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是第二个。
“真是有趣的世界,连一个街边的小混混都有如此胆识。”
卡达?烬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慨。
他不瘸,这是实话。
尽管为了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烬对自身进行了科技改装,身体内植入了一些海克斯仿生器械,但这些改变并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什么缺陷,瞧起来有些瘸的走路方式只是他对自己艺术风格的彰显。
艺术家嘛,总要端着架子,一举一动都宛如在舞台之上表演一样。
“你说谁是小混混!”
吉米还没怎么样,萨姆就不乐意了,一把抓向面前家伙的衣领,却被人轻巧的躲开。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腿脚毫无问题,对方还跳了几下踢踏舞步。
“不是小混混?”
烬尾音上挑,那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类似节目效果的言语引导,这让对面的两位有一种自己正在看综艺节目的错觉。
两人对视一眼,光头佬摇头,示意没找到隐藏在暗处的摄像机,吉米气得偏过头去,不想再理会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蠢货。
“我们是黑鹰帮!”
虽然看起来鲁莽,但作为参加帮会近十年至今还零件齐全的“老人”,萨姆并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
对方展露出的灵巧身手让他明白了彼此间的差距,不仅没再动手,反倒是往酒吧玻璃门的方向后撤了几步。
“所以?”烬依旧是那副朗诵歌剧的语气,好像还活在上个世纪:“你们是行政机构?”
“我们……”
光头不说话了,他可没拿过国会的津贴。
“我们是私人组织。”
说话的是吉米,他最烦别人叫他小混混,虽然这是事实。
“给税务局纳税?”
“呃……”
这次换吉米被噎住了,黑鹰帮做的是保护费和黑贷生意,给税务局纳什么税,有谁见过上街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还给人家开发票的?
两人愣神的功夫,烬已经推门进去,吉米想出声阻拦,被光头拉住了。
“你拉我干嘛?”吉米不解的看着对方:“没看到那家伙闯进去了吗!”
“吉米,你说那家伙身手怎么样?”
萨姆努着嘴问了一句,若有所指。
“应该不错吧……”
想到对方轻巧的躲过萨姆的抓握,吉米有些不确定的猜测。
“身手非常灵活,速度也快,我们面对面站着,没抓到他的衣边也就算了,连他怎么闪出四五步开外的都没看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吉米有些不耐烦,对方已经进了酒吧,要是惹出什么乱子,自家老大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个守门的小鱼小虾。
“咱跑吧,吉米!”
“你疯了,”萨姆的话把吉米吓了一大跳:“就一个瘸腿的神经病,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他身手再灵活,能躲得过子弹?”
吉米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酒吧里长管短管的枪械五六把,他要是敢闹事,分分钟被打成筛子,咱俩要是跑了,身上被开孔的就是我们了,你活腻了不要紧,可别拉上我!”
“他蒙着脸啊!”
萨姆的语气有些急促,光亮的脑袋上满是汗渍。
“什么意思?”
吉米刚刚加入帮会没多久,没听出同伴话里的深意。
“什么人会蒙脸?除了抢银行的!”
“你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
吉米皱着眉头怼了对方一句,他可没有给别人捧话音的习惯。
“超级英雄啊!”
和加入帮会没多久、不了解这一行风险的吉米不同,萨姆对一切风吹草动都极其警醒,仿佛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初识他的人经常会被他外在的凶悍吓住,但熟悉他的人则嘲讽般的叫他“老鼠”萨姆。
头几年的时候,有关他各种胆小行为的故事,几乎是酒吧内经久不衰的畅谈话题,甚至一度压过了美国总统的花边新闻。
但这几年,已经没人再在这方面嘲笑他了,因为当年鄙视他的“勇敢者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人也都明白了“什么悍名都是狗屁,活下来才是真谛”的道理。
吉米很快就被萨姆说动,和他一起沿着偏僻昏暗的街道跑离了酒吧。
刚听到“超级英雄”这一词汇的时候,吉米还有些奇怪,不知道那个人高马大的黑人光头佬为什么会吓成这样。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靠工作挣钱的保险公司业务……副经理了,而是一名“黑鹰帮”的编内成员,恰恰是超级英雄们打击的对象。
那还说什么,跑吧!
一边跑,萨姆一边给吉米科普着帮派成员可能遭遇的各种风险。
不止纽约的普通居民生活的心惊胆颤,萨姆这些帮派成员也好不了多少。
各种火并就不说了,警察偶尔也会来这儿溜达一圈,虽然自己老大打点的很好,但谁都知道不能过于相信那些徇私枉法家伙的节操。
如果这些还能忍受,那层出不穷的超级英雄和罪犯,足以让这些帮派人员的生活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刚出道的超级英雄很少有脑抽到直接怼上金并的,一般对付的都是像“黑鹰帮”这种迫害邻里的混混组织。
至于超级罪犯,那就更吓人了。
一般而言,很少有哪个超级英雄动手杀人,大都是打一顿丢到警局门口,吃些苦头以后,想出来也不难。
但超级罪犯不同,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萨姆亲眼见过这么一位,还是“黑鹰帮”的老大亲自招来的。
身为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萨姆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壮了,见了那位主儿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
两米多的身高,一身肌肉,脖子比萨姆的大腿还粗,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堵肉墙!
