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穷凶极恶的女人最终被处以绞刑,这件事有不少人亲眼目击,包括阿克雷德。所以现在当他看到卡密尔竟然站在面前,还被尤里称为老师,心里便开始发毛。
他大声质问道:“什么?尤里,她这种罪恶滔天的人,你竟叫她老师?”
尤里眼中的乔璐雅小姐默然悲伤地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轻扶着自己的手臂,神情十分凄楚可怜。
罪恶滔天?老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十几年来一直甘守清贫,守护圣棘城在黑暗军团的无数次冲击之下未曾陷落,中间未曾伤害过无辜之人,未曾挑起无谓的战争,这就是所谓的罪过?就值得教团兴师动众将她逼死,并在死后还给她一句“罪恶滔天”的评价?
老师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义之举,只不过她就是背负着黑暗天命而已。
尤里情绪失控,提起斩罪朝阿克雷德狂奔,怒吼道:“请你收回刚刚的话。”
阿克雷德也把心一横,毫不让步地答道:“这个人在我看来就是罪人,这句话我绝对不会收回!你竟然站在她那一边,难道果然是堕入邪道了吗?”
“混蛋!”尤里眼眶炸裂,迅捷狂奔高高跃起,以雷霆之势朝阿克雷德举剑劈砍,“善恶不分,谋害功臣,这就是你所坚持的正道?”
阿克雷德根本听不懂尤里话里的内容,卡密尔是善是恶,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悬念,而功臣二字,更是和这位“蔷薇杀手”毫不相干。阿克雷德惊疑不定,而尤里为老师打抱不平的意志却坚如磐石,致使两个人交起手来,阿克雷德竟然很快就落入下风。
“尤里,你怎么了?”
“我原以为阿克雷德你有一颗难得的正直之心,今天看来,你和阿曼德将军,和贝克将军,和那些打着光明的旗号做尽坏事的家伙,其实是一样的!”
斩罪上黑炎燃烧,随着一刀紧过一刀的攻势,灼热的炎浪一道道朝阿克雷德袭来。阿克雷德只好使用天命构建护盾勉强抵挡,战袍很快就被焚毁,灰烬如黑蝶般飞舞。
两个人各自说着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的不同事件,却又能圆得天衣无缝,这令尤里更加仇视阿克雷德,因为他毫不客气地声讨和唾骂自己最尊敬的人,也令阿克雷德越来越无法容忍尤里,因为他正在背弃正义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阿克雷德深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看到那位卡密尔朝躺在地上的冠军骑士走去,扶着他站起来越走越远,便着急地对尤里说:“尤里,清醒一点!那个女人死而复生,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尤里当然觉得诧异,可他却固执地认为,既然我看到老师还活着,这就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不讲道理,没有逻辑,只是一厢情愿相信着,就好像每一次在梦中再次见到老师微笑的面容时,便执意不想醒来,不想承认当晨风吹走睡意的时候,这世界依然是那个老师已经不存在了的冰冷世界!
“以前是我糊涂了。”尤里的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热忱,“老师是何等实力,世界上有谁害死她?果然她当时只是受伤了而已,等伤好了以后,果然就立刻来找我了!”
阿克雷德大声痛斥:“不要糊涂了尤里!你所见到的绝对不是真实,因为这个人是真的被处死了!而我当时就在场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这句话能将尤里的心脏揉碎,他像野兽一般咆哮,竟单手挥动斩罪,势如泼风:“阿克雷德!你竟是帮凶之一!你们凭什么杀人!即使他们并没有失去人性,即使他们的黑暗天命,是用来守护一座城池屹立不倒,也必须根据教条立刻处死!可是你们果然不可能杀掉老师,反而是你,我今天就帮你赎罪!”
阿克雷德在火星四溅的战斗中,隐约琢磨出尤里提到的并不是卡密尔,于是大声问道:“尤里!在你眼中,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究竟是谁!”
