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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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知县-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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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日头西去,许相梦除了看遍各家各户的幸福快乐,或烦恼忧愁之外便一无所获。许相梦倦累不已,她迈着踉跄碎步回到县衙,正看见迟公公提着两食盒,愤愤不乐意地往牢房方向去。

    “二公子也就算了,一群阶下囚还让我专门伺候皇上的迟公公给送吃的,真是有失身份!”

    许相梦双腿已然累得不行,却还是朝着迟公公飞跑过去,她一把抓住迟公公的胳膊,喘着气说道:“死太监,皇上说了,每日允许我给夜师爷他们送一顿晚饭,你干嘛抢我的事?”

    迟公公也是有脾气的人,听许相梦这番话,又是“死太监”又是“抢事”,这叫他如何能忍?迟公公猛地转身甩开了许相梦的手,怒道:“骂谁死太监呢,我小迟子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在宫里那都是倍受尊敬,你一个大胆刁民居然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跟着皇上也是太监,有什么了不起!”

    许相梦不想和迟公公多争辩,她只想快点见到夜央他们。许相梦一眼瞥见迟公公腰间插着的钥匙,二话不说拿到手,再轻易抢过他手上的食盒,全然拿他当没在一般,径直朝牢房过去。

    迟公公惊愣一刻,从小到大,他跟着央宸,没人能给他委屈受,可自打来了这里,他无论在央宸面前多仗势欺人,许相梦却总是在私底下对他不屑一顾。

    “我要去告诉皇上你这个刁民欺负我!”迟公公的尊严垂死挣扎。

    “你去吧,反正你只有一面之词,看皇上信不信你!”许相梦停步回头一句挑衅。

    “皇上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老子才不怕你!”许相梦不屑一回便转头远走。

    许相梦完全撇弃迟公公不搭理,她走进了牢房,迟公公心有千般不甘万般怨恨,一副委屈表情往回走。

    许相梦怀揣着复杂心情走进牢房,昨日,她那一番软弱,此刻,她竟觉得有些没脸面对夜央他们。许相梦总算走过了不小的牢房来到关押夜央他们的监牢前,金劲他们看见许相梦来也是兴奋,就像许相梦会担心他们在牢里是否安好一般,他们也挂心许相梦独自在外会否有危险。

    “大人,你没事吧?”金劲问。

    “我当然没事,我给你们送饭来了!”许相梦灿然一笑。

    “那皇上囚禁我们,竟还允准大人来探望吗?”成城道。

    “对啊,他允许我每日给你们送晚饭。”

    许相梦将饭菜分别递进牢间,她强忍着心上的悲苦,压抑着绝不让眼泪从心里上头。许相梦最后将碗筷递给夜央,一日不见,似有千年。夜央伸手去接许相梦手上的碗,却紧紧抱住她的手,还是那样冰冷。

    夜央的手心还是温暖如旧,许相梦在木栏之外坐下,不知不觉,眼泪还是滑落下来。夜央取过许相梦手上的碗筷放在一边,他恨自己不该让许相梦一个人面对,但他懦弱,在央宸面前,他无能为力。

    “大人,对不起。”

    夜央用手擦去许相梦脸上的泪珠,许相梦紧紧握住夜央的手,微微颤抖,再不想放开。

    “夜师爷,没事的,我已经着手案件了,根本不用一个月,我一定很快破案,然后,我们光明正大地离开这牢房!”许相梦笑道。

    “是怎样一件案子,大人不妨跟我们说说,人多力量大,我们不能出力但可以提供些想法。”成城道。

    “是……”

    许相梦几欲开口,但她想起央宸当时说过,此案件不得告知其他人,凡知情者,必杀之。

    “谢谢成捕头好意,我一个人可以的!”

    许相梦心里根本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行,但她如今只能故作坚强,也绝不要放弃。

    牢房之外,央宸房内,迟公公哭丧着脸直接进了房间,毫无疑问遭到了央宸漠然冷眼。

    “皇上,您可要为小迟子做主呀,那个刁民她骂我死太监,还抢了东西跑去牢房跟那群囚人见面。”迟公公哭腔夸张不已。

    “是朕允许她的。”面对迟公公的激情涌动,央宸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什么,真的是皇上准许的,但她真的骂我了,她骂我死太监呢!”迟公公稍缓一刻继续强调“死太监”的事。

    “难道迟公公你……”央宸一抬头,目光漠然盯上迟公公,盯得迟公公不禁心里一慎,“没有净身?”

    迟公公一刹无声,他往自己身上一看,蓦地一下又哭喊道:“皇上你怎么也拿这事打趣奴才,难道皇上偏向那个刁民,不愿意为小迟子做主吗?”

