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猛然抬起头来,笑容的豪气丝毫不减:“你搞错了维吉!我让你布置结界,是不希望我在摧毁战魔兵的时候波及到你还有那些虚弱的月精灵们!”
影之镜漂浮在尤里胸前,镜中涌现出金属般的黑色闪光。
“机甲构成?爆燃铁骑!”
尤里身上的盔甲顿时覆盖着一层浓墨般的漆黑色彩,接着周围散落的残破兵器与铠甲碎片,呼啸旋转着朝尤里飞来,铿锵有力地拼接在尤里身上,将纠缠的肢体全部斩断。接着尤里背后展开漆黑的钢铁之翼,在银色的阳光下凛然生辉。
虽然我并没有学到乔璐雅老师的圣羽之辉。
但卡尔,奥德隆,塞维尔和大胖哥……圣羽四骑士灌注热情的一击,曾经在我灵魂深处刻下烙印。我手中仅存的底牌,是你们洒着热泪赠与我的那张王牌!
我必须以一人之力,使出四骑士的合体一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组装足以庇护一切冲击的全新战甲,用风魔法增高气压提高燃烧强度,将熊熊烈火灌注于剑刃与身体,用厚重的巨大之盾来调整冲锋角度——
尤里眼睛圆睁,怒吼道:“合力舍身?真红炮击!”
第七章 结界()
黑翼战甲的尾焰凝成一束,以迅猛无匹的恐怖推进力,令尤里向前冲出,把结界边缘的地面冲出两个巨大凹坑,连坚不可摧的结界也为之晃动。
斩罪被黑炎烧成红热,阻挡在前方的无论是树木、岩石还是战魔兵,都瞬间变成两段,被抛散在空中迅猛燃烧。而来不及被斩断的战魔兵,被冲击的尤里推向山岩,与巨大的山岩一同在巨大的爆炸中化为灰烬。
维吉无比焦虑地捶打着结界,喊道:“尤里!”
尤里咳嗽着,在烈焰中撑着半截斩罪残剑,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半熟,每一寸皮肤都传来难耐的剧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副作用也是无比可怕的。
尤里用力走出燃烧的林地,仰天拼命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却在准备转身去找维吉的时候,看到烈火之中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
“什、什么?竟然连四骑士和合体大招都没法战胜伪装者的自愈能力?”
尤里绝望地再次拿起斩罪,痛苦地想,没想到一腔热血终究不能敌过冰冷的现实,最令他感到痛苦的,并不是死于恶魔之手,以前是光明骑士的尤里,早就无数次做好在对抗恶魔的战争中英勇牺牲的准备。
痛苦来自于,尤里知道他的朋友们,维吉和公主殿下,会常常回忆起今天的惨烈战斗,那么在一生的时光里,他们温暖的笑容就会永远消失。
战魔兵们虽然受到重创,没有像刚才那样只在眨眼之间就从由一堆残骸恢复成一个虚假的生命体,而是拖着久久不能复原的残破之躯从火焰中走出,尤里深信眼前出现的,就是地狱的画面。
尤里咬紧牙关,再次端起斩罪,平日可以挥舞生风的斩罪,现在竟有万斤的重量。
战魔兵步履蹒跚地朝尤里张开大嘴扑来,急需用眼前的活物补充自己失去的血肉。尤里想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一阵纯白的圣光来自远处照耀着尤里面前的大地,战魔兵在这阵圣光之中,灰败的皮肤迅速蒸发,身体扭曲膨胀,变成无比狰狞恐怖的怪物。在肆意延伸的血肉和乱七八糟的肢体中间,有一个白色的尖喙头骨转向正面,发出厉鬼般带着混响的尖啸。连素来勇敢的尤里,都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而天空中有一把金色圣锤呼啸而来,正面砸在头骨上,尤里只听见犹如玻璃摔碎的声音,紧接着那团混沌的肉体,就化为血水猛烈爆开。
尤里惊愕地眨眼,有人用真理之光让伪装者现出原形,并在弱点浮现的刹那将其杀死。
是神圣光明骑士!
