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清除。
许相梦还未走到的县衙,夜央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他心中蓦然慌急忧虑,许相梦每一次不知所踪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他心头,他尽量让自己冷静,许相梦只是不在房内,大概只是跑去别处了。
夜央依旧脚下着急来到厨房,毛小猜正做菜,金劲在一旁打下手。
“夜师爷你回来啦?”金劲一脸不觉的笑容。
“金劲,大人呢?”夜央进前便问。
“大人,她没和夜师爷在一起吗?听小猜说,大人昨日下午去了绮梦楼,我回来时在路上没遇见,想她可能已经在那与夜师爷遇着了,就一起没回来,难道不是这样?”金劲说出了情况。
金劲的猜测很是合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夜央丝毫不纠结这些合理与否,只是转身迫不及待离开了厨房,他不知道许相梦在哪里,但是他停不下寻找她的步伐。
“大人你会去哪儿了?”
夜央满心担忧,有一丝便是害怕许相梦介意自己去绮梦楼一事,又或者她来到绮梦楼,见他与弱云同台甚至他对弱云的保护而胡思乱想。
夜央从厨院跑出去,恐慌才上心头,却在远远看见许相梦那一刻骤然心止。
许相梦一句低头,并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夜央,她略低垂着下巴,眼中只有漫步落叶的小道,心里全是对杨景佳所说之话的深思。
直到许相梦余光瞥见前方仿佛出现了一个人,她缓缓抬头,几乎就在一刻当下,许相梦被跑来的夜央紧紧拥在怀里,许相梦情不自禁想搂住夜央,却终究因为脑海乍然浮现的那幅夜央与弱云紧紧相拥的画面而终究将心软化作强有力的一推,将夜央推开。
“夜师爷,你抱错人了吧?”
许相梦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冷瑟如冬日,夜央几乎就当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是这个样子。
“大人,你一夜不归,能告诉我你去哪儿了吗?”
“夜师爷,我可都没问你去哪儿了。”
“我和凌水去绮梦楼,大人应该知……”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管夜师爷你和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真的不想。”
许相梦以为自己能释然,以为自己能相信杨景佳的话,夜央不该是那样的人,但是杨景佳说的另一句话更对,许相梦对夜央的爱,毫无理智可言。
“我昨晚去落霞阁喝酒了,遇见了杨二少爷,喝多了就去了他家。”许相梦半真半假说道。
“当真?”
“夜师爷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杨二少爷呀,还有杨大小姐也回来了。”
“我不是不信大人,只是,担心大人。”
“多谢夜师爷关心,我困了要去休息,夜师爷你忙你的吧。”
许相梦当真绕过夜央走了,她看似很冷静地掠过夜央身边,而后忍不住悲目泛泪,终于跑了起来。
许相梦将自己关在了房间,这次她记得闩上门了,她听见敲门声,却打定了主意不管不顾,或许她只需要自己冷静下来。
“大人,如果我有事瞒着你,那一定是因为身不由己,你会懂我吗?”
夜央心里默默一问,他在许相梦房前就地坐下,不打扰,只是静静守候,他心有苦衷,夜瑄的身份远比他的要危险得多,因此他绝对不能轻易道出,即便是对许相梦,也要谨慎小心。
昨一夜,夜央三人几乎彻夜长谈,此刻,秋风萧瑟,夜央缓缓起了困倦之意,轻轻靠着门墙,夜央竟如此睡着了。
房内,许相梦侧卧床上,泪痕已干,心也清醒不少,她不明白自己那种想知道真相又不愿意去求索的心思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她不明白她打心底里的自卑,以往被所有的骄傲掩藏,如今却暴露无遗。
“不可以,许相梦,去问夜师爷,问清楚!”
许相梦从床上翻身下来,她站身镜前,抹擦掉所有哭泪的痕迹,收起所有不自然的表露,尽管心里还是略有紧张,手脚还有些僵硬,但她勇敢地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只见夜央侧垂着头靠在门边那一幕,许相梦刹那心软。不知何方飘来红叶,随风荡然最终落在夜央发上。
许相梦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叫醒夜央,却不由自主伸手去取落在夜央发上的红叶,许相梦指尖触到夜央发迹,恍然之间,夜央醒来,一把抓住了许相梦的手。
“大人!”
那一声略显焦急的呼唤不知是梦的终点还是现实的起点,但无论如何,夜央的掌心依旧温暖,许相梦迟迟流连。
终于,许相梦一把挣脱夜央,撇过头不看夜央,神色异常严肃,问道:“夜师爷,我有事情问你,你和那个什么绮梦楼头牌,叫什么弱云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央对许相梦坦诚他那日与弱云初见的经过,却只是终于台上的意外,帷幕以后,本该是没人看见的秘密,他未说出口。
“夜师爷说完了?”
