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疾飞。这一飞不要紧,狮头蛇敏锐地捕捉到一只生物正在逃窜,于是毫不犹豫地跃了上去,一口吞掉了小鸟。它一定是把小鸟当成了风之子,这次的出击没有丝毫保留,半截的尾巴舒展开,从风之子身前越过。
“命运就是如此啊!”风之子狂喜之下,竟感叹起了命运,他看准了狮头蛇的七寸,猛冲上去,一刀狠狠刺入。
只听“铛”的一声,风之子手腕一阵发麻,细刀被震飞出去,狮头蛇猛地甩尾,一下将刀甩上了天,细刀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也不知飞了多远。
“我草!”风之子爆了粗口,他没想到狮头蛇七寸处生长着一片坚固异常的蛇鳞,这一剑只是砍下了鳞片,并没能刺入。
“妈的,亏了。”风之子捡起面前盘子大小的蛇鳞,心中无比澎湃。
“他砍下了七寸鳞!”观众席上有人欢呼。
观众席再次沸腾,众人齐声呐喊,他们看到风之子手持蛇鳞在发呆,以为他在炫耀,竟有人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在别人看来,砍下七寸鳞下一步就是屠杀狮头蛇了,但是在风之子看来,下一步只剩发呆了。
“那是狮头蛇七寸鳞吗?”国王目不转睛地盯着风之子手中的鳞片。
“正是,国王对此也有研究?”法神挑了挑眉。
“据说是圣衣冰火之恋的必备材料。”国王看向法神。
“没错,那就是火。怎么,国王感兴趣?那比试结束后就当我拜血城贡品了。”
“如此……甚好。”国王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
在观众们的眼里,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们快活起来,而在风之子看来,战斗确实接近尾声了,而要牺牲的,却是他自己。
在和狮头蛇缠斗的时间里,风之子早就发现它的鳞甲坚不可摧,平常兵器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好在有一个奇怪的女人丢了一把不知名的神兵进来,现在竟然还被击飞了,人生顿时艰难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是,风之子法力耗尽,再也飞不起来了。
“没想到风一样的男子也有今天。”风之子自嘲时也不忘自夸,吹逼是他能活到现在最强的心灵寄托。
但是目前的处境,显然吹逼已经没用了。
于是风之子直接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生死随天了。
角斗场另一侧,狮头蛇也安稳了下来,它七寸被伤,再也没有了狂气,老老实实地盘在沙土上。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它失血过多,半截的尾巴开始抽搐。
“怎么又都坐下了?”国王瞪大眼,十分无奈地看着角斗场。
“中场休息完是下半场,下半场完了还有加时赛的嘛!父王你真是不懂!”王子不屑地看着老爸。
国王扭头看了王子一眼,不顾威严地骂道:“妈的打架还要中场休息吗?”
国王话音未落,狮头蛇已经坐不住了,他发出一阵哀嚎,开始用力地张嘴。
“好啊好啊,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样子,这次我知道了,他又要喷火了!”国王四处给身旁的王室讲解。
这次他猜对了,狮头蛇的嘴里再次喷出火焰,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喷出的火焰已经不是高密度的金色流火火束,而是成片成片赤红的火焰,火焰也没有直冲云霄,而是落在了狮头蛇周围。
“他在干什么?”国王有些不解,伸直了脖子观望。
观众席上的人也安静下来,他们从最高处纷纷向前靠近,想弄清楚狮头蛇在搞什么名堂。
“它自杀了。”法神淡淡道。
“自杀?”
“对,狮头蛇失血过多,气力用尽,七寸又遭遇重创,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怪物也会自杀?”
“他是强大的魔兽,强大的魔兽都不会受辱而亡,它用尽了全身解数去战斗,自杀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国王皱紧眉头,肃立起来,沉声道:“没想到一介魔兽,却有我王室骑士团风采,可歌可敬。这场战斗真是精彩。”
角斗场内,狮头蛇庄重地盘坐在沙土里,身旁的火焰无法透过鳞片,却烧到了它的七寸。火焰从七寸蛇肉处烧进去,逐渐将狮头蛇掏成了空壳。
看台上传来叹息声,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不知是为狮头蛇鼓掌还是为风之子鼓掌。
风之子听到掌声,睁开眼,正对上狮头蛇的眼睛,它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绿色的光泽,仿佛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目光穿越了耀眼的灯光,看到了风之子。
下一秒,鳞片构成的空壳轰然落地。
风之子耳边突然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歌声冗长深远,肃穆凄凉,十万人放声高歌,让国王也不禁动容。
“好一首恶魔的挽歌。”
第四章 暗夜女祭司()
在一处黄土堆成的平顶屋内,法神坐在土炕上,身旁站着一名百合似的女子。
屋内窗小却多,采光很好,里面所有的桌椅都是用黄土堆成,表面似乎涂了东西,干净平滑。
屋子很小,里外只有三室,摆设简单,却整洁无尘。日常餐饮用具也是陶碗陶罐,简陋的让你很难想象这就是拜血法神的家。
“说说你昨晚的成果吧。”法神示意月冕坐下。
月冕坐在土凳上,点了点头。来到法神的家里,她没有穿着自己黑色的祭祀长袍,而是简单的穿着一件白衣,瀑布般的秀发在肩下随意地扎起。
“按照您的计划,逃跑的黑魔城百人在坤月城附近全部击杀,白鸽之子白玉以王命扣留,白鸽已经放回黑魔城。”
“很好,其他的呢?”
