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意志- 第3部分

　　　　穆老脸上的表情把他的内心活动表露无疑，不过他并不能把这些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别看陈大小姐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型，据他所知，得罪了大小姐的人，下场大多都不怎么好。这要是把话说出来了，他今天是星耀学院人人敬畏的穆老，但明天估计就成了街边煎饼果子摊上的老穆了。

　　　　可如果让陈院长知道他拿第三顺位的选择权选了这么个人，非得气得把他的胡子给拔光！

　　　　一边是大小姐，一边是大小姐她爹，他现在真是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穆老本以为陈曦憋了许久必有高见，结果搞了半天竟然说出一个“王沈”来。他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思来想去半晌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联想到古翔，他才终于记了起来。

　　　　他能知道王沈，要多亏了他们被北高淘汰的那场比赛。而古翔，才是他心目中原本第三顺位最合适的人选。

　　　　穆老语重心长，试图让自己的口吻显得委婉和蔼一些：“唉，我的陈大小姐哟！你可别被一些媒体捕风捉影的话蒙蔽了眼睛，我看过那个孩子的录像，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是这古翔，那就不一般了！像他这种擅长暗杀、潜伏的学……”

　　　　“的确。”陈曦笑嘻嘻地打断穆老的话：“选了古翔，的确能大大增强校队的灵活度，若是他的天赋能迅速兑换成即战力，我们至少能多出三种战术选择，只要他肯接受狙击方面的课程，那么在未来的几年我们未尝不能把他当作建队核心来培养……”

　　　　陈曦说的每一句话穆老都十分满意，那真是字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未维持多久，陈曦便话锋一转，说道：“穆叔叔，您该不会以为我是凭个人喜好胡乱选人的吧？”

　　　　“怎么敢，怎么敢！”穆老连忙摆手：“大小姐，你可真是误会我了！”

　　　　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让穆老冷汗直流。

　　　　见了鬼了，这小妮子仿佛能读懂他心里的所思所想一般。

　　　　“只是，这王沈……这样吧，大小姐，不是我看不起他，可这个孩子实在不是本届的热门人选，我一定在二十顺位左右选走他，你看这样怎么着？”穆老满脸堆笑，这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在他看来以王沈那惊鸿一瞥的高光表现，能在前百位被选到就算那小子烧高香了。

　　　　“穆叔叔，你当真看过王沈的录像？”

　　　　“这……当然看过。”穆老嘴硬。

　　　　而现实情况是，他们哪有空闲去看一个排名百位的学生的录像？穆老敢打包票其他学院也没人会去闲得没事翻阅王沈的录像。与北高的那场比赛，他倒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过那时他和分析师们都将镜头锁定在古翔身上。

　　　　“正好，你再随我看一次吧。”

　　　　陈曦似笑非笑，也不急于拆穿穆老。她将一张凳子搬到身边，示意穆老坐下。她又调试了一下全息屏幕前的按钮，将画面倒退回比赛中王沈与季胖子打算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这一次，穆老卯足了精神，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全息屏幕上的两人。他倒要看看，这个王沈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穆叔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哦。如果看完了这段录像后，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

　　　　说话间，陈曦按动了播放的按钮，屏幕上的画面动了起来。

　　　　“那明年你就不必再代表学院参加招生了。”

　　　　这句低语被全息屏幕中传来的声音淹没了，玻璃碎裂声回响在房间。一手拉着滑索的王沈破窗而入，季胖子紧随其后，他那肥胖的身体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震荡手雷，胖子。其他的就交给我吧。”全息图像中的王沈说道。

第六章：预读（）　
录像全长2分34秒，从王沈与季胖子破窗而入，直到他们干掉北高后方的最后一个学生。

　　　　不过严格意义上讲，画面呈现出的与其说是精彩激烈的比赛，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录像播放时，穆老一言不发，全息投影结束，他才如梦方醒。

　　　　“如何？”陈曦笑眯眯地问他。

　　　　“这……”穆老老脸一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根本没看出王沈的技术特点来！他本带着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情，然而这2分多钟，他完全沉浸在了录像当中。这是一场一气呵成的屠杀，以至于穆老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一位学生。

　　　　动真格的话，就连古翔的表现他都能挑出毛病来。

　　　　毕竟纪明雪、李景这种怪物属于极个别的存在，其他高中生大多都是待人雕琢的璞玉。

　　　　这个王沈给人的感觉很怪。

　　　　若不是穆老知道这场比赛就发生在不久前的市赛，那么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推断这是某些无良媒体搞出来的剧本。因为北高的队员实在太配合了，有的人简直像自己拿头去撞王沈的子弹。

　　　　穆老沉默许久，才愣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录像的来源可靠吗？”

　　　　“是一个匿名邮件发来的，我也在看过后的第一时间与当时举办方留下的录像核对过了，没有任何篡改的痕迹。呈现的内容，就是当时比赛的真实反馈。”

