为什么？”李云道不解。
“我不想你去白白送死，所以想了想，还是陪你一起走一趟刀山火海，没准儿咱俩命大……”
“浪哥，跟嫂子说一声，等任务完成了，回了贵阳，兄弟给哥哥和嫂子补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毛浪笑着道：“真的？”
“这事儿难不成还能有假？”
毛浪嘿嘿嘿地笑得开心，露出两排歪扭的黄牙：“你那份大礼可少不了！”
“中！你早点儿造出儿子来，我这个干爹一定送上更大的大礼！”
丰田普锐斯汇入车流，车窗外，路灯如梭般后退，城市里的霓虹灯欢快闪烁。李云道拿出手机，摁了几个键，最终还是删除了那串看上去像卫星电话的数字。
孤独，是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尤其是这只离群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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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明晚交货（）
毛浪比李云道只早来两天，在旺角找了一处相对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踩着吱吱作响的木地板走过黑漆漆的走廊时，一扇扇隔音很差的木门里传出阵阵清晰的男女喘息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李云道冷不丁地踩了一脚积水。
毛浪笑道：“看来你还是得花点时间适应适应这儿的环境。”
李云道正点头答应的时候，居然柳暗花明地拐进了一处有顶楼、装修虽旧却整洁干净的楼梯，看样子应该是筒子楼，顺着楼梯又往上爬了两层，路过几层铁门紧闭的住户，走到唯独一间没有铁门的木制房门前，毛浪掏出钥匙打开门。
推门而入，是香港筒子楼里很常见的两居户型，家具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风格，灰尘不少，但好歹也算得上是整齐，最起码客厅有沙发和餐桌，两个房间都各有一张折叠小床。
“你真的才来了两天？”李云道好奇地看着毛浪，这个地方简直是他俩开展接下来的特殊工作的绝佳根据地，“古人说大隐于市，说的就是这种！”
毛浪摆手笑道：“这算什么，以前当卧底的时候，被不知情的泰国警察和国际刑警天天撵着跑，为了不让毒贩怀疑，还要边跑边做生意，这些本事≌都是跑路当中练出来的。”毛浪轻轻松松地一笔带过，但李云道却清楚，他那些当卧底的经历如果真拍成电视剧，绝对比当下的那些谍战神剧来得惊心动魄。
李云道放下旅行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插上有特殊加密信号的usb设备，打开一处在国内非常受欢迎的旅游攻略论坛，在一处讨论极热烈的长贴后留言：“今天香港风和日丽，明天空了就去shopping。”
毛浪很自觉地没有凑上来看任何一丁点的内容，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刚刚在街角的夜摊上买的报纸，上面全是港台明星的八卦新闻。
李云道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擦干后回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没有动静。
于是他趴在地板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起身再看屏幕，依旧没有动静。
再躺下做一百个仰卧起坐我，再次起身时，刚刚留贴的下方又多了一个新回复。
“明晚八点铜锣湾燕京百货开始大促销，最低两折起！”留贴的是个只ip地址的游客，看上去倒是像商家雇佣来发广告的网络水军。
李云道再次发贴留言：“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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