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眼神再次眯起,点头,复又摇头。
“不是这里吗?”念念一脸的疑惑,“那我也不要这里的花。”小小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这里的花跟那里的花有什么不一样,她更加不明白秦沐这是在将她往陷阱里拖,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姑奶奶要去摘的花,要比这里的花更加好看。
对于人性,念念从来就没有去怀疑过,应该说,顾桑从来没有刻意地教她分辨怎样的人是好人怎样的人是坏人,顾桑认为,这些人生的经历,必须靠念念一个人亲自去体验。
顾桑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凡事都有两面,念念是纯真无邪,但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就有了过于盲目的相信,从而使她陷入了危险而不自知。当然了,后期的时候顾桑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的,只说现在,念念的童年的确是非常无忧的。
秦沐没有答应带念念过去摘花,不过在离去之前,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沐在念念的耳边反复地说了一个地点:如梦阁。
“念念哦,今天姑奶奶给你说的这些你记得了吗?记住哦,不要告诉别人姑奶奶是去哪里摘花的哦!不然的话念念下次过去的时候那些花就被别人摘去了哦!”
念念重重地点头:“念念不说!”
眼角的余光里进入一个富态的身影,是梧桐阁的黄妈。秦沐轻轻地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念念柔软的发,笑容越发地灿烂起来:“那念念,姑奶奶先走了哦!再见!”
“姑奶奶再见!”
黄妈从不远处蹭蹭地跑来,目送着秦沐浅笑着离开。一直到看不到秦沐的身影了,黄妈才蹲下身子来,小心地问自家小小姐:“念念小姐,刚才秦沐小姐给你说什么了?”
念念眼中笑意浓浓的,“黄妈,姑奶奶说她要去给三婆婆摘花,她要亲自送花给三婆婆!”念念眼中染上了羡慕之色,“黄妈,念念也想要送花给妈咪和爸爸!”
黄妈听得大为宽慰:“念念小姐好乖哦!那黄妈带你去摘花好不好?你看看这园子里的花哪朵最好看我们就摘哪一朵好吗?”
念念本来想说要跟姑奶奶去摘的,但是她突然想起了秦沐后面特意交待她的话,所以就没有说,她扬起笑脸,跟在黄妈后面不停地指挥着黄妈摘花,不多时,路过的佣人们也加入了摘花队伍中来,半个小时后,一帮人各捧着一大捧的花浩浩荡荡地回梧桐阁。
彼时秦时正坐在电脑前,十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着。
佣人替念念推开了书房的门,含笑地给她递过去一束漂亮的鲜花,看着她如蝴蝶一般飞扑进去,而后被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一把抱起。
“爸爸爸爸,念念要送花给你!”佣人听见念念高兴地叫着。
秦时的眼光轻轻地从房门扫过,佣人身体一僵,随即便匆匆离开,没办法,他们家先生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寒冷了,她饶是在家里做了好几年的佣人,但还是无法在秦先生的面前淡定自处。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的时候真的是注定的。比如气质,比如气势,有的人就算后天培养出来了,但还是无法与那些真正的贵公子相提并论。
秦时便是那样清俊无比的贵公子,纵然他近几年对顾桑的所做所为有些不太好启齿,但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获得他人的谅解的,家里的佣人们俱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们的先生总有一天会浪子回头的,等到他浪子回头的那一天,他们家就一定会恢复往日的欢歌笑语的。
而这一天,不管来得会有多晚,他们与他们的夫人一起,都会一直等下去。
书房里,秦时接过那束芬芳扑鼻的鲜花,心中滑过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儿送的礼物,看着女儿满足的笑脸,秦时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生,幸好有这两个女人陪着,而念念,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他想他必须要感谢顾桑,于是在顾桑回来之后,他带着念念拜托他送给顾桑的话,大大方方地推开卧室的门,挺拔的身子立在房门口,对着正揉着头发的女人轻轻地唤道:“顾桑。”
声音低沉而柔绵,听得人的心仿佛都融了许多的暖意一般。
顾桑转头,瞧见他手上的花束之时,眸子里陡然亮了一下,而后,那束光亮又沉了下去,“送给我的?”
“嗯。”秦时应了声,果然便见顾桑眼里又闪过一抹亮光,这抹光亮一闪一闪的,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声,继续说下去:“念念亲手摘的,你一束,我一束。我的那束我已经收下了,这一束是念念拜托我帮她送过来的。”
眼中的希冀瞬间便被浇灭,她自嘲地站了起来向他走去,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花束,笑意灿烂,却难掩苦涩:“谢了。”她怎么还会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呢?这个男人,只会一刀接一刀地往她心上捅刀,他又怎么会在事后给她发一颗糖呢?
