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着在路上闲逛的许相梦,毛小强作为老大上前发狠话,只是许相梦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屑模样,不屑与之为伍,不屑与之称兄道弟。
许相梦这般狂妄自然叫毛小强心里不爽,出言过分之际,许相梦就冲上来将他按到在地狠揍一顿,一旁围观的跟班看客全然束手,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助毛小强对付许相梦。
一战成名,许相梦从此成了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心目中“战神”一般的存在。
眼前的许相梦,虽然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无法当年那个“骰子”相提并论,但那对眼睛,依旧迸发的令毛小强心情极度不爽的光亮,这一点,确实是她身上挥之不去“骰子”的影子。
“看到本大人不行礼也就算了,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正视本官,信不信本官治你大不敬之罪!”许相梦一开口威慑有力。
“我,我我……”
毛小强被许相梦一句话吓住,不由得相信了她是知县大人,并且话都应不上来。许相梦见他这模样,当年那种胜利感油然而生,不禁想多欺负毛小强几句。
“不知道在本官面前该自称‘草民’吗?我我我,活腻了吧!”许相梦凶狠劲儿一下子跟了上来。
成城在一旁看着揪心,一方面,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找毛小猜,而这会儿许相梦却跟个陌生村民在这议论称呼问题,不知所以,另一方面,成城也担心许相梦这样的威严气势下去,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可怕之事。
“大人,我们……”成城凑近许相梦小声提醒道:“来这里是要找小猜的,而且,大人干嘛要跟一个无辜村民发脾气呀?”
“他无辜?”许相梦完全没想就大声喊道:“他可是小猜的哥哥,毛小强!”
许相梦的一声喊让气氛更加诡异了,就算她曾经听说过毛小猜提起家人,但如何能如此坚定地说出眼前就是毛小强呢?
“那这里就是小猜的家?”成城身不由己转向院子里走去。
许相梦还略有担心,这会儿成城却没有疑心她的话,反倒是毛小强脸色略显惊讶地盯着许相梦,越发觉得她的气质像某一个人。
正当时,屋子里无所事事照镜子的毛小雨突然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她对一旁床上坐着一动不动,一脸沉寂的毛小猜说了一句:“小猜你可别想乱跑,我出去看看什么事呀!”
毛小雨从屋子里出来,第一眼看见走进院子里的成城,再一眼就看见了外面和毛小强对立而站的许相梦。
“知县大人,成捕头!”
毛小雨不由得惊讶一声唤,房间里坐着的毛小猜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活气,从床上跳下来就冲了出来。
“大人,成捕头!”
毛小猜从毛小雨身边挤了出去,猛冲一劲差点没栽倒在地,幸好被成城揽了住。
“小猜,真的是你!”
院外的许相梦听见了毛小猜的呼唤,也顾不得和毛小强这边眼神对峙,绕过他就跑进院子,看见毛小猜,她不禁一脸欣然喜悦。
同样的,毛小猜看见许相梦,更是满心激动,她从成城手臂中脱出,直冲到了许相梦怀里。
“小猜你没事真的太……”
许相梦就这般突然被毛小猜抱住,这种情形,没感觉错的话,就像许相梦一直以来依赖夜央那般。许相梦蓦地呆住,任由毛小猜发泄她的恐惧和思念。
“好了……”
夕阳那头,毛家夫妇从远处回来,所面临的就是家中乱成一团,不明情况。
毛家窄小的厅堂之中,许相梦坐在桌子一头,成城站在她身旁,对面,毛家夫妇坐着,弱叔基本可以忽略。
许相梦和胖婶四目相对,无声之间,互视的目光里早已燃起汹汹战火,弥漫出一片诡异氛围。
“你们,在未经本官允许之下,私自带走小猜,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好解释,你们一家人……”许相梦开口气势凌人,挨个指遍毛家除毛小猜以外的四人,说道:“你你你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气氛乍然一刻僵化,毕竟是知县大人,许相梦自认为能将局势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刹寂静无声,其他几人脸上皆有恐惧害怕的表情,但胖婶,竟丝毫没有惧色。
“大人,民妇只是将小女带回家罢了,不知犯了何罪啊?”
“私闯县衙,带走我县衙的厨子,打我县衙的捕快,有哪有一条是我捏造吗?”许相梦也不在气势上败下阵去。
许相梦坚决相信胖婶是顾及她知县大人的身份而强撑着不爆发出她固有的脾气,果不其然,许相梦步步紧逼,胖婶终究忍无可忍,一拳振得桌子狠狠一颤,真给人脚下所站之地一震的感觉。
胖婶发怒,许相梦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改变这个骨子里养成的习惯,她二话不说就转身往外跑。一步迈出门槛,许相梦整个人从内到外一顿,所有人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实在费解。
“许相梦,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呀?”许相梦黯然自恨道。
许相梦缓缓转回,所有人脸上皆是同样的惊异表情,被许相梦这无缘无故的逃跑惊得不知所以。
许相梦尽量表现得自然,重新回到凳子上坐下,她对面的胖婶却隐隐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个知县大人和当时不可一世的“骰子”,如此相似的逃跑举动。
“大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胖婶试探道。
许相梦乍然恐慌,莫非胖婶认出来了她就是骰子,否则她为何要这么问?许相梦心里蓦地一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以前根本也不怕胖婶,现在倒恐惧起来了吗?
