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气息。
“我说……我说……他呢，头发黑黑的…眼睛也黑黑的，不过皮肤却是白白的……他的眉很直，鼻子很高，嘴片薄薄的，身材不是太高，穿着一件青色的绸缎长袍……身上有股清草味……”
金月儿眼睛弯弯，说着还皱了皱小鼻子，像是在找什么气味般。
金月儿的话落，让其他少女有些面面相觑，皮肤白白的，穿长袍，那是勇士吗？
“月儿姐……他不是部落人吗？”
终于，有个少女忍不住道。
“不是，他是个普通人……”
金月儿脸上的笑容慢慢不见，似想起了什么，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普通人？”
所有少女叽叽喳喳的惊呼起来。
普通人，她们谁也没想到金月儿的夫婿竟是个普通人，要知道，抵抗恶魔可不是什么轻轻松松的事，她们祖祖辈辈中，多少父兄在历年的下水中就再也没回来，而那些人，可都是力能抗鼎的部落勇士！现在，金月儿的夫婿，竟是个普通人，而且还下水了……
看着金月儿突然间的失落，众少女一时又陷入沉静，那雀斑少女更是后悔。
“月儿姐，你……”
雀斑少女弱弱的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没事，我相信他一定没事的，还有我大兄在呢，我大兄可是真正的勇士，说过答应帮忙照顾他的。”
金月儿轻提了一口气，强笑道。
众少女看着，虽然也很难受，但不知为何，她们突然间心里竟多了几分庆幸，庆幸她们运气比金月儿好，庆幸她们的父兄和夫婿最起码还是勇士，活下来的几率，比之普通人，那可大太多了……
…………
…………
银月升上了天空，龙翁寨里起了几十摊篝火。
那些大船旁边，不再只有那些少女，而是全寨所有剩下的人，只要能动的，都聚集到了这里，比那天的鱼龙会，还要齐。
哗啦啦……
突然一连串水花声自大河当中响起，顿时有人大喊道。
“来了！回来了！”
轰！
一声炸响，水面上一道道黑影破水而出，落在了附近的大船甲板上。
吼！
看着那熟悉的人脸，扭曲的图腾，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一处，那群少女也垫起了脚，伸长了脖子向那些归来的部落勇士看去。
“父亲！我父亲回来了，还猎得了那么多大鱼！”
一声又惊又喜的还带些哭腔的声音从一个少女口中传出。
“哇！我大兄……”
“……”
金月儿垫着脚，努力的搜寻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既没有大兄，也没有六耳……
砰砰砰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个接一个的魁梧汉子拖着猎物从水中跳上了大船，无数留守族人都跟疯了一样，又哭又叫的向自家亲人跑去。
一刻钟，两刻钟，马上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些大船上也多出了上千名回归勇士，族人有的在笑，有的在哭，不过，哭比笑多，族人的回归，带回了无数的猎物，也带回了一个个噩耗。
老婆哭老公，孩子哭父亲，老母哭儿子。
一堆堆篝火下，抽泣声随处可见。
金月儿呆呆的，浑身湿透了，直到现在，大兄和六耳还没回来。她到处找，包括水下，崭新漂亮的裙子贴在了她的身上，变得丑陋不堪，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找着，她问遍了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他的大兄，她的他，都没了……
“喂，月儿你……”
一个慈祥大妈准备拦住失神的金月儿，却被自家女儿给拦住了。
“月儿姐的夫婿，还没回来……”
耳边一次次响起族人关心的声音，金月却像听不见一样，她那双喜欢弯成月牙的大眼睛，此刻满是死寂。
“族叔，后面，还有人吗？”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金月儿拦住了一个正在抱着一个孩子大笑光头大汉。
“有！”
大汉看着落魄的金月儿，不忍心道。
金月儿精神一震，直直的看向了大汉。
“还有十八位船首，和十位这次的最强勇士，他们断后，呃？娃子……”
“有，有，有……”
根本没听大汉后面的话，金月儿一反应过来，就像疯了一样，向船边跑去，脚踩在裙子上，摔倒了再爬起来，胳膊上被划出一道口子也不管不顾……
与此同时，龙翁寨的上空，银月下的一团白云当中，两个人影凭空静立。
“尊者，六耳他，会不会……”
疤脸汉子踌躇道。
“不会，我让你帮忙的事，你做了吗？”
周不舟青衣飘飘淡淡的问道。
“一共七条刚刚凝结妖丹的三阶黑鳞玄水鱼，在它们到这儿之前，就被我一一找到了……”
“嗯……”
周不舟看着下方，目光落在一个狼狈的少女身上，若有所思。
“尊者，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疤脸汉子牙一咬道。
“说！”
“这小小伪神，不过千年道行，连五阶都够不上，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去谋划它吗？”
“用得着……”
“为什么呀？”