听自家老大吹嘘,这位从俄罗斯逃来美国的杀手武力极强,手下百十条人命,一顿能吃半扇烤牛,是威名赫赫的超级罪犯。
要不怎么说是超级罪犯呢,下手是真狠,进来酒吧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先撕了两个人。
一米七几的打手在他面前跟孩子一样,两手抓住两侧的肩膀,撕纸一样的把人从中间扯成了两半。
厉害是厉害,可问题是死得那两位是自己人啊,而且他们连话都没说,正低头喝酒呢就被超级罪犯先生抓起来扯了。
这种没事杀自己人玩的行事风格彻底把萨姆吓住了,当时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黑鹰帮”的老大也没敢管,更不想管,他还指着这位收了重金的大佬能帮他打下更多的地盘呢。
然而,这显然是笔亏了本的生意。
因为就在第二天,走在大街上的“超级罪犯”又把一个什么都没干的路人扯成了两半,然后就被一个不知到从哪里窜出来的瞎子用导盲棍抽断了四肢,被送去监狱坐了电椅。
除了能力超群的家伙以外,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你正在收缴保护费的小胖子体内是不是有x基因,会不会因为你的压迫儿突然觉醒,然后把一个街道都烧成灰烬。
哪怕没有x基因,普通人也不好欺负。
“强手会”厉害吧,老大在地狱厨房的一家餐馆了吃霸王餐,被一个老太太单脚踩住脖子用散弹枪爆了头。
“现在混帮派的风险都这么大了吗?”
停下来休息的吉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跟他讲述其间危险的同伴,感觉能自己风平浪静的度过大半个月的时光简直是上帝的垂怜。
“咱们是高危职业,和宇航员一样。”
萨姆耸耸肩膀,开了句玩笑。
“宇航员也是60美元的周薪?”
吉米哑然失笑,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不少,或许这段逃跑的经历也算得上是交情“过命”,起码前副经理对萨姆拉自己一块儿跑离酒吧的行为很感激,态度上好了不少。
两人正在说笑,吉米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咱就这样跑了,万一那人只是个疯子,老大是不会放过咱们的。”
没见识过死亡残酷的吉米并没有像萨姆那样胆小,反倒是忧心事后清算。
“放宽心,他是不会动我们的,吉米。”萨姆胸有成竹的说道。
“什么意思?”
吉米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哪怕自己和那家伙一起长大,也不敢保证他会顾念什么儿时情谊,对方怎么这么笃定。
“你是他的发小,我是他的摆件,”萨姆冷笑道:“把我们沉湖,以后谁还给他卖命挡灾!”
“摆件?”
“摆给人看的装饰品,就像吧台后面的那架小提琴。”
“我还是没听懂你的意思,”吉米看着和往日的表现全然不同的黑人,脑子里乱得像一滩泥沼:“他会顾念这些?”
“不是顾不顾念的问题,”萨姆摇摇头,解释道:“咱们老大非常不是个东西,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不少刚入行的‘热血’手下去警局帮他担下罪名,我就是他演戏的道具,刷自己‘仁善’、‘义气’的名声用的,不然那些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们怎么会一个个上赶着去警局认罪,仿佛这样就真的义薄云天了一样。”
“还是小心点好,”吉米好意提醒道:“说不定他有换人的打算呢!”
“‘黑鹰帮’里谁还能像我一样见面几分钟就把人得罪个干净,”萨姆不在意的说道:“不会说话也是一种天赋,起码他们做不到像我这样自然。”
吉米看着坐在路边的萨姆,感觉他有些陌生,仿佛是才认识对方一样。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个以往被自己瞧不起的傻大个是真莽,还是装的像。
看着对方脸上的自嘲,又联想到了自己,叹息道:“谁都不容易啊,还是那些有超能力的人好啊。”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萨姆坏笑道:“我瞧你小子白白净净,不太像是你爹的种,说不准真有隔壁变种人叔叔的基因呢!”
“滚蛋!”
