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听了这话,心不由地一动。原来他是不把人类之帝这一名位放在心上的。他觉得那不过是个虚名,一点好处也没有。相反还得操心受累。所以他对自己的兄弟姜能超越自己,成为人类之帝并不太在意。此刻风后一提当上人类之帝的好处,姬不由砰然心动。姬稍微沉吟了一下,便道:“可怎么才能让姜把人类之帝让给我呢?”
风后“这个,这个”地念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等了好一会儿,风后忽然道:“不如我们派人把姜干掉。然后再让各部推选酋长您为人类之帝。”姬听了浑身就是一颤,随即摇头道:“不行,不行,不管怎么说姜是人类之帝。这种冒犯人类之帝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做。”在上古时代,人类之帝也好,酋长长老也好,一但就任就在人类中享有绝对的权威,丝毫不能冒犯。姬身为部落酋长,现在又想当人类之帝,自然不想损害这种权威。否则他成为人类之帝后,有一天别人对他不满意岂不是也可以杀了他?再者伏羲是天下各部公推为人类之帝的,姜是被伏羲推荐为人类之帝的。姬反思自己的德行比姜尚且不足,就更不用提伏羲了。要想让天下各部公推他为人类之帝是不可能的,只有凭姜的推荐这一条道。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姬都觉得伤害人类之帝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可除了这个办法,风后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姬见风后一筹莫展的样子,反倒大度地安慰道:“此事不是容易办到的,容我们慢慢筹划吧。”于是,轩辕氏也变的规矩起来。
一天,姬和风后正在部落中议事。忽然有族人来报:“尊卢氏酋长力牧求见。”姬和风后听了就是一愣,这尊卢氏和轩辕氏相距较远,平常素无往来。怎么尊卢氏的酋长会突然找上门来?俩人满腹狐疑地接了出来。
姬和风后来到部落门口,只见部落外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粗豪汉子。那汉子见二人出来,急忙问道:“请问哪位是轩辕氏酋长姬?”这一声响若雷鸣,余音在空中久久不绝。姬和风后都是一惊,相互对望一眼,均觉来人非寻常之辈。
姬忙抢上几步,道:“不才,在下便是姬。”那汉子一见姬,立刻惊叹道:“哎呀!您便是轩辕氏酋长姬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今日一见姬大酋长果然不同凡响。大哥在上,请受小弟力牧一拜。”说着,那力牧便拜了下去。
姬一见赶忙伸手相搀,一边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我同为部落酋长,不分高下。姬怎敢受此大礼?”那力牧却道:“有什么受不得?我一见酋长哥哥就觉特别投缘。情愿认您为我的大哥。希望日后我们能象亲兄弟一样相处。我向自己大哥磕头有什么不可?”
姬不知这力牧是什么来意。虽说他态度热情不象有敌意,可姬还是不敢大意。于是姬叉开话题道:“既然如此就请力牧酋长到部落里说话。”力牧道:“还称什么酋长,叫我一声力牧兄弟就可以了!”说着,三人一起走进部落。
三人来到姬的屋中坐下。姬开门见山地问道:“力牧酋长这次来轩辕氏不知有何贵干?”力牧见姬问他,“唉”地叹了口气才道:“大哥,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小弟那尊卢氏在我们那里也是一个大部落,也保护着几个小部落。按说我既保护着他们,他们向我缴纳些供奉也是理所应当的。可前一阵子炎帝忽然传来号令,说禁止收取供奉。还说人类如今有了新约定:不得相互奴役。这一来我保护的那些小部落全不向我缴纳供奉了。这让我的日子可怎么过?我的族人对此也很不满意。可既是炎帝的号令,我也没有办法。我部落的族人说这收取供奉之举乃是从轩辕氏开始的,便让我来轩辕氏请教酋长哥哥,讨个主意。”听到这里,姬和风后心中都已了然,暗道:“这个力牧原来是来求助的,难怪一见面就套近乎。”
姬正想接着力牧的话茬说:“禁止收取供奉一事我也很不满意。”不料,风后抢在他前边对力牧道:“这禁止收取供奉乃是炎帝的一项善举。炎帝是怕缴纳供奉的部落负担太重,生活困苦。我们需体察炎帝的一片仁爱之心,遵守号令才是。”力牧一听十分不满地道:“那让我们怎么过?难道说也扛起耒耜去种地吗?那我可不会,不但我不会,我的族人也不会。我的族人已经习惯了跟人打仗收供奉的生活。不让收取供奉,这日子可没法过。”
姬正想答话,族人又来禀报大庭氏酋长常伯,栗陆氏酋长大鸿,赫胥氏酋长浮丘求见。姬请力牧稍坐,他和风后出去把三个酋长接了进来。那大庭氏酋长常伯是一个中年人。身体看起来也并不强壮,一张冰冷的脸上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使人一望便知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栗陆氏酋长大鸿则是一个精壮的汉子,身材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一双眼睛闪闪放光,让人一看就知是个好猎手。赫胥氏酋长浮丘则是一个老者,两只眼睛微微合着,一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姬为三人和尊卢氏酋长力牧作了引见。众人见过礼后,各自坐下。