尤里身上的伤口鲜血喷涌,头发炽如烈火。
“你这种人!”
刃炮轰鸣着朝阿克雷德发射,阿克雷德拼命举锤抵挡,刃炮从锤柄上划开朝身后的岩壁飞去。
“根本就……”
尤里锁链猛收,只见刃炮带着一块巨岩如举行流星锤一般从后面朝阿克雷德砸来。阿克雷德气息一滞,被迫使用天命把力量最大强化,反身一锤把巨岩打成砂砾之云。
“不配……”
烟尘之中黑炎巨剑斩下,那些细小的砂砾,便直接熔化成熔岩。
阿克雷德看到尤里如修罗般狰狞愤怒的面孔,听他沙哑地喊道:“问起她的名字!”
烈焰在阿克雷德展开的防御屏障上绽开,漆黑的火焰与金色的流光混合纠缠,将周围的大地撕扯得支离破碎。岩石崩解被掀上天空,有化作石之暴雨疯狂地砸在两位少年身上。
离他们有数十米远的地方,扶着冠军骑士的乔璐雅小姐颇有兴致地舔了舔嘴唇,说道:“男人就是笨蛋,我基本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这两位同仇敌忾的好友,便分外眼红地拿命来厮杀。虽然两个男人为我而战的场景我看了许许多多,却好像永远都看不腻。”
冠军骑士无比虚弱,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露妮,没想到我竟然被你这种家伙救了。”
“什么叫我这种家伙嘛。”这位真名叫露妮的女子鼓着脸蛋嗔怒道,“我是不善于打架,但既然我挥挥手指就能让别人替我打架,我还有什么必要亲自动手?”
露妮哼着歌看了一会,娇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和我打个赌看看谁会赢吧。我觉得在斗志上是那个红头发的剑士占了上风,抡大锤的小子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是输了,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废柴。”
冠军骑士哼了一声算是默认,身为“傲慢”的原罪者,冠军骑士即使是在这种小事上也不容许自己输给别人,另外斩掉无形巨兽的脑袋令自己失去力量的战术,也大半是尤里想出来的,他对尤里的恨意,又要更深几倍。
眼见尤里单手将斩罪舞得眼花缭乱,金色的护罩上已经裂痕累累,阿克雷德立刻就要败北,冠军骑士吐了一口唾沫,趁露妮不备,悄悄伸出左手袖中的短弩朝尤里射去。
尤里腿上被短箭射中,随着一阵钻心疼痛,左脚再也无法使力,身子一歪竟然倾倒在地。
他最担心的并不是有人敢暗算自己,他担心的是自己身后只有老师和冠军骑士二人,老师不可能对他射箭,放冷箭的必然是冠军骑士,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师被他暗算了。
就在尤里焦急地回头确认时,阿克雷德高高举起了圣锤。
第十八章 色欲()
他没有看到尤里受伤,认为他只是一脚踏空。
如果现在不使出全力,等尤里缓过这口气,又要势若疯虎地发起反击。只有举锤猛砸,多少让他在闪避的时候受点伤,才有机会将他制住慢慢讲道理。
所以这一锤竟没有丝毫手软,但圣锤落到一半时,阿克雷德看到尤里依然没有挪动位置,才感到大为不妙!
好像尤里根本就无法闪避!
阿克雷德爆发出呐喊拼命想收住圣锤,但圣锤是何等沉重的兵器,全力挥舞之下拥有巨大惯性,就算阿克雷德震出内伤,也不可能在距离尤里脑袋只有半米的范围内把圣锤停下。
就在阿克雷德以为自己要做出毕生憾事的时候,一个浅绿的身影从林中疾奔而来,与其说是在奔跑,不如说是贴着地面低空飞行,宛如一道绿色闪电,转眼便闪身到尤里面前,阿克雷德只见眼前一道赤金色的刀光闪过,一把短匕竟然格在锤头与锤柄的连接处,形成一个斜面,令锤头滑开砸在里尤里只有堪堪数公分的地方,地面炸裂,形成宛如湖中涟漪一般的波澜,而尤里和那位突然降临的救援者,则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飞开。
阿克雷德目瞪口呆地看到尤里面前的少女,双腿微微叉开,将短匕举起挡在脸蛋前方,碧蓝色的瞳孔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微抿的嘴唇斩钉截铁地对他说:“光明骑士,放下你的锤!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我的伙伴!”