“伪神祸乱一方，不该替天行道吗？”
周不舟转身，颇为认真的道。
“可……”
疤脸汉子还想说这不过一个小小的野神，若真想替天行道，为什么不下去一剑灭了它，别说什么猎神，同样，一个小小的野神，猎了又有什么用，得来的那些神髓还不够塞牙缝呢！
可最终，疤脸汉子还是没说出来，他忍住了，因为他看出来了，周不舟不想说，他再问，也是白费功夫……
而此刻的周不舟呢，他还在看着下方，那个少女。
金月儿可不知道此刻有人在看着她，现在的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十八位船首，终于回来了，带着比之前所有勇士加起来都多的猎物，回来了。
一个没有，两个没有，三个没有……
金月儿绝望了，她扶着一根桅杆，慢慢的摊到了地上。
砰砰！
又两声破水声，不过金月儿已经失去抬头看的勇气。
“为什么上这条船，船首说了，让咱上祖船的……”
一道憨憨的声音突然在金月儿耳边响起，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只愣了一愣，她就浑身颤抖起来，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看！”
六耳摇着头，给了这傻大个光脑袋上一巴掌，指着一个方向道。
“咦？妹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大兄，我撕了他！”
金地终于发现自己妹子在地上哭泣，顿时大怒，快步向金月儿走去。
金月儿也破涕为笑，快速站了起来，提着裙子向着金地快速跑去。
金地裂起大嘴，站住了脚步，张开了双臂……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金月儿躲过了自家大哥那张狰狞的大脸，一把抱住了六耳。
六耳吓的一愣，张开了手臂一动不敢动，呆呆的就那样感觉着自己怀中的少女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融入他的身体般。
“咳……那个，你大兄看着呢……”
六耳尴尬，金地无语。
“我不管……现在你能告诉你的名字了吧？”
带着刁蛮的哭腔，金月儿道。
第四十五章 猎神！（）
祖船上，那老妪又开始了吟唱，古怪的腔调再次响彻天空。
吼！吼！吼！
紧随其后，幸存下来的部落勇士则捶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吼声。
轰！轰！轰！
在吼声中，九道黑雾冲天而起，接着，九尊两丈多高的狰狞巨人同样彪悍的拍打着胸膛，产生了阵阵如同闷雷的声音。
咦？
这一幕出现，一部分部落人却产生了惊诧。
“看那里，第十位勇士在那里！”
人群中突然有道惊呼，所有人马上看去，却发现九尊昂藏巨人中，有一尊肩头，立着一位瘦弱少年。
六耳低头，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表情，他并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九尊巨人和六耳大跨步的踏上了祖船，出现在了近万人视线中。
那老妪无言的看了六耳一眼，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六耳看着，突然感觉有些熟悉，当年，在九幽窟时，无面人就是这样看他的。
那是一种对将死之人的惋惜之意。
“死吗？”
“看来这位老婆婆倒可能是个明白人……”
六耳想着，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来。
没问六耳的来历，甚至没问名字，老妪枯指轻点，在十人眉心间各多出一个红点，值得一提的是，刚化身巨人的金地九人，又变了回来。
看着他们如此，六耳再次想起了周不舟那日对他说的。
“图腾之术与神打之术本就同源，都是信仰神灵，从神灵处获取力量。”
“但这种方式，如同无根蜉蝣，空中楼阁，看着强大无比，可一旦他们的力量来源，那尊神灵出了意外，那他们的力量也就不复存在了……”
空中楼阁代表什么，六耳当然知道，那是风过即倒的存在，比泥沙城堡还要不靠谱。
“唯有自身最可靠，所以，我一定要筑基！”
六耳想着，扭头看向了船上最大的那座建筑，眼中闪起了精光。
“祖灵殿，启！”
老妪吩咐，旁边便出现四个魁梧大汉，他们跑到了那那座巍峨楼阁前，推开了大门。
祖灵殿，龙翁寨供奉祖灵的地方，只有身为巫的老妪和每年鱼龙会中最强大的十位勇士才能进，是所有龙翁勇士梦寐以求的地方。
龙翁寨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只要进入那里，接受了祖灵灌顶，就会离祖灵更近，成为真正的勇士，力量强大十倍！
龙翁寨的十八位船首便是最好的证明。
“祖灵神恩，会在你们中，挑选几位成为祖灵的神侍，从此前往神域，离开这里……被挑中了，不要骄傲，没被挑中的，也不要难过，你们在祖灵心中，一视同仁……”
老妪的声音很沙哑，听不出一丝感情。
同金地九人一样，六耳尽量保持着神情激动，但实际上，他的心中却一片冰凉。
“挑选神侍？好熟悉的套路……”