今天来的这四位酋长,姬以前虽没见过,但都听见过这些人的名头。这几个人领导的部落在当地都是极有势力的。因为有势力,行事难勉蛮横霸道。所以上次召开商讨处置昌意的公议会,炎帝姜就一个也没邀请。
姬开口道:“今天众位酋长光临我轩辕氏,使我轩辕氏篷壁生辉。我轩辕氏上下甚感荣幸之至啊!”那常伯忙接着道:“轩辕氏酋长太客气了。我等久慕轩辕氏酋长姬的大名,一直无缘拜见。失礼之处还望姬兄多多包涵!”那力牧在一旁听两个人一个劲地互相恭维,有些不耐烦了。插话道:“常伯酋长,各位今天到轩辕氏干什么来了?有话不妨直说,这么绕来绕去的不嫌累的慌?”常伯横了力牧一眼,显然对他这样问话很不满。回过头冲着姬却又满脸堆笑道:“这位力牧酋长既然把话挑明,在下就直说了,还请姬兄不要见怪。”姬道:“常伯兄有话尽管直说。”
常伯道:“是这样,如今虽说人类的大首领是炎帝,可我等几人一向只佩服轩辕氏部和姬兄。只愿效法轩辕氏部和姬兄的行为。当初犬封人作乱的时候,我等就是效法轩辕氏和姬兄才起而抵抗的。如今炎帝传来号令,说禁止向保护的部落收取供奉。还说人类又多了一个新的约定,叫什么人类不得相互奴役。这一来我等可为难了,若不听是不遵炎帝号令。如果听吧,收取供奉我们却是跟轩辕氏姬兄学的,没有姬兄的同意我们怎敢废除?因此我们几个相约来拜访姬兄,是否放弃收取供奉还请姬兄示下。”
姬听常伯说明来意,心里暗道:“这个常伯果然狡诈,三言两语就把收取供奉的责任推在我头上,使我想回避也不行了。”不过他心里也想收取供奉,正愁孤掌难鸣。难得今天来的这几个酋长有同样的意愿,他也就不再计较常伯的狡猾了。可是刚才他正想赞同力牧的说法,风后却抢先为炎帝姜说话。他一直猜不出是何用意。当下他也不便表态,回过头去看风后。
风后见姬望着他,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常伯酋长这么说可是让我们酋长为难了。谁都知道我们酋长和炎帝姜乃是同胞兄弟。炎帝既然说了话,我们酋长怎好驳他的面子?我们轩辕氏已经同意放弃收取供奉了。虽说这样很吃亏,可为了兄弟情义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风后此言一出,四个酋长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力牧首先道:“酋长哥哥也太忠厚了。顾着兄弟情义,难道就可以不吃饭了吗?等人都饿死了,还有什么情义可讲?”常伯也道:“姬兄此举似乎不妥。姬兄只顾着兄弟情义,难道就不顾着族人的生活了吗?兄弟只有一人。族人却有千百人,孰重孰轻,孰大孰小还望姬兄要分清啊!”姬见这人说话总是这么咄咄逼人,故意装傻道:“没办法,只好委屈我的族人吃点苦了。”xh。186
第七十三章 人性()
这时,那一直没开口的浮丘忽然道:“单只是族人吃点苦倒也罢了。此举还关系到我们人类部族的安定呀!姬兄请想,若不是我们的族人能收到供奉,谁肯拚命去打犬封人?若打不走犬封人,各部族哪能这样安定的生活?小部落向大部落进点供奉,表面上看是吃亏。实际上他们得到了安定的生活,一点也不吃亏。”大鸿接着道:“是啊,这世上的人有强有弱。弱者若不依附强者,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当年犬封人打过来,那些小部落被逼的没了活路。若不是我们这些大部落赶走了犬封人,他们哪能有今天?他们向我们缴纳一些供奉完全是应该的。”力牧立刻赞同道:“对,就是这个道理。两位哥哥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常伯道:“所以炎帝颁下禁止收取供奉的号令实在不合情理。炎帝只看见小部落交供奉辛苦,却不想想我们打犬封人时的辛苦。还是请姬兄出面,让炎帝收回成命吧。”
风后道:“这万万使不得。我们酋长已然答应了炎帝。别说是对炎帝,就是对一般人答应了的事也是不能反悔的。不过诸位可没有向炎帝承诺不收取供奉,仍可以各行其事嘛!”四位酋长听了风后这话都不言语。各人心中虽然都不愿意放弃收取供奉,但挑头反对炎帝姜的号令却谁也没这个勇气。在上古时代,人类之帝就是人类的家长,有着绝对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这是从祖婆女娲时就形成的习惯,而一个习惯一但形成就很难改变。
稍稍沉默了一阵儿,常伯道:“风后先生,你这是要我们承担不不遵炎帝号令的罪名哪。”风后反唇相讥道:“诸位今天来难道不是想让我们酋长承担不遵炎帝号令的罪名吗?”一句话噎得常伯说不出话来。
浮丘一听两人说僵了,忙出来打圆场道:“风后先生,风后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讲。我们今天来只是想和姬兄商议一下,看如何应对炎帝的号令。我们和轩辕氏一样都在收取着供奉,利益相同。荣则俱荣,损则俱损,我们怎么会为难姬兄呢?”大鸿道:“炎帝没有和犬封人打过仗,不知打仗要吃大苦,还要担大风险。如果没有些好处,谁肯去干?不让收取供奉了,以后谁还愿意再听我们的指挥?”力牧道:“再不让收取供奉,我那尊卢氏只怕过不多久就散伙了。还是请酋长哥哥快拿个主意吧。”
风后道:“大家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如果把这些话告诉炎帝,炎帝一定会责怪我们私心太重,不肯为人类牺牲。”浮丘道:“炎帝品德高尚,我从心中敬佩。可要人人都象炎帝那样没有私心,我看未必能做到。平常族人只怕还是得用利益来引导。”风后道:“只可惜炎帝不这么认为。不过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让他改变想法也不难。”四个酋长听了,齐声问:“怎么让他改变想法?”