　　　　这话穆老无法反驳，技术方面的小手脚还从没有能瞒过陈大小姐的。

　　　　“所以，如果不是北高的学生们打了假赛，那就说明这个王沈在破窗的瞬间觉察并预测到了每一个人接下来的动作，而且还百分之百准确。”说出来连穆老自己都不怎么信，他担任了十几届选拔的负责人，还从没见过这种怪事。

　　　　王沈在这场比赛展现出的技巧被他们称为『预读』，绝大部分高端赛事的选手或多或少都能做到这一点。『预读』在针尖对麦芒间的战斗中极为有效，哪一方预读得越快，便能越快占得先机。而『预读』的方式通常有两种，第一种较为普遍，它需要无与伦比的战斗经验，同时还需要对对手足够了解，在高端赛事中，把敌方强点过往的录像看个几十遍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而第二种，则少之又少，的确有一些天赋异禀的选手拥有极度敏锐的知觉，抑或是反应速度极为超群，这样的天才，再加上后天的磨炼，往往能成为一所学院的王牌。

　　　　穆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厚着脸皮又将录像倒回到开始的阶段。

　　　　“可是大小姐，如果这真的是『预读』……”穆老对门外传来的闹铃声不管不顾，他将画面调慢了数倍后，几乎要把脸都探进全息画面里了。

　　　　一般而言，『预读』是一对一之间扭转胜负的技巧，但一刹那预读五名敌方选手的行动，这简直骇人听闻！

　　　　“不完全是『预读』。”陈曦脸色一正：“而是他看到，并及时做出了反应。”

　　　　2分多钟的录像她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次，当她把流动视频拆成了一帧一帧来看的时候，才最终发现了王沈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的确是我所见过最极致的反应力。用第三顺位权选下他，我来摸清他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穆老沉默了。

　　　　只要王沈那场比赛不是昙花一现，那么以第三顺位签下他就绝对不算亏。但身为星耀学院选拔的负责人，他仍然试图将学院的利益最大化：“大小姐，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但我们可以用第三顺位的选择权签下古翔后，再用第七顺位的选择权拿下王沈。”

　　　　“放弃古翔，用第三顺位签下王沈。”陈曦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我们暂且不知道其他三个学院是否发现了他的潜力，就算退一步说，这两人之间存在矛盾，很难同时为一个队效力。”

　　　　“这……”

　　　　用第三顺位选择王沈，相当于一场豪赌。由于他在市赛的参赛数量过少，他们实在难以判断究竟是灵光一现还是王沈的真实水平。而选人，却是一锤子买卖，选错了人，那便只能自认眼拙。签下古翔则是为了留有余地，可陈曦说的也不无道理，队内矛盾是大忌，没有教练会将两个有矛盾的选手放在一个队里。

　　　　“请星耀学院的选人代表迅速上台！”

　　　　两人说话间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机械合成女声，催促穆老上台。临行前，他与陈曦对视一眼，却没有反馈她提出的建议。

　　　　要知道，选人万一出了岔子，到时候背锅的人一定是他，甚至严重点学院的董事会会罢免他负责人的职务。

　　　　而此刻的会场早已炸开了锅。

　　　　几分钟前，华夏学院毫无悬念地分别用第一、第二顺位选择了纪明雪和李景，两人后第三位才是这一届学生们关注的焦点。屏幕上不断播放着前几排学生们的表情，他们面色各异，目送纪明雪与李景在华夏学院志愿者们的带领下，走入台上的传送门中。

　　　　可是两人的身影消失许久之后，却还不见星耀学院的代表上台。

　　　　直到机械服务员第五次催促时，身着白大褂的穆老才步履匆匆地从后台小跑上台，纪量生对穆老点头致意，他对这位连续参加了十几届的老人充满敬意。自穆老在台上站定后，大屏幕上的景象滚动更为频繁了一些。

　　　　第三顺位的竞争是最为激烈的，这也是从另一个方面展现出谁才是纪明雪、李景之后的第三人。而学生们都清楚，这第三顺位的人选，将在前几排的学生中诞生。

　　　　除了两人外，前十的学生们虽然表面上互相客套，见到了还时不时相互吹捧一番，但在内心里，他们谁都不服谁。

　　　　“看来，这第三人是非你莫属了，徐兄。”

　　　　不过虽说这第三人的竞争异常激烈，但也有一两人要稍许领先其他人一些。徐子清便是其中的热门人选之一，并且不少人都知道在高中期间，徐子清就数次明示过自己向往星耀学院。

　　　　徐子清到被淹没在一片虚假的祝贺声中。他其实心里清楚，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祝贺你，徐兄”心里实际想的却是“去你x的，徐兄”。

　　　　“经讨论，星耀学院在第三顺位选择的人是……”

　　　　穆老停下后，会场的气氛因为他卖关子般的口吻而变得愈加热烈。他倒不是有意为之，穆老盯着古翔看了许久，接着又望向会场内的茫茫人海。他找了几十秒也没能找到王沈的座位。

　　　　他是真的想用第三顺位选下古翔，再用第七顺位拿下王沈。可他也知道，若这其中万一出了岔子导致王沈被天海或银盾选择走，那这事就没完了。

　　　　穆老梗着脖子想了半晌，最终……

　　　　决定向以陈大小姐为代表的黑恶势力低头。

　　　　“东区第三中学的王沈！”