许相梦双目转而直盯着夜央,夜央说得一切都很合理,助人为乐,见姑娘家遭遇尴尬相助这些事许相梦也都算能理解,可重点呢,夜央以为无人知晓却偏偏被许相梦撞见的他与弱云在房间里的亲密拥抱,他只字不提。
“我知道了,夜师爷做得对,是我小肚鸡肠,大人没大量,我不该因这些小事跟夜师爷你闹脾气,都是我错。”
许相梦嘴上确实说的是理解原谅夜央甚至责怪自己的话,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完全与所说之言不符。夜央既然选择瞒着自己,那就更让得她到了铁证,夜央与弱云之间的关系绝非平常。但是许相梦不想继续追问下去了,并非体谅夜央,而是不想为难自己。
“夜师爷,不要坐在这里睡,要是让金劲看见了,肯定又要胡说八道瞎传谣言,你走吧。”
许相梦此刻的语气才是冷到极致,她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婉转的方式破毁了她与夜央的曾经,那些他二人之间的过往,此事在许相梦嘴里成了胡说八道,成了谣言。
“大人,什么胡说八道?什么瞎传谣言?”
“夜师爷是聪明人,你懂的。”
许相梦转身走进房间,夜央进而跟上,许相梦在房内,夜央在房间外,一道门槛的相隔并不可怕,许相梦心上的隔阂却高达万丈。
对许相梦这些话,夜央懂也不懂,他一把拽起许相梦的手腕,问:“我不懂,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意思,对,没意思了,什么意思都没了。”
许相梦蓦地一下转身来,毫不留情地,猛地一掌推在夜央胸膛,夜央松开许相梦的手腕,狠狠倒退,许相梦却毫不犹豫地关上房门,夜央消失在一道门隙闭合之际。
“夜师爷,这扇门,是你逼我关的,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其他女子,请原谅我不会祝福,但我会尽量去不干涉。”
许相梦此生的起起落落无数,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和事像夜央这样给她带来这般大起大落,在夜央面前,许相梦坚强过,也脆弱过,而此时此刻,她要做的是决绝。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是大人()
许相梦此次当真做到了一时决绝,她背倚靠门上,无论夜央如何敲门,如何呼唤,她都置若罔闻。
“大人,你不要躲着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人!”
许相梦再不愿听夜央的呼唤,终于,许相梦丝毫没有心思顾虑后果地说出了她的一半谎言。
“夜师爷,其实我不是真的知县大人。”
许相梦一句话听得夜央心上一怔,他手掌“嘭”一声落在门上,整个人和心思都陷入顿止,许相梦不是真的知县大人,那她是谁?
夜央落入无底的思绪深渊,其实许相梦是不是知县大人他根本无所谓,早已不在意。
“不管你是不是大人,都是我要守护的人。”
夜央心思坚定,许相梦的心却更加坚硬,这些本该让她心动而毫无保留的夜央的真心话,此刻她听入耳,却真的无动于衷。
许相梦心里的强硬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靠着门直接滑坐在地上,强硬之心的内部斗争剧烈刚猛。
“许相梦,你是对的,夜师爷曾经说得那些话才是错的,对呀,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的?”
门外,夜央站立不动,他不知用何言语向许相梦传达自己的心意,除了将弱云的身份公开,其他的,他一无所惧,毫无顾虑。
厨房那头的金劲和毛小猜听见了许相梦这边传过去的动静,他二人趴在院门边往里偷瞄,只见夜央一人站着,想必是跟许相梦吵架了。
“唉,肯定是夜师爷又惹大人不愉快了。”金劲一猜一个准。
“啊,那大人生气了,后果严重吗?”毛小猜一脸认真问。
“可严重了,准会找个人暴打一顿人!”金劲说得十分了解许相梦的习性,又哀叹道:“那个可怜人多半是我。”
毛小猜半听不听耳边金劲说着话,心里有些担心许相梦,一把抓着金劲就往院子里跑进去。
“小猜干嘛呀?”金劲忍不住大声喊问,还是被拽了到门前。
“大人,金劲说让你暴打他一顿开心一下。”
毛小猜自己理解的金劲那话是如此意思,她根本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这可是叫金劲悲痛欲绝,他本来还想赶紧逃跑,居然就这样被毛小猜无意推了出去。
“小猜我……”金劲一脸哀怨到生无可恋的地步。
金劲和毛小猜二人的突然出现,夜央心里突然萌生一个过分夸张,甚至在别人看来可能是近乎荒谬的想法。
“大人,我知道你疑心什么,但是我对你的情意绝无二心,若大人不信,我敢当着上天,金劲还有小猜的面发誓,我……”
夜央说的话,毛小猜是一点没听懂,而金劲却隐隐听出了那方面的意思,他不禁听得一脸愕然,双目直盯着凝眉肃然,丝毫不似开玩笑的夜央。
金劲是隐隐听懂,许相梦可是完全懂,她慌张一起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金劲和毛小猜误以为县衙里两个大男人有不可告人的畸情,正当夜央差一点就要说出重点时,许相梦“哗”一下开门,“嗖”一把把夜央抓了进来,紧接着“砰”一声关上门。
门外,金劲和毛小猜被许相梦这一连串动作吓了一大跳,金劲也不想其他的了,他庆幸不是自己被许相梦拽了进去,否则免不了一顿狠揍。金劲愕然僵硬咽了一口唾沫,拖拉着毛小猜就赶紧逃跑。
房内,许相梦拽着夜央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她死死地盯着夜央,目光里满是沉重之感,却对夜央恨不起来。
“大人……”
“我说过了我不是大人,我是冒牌的,真的知县大人在路上已经死了,我只不过为了躲追债人冒充这个大人,现在承认罪行,夜师爷是要绑了我关起来交给上级官员处理吗?”
