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回答我!”龙玄音变得有些气愤,口气也不自觉变得重了些。
步凌天扭头寒道:“龙玄音,这就是你对我这个父亲说话的口气吗?你的忠诚呢?看来当初给你的感情还是太多了是吗?你也敢对我吆五喝六!”
龙玄音顿时语滞,浑身抽搐着站在那里不敢再发一言,步凌天继续堆满冷笑,看向江离道:
“哼,江离,真是遗憾呢,老实说,我差点都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一员大将呢。”
江离镇静又伴随着冷漠,一言不发,龙玄音对于自己被欺骗的事实无比痛恨,但却不敢违逆,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忠诚,可却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口气恭敬地问: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吗?”
风沙被屏障挡住,江离的周边却是一片没有风浪的箫杀,隔着这一道光屏,步凌天甚是畅怀,不介意为龙玄音揭开谜底,侃侃而谈道:
“呵,早从多年前,我就一直在打听阴阳生死簿的下落,但是苦苦搜寻数载却始终未果,我那不成器的大哥当初为了阻碍我而将生死簿交给身边之人,让他们逃离十殿,这偌大一片冥界纵然有千万之兵,要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步凌天负手而立,声音带着飘渺和微微的不屑:“不过……当年在我统计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几个,据说是我大哥新收的养子女,于是我猜想,阴阳生死簿一定在他们身上,可惜的是,我与他们素未谋面,也不知这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到底想和我玩捉迷藏玩到什么时候。”
他一个处心积虑要置叶战三人于死地的疯子,这个时候用亲戚的口气套近乎,让人嗤之以鼻,
步凌天继续自言自语道:“那么,他们会逃到哪里去?我把酆都,奈何桥,恶狗岭包括十殿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
魔云寨和飞灵峡两方面他都有留意,然而就是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于是,他意识到那消失的几人必定是藏身在地狱都市当中,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几年,他不断部署兵力在四处搜查,明查暗访都用上了,可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许多年,我都在找他们,可谓刨地三尺都了无音讯,所以我开始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如果我是他们,我会藏在哪里?我会做什么?该怎么办?仔细想想,毕竟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许,正想着要怎样杀我,救出其他阎罗的吧,要做到这一点,只可能在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战奴营。”
龙玄音本也是聪慧之人,战奴营三个字出现,她便已经猜出了几分。
步凌天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没错,的确如你所想,炎帝争夺战,就是一场我用来寻找他们的局。”
“我在战奴营布下了不少眼线用来追踪他们,可是战奴营人数众多,更迭频繁,死伤甚重,更有权利分化,十分复杂,要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所以,用一场惊涛骇浪来引出他们势在必行。”
他们几个孩子到底还是太嫩了,转轮王从来不兴无意之兵,更不会动无意之举,在战奴营里,群雄割据并起,势力繁多,而这个最接近自己,将会受到自己器重的炎帝之位,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
步凌天讲述着这一切,越发深沉道:
“其实,我们十殿阎罗,和生死簿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感应,但是很微弱,所以这些年我始终感应不到它,想来一定是我那大哥把生死簿以能量的形式注入到那群孩子的身体里以做掩藏,让我完全感觉不到。”
“我用那几个人类做幌子,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一个接近我的理由,恐怕这种机会没有谁可以拒绝,尤其是在几个身负重责大任的……“孩子”身上。我强行把他们赶入赤土大陆,就是希望能在他们聚集到竞技场之时我可以感应到,但……我还是失败了。”
他望向江离冷笑道:“江离,你的确聪明地让我惊讶,没有让那几个小鬼直接参战,想必你是想让他们避开我的关注吧,哼,不得不说你掩藏得很好,炎帝争夺战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没有发现你的那些勾当,差一点就要被你得逞了……”