　　　　场面寂静万分，而王沈的名字伴随着话筒的余音，在会场中久久回荡。

第七章：中央城区（）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

　　　　穆老觉得万一王沈在这一两年打不出来，这口黑锅可就结结实实扣在他脑门上了。

　　　　报出王沈的名字后，会场内肃静无比，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不记得十位新星中何时存在过王沈这个名字。

　　　　只有古翔惊疑不定地转头，望向后排的茫茫人海。

　　　　由于每一个学院都有相应的登记，所以会场的探头轻易地锁定在了后排一个站着的胖子身上。季胖子盯着前方的巨幕，发现屏幕上的胖子有些眼熟，他又呆愣愣地盯着看了几眼——嘿，那个胖子，不就是他自己么？

　　　　不对，不对！

　　　　季胖子赶忙老老实实一屁股坐在位置上，被他身躯挡住的王沈这才出现在了巨幕之上。王沈有些懵，如果不是穆老在他的名字前加上了东区第三中学这个特定修饰，他都要以为有谁和他重了名。

　　　　“恭喜王沈同学，请你尽快随星耀学院的志愿者办理入校手续。”纪量生在台上笑容可掬地提醒王沈。

　　　　王沈是谁？

　　　　他有什么来历？

　　　　东区三中，没听过啊。

　　　　会场内一片哗然，学生们盯着巨幕上的少年议论纷纷。而在星耀学院志愿者的带领下，脚步虚浮的王沈茫然地走向传送门。

　　　　“我靠，真是你！你小子真是第三顺位！”王沈都离开了许久，季胖子才忽然像打了鸡血般对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怪叫起来。王沈能被第三顺位选中的概率比他能找到女朋友的概率还要小十倍——他是认真的。

　　　　季胖子甚至怀疑一会流星雨就要砸下来了。

　　　　他也无法描述此刻激动又复杂的心情，他想冲下去拽着王沈在会厅绕场一周，却又怕被其他学生当成疯子。而前排的几位第三顺位的热门选手脸一个比一个黑，这个突转让他们尴尬极了，他们辛辛苦苦打了三年的比赛，结果纪明雪、李景之后第三人的位置让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给抢去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都不足以形容他们跌宕的心情，他们望着王沈没入传送门的背影，感觉到手的鸭子飞了之后还在他们头上拉了泡屎。

　　　　而当王沈回过神时，周围早已不是熟悉的会场，他站在一个学院的入口，学院的门是由透明玻璃管制成的，玻璃管沿着墙壁，围起了整个学院。淡蓝色的光束在管内飞速流动，在流光的点缀下，整个学院都沐浴在蓝色的荧光之中。

　　　　“欢迎你，我们已将学员的身份登记在了你的全息手表中了。”

　　　　王沈这才发现将他带入学院的人是一个靓丽的学姐，学姐穿着星耀学院特质制服，身材前凸后翘，最引人遐思的还属短裙下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大好男儿，王沈连忙假装咳嗽，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学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她面色如常地继续介绍到：“按照学院规章，新生集训是在三天后，这三天你们可以先自行熟悉校园。”接着，她抬起王沈的右手，在他的全息手表上输入了些什么。

　　　　“当然，如果你想请我带你参观学院也是可以的。”

　　　　王沈全息手表中联络人中多出了一个头像，头像下显示出『宋心怡』的名字。联络人一栏中并没有几个人，不过当他发现学姐头像上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胖子时，王沈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糟，他忘记和季胖子告别了。

　　　　之前他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未凿的状态。季胖子没有上线，应该还处于紧张刺激的选拔环节。他想过自己被星耀学院选中，但却没想到是以第三顺位站在了这个美丽校园的大门前。

　　　　“我了解你的心情，我现在带你去学生宿舍吧，那里能直接连接到天网终端。”宋心怡莞尔一笑，王沈在历届首席生中绝对算得上奇葩，他活像乡下小子第一次进城般的神态着实有些好笑。

　　　　大部分学生来到学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天网终端的位置。通过天网终端，他们能把学院内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给自己的家人。而天网终端的另一个作用，便是连接现实与虚拟世界『泰坦』的枢纽。

　　　　在学院内左转右拐了好几次，王沈才终于抵达了学生宿舍。

　　　　然后王沈再度不争气的惊呆了，宿舍的面积大概比他家大了数倍不止，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除了厨房等基础设施外，还有娱乐室、健身房，甚至除了客厅还有一个小型露天泳池！房间内装潢科技感十足，照明设施是类似学院大门处的蓝色光束，王沈像个土包子般把房间内的蓝光灯开开关关了好几次，才发现学姐正在用诧异的眼光盯着他。

　　　　“呃，我测试一下宿舍的照明设施怎么样。”王沈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太信的借口。

　　　　“如果你不会做饭的话，可以通过天网终端让服务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