许相梦几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一死的心态,但其中仍然参杂一丝侥幸,或许夜央会念那荒诞无稽的旧情,对自己徇私。
许相梦只知道夜央隐瞒了他和弱云的事,却不知道在夜央心里,自己的地位早就排在了绝对的第一位,无论是夜瑄还是弱云,都不及她。
“不管你是否真的知县大人,也不管我是不是师爷,从始至终,全然撇除其他,我爱的都是你这个人。”
夜央所说全然由心,他将许相梦抱住,而许相梦竟只是稍稍心动,不回应,亦不挣脱。夜央意识许相梦定是看到了他与弱云的所有,因她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因一点小事而无理取闹至此之人。夜央不能让弱云深陷陷阱,但更不愿意让许相梦有所误解。
“大人,弱云就是瑄儿,她是我妹妹。”
夜央坦白弱云的身份,许相梦先是大吃一惊,信与疑心之余,许相梦又想,若是兄妹,多年不见拥抱一个尚能理解,但脱了衣裳呢,莫非是他们夜凉的见面礼仪?
“夜师爷,你说那个弱云是你妹妹,有哥哥见到妹妹会把她衣服扒了的吗?”许相梦丝毫没有犹疑直接问道。
“大人果然看见了。”
许相梦往下一滑从夜央怀里脱身,板着一脸严肃道:“对,我全看见了,我倒要看看,夜师爷如何解释此事?”
“是纹身,她为了证明自己是瑄儿,让我看她肩上的纹身。”
听夜央如此说,许相梦再次回想那日情景,每一幕都像刻在脑海里似的,确实,那时是弱云自己脱去了衣裳,而距离许相梦较远而难见的右肩真的好像有什么纹身之类的。
“有纹身就是你妹妹,老子肩上也有纹身,夜师爷要不要我也脱了给你看两眼,说不定我也是你妹妹呢!”
许相梦说得十分赌气,但有了情绪,就说明心中怨恨和郁气有了出路。
“大人右肩也有纹身?”
夜央在那一刹猛地有一个想法冲入脑海,明明已经确定弱云就是夜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怀疑。
“大人肩上纹的是何物?”夜央问。
“大老虎啊,我爹说男孩子纹只大老虎能保佑他身体健康,像老虎一样有活力有魄力,还能荡平赌桌,天下无敌!”许相梦说得很来劲。
夜央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天底下纹身之人千千万,许相梦就算纹了身也很正常。
“大人,之前没跟你坦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不要躲着我,不要冷落我,不要……”
“夜师爷你要求真多!”许相梦一句话打断夜央,又成了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而夜央最怕许相梦这样。
“如今我也承认自己不是知县大人了,夜师爷你有什么想法吗?”
“大人的意思是?”
“反正我也不是知县大人,就没有理由赖在这里混吃混喝混身份,如果夜师爷不告发我,我也没脸在这里继续待着……”
许相梦没完没了地说着,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明里暗里表示她要离开,那说话时的神情也不像开玩笑。
本是清净无声的秋日院落,却因夜央拽着许相梦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大动静而打破宁静。
“夜师爷你干嘛,你要拉我去哪儿,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啊!”
许相梦大声呼救,唤来了金劲,这局况看起来着实可怕,金劲稍有担忧便追过去问:“夜师爷这怎么了,你要带大人去哪儿呀?”
“牢房。”
夜央满脸严肃冷冷一句道出,听得金劲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许相梦却是完全没了反抗被夜央拉着走。
“牢房?”许相梦乍一下反应过来,一声冲天呐喊:“金劲救我!”
许相梦拼死喊破天都没用,金劲傻愣着一动不动,她还是被夜央拽进了牢房,夜央果然不是开玩笑,推开牢房门就把许相梦甩了进去,转手就开始锁门。
“夜师爷,你好大胆,居然敢把本大人关进牢房,我……”
“刚刚才说自己不是大人,这会儿又改口,在查清身份之前,还请大人委屈暂居此处,之后等真相大白,若大人还是大人,到时候我任由大人处置。”
夜央说得一脸严肃,一点不像跟许相梦开玩笑或者耍她的样子。许相梦一下子心慌了,夜央居然真的翻脸不认人,这前脚把自己关进大牢,恐怕下一步就是要跟上级官员告发自己,再经过调查,自己的结局可想而知。
“夜师爷,我是知县大人,我刚才跟你赌气的,你快放了我!”许相梦万分激动地解释道。
“晚了,大人先安心待着。”夜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