尤里来不及思考救兵到底是谁,就有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身披战袍从天空中坠落地面,在血泊中捡起圣锤,回过头来将圣锤对准尤里:“是你带着这群伪装者残害生灵吗?黑暗天命持有者尤利西斯。”
尤里瞠目结舌,眼前正气凛然的年轻骑士,正是他的老朋友阿克雷德。
在结界的另一边,维吉摘下单片眼镜,在他左眼的视界里,原本如玻璃一般透明的屏障,就变成由无数魔法回路线交织而成的复杂结构。他想在这些闪着金光如蚕丝般纤细的万千线条之中,找到最初的源头,只有这样才可以解放结界去营救尤里。
而一个紫发的少女兴冲冲地从马上下来,手中水晶法杖的光芒渐渐散去,朝结界之外的方向一边奔跑一边呐喊:“阿克雷德,你有没有搞定那些怪物们?可别全都杀了,要留一只活口带回去,才好告诉太阳精灵皇帝,在他们引以为傲的苍蓝宏伟结界之中,黑暗生物们活蹦乱跳的,也过得好着呢?”
然后她就当地一声撞在结界上,摔了出去,脑袋上肿起老大的包。
维吉听见响声,呆呆地回过头去看着少女,不自觉地说道:“纯白祭司路易斯小姐?”
而少女恼怒地捂着额头吼道:“可恶,通缉要犯维吉,这结界是你设下的吗?”
维吉心说不好,对他而言,伪装者和光明骑士到底谁更可怕,那可难说得很。在怪物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的时候,又出现如此麻烦的人物,纵使他一贯足智多谋,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路易斯气冲冲地指着维吉:“我以神圣光明教团纯白祭司的名义通告你,你已经被……等等,阿克雷德难道是在结界的另外一边吗?”
维吉不明其意,答道:“刚刚天空中有圣锤落下,的确是落到结界以外的地方。”
路易斯愠怒的面孔顿时充满温柔的笑意,答道:“那没事了,维吉老兄。”
维吉不知道,路易斯此时内心焦躁得巴不得长出利爪在结界上刨个大洞,她本来想神气十足地说“你已经被捕了”,却不得不把话生生憋回去。搞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结界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本小姐只是一个祭司,根本不具有战斗能力,现在和阿克雷德隔着一道浅浅的屏障,他在外头,我一个人和维吉呆在里头,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少女,怎么可能单独逮捕维吉这种丧心病狂的暴徒?眼下只有暂时屈尊,和这家伙搞好关系,让他放松警惕,有机会才好收拾他。
维吉淡然问道:“你不想逮捕我吗?”
路易斯双手乱摇笑靥如花地说道:“哎呀这话说得就很见外了,虽然我们立场不合,现在却有共同的敌人,就是伪装者。我们联合你们一起作战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识大体地内斗起来?放心好啦,不会逮捕你们的!”
维吉挠挠头,答道:“是因为阿克雷德被隔在对面了吧?”
路易斯抓狂地猛拍维吉的脑袋:“再怎么说我也是信仰光明之神法鲁娜的祭司大人,要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卑鄙事故?与你们合作只是为了民众好吗!”
路易斯的本意是,活捉伪装者是为了警告精灵们,国境之内无黑暗的美梦已经结束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来面对有可能发生的灾难。但维吉听到民众二字,想到的却是公主殿下带队的那群月精灵贫民。
他茫然四顾,才发现刚刚全心全意地关注着结界之外的状况,身后的月精灵什么时候消失,又去了哪里,他则一概不知。
“糟糕了,路易斯小姐,你有看到大队精灵朝什么地方去了吗?”