呵,果然,最美的承诺是因为太年轻啊!;
。。。
第738章 明天早上的约定()
“不必。”秦时微微地与她错过视线,目光遥遥地落在她身后的桌案上,那上面,正散落着几张纸,“是新城项目的文件?”
顾桑随即回去将桌上的纸张收了起来,很显然地,她是在防备于他,毕竟他曾经的确出手叫停过她的项目,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念念呢?”顾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想我们都应该给念念准备一份回礼。”她敛去了眸子里的失望之光,换上了云淡风轻的眼神,“明天是周末,不如我们带她出去爬山吧?”不敢去看秦时的脸,她很快地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带她出去的。”她笑了一下,“我会带上足够的保镖,念念一定不会有事。”
秦时心中一动,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自己面前,已经变得这样的小心翼翼了?那个自信坚强的顾桑,是被他赶跑了吗?内疚与痛楚一点一点地溢出眼角,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他脱口而出道:“我有空!”
“真的吗?”顾桑咻地抬首,复又低下头去,她轻轻地在心里笑自己可笑,念念也是他的女儿,他会答应跟她一起带念念去玩,实在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他或许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是她知道的,他正在尽力地朝成为好父亲这一目标而努力着。
而她,愿意成全,愿意配合。
“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出发。”秦时别扭地低下了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眼底那抹与她同样含义的亮光,“下午我有事,要早点回来。”
“哦。哦。”她一连应了两声,随后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那就明天早上七点出发,今天晚上我会让念念早些睡。”
“嗯。”
秦时应了声,而后身子向后慢慢地退开,顾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秦时转身就走,脚步沉稳有力,似是没有看见那朵让人无比心动的笑花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就在刚刚,他是多么艰难地将自己从她眼前逃离出去的。每一次这样的对视,于他来说,都像是要经历一场残忍的酷刑,每一次他从她面前安然逃离出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像是已经丢了半条命一般。
他不知道,下一次,他要付出要今天大多少的努力,才能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受她的影响。他不知道,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明天的全家出游。
晚上,念念果然早早地就睡了,她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入睡的。顾桑与秦时各睡在念念的左右侧,隔着一个天使般的女儿,两个人明明都辗转反侧,却偏偏都假装安睡。
次日清早,晨光微亮之际,梧桐阁便早早地忙开了,黄妈穿插在一众佣人的中间,大着嗓子吩咐这样提醒那样——梧桐阁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7点整,顾桑与秦时牵着念念缓缓地由楼上走下,佣人们俱停止了吵闹,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个组合出神,一直到这一家三口走到了楼下,已经钻进车子里了,人们才被黄妈的大嗓门给骂醒,人们随即有序地将准备好的东西搬到秦时的座驾后厢,而后目送着将他们送走。
7点20分,一家三口出现在白云山的山脚之下,晨光大亮,早上的雾有些浓,水气很足,秦时率先下车,而后弯腰下去将念念抱了出来。
顾桑自己由另一边的车门跳了下来,今天的她是一副简单的装扮,头发高高地在脑后绑成了马尾,迎着晨光迎着雾气,她笑的时候,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精灵。
念念从秦时怀里滑了下来,撒开脚步就跑了起来:“妈咪妈咪,你们快来追我呀!”
