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梦深深收了一口气,这番话实在说得她脸红心跳,神思杂乱,她都不敢想象大榕树那头的夜央会是如何表情,她也完全不然出面认证。
“但是我知道,无论是一开始冷漠无情的他,还是后来忽冷忽热的他,到最后不顾一切的他,都是我看在眼里就无法从心里拔出的他。”
许相梦闭目凝聚全身全心的勇气,她稍稍后退靠在大榕树上,一声轻柔话语,每一个字牵动着心跳,道:“夜师爷,我爱你。”
许相梦的话恰似一颗又一颗明亮的星,隐隐从黑幕下显现,滑落夜空,敲击夜央心头,每一下都是幸福的碰撞。
许相梦曾许诺的那日,毫无保留,她做到了,表白心意,她也做到了。语尽声寂,许相梦心里却安静不下来,她终于能对夜央说出这句话,却担心起夜央的无声回应,难道他还能拒绝自己不成?
许相梦闭目倚靠大榕树许久,她全身的力气都用来说出那一句她觉得乱心乱情的露骨情话。许相梦越发察觉不对劲,四周简直安静得可怕,她都说了这么一大通,重点也已经抛出去了,怎么完全没听见夜央的回应呢?
许相梦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从一条缝模糊看见跟前仿佛站着什么人,许相梦渐渐看清了夜央,许相梦紧张得完全没有察觉到夜央是何时走到自己面前的。
许相梦整个人更加吓软,夜央注目她的眼神里饱含太多温柔情意。今日,她一身女装,无论发髻还是面容,都浅浅修饰过,在月光散落穿过树叶间的照映下,许相梦便是夜央眼里心中最美的女子。
“夜……”
许相梦慌错无言,此刻也不需要任何语言,夜央一手扶住许相梦耳边的树干,一手抚住她的一边脸颊,往前一步靠近,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但又是随其自然,夜央吻上了女子许相梦的娇唇,用温柔的缠绵做最好的回应。
许相梦吓愣了一脸,瞪着两只眼睛满天空跑神。渐渐的,许相梦急乱划抓大榕树的双手不再揪紧,指尖悄然触到夜央的身体,将他拥住。
“夜师爷,我爱你。”
“大人,我也爱你。”
风起风过,叶响叶息,二人一吻或将漫长一生之久,将月缺吻成月圆,将所有的明暗星辰羞得藏匿起来。
百骨井,从接纳了许相梦和夜央二人开始,就注定了将要逆转它的天命,以往所有的罪孽沉痛,都在见证了次对有情人这一刻起,消散殆尽。
大榕树,还将屹立此处千百年,刻下许相梦和夜央的美好爱情故事,容纳更多人间真情,春生秋不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许相梦从没有力气吻到整个人整个心思透明,她终于靠着大榕树坐到地上。许相梦伸手抓住夜央的手指,羞怯地不敢抬头看他。
“夜师爷,我今天这打扮怎么样?”
“很漂亮!”
夜央笑着牵住许相梦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许相梦缓缓抬起头来,无论是夜央手心的温暖,还是他浅淡柔光的笑容,都萦绕她悸动的心头。
“那夜师爷刚才吻我,不会是因为那什么火烧身吧?”许相梦瞥开目光,问得一脸不好意思。
夜央一刻茫然,许相梦再一瞥羞涩的目光掠过他时,夜央终于明白了许相梦的“那什么火烧身”。夜央嘴角的一笑,许相梦瞥见,她激动地以为夜央那抹笑的意思是他被自己猜中了心思。
“什么嘛,夜师爷你果然还是……”许相梦一下来气弹了起来。
“大人难道分不清真爱真心的吻和那什么火烧身的吻吗?”夜央问道。
许相梦稍稍静心思索,分辨着夜央所说的两种吻,她并非无法分辨清楚,除了迷香那次,夜央所有的吻都是温柔的,牵动她心的。
“不然,大人再感受一次,分辨试试?”