路易斯摇头:“没看见。我和阿克雷德来边境是为了调查盘踞在薄雾林地的黑暗生物,并没有兴趣过问精灵们的事情。”
维吉不安地说:“糟了,公主殿下一个人带着大队人马,要是遇到伪装者会非常危险的。”
路易斯也突然汗毛倒竖,打着冷战说:“不,维吉。最糟糕的并不是这件事……”
“嗯?”维吉不解地看着路易斯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
路易斯嘴角微微抽动:“刚、刚才我使用看破一切虚像的真理之光……让伪装者们现出本相了。你知道的,露出真面目的伪装者比平时要凶残百倍,而且很不巧的是,阿克雷德被你关在结界外面了。”
路易斯的眼角有泪滴滑落:“也就是说本小姐刚刚释放了最可怕的怪物,现在却要独自面对他们。”
而在同一时刻,公主带着贫民们继续前行,由于绝大多数战魔兵被隔在结界之外,公主附近的战魔兵数量不多。当她感到地面颤动,恐怖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时,便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一眼,很担心尤里和维吉的状况。
月精灵贫民大叔问道:“使徒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没看到有那么多丑八怪在追杀我们吗!”公主没好气地答道。
大叔继续问:“可是战魔兵是友军啊,是我国用来攻打太阳精灵的秘密武器,为什么使徒大人要和友军战斗?”
“你给我闭嘴!”公主愤慨地吼道,“你们没看到吗?这些怪物就算砍死一次又一次,总是能完好无损地再次复活,这种东西,你们竟然当成友军?难道你们的脑子,全部被他们偷走吃掉了吗?”
大叔冷笑着说:“战魔兵们并不会伤害同胞,反而是你,身为使徒大人,为什么连另一位使徒大人手下的战魔兵都对付不了?使徒与使徒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巨大吗?”
公主咬牙,脖子一挺走到大叔身边,想抬手赏他重重的一巴掌。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活下来,我们就不会陷入如此绝境,而尤里和维吉那边发生了大爆炸,现在吉凶未卜,一句感恩的话语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还竟敢怀疑起本公主的好意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束纯白的闪光从公主身上掠过。那阵光芒,正是路易斯小姐的真理之光。公主用来改变肤色的魔药。自然也随即失效。
当她睁开被刺痛的眼睛时,发现全部的月精灵贫民,正又惊又怒地盯着自己。这帮原本斗志涣散的家伙,竟然牢牢握紧了手中粗陋的武器,上百个人的杀气凝聚在一起,竟然也有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气势。
第八章 所谓蛊惑()
“原来你这家伙是太阳精灵!”大叔咧着焦黄的牙齿,面带菜色的脸露出潮红,“该死的太阳精灵,你到底想用什么阴谋诡计来残害我们!”
他身后的老头挥舞着铁锄:“太阳精灵一向奸诈狡猾,和他们说话,一不留神就会被骗!和太阳精灵相处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们!”
所有人也举起武器,怒吼着:“杀死这个太阳精灵!”
公主不明白为什么伪装突然就失效了,但她能确定自己的处境已然十分不妙。
“各位!请听我说!黑以祭司和冠军骑士他们……”
公主根本来不及解释,贫民们的武器已经砸了过来。公主无奈,只好闭嘴应战,将藏在衣袖之中的烈阳之刺推到掌心旋转,只见她手中握着一个闪耀的光轮,瞬间就切开了面前的数十把武器。面对身材肥胖朝自己扑来的大婶,公主旋转着跃起,攀着大婶的胳膊爬上她的肩膀,双腿在脖子上一夹,利用身体扭动的惯性,将大婶失去重心躺在半空,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本来以公主的本事,逃离这里并非难事,可是难点在于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重新回到黑以祭司的魔爪之中,必须拦下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偏偏又不能使用暴力,如果现场捅死两个平民,就等于有那么多人亲眼目击太阳精灵少女刺杀了月精灵贫民,这直接就可以当成月精灵军队攻打边境要塞的导火索,一切努力也都前功尽弃。
“我说你们这帮不明事理的白痴真是烦死人了!”公主肝火升腾,怒而腾空,一记飞腿揣在大叔脸上,令他落牙与破布齐飞,脸蛋与泥地一色。
“听我说!”公主站在树枝上躲避着底下攒刺的长矛,大声喊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相反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是为了救你们!黑以祭司和冠军骑士从来就没指望你们成为战士,只是想用你们的命,制造一起边境大惨案,让胧月之森全体精灵民众认为是太阳精灵在残杀月精灵平民,用欺诈全国人民的方式,来激起两国的仇恨!”
