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标针对玉帝的心腹,自然是打算和玉帝的政敌结盟了。
而东华帝君与王母娘娘心中了然,所以任他说下去。
“帝君,二百年前,天宫内讧,司法天神与监察天神互相弹劾,结果同归于尽,那监察天神霹雳大仙被贬落凡间,而您这位司法天神则黯然回到十洲三岛。”
“但就算如此,十洲三岛仙人何止十万,尽都服从在帝君治下,然而真武大帝却趁你不在,数次在此征兵讨伐妖魔,导致仙人陨落八万人,此中冤屈,帝君想必没忘吧!”
“啪嗒!”
一枚棋子从东华帝君手中落了下来,砸在了棋盘之上,但随即若无其事的拾起棋子道:
“忘了又如何?不忘又如何?”
“无论是陛下,霹雳大仙,亦或是真武大帝,都是举止有度,遵循法规,每一道指令,都是有公文为要,便是老夫当年,也是签字首肯了的。”
“既以如此,老夫唯有自省,否则重出紫府,亦是一败涂地。”
“帝君,仅仅是数百年前,东华帝君掌司法,王母娘娘坐中枢,一声令下,万里之外妖人恐惧,旌旗一指,三界上下兵戈如潮,仙人俯首,百姓敬重。那时候,即使陛下也只能外出巡游,只能在什么凤仙郡头上耍威风。”
陆压长身而起,一身红袍猎猎生风,一手在前,一手负后,傲然说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有十洲三岛,自鸿钧道祖降福气于道童,临真运与后人,东华帝君便是十洲三岛的主人,何等威风赫赫?可是现在,十洲仙人龟缩避世,三岛真人空叹人生。十万仙人已经烟消云散,无数大能身死道消,连您东华帝君,王母长兄,也只能忝居紫府,下棋度日,中枢一道旨意,无不景从。”
“这等境遇,帝君岂能忘记?”
“真要是忘记,帝君也不会请贫道前来,更不会有王母凤驾亲临。”
陆压说着,双眼直视东华帝君道。
东华帝君闭上眼睛,微微叹息,但是陆压自然知道,他握着的拳头,青筋都露出来了。。
“不错,陆压道君擅解疑难,能明人心,所言所想,的确是半点不错。”
东华帝君叹道:“可是上有三清威压,下有真武镇世,便是不想认输,又能如何?天规天条,有规则之力震慑,我等体制中人,根本不可能撼动那法则之牢笼。二百年前,我若不依令回到这紫府州,怕是规则之力反噬,我等身死道消啊!”
一时间,棋盘周围,再无声息。
过了良久,陆压才淡淡的道:“若是贫道以私仇之由,诛杀叶柯,是否会触动法则之力呢?”
“杀了叶柯?呵呵,你若能诛杀,便能报的父仇,自然不会触动三界之法则,但是,不是老夫风言,连道君的父母帝俊羲和,都不幸……”
“凭我的道行,未必能诛杀叶柯,可是如果我告诉帝君,我家老祖,以决意出山呢?”
“什么?”
东华帝君猛然睁大眼睛,一双眼睛竟然精光四射,发出数丈长的光芒。
王母娘娘更是震骇万分,但他毕竟天庭圣后,情绪控制的巅峰至毫,旋即反应过来。
陆压的父母,自然是上一任天帝夫妇,也就是帝俊羲和。
四万三千年前,帝俊因为昏聩,导致人心离散,众叛亲离,是以三清商议,联合三界万仙,共推张百忍上位,是为玉皇大帝,为三界之主。
但帝俊羲和虽然众叛亲离,却安然离开天庭中枢,无人敢以加害。
纵然是三清,也是默然他们离开。
这其中的道理,寻常仙人自然不知,唯有东华帝君这样的掌握大机缘的大能神仙,方才知道内情。
原来帝俊的父亲,乃是上古魔神,法力无边,交游广阔,血河、鲲鹏等辈,都是他的晚辈。
只是后来,为了自家后人上位,隐居避世。
世人早就忘了他的名字,但是东华帝君自然不会忘。
陆家先祖,扶桑子。
“当年我父神王甘愿退位,只不过是先祖扶桑子不愿得罪三界,主动退让罢了。非是败给那人!先祖不是圣人,但也不愿三界大动干戈,只是没有想到,我陆家安然隐居四万三千年,居然还有人不知轻重,上前挑衅,杀我兄弟,诛我父母,先祖发话,我陆家不为中枢,只为家仇!”陆压冷笑一声:
“帝君放心,有规则之力存在,我陆家不会窥伺中枢大位,只要杀了这位监察天神,陆压依旧闲云野鹤。”
东华帝君和王母对视一眼,良久,前者才微微点头:“既然三界不乱,苍生太平,老夫自然不会阻拦,必要时自会予以方便。”
陆压呵呵一笑,向东华帝君告辞。
东华帝君自然无可无不可,送他出门,望着那道远去的长虹,眼中带着一丝忧色。
王母轻轻上前,皱眉道:“兄长,陆压拿出扶桑子的招牌,当真只为私怨?”