夜央开口一说,许相梦傻一愣。夜央再次靠近许相梦,这次是缓缓慢慢的,许相梦久久才平复的心跳又一次被牵动猛跳。
“夜师爷你又想占我便宜!”
许相梦靠着大榕树一躲闪,说得一脸赌气模样,她并非不爱夜央和他的吻,只是此刻更羞于接受,这才故意那样说,边说还边退后。
“夜师爷你太过分了!”
许相梦正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后方的百骨井,一脚后跟磕到井边停下,身体却没停下,整个人往后一靠,刹那时间停止,只允许许相梦心里暗怨:老天爷,我没有真想当水鬼呀!
落水一声“咚”,紧接着再一声堕井惊水声。
风过大榕树,榕树下无人。
水波荡漾的井下,井水面几欲平息,许相梦和夜央从水底吻出水面,心跳似是停了,时间也停止。
许相梦只觉得身体外的冰凉与心头的温热交杂错乱心神,此一刻,二人置身水中,她想的那什么火烧身也早该熄灭了,剩下撩动情心的,还能是什么?
明月稍斜,夜未尽,梦不醒。
夜央先从井下爬上来,放下井旁备着救堕井人的绳子将许相梦拉了上来。二人都失去了力气,湿答答的一身,靠着百骨井就坐了下来。
“啊,还以为真要当水鬼了呢!”许相梦死里逃生一般感慨道。
“大人水性很好呀,恐怕这井也不敢收你。”夜央笑道。
“那是,我可是遇洪水不死的,这点井水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许相梦开始吹嘘就又是原来那个狂妄自得的她了,但她说着说着,又捕风捉影地逮到夜央话中的其他意思,故作不乐意说道:“但是,就算我水性好也不想泡井水玩呀,都怪夜师爷你,害我掉下去,这里面可是……”
许相梦才想起水下无数亡死之魂,恐惧一来,话都说不下去了,总感觉全身都不对劲,真像被什么脏东西缠身了似的。
“大人放心吧,这井水是活水,根本也不是那些枉死之人养活的大榕树,而是这土地,阳光和活水的滋养。”夜央一脸轻松地解释道。
“真的吗?”许相梦满目怀疑。
“那日我沉到井底,井下是一片隔离世间的美景,净美无比。”
许相梦知道夜央口中的那日,她不满夜央和弱云,还逼夜央跳井证明对自己的爱,现在想来,那个有理取闹的自己还真有一丝残忍。
“夜师爷,对不起,那天我逼你跳井,幸好你没事!”许相梦真心歉疚道。
“大人都找人来救我了,我没事也多亏了大人呀。”
夜央心里明白一切,平日廖无人影的百骨井,怎么可能他一跳井突然有人来就遇上了。
“对啊,而且今天我也还夜师爷一次了,是吧?”许相梦这般淘气为自己争辩的模样着实叫夜央毫无办法。
月光冷凉,秋风亦凉。许相梦一个喷嚏似有震落漫天星辰一般威力十足。
“大人,我们回去吧,不然待会儿着凉了。”
“好,可惜了我好不容易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湿了一身,裙子都沾一块了。”
许相梦一脸委屈地摆弄衣裙,尽管湿得拧巴,但夜央还是能认出裙摆,很久之前的那一晚,给他送药却用油纸伞遮住脸的女子就是许相梦。原来,早在那之前,许相梦就已经对夜央有所关怀了。
二人往县衙回去,那个缘分开始的地方,对二人来说像家一般的地方。
许相梦一回到房间,首要想到的并不是换去湿衣裳,而是跟累绝了一般倒在床上,带上去湿水尘土都不在意。
夜央仿佛早看透了许相梦的固有行径一般,他没回去自己房间,而是跟许相梦进到她的房间,果不其然,所见就是许相梦径直往床走去,毫无顾虑地倒上去。
夜央实在无措,无论怎样的许相梦,他都完全拿她没办法。夜央走到柜子旁边取出干净的內衫,再走到床边,对任性不羁的许相梦语重心长地说道:“大人,把湿衣裳换了再睡。”
“啊,我好累呀,没力气换衣服了!”许相梦闭目懒腰伸成了“弓”形。
“大人是希望我帮你换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与爱同眠()
夜央的严肃语气听着丝毫不像玩笑话,许相梦乍一下被吓得睁眼,猛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夺过夜央手上的衣裳,笑得一脸尴尬,说道:“不麻烦夜师爷了,我自己换,夜师爷你也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不然着凉了!”