尤里看到她随着晚风扬起的金色长发,突然灵台清明,仿佛刚刚从一个悠远的噩梦中缓缓醒来,呆呆地说:芙萝拉……公主殿下?”
公主回过头来,清丽无双的脸上,笑容如初夏的新荷一般清新甜美。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和维吉都在这里,不要担心,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了。”
尤里嘴唇微动,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情绪在心底涌现。
尤里第一次发觉,公主和乔璐雅老师都是金发碧瞳,而且笑容竟然如此相似。
公主回头凶巴巴地对阿克雷德痛斥道:“你听好,光明骑士。既然你们未能履行和我的诺言,那正好,之前的约定从现在起一笔勾销,你们不必去我父皇面前证明黑暗存在的事实,同时你们要是再敢打我伙伴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公主没想到阿克雷德并没有执意要“将异端抓捕归案”,反而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把圣锤丢在地上,无力地笑着说:“公主殿下,幸好有你在这里,真是谢天谢地。”
公主眼中那一抹星空下湖水的幽蓝,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浇灭了一分钟前还灼热凶猛要将两位少年烧成灰烬的战意之火。
露妮对这突然的变故感到无所适从。
“什、什么?一个都没死?那就不知道是谁输谁赢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娇嗔地自言自语:“不行,可不能这样就算了。”
于是她对尤里大声说:“不要手软,如果不斩草除根,他一定会回去给教团报信说我还活着,会让更多的光明骑士来追杀我的!”
尤里耳朵轻轻一耸,看着露妮,浑浑噩噩地眨眨眼睛:“乔璐雅老师……”
公主走到尤里面前,神情严肃地摇头:“不,尤里。她并不是乔璐雅老师。”
“芙萝拉,你的话我不明白。”尤里迷惑地答道。
公主将头发向后一扬,用最清澈的眼神凝视着尤里的眼睛,举起右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前,说道:“乔璐雅小姐并不在那里,而是在你这里。”
尤里也不自觉的伸手拍到自己的胸口,摸到那面古拙的漆黑古物影之镜,突然心中一凛,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远处那位“乔璐雅老师”,发现她的胸前,竟然也挂着影之镜!
影之镜是乔璐雅老师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纪念,这意味着对面那个家伙,连镜子和人一起,全是假货!
只见那个虚假的老师身上的浮光掠影飞快消散,她无比惊慌地抬手捂脸,尤里却仍在短暂的一瞬,看到那位少女的脸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疤痕。
“必须追击这两个人。”
这个冷静的声音,来自于随后赶来的维吉。
阿克雷德看到路易斯小姐就站在维吉身边,似乎安然无恙,便十分鼓舞,再次拿起战锤,大步向前喊道:“没错,冠军骑士的真实身份是原罪‘傲慢’,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露妮捂着脸似乎感到极为挫败,而冠军骑士却不屑地对她说:“废柴就是废柴,风光的时间超不过五分钟。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是得靠老子吗?”