第四五六章 蓬丘雅集会()
“独居孤域数万年,坐井观天,还以为这洪荒宇宙,一如四万年前,这个扶桑子,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
东华帝君对扶桑子的造诣,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扶桑子神通广大,威力无比,那这个陆压根本不会游戏风尘,直接陪着他家老祖杀上天庭,诛掉陛下,坐上龙廷,随便杀了叶柯便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东华帝君负手而立,极目远处,淡淡的说道。
“兄长……”
东华帝君口中这么说,王母自然不乐意了,怎么说他和玉帝也是夫妻,相敬如宾,虽然为了权力而有些纷争,但那也是自家事,也不乐意自家大哥说“诛掉玉帝”四个字。
顿了顿,王母又道:“兄长,我得到情报,这陆压重新现世,便是在天山灵鹫峰,看来陆压和那一家关系不浅啊。”
王母作为玉帝之后数万年,手下收拢的人才不知凡几,要想探听一些情报,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很正常,霹雳大仙入住天庭之前,人称‘香火孩’,修炼的便是雷火一系的道法,和陆压认识,实在是太过正常。”
东华帝君拂袖道。
这种事知道了,也不会怎样。
毕竟帝俊羲和退位四万年,玉帝在三界的地位,早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无力推翻。
这个陆压出世游历,也从来没有打着家族的旗号,霹雳大仙进入中枢之前,和陆压交往,实属寻常。
封神之战的时候,李靖、哪吒、杨戬等人,哪个不和这个陆压有很深的战友情谊?
他此时无喜无悲,胸有惊雷却面如平湖,不愧是活了几万年的老狐狸,哪还有刚才那样失神的样子。
“那兄长的意思是?”
毕竟站位不同,关心则乱,玉帝固然想巩固已经得到的权力,但也不愿意自家夫君被前朝天帝势力推倒。
“德昭常居天山灵鹫峰,但从他的父亲转世之后,他便往返于天庭和灵鹫峰之间,不过是向谋取他父亲的职位罢了,这个叶柯阻了他的道路,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他自然恨之入骨,岂是一场大朝会就会退缩的?”
“而陆压身负父母兄弟之仇,不可不报,自然和德昭一拍即合,两人联手,造些声势,然后拉拢一些人,明修栈道,难度陈仓,无非就是诛杀叶柯,各取所需罢了!”
“他欲要谋划,必然广造声势,若论三界之内,四野八荒,唯有我十洲三岛最是群英荟萃之处,一旦他们成了气候,必定牢据此地,兄长舍得这大好基业?”
王母娘娘微微皱眉道。
“他若有本事,拿去便如何?”
东华帝君哈哈一笑。
“你为王母,无论如何,为你奔走效命者不知凡几,你还掌管欲界,不失权柄,区区一个监察天神,算得了什么?我辈修道之人,若再能前进一步进展准圣,如多宝道兄那般,远赴西天,接班二佛成就佛门大圣,为现世佛。又或者如镇元子一般,离开十洲三岛,自称一派天地!岂不比念念一个监察天神、司法天神,和一群小喽啰成天算计爽快得多?”
东华帝君说着,话中自有一派傲然之意。
这位雄立世间道法巅峰无数岁月的仙尊圣者,尽管无数后辈如云如烟一般崛起,但他依旧屹立不倒,如同皓月当空,看那潮起潮落。
“兄长距离准圣,只有一步之遥,终究会迈过去,我们倪家的辉煌和未来,还需要兄长支持。”
王母眼中露出感慨之意,只有她这位做了几万年兄妹的人,才知道他的兄长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当初天庭中枢之位还是帝俊的时候,他便建立十洲三岛,为一方之雄,数万年过去,又有几个知道他的真正力量?
“呵呵,准圣之位,岂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数万年前,准圣之位是那些人,数万年后,不过多了一只孔雀,一个多宝而已。”
东华帝君连连摇头。
“那么兄长,我等就坐看云起云落?”
王母问道,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就看那风起云涌,你高卧云台,又有何妨?”
东华帝君淡淡的说道。
王母不在说话,站在东华帝君身旁,和他一起,遥遥望向远方。
大海潮起潮落。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此时,金乌西落,玉兔东升,俯视万里,青幕无限。
而十洲三岛之中,有一座岛屿,唤作蓬丘岛,在东海中心,西南东北岸正等,四周各五千里。上面有金玉琉璃之宫,是三天司命所治之处。各路神仙都相升天成为天仙,都要先来这岛受太上玄生录。上面住着仙家数十万家,芝草仙药成片地生长如人间种稻麦。
只不过二百年前,真武大帝在此征兵东讨白魔,使得仙界圣地,竟有凋落之意。
所幸东华帝君返回之后,大加整治,隐隐间又有昔日辉煌之盛景。
一座琼楼玉宇之处,灯火辉煌,巨大的灯烛,宛若巨石的夜明珠,照耀的周围犹如白昼一般,当真是人声鼎沸,这座山庄,恐怕数百年来,头一回这般热闹。
“度厄真人,你也来啦。”
“华阳真人莫不是说笑?这帝君的请帖,怎敢不来?不怕被少君一怒之下,扔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去?”