夜央的严肃表情一下子舒缓了,他转身往房门走出去,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把湿发也擦干。”
“遵命!”许相梦一脸认真的表情回道。
夜央离开带上门,许相梦终于舒了一口气,自打认识夜央之后,许相梦的野性仿佛就有了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但夜央所有的话,那些如同命令一般的关怀,在许相梦心底,从排斥逐渐酿成甜蜜。
“夜师爷,你真的好讨厌啊!”许相梦忍不住笑容浮现的幸福。
许相梦换下湿衣裳,用干布疯狂地擦拭湿法,照着夜央说的做,享受着他的关怀,是她从来没有受到过的暖心对待。
同一轮月下的隔壁,夜央从许相梦房间离开后先去了厨房煮上姜茶,他也听从许相梦的“吩咐”换去湿衣,未干透的发丝不似平日束起那般干净利落,几缕落在鬓角少了凌厉迫人之气。
夜央端着一碗姜茶回到许相梦房门前,他下意识伸手去推门,却忽地迟疑,轻轻敲门道:“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夜央察觉到许相梦的语气不太对劲,听着十分低落,夜央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许相梦缩在床角,蜷着身子坐着,凌乱的发丝,头顶还盖着一块布,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大孩子。
夜央都走到床边了,许相梦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见夜央这不同寻常时候的样子,她不由得小吃一惊。
“大人坐着叹什么气呢?”
许相梦呆着一脸望着夜央,接过他递来的姜茶,回道:“谢谢夜师爷,我本来想换了衣裳好好睡觉的,但是……”
夜央顺着许相梦低下头的目光,明显地看见许相梦的床上从一角到另一角的大片湿迹睡痕。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就怎么都睡不下去了。”许相梦说得一脸委屈。
许相梦一口闷尽姜茶,热热的辣辣的,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夜央顺手地接过许相梦手上的碗,许相梦正想关怀地问一句夜央有没有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夜央却在往桌那边走去的路上,突然说道:“不然大人去我房间里睡吧。”
许相梦抬手搭在头顶的干布上,被夜央一句话听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头僵硬到脚,只剩下迸发惊异目光的双眼瞪得圆亮。
许相梦惊呆得十万分彻底,夜央再次走到床边,坐在许相梦跟前。夜央伸手扶住许相梦的头,她还未从夜央那句话的遐想中抽身,夜央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跟前,并非近到让人窒息,却挑拨起她的心跳。
“夜师爷。”许相梦的声音略有微颤。
夜央拨开许相梦僵在头上的手,自己用双手替她擦着湿发,大大的两只手掌,抱住许相梦稍稍低垂的脑袋。而许相梦,静静地允许夜央的举动,更是羞羞地享受着夜央的呵护。
夜略深,星辰暗去。许相梦抱着一个枕头站在夜央房门口,脚前是敞开的房门。许相梦死死地抱紧怀里的枕头,狠咽一口唾液,才抬起脚要迈进去,夜央却突然出现在门里,许相梦动摇的心又促使抬起的脚飞速收回。
不知是许相梦死攥着枕头压在胸口还是夜央突然出现,许相梦总觉得自己几欲窒息,她后悔刚才一时兴起答应了夜央,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让夜央觉得自己是个随便又轻浮的女子。
“许相梦,你的脑子落在百骨井底下了吧?”