    迟公公越发闹腾起来,央宸的冷漠他也习惯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却是从始至终也察觉不到,每次都得央宸治他。

    “迟公公,你要是再不安静下来,朕就命人缝上你的嘴。”

    央宸一句话见奇效,肃然冷漠,丝毫不像开玩笑。

    两个时辰过去,夜色冷凉。牢房处,许相梦收拾了成城他们吃尽的碗筷,能多待一刻也好,外面的县衙,已然不是从前那样,有大家在的地方,才是心之所安处。

    “大人,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夜央心里纵有万分不舍,也先开了口。

    “是啊大人,万一皇上怪罪可就不好了。”

    在众人劝说下,许相梦终究离开牢房,一步一回头,他们也同样目光相送。

    许相梦离开牢房,重新锁上锁的那一刹连心都不禁一颤。许相梦只身走在月光下,小道蜿蜒,无论前方还是后方,许相梦都觉得隔着好遥远,就像她当下的生活,回不去曾经,更恐惧时日过去后到来的明日。

    许相梦呆立仰望月色许久,才一日,她仿佛已经开始害怕一个月后会发生的事,自古帝王无情,央宸也说得很清楚,他可不是在跟许相梦开一个无谓的玩笑。

    “唉,老天爷!”

    许相梦叹着气伸手去触弯月尖尖,在她的幻想中,她触手可及远在天边的月牙。然而,许相梦终究回归现实。许相梦高高举起的手放下,目光落下时,她竟看见了从绮梦楼回来的央宸,他驻足石塘对岸,许相梦并不知是因为自己。

    许相梦察觉她与央宸二人的目光远远对上,央宸似是毫无所动地注视着她,许相梦不禁认为,是自己在牢房里待得太久,央宸不满。央宸不离开,许相梦便向她走过去,君心难测,无论央宸如何想,她尽量恭敬便不会出错。

    “皇上,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许相梦也没多想,不知如何表示恭敬,竟问了出口。

    “朕为何站在此处并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知道对于你而言当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央宸这一问,许相梦也就明白了,她当然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破案,而央宸这话,分明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在其他无所谓之事上浪费太多时间,而在他看来,逗留牢房便是一件。

    “我知道,我正在查着。”许相梦语声不敢发大。

    “记得就好。”

    央宸并没有多看许相梦几眼,也就如此几句话,他便转身而走,却掉落一条女子的绢帕,飘到了许相梦脚边。

    许相梦一撇头便看见了那条绢帕,她也不用这玩意儿,许相梦再仔细一看,好像还挺眼熟。许相梦并没有太长时间思索,她赶紧追上央宸,喊道:“皇上你东西掉了!”

    央宸蓦地一止步,许相梦不及刹住就一手戳中了央宸的背部,许相梦一愣后退,退到一丈开外,看着央宸缓缓回头,她抬着千斤重的手臂奉上绢帕,微微止不住颤抖。

    央宸瞥一眼目光慌张恍惚的许相梦,再看她手上的绢帕,是方才在绮梦楼被酒沾身时,弱云给他擦拭留下的。

    许相梦的头越来越低垂,央宸抽过她手上的绢帕,问道:“你很怕朕?”

    央宸抽走绢帕,许相梦仿佛摆脱了一个重担,只是随之而来的,夜央那句发问,更让许相梦不知如何作答。

    “怕还是不怕呢?我到底怕不怕他啊?”许相梦凝眉欲疯。

第二百五十九章 花与回忆() 
许相梦低垂的眼眸上下左右打转个没完,蓦地一正身站立,故作镇定的模样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威武霸气,宽宏大量,聪明绝世,爱民如子,我怎么敢怕你呢!”

    许相梦如闪电一般颂扬一番,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如此多溢美之词,总之只要没用错词以致褒成贬就没问题。

    对许相梦这样的反应,央宸心知肚明她心里的恐惧,作为皇帝他何曾缺过阿谀奉承,他听之过之,从不在意。

    央宸转身离开,他心里略有失望,他曾有一丝期盼,许相梦能跟其他人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天下人皆是一般模样,他永远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万人称羡,独享心事。

    许相梦总算摆脱了危险,她在原地蹲了大半天,恐怕跟在央宸后面往房间去会被逮着。

    “吓死了,这皇上也太可怕了!”

    几日匆匆过去,许相梦所查之事毫无进展,她每日只等黄昏,因为只有那时辰她可以去牢房探望夜央他们。同时,许相梦又害怕黄昏过去,因为一日又将过去,这代表着她在向死亡靠近。

    这几日来,许相梦和央宸的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县衙,却好似没有交集,除了不可避免的见了面行个礼就没有其他事。这对许相梦来说反倒是好事,不面对央宸,她便不需要谨言慎行。而央宸,许相梦只知道他整天闲而无事,也知道他每天都会出门去一个地方,而迟公公都不愿跟着。此外,许相梦还注意到,她已经多日没见风痕。

    春意悄然降临,许相梦每日只是没头没脑地忙碌着,竟不曾注意到县衙的小园子中也生出了新叶和花蕾。

    许相梦又在大清早准备出门,她花了几日的时间,凭一己之力才摸清了县城内的一条街,每家每户,每条巷子,甚至连狗洞和地坑她都没放过。

    几日来完全无所收获,许相梦不敢再像只没头苍蝇一般碰撞运气,她坐在县衙大门口,开始了思索。

    只剩二十多天的时间,就算那个团伙的老窝就在这县城之内,许相梦也很难排却万难,搜找每个角落最终将它抠出来。

    “唉,难道我短暂的一生,真要就此终结了吗?”