“老子才不认识什么胖婶!”
许相梦慌乱一出口就暴露了所有,而这句话,又恰恰露出了她就是骰子的马脚。
“你果然是骰子那个臭小子!”
在场所有人,只有成城一人不知道骰子是何人,他见除毛小猜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看见许相梦在自己跟前一掠而过,紧随其后的,是一把扫帚,再后就是一脸凶残暴怒的胖婶。
“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一回来就给老娘惹事,还假扮知县大人,你臭小子要是知县大人,老娘还是太后娘娘呢!”
从院中追及跑出去,许相梦狂奔在前,胖婶紧随其后,越跑离家越远,一路追一路骂。胖婶才不管毛小雨和毛小猜二人能证实许相梦就是知县大人,她只知道骰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家伙,久别重逢,一定要送她一份天大的礼物。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看破迷错()
在许相梦和成城赶往月新村的同一日,杨宅来了几位客人,杨景佑住在隔壁镇的的姨母和姨丈,以及他们的女儿童丝言。
杨宅门外,杨宁德一家举家欢迎。童夫人和杨夫人是姐妹,童老爷跟杨宁德更是生意伙伴,两家往来向来频繁熟络。
杨宁德和杨夫人上前迎接,杨景佳和杨景佑两姐弟则是作为后辈在一旁侯着。
“景佑,爹娘的意思你明白吗?”杨景佳一脸严肃问道。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景佑并不知晓一丝一点。
“她。”
马车上紧接着走下来童丝言,气质婉约,秀外慧中,面对杨宁德和杨夫人有礼有仪。杨景佳一句“她”,杨景佑不由得朝童丝言一看,恰巧对上了她的目光。
杨景佑与童丝言是表兄妹,儿时还有相处,只是大概十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由于童家已迁往衡都多年,今年是第一次返乡,而此次,杨家决定迁往衡都,自然也与童家的生意与交情有关。
“她是丝言表妹吧,虽然很多年没见,但还是能认出来,不过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傻弟弟,你真以为姨母他们一家人来只为了叙旧吗?这两家为子女操心的父母很明显是要亲上加亲呀!”
杨景佳将话说得十分清楚了,杨景佑却已然傻傻不懂,并非他愚蠢,他只是没有也从来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
正当杨家两姐弟轻语交谈之际,童家三口朝他二人走来,童丝言的笑容浅浅挂在脸上,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杨景佑身上。
一番久别重逢的介绍,童老爷和童夫人看杨景佑都是一副深得其心的笑容,还赞不绝口。而童丝言,小女子的羞怯,走近后总也没敢看杨景佑。
童家三口稍作安顿之时,杨景佑和杨景佳二人在走在花园里聊了起来。
“怎么样,我们那个温柔贤惠的表妹丝言,你可还满意?”杨景佳突然问道。
“姐你今天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还总问些奇怪的问题?”杨景佑疑惑回问。
“你还没看出来了呢,从大门口到刚刚,姨丈姨母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眼神都对你表示很满意,至于丝言表妹,多半也是看得上我这傻弟弟的。”
“看上?”
杨景佑突然懂了杨景佳一直说的那些话,莫非他们两家父女是有心撮合自己和童丝言?
“不会吧,姐姐你都没嫁出去,我的事哪用得着这么着急?”杨景佑显得有一丝苦涩。
“可别扯上你姐我呀,就算不着急让你们两个成亲,也一定会定下来,而且,我这一向乖巧听话的弟弟,一定不会违背……”
杨景佳一脸满有深思的笑容说道,却被杨景佑截了话,只见他一脸肃然,说道:“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心就对了。”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个‘大人’吗?”
“我……”
“为什么我们姐弟俩都在感情上走出了坎坷一路呢,真是天意弄人,不如我们姐弟联手拆解了夜师爷和大人,再一人占一个好了!”杨景佳的语气更多像是开玩笑。
“原来,大人喜欢的人真的是夜师爷呀!”杨景佑此刻的笑容才当真是苦涩酸楚。
“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察觉了吧?”
“嗯。”杨景佑微弱的喉声一应,蓦地一笑,说道:“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不甘心,但只要是大人喜欢的人,只要他也同样喜欢大人,善待她,关心她,为她着想……”
杨景佑忽地苦笑一声,他明白,许相梦和夜央之间所经历的,比他所能知道的一定多很多,他又有什么资格不甘心,还在这里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显得自己很在意许相梦呢?