顾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没想到秦时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身体俱是不着痕迹地震了一震,不过很快,大家都用动作将这一秒间的悸动粉饰了过去。
“念念要小心了哦,我要追上去了!”顾桑欢笑着小跑过去,秦时愣了有那么半秒,随后也便小跑了起来。
两个大人始终跟在念念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装出一副追得很辛苦的样子,念念高兴坏了,她的笑声就一直没停过,像一串铃铛一样地散落在清晨的林间,同时也落在秦时与顾桑的心上。
幸福,满足,这两种极为美好的感觉同时袭上他们的心,两人下意识地向对方看去,但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看旁边的风景。
这是念念最最开心的一天,她的爸爸和她的妈咪,在她的身后齐头并进着,他们就像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夫妻一样,恩爱而欢乐。念念想,她一定要写信告诉锅锅,她要跟锅锅说,他们拥有一对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一个小时后,一家三口登上了白云山顶,念念跑得一头一身的汗,到了山顶,顾桑随即拿出干毛巾给她擦额头擦头发擦身子,以防感冒。期间秦时一直用那种淡然的却又暖暖的眼神注视着念念,顾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秦时在看念念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看她。
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不要再做无谓的幻想了,她啊,早就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纪了,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要将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爱,悉数转移到她的孩子的身上。
有些悲哀,但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感情转移的方法。不然的话,顾桑得疯。
白云山的云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白,一如既往的漂亮,顾桑抱着念念,心中滑过千回百转的心思,但面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念念的一只手抓着顾桑,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秦时的手指,她好奇地研究着比自己的手指长出许多许多的大手指,眼中有着不解也有着无尽的濡慕之情。秦时柔柔地望着念念,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扫过正在专心看云彩的顾桑,胸臆间升腾起的幸福还有悲伤,差点将他淹没。;
。。。
第739章 总是要粉饰太平()
但是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他再不好他再无情,他终究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人说为人父母的,不管怎样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她顾桑再怎么有能力,秦时能给予念念的,她未必可以给得到。一个父亲的角色,她无法成功地扮演。
像当今社会中的很多夫妻一样,当两个人到了非离婚不可的地步时,能够继续维系他们关系的,也只剩下子女这一点了。有的人认为这是悲哀,有的人则认为这是幸运。
而顾桑并不知道,他们是幸运,还是悲哀。
……
晚上,顾桑出现在于夜色,客人很多,气氛很好,她照例在九点过后抚琴一曲之后便下了场,在楼上的休息室洗了澡换了衣服之后,她静静地从搭乘电梯离开‘夜色’。
夜色很淡,到处都是热闹的街灯,九点方过,街上的行人双双对对的,顾桑置身其中,恍然以为他就走在自己的身边,然而转眸之际,身旁却是陌生的风,陌生的人。
一片虚无。
风轻轻地吹来,顾桑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
有车子从她面前驶过,停下,有声音从她身后欢快地传来:“小桑!”
顾桑转身,对着来人淡淡一笑:“四叔,墨姑姑。”是秦观与墨怜。
秦观的眼光在她淡然的脸上一扫而过,仿佛什么都已看穿一般。
“要跟四叔和你墨姑姑喝一杯吗?”秦观声音是少有的华丽,带着些盅惑的意味。
顾桑摇了摇头:“不了,念念在家等着我。”正说着,口袋里的电话陡地响起,顾桑拿出手机一看,正是梧桐阁的来电!
“喂……什么?!我马上回去!”顾桑飞快地转身向秦观看车子跑去,“四叔!麻烦你马上开车送我回去!”
秦观与墨怜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之色:“怎么了?”
三人说话间已经上了车,车子快速地发动起来,一刻也不耽搁向梧桐阁驶去!
顾桑一路上心乱如麻,她根本就无法想像念念如何会在那么多保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了事,她就不该出来的,她就应该一直陪在念念身边的!
“小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秦观大声地问,“你不要着急,慢慢说,还有阿时在家呢!”
“念念……念念……”顾桑嘴唇哆嗦着,她几乎语不成句,思绪几乎都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不知道要怎样说出自己的恐惧,她只能一遍遍地喊着念念的名字,浑身都在发着抖。
“念念怎么了?告诉四叔,念念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六神无主,“阿时,阿时……阿时……”她突然崩溃大哭,“阿时啊,阿时啊……”
彼时,秦时正在去往某地的路上,正闭目养神间,兜里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顾桑的名字,他没有半丝的犹豫,便立即接起了电话:“又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却只有破碎的哭声:“念念……念念……”
手中的电话陡然间从指间滑落,曾自停担忧地看向他,只听秦时的声音无比冷硬地传出来:“掉头!回去!回去!”
……
念念正在**上安静地睡着,头上肩上俱绑上了白色的纱布,顾桑满脸泪痕地伏在她**边睡着了,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睡梦之中,顾桑不适地蹙起了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轻轻地滑落。
一只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秦时在病房里站了好一会,双拳紧紧地握着。
不多时,顾桑从恶梦中醒来,病房里一片安静,鼻端里尽是令人厌恶的消毒水的气味。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暖意——在她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过?是秦时吗?是他吗?
叶惊羽轻轻地闪身而出,眉间锁着深愁:“念念已经脱离危险了。”她说,“你不能倒下。”
“他呢?”顾桑声音很好轻。
望了眼还在沉睡的念念一眼,叶惊羽将到嘴的话又含了下去,几秒之后,她才木木地开口道:“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顾桑怔忡地望着**上的孩子,心底一片冰凉,她记得她有给他打电话的,念念出事了,他不可能不回来的,她看得出来,他很爱念念,非常非常的爱。
“对,他没有回来。”叶惊羽偏过头去,美眸里罕见地锁着一抹悲伤,“顾姐,念念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伤心。”
顾念推门而入,身后是一串怒气冲冲的顾家人。只是大家在进入病房之后都自觉地入轻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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