第24章 试演()
烬推门进来的时候,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直到他从风衣里掏出短柄的手枪,击碎了天花板上的部分灯霓。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打破了酒吧内的祥和,斥骂声与呼喝声接连响起,其间还夹杂着几位女性的尖叫。
手腕轻甩,烬潇洒的收起了手中的武器,步履轻便的走到了舞台之上。
仅剩的几盏白色的灯光照映下来,打在他的身上,比衬着黑漆漆的酒吧,还真有几分剧场的味道。
“请保持安静,诸位,对于艺术,你们应当心怀敬畏!”
没用任何扩音设备,烬的声音清晰的穿入了酒吧内每一个人的耳边,包括某些已经悄悄摸到门把手、打算逃离酒馆的胆小鬼。
没人理会他,凶悍的匪徒在摸黑找寻枪械,胆小的家伙已经聚在了酒吧的玻璃门周围。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一股神奇的力量影响了这里,枪械失去了原本的威力,不曾上锁的玻璃门也紧紧封闭,无论推拉,都纹丝不动。
门上安装的劣质玻璃坚固的吓人,抡圆的椅脚都不能在上面留下丝毫印记,哪怕是星点的灰尘也不曾沾染。
“变……变种人……”
黑暗中,有人磕磕碰碰的喊出了自己的猜测,更大的恐慌瞬间在人群中爆发出来。
说到底,“黑鹰帮”只是一个低端的非法社团,内部成员全都是些底层混混,还有许多像吉米那样连纹身都是加入帮会之后新纹的业余者,有胆子的不多。
而那些对待良善居民好像饿狼一样的凶徒,胆子其实也大不了多少,反正敢跟“变种人罪犯”扎刺的,一个也没有。
“我说——安静——”
喧嚣让烬有些不悦,于是又严肃的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要求,这次,他动用了意念。
瞬间,所有的喧嚣停止,每个人都僵在原地,表情惊恐。
“很好,”拍打了两下手掌,烬满意的招呼道:“各就各位,诸位,演出要开始了。”
听到他的命令,僵住不动的人群在黑暗中走动起来,搬好椅子呈弧形层层将舞台包围,然后自顾自的坐好,乖巧的好像等待糖果派发的孩子们。
“艾德里,请上台来!”
咏叹般的语调响起,自然的仿佛在招呼自己的助手。
听到烬的呼唤,一个强壮的白人跌跌撞撞的走上台来,他脸上的肌肉扭曲,显然是在抗拒那股影响自己行动的外来意志,然而,意识层面的交锋并非是单纯的发狠就能获胜,所以哪怕他把五官拧成一团,也没能脱离对方的掌控。
“我听说过你,艾德里,你是一个垃圾。”
“但是没关系,我最擅长的就是让烂泥开出花朵,成为我的作品,你将得到升华,当人们再次看到你时候,不会再给予你唾弃,而是因为你的美丽,动情落泪!”
说着话,烬拿出了一捆细长的金属丝线。
没用动手,丝线的另一头在意识的驾驭下自动飞起,缠绕在吊灯上打了个死结。
“你……你不要乱来,小子,我已经接下了金并发布的悬赏任务,成为那位大佬的人了,可不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底层混混!”
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的艾德里一边努力的挤着脸想要让僵住的身体动起来,一边出言威胁,给自己争取时间。
“金并?”
烬问了一声,他好像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没错,我是金并的手下,杀了我,那位‘黑暗皇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艾德里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毛头小子,知道地下世界有着真正的狠人存在,自己这种恶棍在人家面前无害的就好像小白兔一样。
对方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怎么正常,但是艾德里能感觉到,他比自己见过的那个俄罗斯人要危险的多,所以果断的扯起了金并的虎皮,至于事后会不会招来报复,为了保住性命,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将手中丝线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艾德里并没有失去自身的感官,金属丝线带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大声的叫喊着,但面前的人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美。”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烬的语气中带着难以遮掩的狂热:“去吧,面向人群,为他们泣血哀鸣!”
话音即落,金属丝线猛的收紧,艾德里眼球外凸,青筋暴起,撕着嗓子发出声声哀号。
绑在吊灯上面的那头一点点的将捆缚住的白人拉向半空,松弛下来的余线堆积在一起,仿佛真的有看不见的人在它们身上作用了某种力。
拖拽的速度很快,收紧的金属丝线刚刚勒进艾德里的皮肉,他的头顶就抵到了摇摇晃晃的吊灯。
痛苦让这位“黑鹰帮”的老大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和求饶声,一如往常被他折磨的那些无辜人一样。
到达顶端的刹那,上拉的丝线猛的下放,勒进他皮肉的金属丝平行滑动。
层层叠叠的血肉被片磨下来铺在地上,四散飞溅的血液在无形力量的影响下变成血珠,落入红莲蕊心中充作莲蓬。
眨眼的功夫,一件作品已经完成,丝线从艾德里的身体上滑离,全部收缩到了吊顶之上,隐匿在了光彩和玻璃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