江离当日知道叶战等人和步凌天有仇,所以自然害怕他们会被步凌天识破,于是不敢让三人有太多的争斗,幸运的是,他的确成功瞒天过海,顺利地保护了所有人,可……既然如此,步凌天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看江离心有疑惑的样子,步凌天高声笑得格外刺耳,道:“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了,不过,命运好像是站在我这一边,就在你养伤期间,也到了我一百年一次的小功期。”
“小功期……”江离听不懂这是啥玩意儿,步凌天又解释道:
“我所修炼的法术,每隔一百年,会有一次散功的危机,必须闭关修炼以稳固经脉,否则容易命丧黄泉,在你前来觐见的前三日,正是我最危险的时候,不过,我万万也没想到,小功期时的我,对生死簿的感知力也提高了,于是,我让自己进入将死状态,用来感知生死簿。”
濒死状态下,身为十殿阎罗的他可以十分清晰地感应到生死簿,这家伙那天竟是差点把自己推进鬼门关来探测生死簿的存在。
正常人会用这种方法吗?为了生死簿,他甚至差点没把自己给宰了,江离总算知道三鬼帝的怪脾气是承自于谁的,这个家伙疯狂的不是一点两点。
步凌天转身向后缓走几步,对龙玄音道:“那时候,我发现了气息的的确确来自于江离所在的方向,本可以直接发难围剿,可是小功期后,我的身体情况比我想像的严重,再加上……”
他回头颇有深意地盯着江离说:“再加上,这个万人难敌的小子江离突然出现,我不敢保证没有其他变数,只好先行收手。”
解开了最不明白的地方,接下来的部分也就不难推测了,而这时,龙玄音明白了这一切,神情有些不善地对转轮王道:“可也就是说,从江离面见你的时候开始,你就是在演戏诱他落入你设下的圈套对吧。”
步凌天眉目一挑,龙玄音连忙又变回了那副恭敬的模样,步凌天倒是没在意,道:
“没错,与其费心去抢,倒不如让他们乖乖送上门来,他们那点彼岸花的小伎俩还以为能瞒天过海,既然如此,我便将计就计,露出破绽,打造两间布下陷阱的密室,带江离认清每一条路,给他可趁之机,让一切顺理成章,让断天和惊雷解决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过瘾的地方,步凌天笑得无法自拔,洪亮的朗笑回荡在天空,江离摇头一叹不去管他,用刀在地上拨拉着写些什么,龙玄音貌似是颇为光火,但又很快甩了甩头,怒气从自己美丽的脸庞上消退,然后笑道:
“那么你为何要瞒着我,利用我来陷害江离。”
步凌天负手向着龙玄音靠近,然后用手轻轻抚上龙玄音柔软的脸颊,棱角分明的面目透着丝丝带着把人逼入绝境的恐怖“慈爱”,道:“我的玄音,你的脾气我太清楚了,断天和公输惊雷那时便是如此,只要一个对手出现就会寻求一战,如果告诉你,你就无法有这么逼真的“表演”不是吗?原谅为父这一回吧,哈哈哈哈……”
龙玄音笑着接受了这一切,作为“子女”,她的立场只有忠诚,无论步凌天如何利用和欺骗,她都会恪守忠诚不渝。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地之生()
步凌天心胸的快意正在痛快地撕扯着他的大脑,得偿所愿的那种过瘾仿佛刺激了他过去的某道伤痕,那种痛彻心扉和快意交融,面容的笑,扭曲,自弃,沉浸在无尽的心魔里。
“怎么样?江离,是不是觉得很精彩,很心痛啊!被算计的感觉,被现实抛弃的感觉!!!”
他满脸癫狂地笑着,对着江离一通炫耀自己的周密计划,江离听到这,只是一阵懊悔,他已经倍加留心了,但他不可能知道步凌天有小功期这种手段去感应生死簿,到底还是因果难测。
江离擦了擦脸上的灰,然后看他自己正暗爽地差点背过身子去,道:“你罗里吧嗦一大堆,反正就是我们暴露了对吧。”
“哼,事到如今你还能镇静得下来。”
“镇静吗?我觉得很生气的。”江离扛着刀,即便神色未乱,可战意渐深,几要将他千刀万剐,黑着脸道:“非常生气。”
步凌天感知力何其强大,另外两边的情况在他心里就是一本明帐,一旦进入战斗,气息就很容易感知得到,于是他对江离无情笑着,道:“和断天战斗的那三股神力气息,是那三个神力者小鬼吧,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得过来,他们是你的人吧。”
“仔细想想,从他们莫名其妙从天而降再到你的突然出现的确十分凑巧呢,你参加炎帝争夺战为的就是他们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但你们既然重聚了,就应该在我没发现之前夹着尾巴逃走,没想到竟然一头扎进这滩浑水里,想帮他们来对付我,真是古道热肠得……”
他神色一沉,鬼魅地道:“我差点都想吐了……”
这时,江离眼神犀利道:“闭嘴。”
步凌天和龙玄音齐齐愣住,江离低头开始向上挽袖子,低沉声中带着莫名的张狂,道:
“你喋喋不休一大堆,最后还问我听后感,不是自信心爆棚就是受过刺激,想在我身上找点自尊心罢了。”
步凌天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似乎被拆穿一层西洋镜,变得凶恶无比,听着他越发口无遮拦:
“听叶战说,你当初貌似还是个良善人士,一心大道,结果呢?在九重天输太多了?”
听他毫无同情可言的讥讽,步凌天额头青筋暴起,眼睛满布血丝,“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
“评论?”