    许相梦向天哀叹四周一片悄然,她突然听见有微小的声音传来,直到一颗石子正中她的脑袋,许相梦才发现躲在暗巷子里的凌水。

    许相梦不解凌水偷偷摸摸所为何事,更不知她为何要来找自己,但许相梦还是跑进了巷子里,和凌水像是接头一般碰面。

    “你找我有事?”许相梦直接问道。

    净慈庵一事后,凌水一直以来对许相梦有所防备,但如今,她却只能找她了解情况。凌水向许相梦打听央宸一事,她对许相梦说,最近几日,弱云总将她支走,而她便和一个男子每夜相会。

    “哦,他一来高涯县就问我绮梦楼在哪儿,原来是找弱云。”许相梦恍然大悟一想,又一紧张,央宸找的到底是弱云还是夜瑄?

    “我跟踪过那个男子,他离开绮梦楼不去任何地方,只回县衙,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凌水严肃非常。

    许相梦思虑片刻,凌水是夜凉人,如果让她知道那个男子是皇上,是她的仇家,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许相梦斟酌着,无论是为凌水还是为央宸,许相梦都不能告知真相。

    “那个男人,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来这里玩的。”许相梦说得不似在说谎。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许相梦轻松应对。

    “还有夜大哥,这些天我都没有见过他。”

    “夜师爷啊,他和成捕头他们去查案了呀,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们说过呢!”许相梦跟成惠也是如此解释成城的不归家。

    许相梦看凌水的样子,虽然还有着急,但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然舒展不少,她该是相对相信许相梦所言。

    凌水离开,许相梦又走回县衙门口坐着,她稍稍将案子放在一边,不由自主地去想央宸和弱云的事。

    央宸是国之君主,夜瑄是叛国逃臣,这二人还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才是,还能夜夜相会?

    “难道他只是慕名而来的嫖客?”

    许相梦那样猜测,却又觉得荒谬,央宸一个皇帝,想要怎样的美人得不到,哪里用得着千里迢迢从衡都追到高涯县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相梦再一想,夜凉叛国之前,两国应该是友好相处,那央宸和夜瑄或许小时候就认识,如果这样的话……

    许相梦有了天大的猜想,央宸不远千里来找弱云,若不是为抓她处置,那就十万分有可能是二人彼此有情,失散再见,再续前缘。

    许相梦也记得弱云曾经说话,她所爱之人并非夜央,而是另有其人,那人,便极有可能是央宸。

    “绝对是这样子!”

    许相梦乍一下跳起来,除了得意自己摸索出如此一个天大的秘密之外,她还有怀疑,都说帝王多薄情,央宸竟然是一个痴情种,看他的模样也不太像。

    许相梦耸耸肩,蓦地明白自己这会儿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央宸和弱云关系如何她根本不必探索,真需要她用脑子的事还没有半点进展。

    “许相梦呀许相梦,你还真是死性不改,都什么时候了!”

    许相梦匆匆走起来,还没走过这条街,便顿止如火如风的脚步,方才她是不分轻重,此刻她是头脑发热。许相梦根本也还没想好今日要如何调查,从何下手,如此脚下匆忙根本无用。

    “唉!”

    许相梦仰天一声哀怨拉得老长,让她一个人查案,根本就是为难,在加上深深担忧和重重压力,许相梦的脑子一直都没拎清过。

    许相梦一手掰回脑袋,突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跟前,只见她满面灿烂的笑容,手上还挎着一篮子的花朵,种类繁多。

    “小妹妹,姐……哥哥不买花,不过等我死了,你能去我的坟头送我一朵吗?”许相梦哀怨一脸说道。

    “哥哥,我不是卖花的,是有一个哥哥让我把这篮子花送给你。”小女孩笑着递上花篮。

    “送我?”

    许相梦茫然一脸四处张望,也没看见哪有个鬼鬼祟祟的送花人。

    许相梦转身往后,再转回打算问一问小女孩时,却连她也不见了踪影,只剩脚前放着的花篮,满满的缤纷花朵。

    “还挺好看的!”

    许相梦提着花篮回到县衙,心想总不能挎着一篮子花查案,而且正没头绪,便想着先将花篮放回县衙。

    许相梦穿过园子,她方才还好奇,总觉得冬日还未过去,如何就有了这么多种类的花朵盛开,这再一看,院子里的草叶都已是嫩绿色,花也开了不少。

    不过几日,春意悄然,冬意残留。

    许相梦挎着篮子往自己房间走,却远远看见央宸站在院门前,如此走过去必然会面对面,眼对眼。

    许相梦脚步有意无意变得轻小,她将篮子藏在身后,还没走到自己的居院前,便被央宸察觉。

    许相梦一愣止步,又尽量表现得自然往前走,不知为何,她自觉想通了央宸与弱云之事后,仿佛心里滋味更加复杂。

    “你今日如此早回来,是查到了什么要向朕禀告吗?”央宸问。

    许相梦停步不前,距央宸不过一丈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近了,但此刻她又不能倒退回去。央宸问,那许相梦自然要答,可她并非如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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