大叔捂着流血的鼻子大声说:“摄政王大人对人民心存怜悯,黑衣巫女大人为贫苦百姓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你是让我们怀疑爱民如子的大公殿下,却来相信你一个太阳精灵的胡言乱语吗?”
公主啧了一声,心急如焚,在密集的长矛丛林中,于枯树间高低纵跃,她必须手下留情,而月精灵们的杀心也是毫不掺假,只过了短短的一两分钟,公主脚下已然开始凌乱,几次险象环生。
接着在公主再次跃起的时候,被杆棒打在脚上,随着一阵钻心剧痛,公主也跌落在地,在同一瞬间,几十把长枪短矛齐齐对准她的身体猛然刺来。
公主钻进隐藏空间,又在十米外的位置出现,肩头一撞把人挤开,翻身向后跃出,摘下腰带上的翠玉配饰,朝人群中扔去,坏笑着大喊一声:“可恶!我宝贝的翠玉挂件啊!那可是用一万金币的巨款买来的呢!”
贫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在翠玉配饰上面,那位大叔离得最近,想跳起来将其夺下,却不料竟有人一记弹腿正蹬在他屁股上,他摔得满嘴烂泥,回头看见刚才还众志成城的大家竟然为争夺翠玉扭打起来。
连不远的杀身之祸都无法认清之人,毫无疑问正是所谓的“愚者”。要对付愚者,自有对付愚者的办法,抛出一块香饵,就比苦口婆心地讲大道理要有用得多。
就在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有一个月精灵少年突然一声断喝,让大家住手。
月精灵们惊愕地回过头来,看见少年耳朵上戴着一枚水晶耳坠,举着双手站在树边,正大声说:“不要争了!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老头干瘪的嘴唇蹦出脏话:“混蛋小贼!你竟敢独吞水晶耳坠!”
他刚想拎起拐杖殴打少年,一枚羽箭就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附近的大树上依然余劲不绝。
公主手持双弩,大声说:“这位少年戴着的耳坠,保存着黑衣祭司和冠军骑士昨天晚上对话的内容。他会将里面的内容一句一句说给你们听,谁敢妄动就射死谁,臭小子,你敢念错一个字就射死你!”
少年吓得冷汗狂冒,举起双手,只好认真倾听耳坠发出的细微对话声,里面说一句,他跟着说一句。
“没错,他们就是被用来制造‘边境惨案’的原材料。”
这是最后一句话,当贫民们听到这里时,便陷入了极度的死寂。
公主微微叹息:“各位,我站这么远,这些话不可能是我教少年说的。少年可以告诉你们,听声音就知道对话的的确就是黑衣祭司和冠军骑士,有谁表示怀疑,可以来亲自确认。”
风在枯树间吹过,送来寒鸦凄楚嘶哑的喉音。
少年也附和道:“大、大家,这位太阳精灵说得没错,祭司大人他们,是真的想要我们去死。”
贫民们眼眶凹陷,公主面露得色,心想不愧是本公主,在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况下还能逆转局势,只可惜尤里和维吉不在这里,这么精彩的一幕他们竟然没有亲眼看到,真是没有眼福的可怜家伙。
然而贫民们的武器却再次高高举了起来,他们的脸上那份狂热超脱悲伤,不但没有被背叛抛弃的痛苦和不甘,还仿佛中了大奖一样,兴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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