许相梦满心自怨,但她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一心想跟夜央在一起,而且以前也一起同床共枕过,并没有什么事。许相梦唯一没有想清楚的就是,当时她还是夜央眼中的“男子”,如今,她真正的做回了女子。
“大人,不进来吗?”夜央突然开口问道。
许相梦乍一下从繁杂思绪中抽神而出,二话不说一脚踩了进去,整个人更是贴到了夜央的身体。
“许相梦,怕什么,夜师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许相梦心头默默一坚定下来,蓦地笑了开来,说道:“夜师爷,那我就打扰了!”
许相梦张着一脸笑容说罢便绕过夜央往床上跑窜过去,“砰”一下就跳上床,疾手按下枕头,掀过被子就蒙住人躺下。
许相梦攥着被子闭目不眠,稍久,许相梦听到背后有动静,转身竟看见夜央在床边打地铺。许相梦一惊,她把自己床弄得糟乱不愿意睡,跑来夜央房里占了他的床,害得夜央可怜兮兮地打地铺。
“夜师爷你要睡地上?”许相梦翻身对着外侧问道。
“那大人的意思呢?”夜央问,手上并没有停下。
许相梦蓦地翻身朝内,心里“噼里啪啦”想了许多问题:我这样对夜师爷是不是太残忍了?可女子跟男子同床而眠是不是不合常规呢?夜师爷是正人君子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以后也是要一起睡的何必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许相梦一通想罢,尽管心里还是略有莫名的感觉,但最终还是翻身坐起,对才铺好地铺的夜央一笑,说道:“夜师爷,大秋天的睡地上容易着凉,不然还是到床上来睡吧!”
许相梦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的此刻的微笑或许会被参杂其他意味,她蓦地敛去笑容,往床里头挪一挪,给夜央让出位置来,可这举动,许相梦又觉得又勾引夜央上床的意味。
“许相梦你别想太多了,我就只是不想亏待夜师爷嘛!”许相梦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
“大人没必要勉强的,而且我睡地铺也没问题的。”夜央道。
“我没勉强!”许相梦略急,又说道:“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许相梦话虽然这么说,却也拎不太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到底怎样,眼看着夜央手下的地铺也铺好了,许相梦怀着万分紧张的心情等夜央的抉择。
夜静无声,房内的烛火微微亮。许相梦和夜央睡在一张床上,许相梦在内,背过去不出声装睡,却是根本没有睡意。夜央睡在外侧,正躺,稍稍侧目,能看见许相梦眨眼睛时煽动的睫毛。
“大人还没睡吗?”
听见夜央的声音,许相梦不由得身体一颤,回道:“没,没有,夜师爷……”
许相梦话说到一般,夜央却突然转向她,一手从许相梦腰下划过,另一手翻到她身前,一个环抱将她搂住,这一举动简直吓傻了许相梦,她身不由己地缩紧再缩紧,都感觉自己瘦了几大圈。
“夜,夜师爷!”许相梦心慌一喊。
“大人,我只想这样抱着你,睡吧。”
夜央的话仿佛有神奇魔力一般,房间里隐隐暗淡的烛火随着夜央闭上的双眼熄灭。许相梦在黑暗中瞪圆了两只明亮大眼,久久僵神。
“许相梦许相梦许相梦,夜师爷是正人君子,而且他一定是把你当男人看才敢这么抱着你的,对,没错,就是这样!”
夜更深,夜央搂住许相梦之后便安心入睡,而许相梦,硬时清醒了老半天,终于,许相梦放松了身体,在夜央的暖怀中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脸红,欣然入眠。
清晨的凉意接踵深夜的冷凉,许相梦却置身被窝与夜央怀抱的温暖。夜央更是睡了多年来最美的一觉,无论许相梦以前的睡相有多难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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