回想着前世听说过的，被邪教蛊惑，而奋不顾身自杀的那些人，六耳就忍不住一阵心颤，他也就罢了，其他九人可都是这老妪的族人，但她却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推上了死路。
“邪神！”
老妪可不管胡思乱想的六耳，她交代后，就直接带着十人向祖灵殿而去。
远处，所有的部落族人都羡慕的看着他们，其中一处，一个眼睛弯弯的少女，更是满脸期待与兴奋。
“徐千昂！”
“他告诉我名字了……”
“呀！我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少女在一旁患得患失，她却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与她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
…………
“如何？”
周不舟隐匿在一片云中，口气很淡的道。
“一切准备就绪……”
他的身后，却不再是疤脸大汉一人，而是整个商队，十几个人。
“好！”
周不舟回了句，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了一会儿，确认周不舟确实离开了，疤脸大汉才手一挥，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你们刚才说有事说，说吧！”
疤脸大汉冷脸道。
“哥，咱们在这儿耽搁了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人群中，一个魁梧大汉操着一口土话道。
疤脸大汉看了魁梧大汉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他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土话也有一层隐蔽的意思，毕竟，只一个小小的隔音结界，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不是说了，灭杀邪神，替天行道……”
疤脸大汉同样以土话回道。
“屁，老天什么时候是咱一个小修可以替的了，而且，就下面那尊邪神，虽然看着实力不错，但我们兄弟并肩上，轮不死他！用得着怎么费劲吗？”
魁梧大汉与疤脸大汉关系很好，魁梧大汉在他面前说话也没顾忌。
“下面还有十八相当于筑基期的神奴，一个不知道底细的族巫，你能挡住多少？而且，轮死它，那样你能取到神髓吗？”
疤脸大汉黑着脸道。
“神髓？大哥你想要它的神髓？那不就是猎神？你看你，大哥，猎神就猎神，扯什么替天行道啊，弄的兄弟们还以为你修行出了问题，走火入魔了呢？”
魁梧大汉做恍然大悟状。
疤脸一脸怒笑道“行了，别贫了，我的瓶颈哪是这么一点神髓可以突破的，不是我要，是周尊者……”
魁梧大汉瞪大了眼道“周尊者？那更不可能了，不说这点神髓放尊者身上可能一丝水花也溅不起，而且就以尊者的身份和身价，就算神髓无价，他也该能随手买到才是……”
疤脸大汉一巴掌拍魁梧大汉脑袋上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魁梧大汉揉着脑袋突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是为他那个小徒弟，那些大门派不就喜欢各种试炼弟子什么的吗？”
疤脸大汉挑眉“可能吧，好了，咱们做好咱们的就行，管人家做什么……”
魁梧汉子脸一耷拉“哎，都是人，差距怎么就怎么大呢，要我也有个这样的师傅该多好……”
疤脸大汉呲笑一声“等你能在凝气二层怼破凝气四层的云家秘技震山河再说吧！”
…………
…………
六耳可不知疤脸大汉们在讨论的话题，若他知道，他一定一泡屎砸那群人脸上，他早说过他与周不舟不是师徒，结果这群人非不信。
什么周不舟为了试炼他，怎么可能？
周不舟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他可管不着周不舟想做什么。
现在的他，不管是为了弄掉丹田里的那颗定时炸弹，还是为了更加强大，筑基才是他迫在眉睫的事！
“这便是我族族灵！”
老妪的声音突然在六耳耳边响起，顿时让他精神一震，看向了四周。
祖灵殿，内部比外面看到的要大许多。
空旷的殿内，两排数人合抱的血红巨柱分列在两旁，前方是十多个很大的蒲团，和一座更加庞大的神台。
神台暗黑色，上面摆着几个偌大的空盘，看着像是放祭品的地方，但却空荡荡的。
神台中央，一尊高十多丈的三眼六臂怪物雕塑静立在那里，和金地他们的图腾一样，整个黑漆漆的，四处闪着寒光。
之后，老妪也不再说话，只是示意众人找蒲团坐下……然后，就没然后了，老妪颤巍巍的走出了祖灵殿，还随手带上了门。
顿时，祖灵殿内，一片寂静……
“猎神，猎的不是神的本体，他们的本体都是由各种信民的愿力构成的，砍死它，也只能得到一团杂乱无章的愿力，毫无意义……猎神，猎的是神的那缕本命神念上伴生的那点神髓……”
“本命神念，是神道修士融合天道的那缕神念，那是以丧失其本源的先天灵光为代价的……没了先天灵光，只遗留下一段意识，再没入轮回的可能，其本质上已经不能算作生灵……”
“而也恰应如此，这缕神念被天道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