“我协助风之子击杀了狮头蛇,风之子已被控制住。”
“为什么救下风之子?”
“此人是灵风城主之子,与黑魔城素有过节,而他身为黑魔城雇佣兵,定然对黑魔城军力了如指掌,黑魔城也是忌惮这点,才多次欲取他命,这次我救下他,日后可作为对付黑魔城的奇兵。”
法神点了点头,道:“月冕,日后若有我无暇顾及的地方,你可自行行动。”
月冕颔首道:“遵命。”
“这个风之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天赋异禀,我觉得可以放入魔法协会培养,如果成材,也是我拜血城战争利器。”
“你自行安排吧,这个小子就全权交给你负责。”
“遵命。”
法神摆了摆手,示意月冕可以离开了。
月冕站起身鞠了一躬。
“月冕,”法神突然喊住她,犹豫了一下,道,“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拘礼。”
月冕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走出黄土的小屋,眼前就是气势磅礴的魔法协会大殿,建筑高耸入云,由白玉砌成,两相对比下,法神的家就像个小土包一样,不堪入目。
月冕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法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子,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月冕觉得这是对他最贴切的评价。法神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唯独面对月冕时,会令人不解地温情许多,但是月冕仍然很畏惧他,跟他在一起时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法神是神,是令人崇拜仰慕的存在,而法神真正的身边人,却只能感到的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哪怕月冕也不例外。
月冕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入了魔法协会大厅,守门人鞠躬行礼,她也没有注意。魔法大殿高十层,要想往上层去,需要乘坐专用的升降台。魔法大殿内所有的装潢都是蓝宝石制成,连墙壁内侧和地板也用蓝宝石精心铺过,每日都有魔法士学徒保养。月冕走上蓝宝石制成的升降台,将手放在升降台边的水晶球上,魔法透过水晶球,产生推力,将月冕送上了顶层。
蓝宝石是魔法的有效导体,所以魔法大殿由蓝宝石制成为的不仅仅是美观,更重要的是殿内每一件设施都可以通过魔法来操控。
魔法大殿有十层,第十层本是历代法神和法神侍从们的居处,但是轮到这一代法神,他却拒绝在魔法大殿内居住,而且不要侍从。开始大家以为法神要在魔法大殿后大肆动工,建造法神专属的水晶宫,但是法神却用黄土建了一间低矮的平房,豪华程度甚至不如很多富贵人家的祖墓。
于是魔法大殿第十层全部属于了月冕。从另一个角度讲,祭祀也属于法神的侍从。
魔法大殿第十层内有五件屋子,正中央最大的一间属于法神,他拒绝入住后,月冕也没有去管,而是居住在一侧的侍从屋内,剩下的四间屋子包括法神室一直空着。风之子昨晚就是被她带到这里暂住。
月冕来到风之子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风之子回应的很快,月冕就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月冕进来,风之子拿出一块破布擦了擦水晶桌,示意月冕进来坐下,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嘴上问:“姑娘喜欢喝咖啡还是红酒?”
月冕愣在原地,顿时感觉有些身份错位,这间应该是她的房子吧?她反应了一会,道:“你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风之子听到月冕的问话,一手拿着红酒,一手端着咖啡粉,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你进来,我也不能傻站着不是?”
“把东西放下。”月冕看着风之子,厉声道。
于是风之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过来这里站着。”
风之子按照月冕的要求,走到了门口的角落,月冕看了看他,才走进屋内,平静地坐在水晶椅上。
“好了,过来吧。”
风之子顺从地走了过来,他顿时感觉自己有点惨,幸亏只有两个人,不然这张脸是丢尽了。
他麻的!这女的一定是看我太帅才故意折腾我!风之子心里又开始自我安慰,这是他做的最熟练的工作。
“喝点什么?白水还是白水还是白水?”月冕坐在桌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那个,红酒我已经起开了。”风之子十分不好意思,轻声地说。
“哦,那去倒酒吧。”
刚刚坐下的风之子只好再次站起来,找出两个高脚杯,倒入红酒,端到月冕面前。
“唉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不用客气。”月冕接过酒杯,突然热情起来。
风之子苦笑着连连点头,在月冕对面坐了下来。
“尝尝我的苏木尔干红。”月冕举了举杯。
风之子被折腾了一番,这时刚刚缓过劲来,心里暗骂这种程度就不知所措了,真是有失体面。于是他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然后将鼻尖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月冕盯着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轻轻抿了一口,赞赏道:“好酒!”