他将狼牙战刃跺在地上,那匹被血染红的重甲战马便飞奔而来。冠军骑士咬牙上马,单手拖着露妮,一路向西,迅速消失在明星升起的夜空中。
这就是所谓别人家的战马,至于我们亲爱的光流,早在尤里使出合力舍身嫣红炮击的时候就找个安全的角落藏起来了。
事实上尤里从来也不会指望这家伙会有给力的一面。
流浪骑士三人组,与圣光二人组,终于得以在一天的死斗之后短暂休憩。
尤里问起月精灵民众们的状况,公主安心地答道,他们终于意识到送死是很可怕的事情,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用通讯水晶可以随时看到他们那边的事情,目前为止一切安好。
阿克雷德询问路易斯是怎样撑过来的,路易斯故意十分骄傲地说:“本大小姐聪明睿智,用圣光镣铐制服了大坏人维吉,命令他替我消灭现出原形的伪装者们。”
阿克雷德不禁佩服:“真是了不起。既然你使用了圣光镣铐之印,就意味着现在只要念起咒语照样能把维吉抓起来。依我看,你就念吧。”
路易斯俏脸一红,抱着手结结巴巴却显得很凶地说:“你、你可真是太不成器!光明骑士可没有过河拆桥的光荣传统,维吉这次替我出了不少力气,我只好出于骑士道精神暂时放他一马接触了印记。反正既然这次能制住他,下次照、照样也是可以的!”
“是是。”阿克雷德温和地微笑,其实对路易斯和维吉联手作战的事情了然于胸。
阿克雷德想到今天的遭遇,便十分沉重,说道:“只是没想到精灵之国竟然出现了身负原罪之人。傲慢的恐怖,我想起来心里还是发凉。”
“那如果我告诉你今天出现的不只是七宗罪中的一位,你会不会更觉得心里发凉?”
阿克雷德脸色铁青:“两位?莫非那位复活的卡密尔,也是七宗罪之一?”
“如果你们这些只知道作战的骑士能够多钻研一下圣典,就应该里可能想到,不但可以改变容貌,还能直视人内心的弱点,让对手看到最能动摇他们信念的人物,令对手彼此之间产生猜疑和敌意,仅在一颦一笑之间就可以让一支军队内斗而亡的女性……”
阿克雷德不安地打断道:“Lust……七宗罪之色欲,魅魔之王。”
路易斯的眼神也十分凝重:“没错。虽然那位色欲妹子战斗能力几乎为零,但她给你们带来的威胁其实远远大过傲慢大叔。在和身负噬天巨兽的冠军骑士作战时,就算不敌也可以勉强逃跑。可是如果被色欲蛊惑,就只好一辈子当她的傀儡了。”
接着路易斯背着双臂,换了一种轻松地口气:“可是话又说回来,你竟然能够活着击退七宗罪中的两位,这个战绩值得拿回去大吹特吹了。”
阿克雷德淡淡地笑着答道:“如果是我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敌人,恐怕真的要糟糕了。幸亏有尤里我们才得以打倒傲慢,而我……直到最后才意识到在尤里眼中,色欲所幻化而成的人物,是他最敬爱的乔璐雅老师。”
虽然两队人各自点燃篝火,故意做出划清界限的姿态,不过尤里还是竖着耳朵偷听光明骑士们的谈话。他深恨色欲妹子竟然敢模仿老师的模样来玩弄他的心灵,最后却有些释然,即便色欲掌握着这世界上最难以识破的易容术,却仍然不能完美的将老师的音容笑貌呈现出来。
她只能根据自己的回忆,装扮成乔璐雅老师的形象。
而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老师的胸前,一直都佩戴这影之镜。
此前我从未见过没有佩戴镜子的老师,此后大概也永远不会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情景。
这世界依然是再也无法和老师相见的冰冷世界。
只听见阿克雷德说:“幸好有芙萝拉公主殿下看穿了色欲伪装的破绽。”
路易斯小姐不以为然地答道:“你是笨蛋吗?色欲并没有真的伪装,而是直接用扩散的魔力影响到人脑对世界的认知,才使得自己看上去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区区一两句提醒,就像告诉一个真正疯掉的人‘你的思维充满了逻辑错误’一样毫无用处。”
第十九章 被蒙蔽的少主()
路易斯接着说道:“要破除色欲的魅惑,根据记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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