“反正,我跟大人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永远是朋友。”
杨景佳清楚杨景佑心中绝对没有那般洒脱,但她却相信他能做到所说的那样,杨景佳不由得羡慕他这个弟弟,能任意选择糊里糊涂处理感情的方式,不像她,得不到爱,更和夜央至此无法挽回的般地步。
“景佑,你比我幸运,老天爷会眷顾你的,这次丝言表妹的事,也随心吧。”
杨景佑和杨景佳分开而走,杨景佳出了杨宅,独自一人,漫无目的,想着自己的种种胜利并不多得意,而唯一的败绩却十分深刻。
从来行人匆匆的街头,杨景佳蓦然止步不前,身旁穿行依旧,整个世间,仿佛只有她停止不前。杨景佳眼前的,在来往路人中异常出众的男人,她心上最永久的伤痛,夜央。
杨景佳迈步往前,她希望自己能跟人群中任何一个人一般能够与夜央擦身而过,然而,她始终没有做到。
每一步靠近,便又一次心悸,她曾说过的话终究是自我欺骗,终于在夜央正前方,杨景佳停下了再也迈不开的沉重步伐,既然上天注定他们今天再见,为何辜负?
“可笑,我杨景佳什么时候居然也要相信这位老天爷了吗?”
杨景佳停步夜央面前,好像分别了千年一般,今日的夜央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幸福,反而,愁绪满目。
“夜师爷,有空,谈谈吧?”杨景佳向自己的心妥协道。
茶楼之上,窗台旁边,一方敞开的窗扉之外是云净风清,桌边二人是静坐无声。两杯清茶,苦中涩甘。
二人相处的气氛并没有太怪异或者尴尬,夜央终于先开口说了话,问道:“你找我,想谈什么?”
“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你应该过得很幸福,随时随刻陪着心爱之人,但现在看来,难道是我认为错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而且还只身一人在街上游荡。”
“我向来孑然一身,何来开心或不开心一说?”夜央语气清淡,心却是痛的。
杨景佳擅长察言观色,夜央尽管向来冷淡,但某日之后,今日之前这一段时间内,他确有改变,而今日,他又确实冷漠如初,但夹杂一份强掩的忧伤。杨景佳或许认为他这份如旧的冷漠只不过是面对自己罢了。
杨景佳打开了话题竟不知如何填了,但她对夜央的关心依旧是真心真意。她是一个太过要强的女人,尽管不能彻底放下,无论自己多么痛苦,她都无法再一次又一次拾起自尊之后开口说自己后悔。只是今时今日,她刚强的心底深处,竟有了一丝动摇。
“因为景佑……”
杨景佳的话未说完,夜央却已有了抢先一步的想法,有关许相梦和杨景佑吗?杨景佳想来做说客吗?他所担忧的事,害怕的结局,当真要发生吗?
“我羡慕他能傻傻地决断,即便一个决定最吃亏的是自己,我更羡慕他跟喜欢的人不用刻意保持距离,即便只是朋友,却胜过一无所有。”
杨景佳的一番话两个意思,夜央全然听在耳中,但他心中的终点却是许相梦和杨景佑的关系,杨景佳的那句“只是朋友”。
夜央似是在那一刹明白了自己的杞人忧天,被爱和在乎蒙蔽心神,这些日子,是他这一生中,活得最愚蠢的几天。
茶馆伙计送过来糕点,夜央不由得回想起昨晚场景,许相梦说要请他吃亲手做的果糕,而他,不知好歹心里发着暗火,竟撂下许相梦不顾。
一想到他之前的愚蠢行径,夜央一刻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便往楼梯跑去,在楼梯口,他蓦地停顿,转身对杨景佳说道:“我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夜央满心焦急地跑下楼去,他留给杨景佳的这句话,并非单纯的否认曾经,只是劝弃执念。一段情如何能因一句话终结,杨景佳对夜央无数次的决绝,又有那次真的弃绝。但夜央今日所言,冷冷静静,一如最初叫杨景佳一见钟情的模样,从起点,绕一圈回到起点。
夜央把温情暖意赠予许相梦,但杨景佳至少得到了他的冷静。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既然无法拥有,从最初一刻起,就该分开行走。”
一阵风过,吹走夜央淹没人群中,就仿佛初遇那日,杨景佳没有遭遇危险,而夜央一骑而过,没有了之后的故事,只有更甚冬雪的一片空白。
夜央驱散了所有的犹豫犹疑,他的脚下直往县衙,一刻也不忍再迟疑停顿,夜央打破自以为聪明的愚钝,曾经某一刻他试着放手许相梦,此时想来实在不可思议,愚蠢至极。
夜央终于跑过了漫长一段迷茫失措回到县衙,寂静无声,切实无人。夜央冲到许相梦房前,推门进去,不见许相梦人,只见桌上的食盒。
夜央不禁幻想起许相梦说完给自己取果糕来时的场景,她那时一定是满怀期待,想让自己品尝到她亲手做的果糕,然而自己,竟无情辜负许相梦的好意。
夜央打开食盒,取出一块果糕,吃到嘴里那一刹,就像融化了夜央的心一般。
“大人!”
夜央忍不住喊道,在院子里,在蜿蜒小道上,在枯萎花草间,在空荡大堂上。
夜央没找见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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