月冕看着风之子,淡淡道:“你很专业的样子。”
风之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先摇后闻再抿,最后来一句‘好酒’,这是一套流程,跟别人学的,其实我喝都一个味。”
听了风之子的回复,月冕愣了一下,随即脸庞泛红,似乎有些生气,她盯着风之子,认真研究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个傻比。
“我们雇佣兵喝酒没这么优雅,都是大碗的白酒一口干掉。”
月冕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眼前瘦弱的少年,似乎不相信他这么能喝,于是问:“你能喝几碗?”
“六分之一碗。”风之子回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说出他的名字一样自然。月冕有些确定了,她救下的少年确实像个傻比。
月冕也不再搭理他,独自举起了酒杯,轻轻摇了摇,红酒贴在杯壁上,晶莹剔透。月冕坐的位置正对着落地窗,刚刚升起的太阳洒出清冷的光芒,穿过红宝石一样的苏木尔干红,投在月冕的脸上。月冕静静地欣赏红酒美丽的颜色。
“很美!”风之子赞叹道。
月冕抬眼看向风之子,发现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快,眉头轻皱。
“别误会,没说你,我说红酒。”风之子急忙解释。
月冕努力地控制自己,没有拍案而起一脚把他踢到魔法大殿下的坚硬石阶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跟傻比一般见识,半晌才冷静下来。
“你脾气不太好啊,平常都没人跟你开玩笑的吗?”风之子品了一口红酒,不解地看着月冕。
“除了法神,所有人见到我都要跪着说话。”月冕语气冰冷,她尝了一口红酒,然后皱了皱眉,将红酒杯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吹逼了吧?我觉得我就挺能吹逼,你一个小姑娘,比我还能吹。”风之子摇着头喝了一口酒,一脸不信的笑。
“站起来!”月冕厉声道。
风之子吓了一跳,立刻从椅子上弹起,一脸惊讶地看着月冕。
“我要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月冕是真的生气了,她端着牛奶杯,端坐在蓝宝石制成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我是拜血城现任暗夜祭祀,代号月冕,负责拜血城内部事务管理,掌握魔法协会会员全部生杀大权。”
“祭祀大人,幸会幸会。”风之子连连鞠躬。
“按照拜血法,你要跪下和我说话。”月冕目光似剑,杀机毕现。
风之子突然笑了,感受到月冕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反而自在了许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这才是他熟悉的氛围。
“我是黑魔城雇佣兵,不受拜血法束缚,祭祀大人见谅。”风之子重新做回桌前,端起了红酒杯。
“那你只能死了。”月冕突然凭空消失,与此同时,风之子发现一柄匕首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风之子吃了一惊,但立刻醒悟过来,这女子拥有瞬息移动的能力,不然昨晚也不可能随意出入角斗场内外。
惊讶过后只有平静,风之子没有屈服,而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喝酒的动作让他的脖颈溢出鲜血。
风之子感受到月冕架刀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愤怒,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道:“祭祀大人,我是一名雇佣兵,你觉得我怕死吗?”
半晌,刀锋从风之子脖颈处拿开,月冕又坐回了原处,她面无表情,但是脸部绯红表明她刚才气得不轻。
“你若想杀我,昨晚就不会救我,”风之子放下酒杯,淡淡地看着月冕,继续道,“和佣兵谈判其实容易得很,你想我做什么,只要付出足够的筹码就可以了。你救我出来,一定是要和我做笔交易吧?”
“接这个替死任务,黑魔城给你多少佣金?”
“我没接过替死任务,我的任务是在神赐角斗场,单杀魔兽狮头蛇。”
“多少佣金?”
“五千金币。”
“好,我给你五万金币,你现在给我跪下,”月冕随手扔出一枚令牌,继续道,“拿着它去财务领。”
风之子歪着头,仔细地盯着月冕看,月冕毫不示弱,一双眼眸中透出刺骨的寒芒。
半晌,风之子甩开自己的长袍,单膝跪在月冕面前。
“果然是佣兵。”月冕冷笑了一下。
“我可以起来了吗?”风之子沉声问。
“可以。”
于是风之子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扭头离去。
“你要去哪?”月冕皱起眉头。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跪,现在两清了。我现在要回黑魔兵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风之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住!”月冕站了起来,但是风之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