“哈哈,度厄真人,真是幽默。不过这里怕不是数百年没有举过雅集盛会了。贫道依稀记得,上一次雅集,还是少君行冠礼吧?”
“不过今日与众不同,非少君主持,也非帝君主持,乃是德昭公子借了倪家居所,主持这场雅集聚会。”
“哦?竟有此事?这德昭公子的父亲霹雳大仙,和帝君在天庭争斗千年,如今却两家合流了?”
“谁知道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庭之上,为权柄而争,在这十洲三岛,我等逍遥快乐,只需要饮酒作乐便是!”
“道友说的是……”
众多道友仙家,一边递上请帖,一边小声交谈。
偌大的居所,设施极尽仙饶,诸多道友,一边端着酒杯,一边交流修道所得,更有三三两两的凑成小圈子,议论道:“这数百年不遇之盛会,道友可知道这位德昭公子有何想法?”
第四五七章 昆墟之主,陆压圣君()
“依贫道所见,德昭公子开办雅集盛会,自然是为了与东华帝君交好,否则干嘛不远万里,从天山灵鹫峰感到这蓬丘岛?只是这样一来,不是有违孝道吗?”
“呵呵,道友有所不知,德昭之父和东华帝君之怨,不过是中枢权柄之争罢了,我辈修仙之人,岂能因俗怨而相左,但是最近确有一人,被德昭公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我知道,新任的监察天神嘛!”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据说德昭公子从海外请来一人,据说来历非凡,连东华帝君都要给面子,是以少君出面操办。”
“贫道也算见识非浅,但无论如何想,以东华帝君的身份地位,放眼寰宇,除了八景宫、玉虚宫、碧游宫那几个大老爷出来的人之外,谁能让他们倪家给这么大机缘?”
“这我就不知道,只知道那人,便是阐教的那些仙人,也对他非常尊重,还有人叫他什么‘火中之精’。”
当“火中之精”这个名号被提起的时候,许多人都是眉头未皱。
场面竟然一时安静下来。
不过虽然如此,也不过是大家微微忌惮而已。
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威风赫赫,再怎么和前朝有着莫名其妙的关系,这都不影响诸位仙人的悠悠岁月。
只要十洲三岛还在东华帝君的庇佑之下,那大家乐意逍遥,乐意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坐阅《黄庭》,管他何年何月,又是何方有人得道?
就在大家互相议论,心中却自有丘壑之际,忽然有人惊呼道:“果然是千年盛景,德昭公子与南华仙人、三山国王、清水祖师、炳灵公、九江水帝、五湖大神、清水祖师、五显真君,名山大川的清仙,全都聚在这儿了。可站在他们中间的红袍人是谁?”
众人望过去,饶是大家心性绵淡,也尽皆骇然。
只见在三界之中,最有名的各地仙人拥簇下,一个红袍男子,龙行虎步而来。
他身材不高,但锦衣束发,眉如墨染、目如朗星,面白无须,尽显天潢贵胄之气,被三山五岳的名仙围在中间,宛若众星捧月,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蓬丘岛的光芒,尽在他一人身上!
“此非散仙陆压乎?往常见了,一人往来,衣履不齐,道冠歪斜,全无仙人模样,今日见了,怎么这般华贵?”
“是啊,当年武王伐纣,贫道也适逢一会,曾远远见过这陆压模样,分明是一个散仙,今日竟有君王一般的气质!”
“也许秦皇汉武之气派,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场的众多仙人,远远看去,不禁窃窃私语。
眼神当中虽有骇然之意,但心中却无崇敬之得。
他们在十洲三岛隐居,本来就是流连于潮起潮落,来往于云卷云舒,对方便是玉皇大帝、元始天尊,自己也不上前,又能如何?
“道友真是抬举了,想那秦皇汉武,以个人只能,带动好大帝国!而这位陆压道君,却需要在三山五岳的诸仙的衬托下方能这般荣耀,一比之下,可差得远了!”
一位散仙远远看着,不由得对着刚才夸赞的仙人摇头反驳。
其他仙人默默点头,却没有说话。
更多的仙人,则是大气都不敢喘,有的竟然不敢抬头。
也有许多好入幕之宾的仙姑,看向陆压之时的眼光,异彩连连,芳心直跳。
“十洲三岛的诸位道友,我来为诸位引荐一下旧友。”站在陆压身边的德昭公子,挺身而出,微微笑道:“可能有的道友与他熟识,但某还是要再次介绍,这位便是昆墟之主陆压圣君!”
以德昭公子在三界当中的世家地位,此时竟然甘居这位陆压道人之下。
等等,他说什么?
昆墟之主?
陆压圣君?
听到这一句话的诸多道人、仙友,不禁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昆墟,上古之时天帝所在地。
自帝俊离开天庭,隐居避世,这个昆墟的名字,大家自然不再提了,就称之为天庭。
既然这位德昭公子提到了昆墟,那么头脑灵活的人立马明白,想必是帝俊隐居之后,便将自己住的地方称之为昆墟。
众所周知,帝俊羲和已经在数月前陨落,他的十二个儿子当中,有九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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