在龙玄音别样的眼神,还有转轮王呆滞的面容前,江离手中的刀变得鲜红,然后指着转轮王道:“你就算之前是菩萨心肠,现在也无非披着人皮的畜生,卖弄你被虐的情怀罢了,不妨碍我要你的命。”
江离可不是圣人,被人逼到这个份上还假惺惺地客串菩萨心肠,他以往碰见对手,用拳头治完他们的不服症后多少还会礼让三分,可这步凌天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触碰到江离的底线,他自己怎样不要紧,可那伙伴身上的折磨他可没打算一笔带过,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对手怀有如此深刻的敌视。
步凌天精心布局,想要激怒江离却被他三言两语打回原形,反而让自己气血上涌,也难怪,他还没领教过江离一针见血的词锋,足够他喝一壶的。
步凌天怒极反笑道:“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空泛的心开始被痛恨填满,步凌天眼角抽搐地吼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怎么死的!!!再慢慢把你折磨到面目全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离挑起锐利深邃的双目,不为他的狂言所动,现在情况千钧一发,他不能让大脑失去理智,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步凌天老奸巨滑到这种程度,就像是三鬼帝的聚合体,绝对的逻辑思考,贪得无厌又痴迷捉摸对手,单凭一个人就让他们吃了个败仗。
江离对于这种阴谋诡计不甚了解,尽管细心再细心,还是没有发现这当中的陷阱,他很生气,怒不可遏,陷入深深的自责,此刻却只能心中无力祈念道:
“你们千万不要出事啊!!”
……
密室
无情的漩涡还在继续吞噬三人,他们只剩下上半身还露出地面,下半身已经失去直觉,那种慢慢等待着沉没的心情将会是他们今后挥之不去的阴影,叶羽心毕竟只是女孩子,多年的征战却没能给这一刻的自己带来坚强,她不争气地流下害怕的泪水,哭喊道:
“哥,怎么办?”
叶战努力地向上挣扎,可这吸力着实太深,他根本无从脱身,脸色涨的通红,伸出手大叫道:“撑住,我马上来救你们。”
公输惊雷正蹲在附近十分严谨地观察他们绝望悲伤的表情,像是观察小白鼠一样,嘴里含糊说道:“算了吧,在不可能脱身的情况说出不可能实现的话,就是个笑话而已。”
“你这混蛋!!!!”尉迟煌扯着嗓子高喊道。
公输惊雷置若罔闻,继续像个疯癫狂人淡定地研究着他们的表情,还有失去理智的疯模样:“这地上的封印是我精心为你们炮制的,只要一接触到阴阳生死簿的能量就会自动吸收你们,很管用。”
尉迟煌气不过如此被玩弄,当即聚集力量,引动阳之生死簿的力量奋力向外拱出,但根本收效甚微。
“这是我专门用来捕捉你和那个女贱人的,还能吸收你们的力量,只要你们身怀生死簿,就注定逃不了,乖乖被吃了吧。”
“你给我住口!!!!!”叶战暴喝道,他现在只能见妹妹兄弟被如此辱骂而无可奈何,这是让他最愤恨的。
这一切难道都是陷阱吗?都怪自己当初没有多加小心就贸然出动,可恨刚才竟将水晶遗失,否则一定可以逃走,也不至于导致现在处在危机边缘。
如果功败垂成,他们不仅救不出父亲还有其他阎罗,到时步凌天挥师向天,引发生灵涂炭,他们岂不要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眼见妹妹娇弱的脸庞泪花闪动,尉迟悲痛欲绝的表情,叶战急切之心渐成鼎沸,心火狂烧,朝着白光的深处发出巨吼:
“啊啊啊!!!!”
他全身四灵武装爆发般现行,震荡出灵力波涛涌向四方,剧烈的风在席卷,让整个密室都在惊颤,那声凄厉和哀嚎,几要传遍整个世界。
“叶战!不要!!!”尉迟煌慌忙喝止他这种自杀行为,但叶战却听不进去。
叶战双目睁红,皮肤被拉扯着,甚至都要被挣破,多重色彩的光辉相互交杂,公输惊雷趣味无穷地看着叶战,盯着放大镜道:“原来极致地崩溃之下都会自暴自弃的。”
叶战用劲越大,被吞噬得更加迅速,加上方才那一声震吼,将他体内的能量全部蒸发,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红色的漩涡吸收得更为急速,脱力之后的叶战落水一般沉溺其中,让叶羽心他们都来不及反应就沉到了地下,直到最后一根手指头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哥!!!!!!!!”叶羽心撕心裂肺地叫喊,试图伸手去抓他,可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指尖在血红中消弥。
“啊……啊……”尉迟煌嘴唇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疯狂地用武器扔向公输惊雷,但是他却像是提前预料一样,没有丝毫犹豫,轻描淡写地就躲了过去。
“啊……无聊,没有发现有趣的现象呢。”
就在公输惊雷放弃研究他们,准备等候吞噬完毕交差之时,忽然,就在这个时候,从地面的血红漩涡中冲出来一只拳头,带着血迹和污痕,却拥有着强大的生命力,让三人为之震撼。
那只拳头,在颤抖,清晰可见的血管里在红芒的沐浴下甚至能看到血液在奔流,那是何等执着不屈的鲜血,只听得砰得一声巨响,染红的拳头向着地面狠狠地一砸,整只胳膊作为支点缓缓用劲。
无尽痛苦的漩涡中,那个少年,坚毅的眼眸从深渊中显现,他竟是这样顽强地探出头颅,肩膀,胸膛,方才将他囚禁的漩涡无法承载他的坚强和意志。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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