风后道:“炎帝既不让我们收取供奉,那我们就不收!”力牧道:“可这日子就不好过了。”风后道:“日子不好过了,人们自然就会想办法。当年犬封人过不下去了,不是就跨过黄河来抢劫了吗?”常伯道:“风后先生是让我们去抢啊!这恐怕也不合炎帝的心愿吧?”风后道:“我没有让你常伯酋长去抢。不过你的族人过不下去了,出去偷偷抢点东西。你常伯酋长不会怪罪他吧?况且若按往常收供奉时的情形看,那些东西本来就该是给你们的供奉。”风后说到这儿,在座的众人包括姬在内都听明白了。风后是让他们授意族人把该得的供奉再偷偷抢回来。力牧立刻道:“好,就听风后先生的,抢!”在座的都是一方最强部落的首领,平时称王称霸惯了,就是明抢也没人管得了。
浮丘却道:“此举只怕不妥。抢劫终究于理不合,长此以往只怕会搞的天怒人怨。况且炎帝追查下来怎么办?”风后道:“我只是让各位的族人抢掠,可没有让各位酋长去抢东西。炎帝追查下来尽可把责任推到族人头上。如果你们的族人再做的隐秘些,只怕炎帝都查不到你们部族的头上。”大鸿道:“就算炎帝查不出来。这抢劫也不是常干的事。浮丘兄说的对,只怕会搞的天怒人怨,天下大乱。”风后道:“我正是要天下大乱。大家你争我夺,这黄河边一定会陷入一片混乱。那时各部族人都无法安定生活。我们就可乘机向炎帝进言,说这都是因为不让收取供奉,大部落不再管束小部落而造成的。所以还是恢复收取供奉的好。我想那时炎帝一定会同意恢复收取供奉的。”四个酋长听了都将信将疑。可转念想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接受了风后的建议。
送走了四个酋长后,姬问风后道:“先生,你觉得姜会听我们的劝告恢复供奉吗?”风后道:“我料姜一定不会同意恢复收取供奉。他只会竭力劝大家不要争斗,和睦相处。可如今的人类是谁力量强就听谁的。姜不擅使用武力,别人怎么会听他的?黄河边一定会越来越混乱,那时我们就可以以炎帝领导无能为由迫其让位,而姜也不得不让。那时酋长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人类之帝了。”说到这儿,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久之后,黄河各地忽然发生了几起抢劫事件。起初人们对这些抢劫事件还感到莫明其妙。渐渐地人们终于发现这些抢劫事件其实就是各地的大部落在暗中捣鬼。于是便有人去涿鹿向炎帝告状。虽然这些人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姜从他们的讲述中还是听出抢劫与那些大部落有关。于是姜便以巡视为由去各地查访,同时对那些大部落进行告诫和劝导。
那些大部落表面上对姜的训导完全遵从。可等姜一走,他们却依然故我。这一来终于有一些部落忍不住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一打互有伤亡,事态一下变的严重起来。大部落以为族人报仇为名,大肆进攻小部落。可一些没有和他们打过仗的小部落,也无端受到攻击。于是冲突进一步扩大,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姜虽想制止这些流血冲突,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常常是他刚听说某一地发生了冲突,还没等他赶到,另一地就也发生了冲突。而每一处冲突都伴随着流血和死亡。姜极力从中调停,那些大部落却以种种理由不肯和解。
结果事态愈演愈烈。有的部落为躲避战乱开始迁移。可是竟无处可去因为到处都有冲突。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是死于部落冲突就是死于迁移途中。为平息各部冲突而四处奔走的姜,在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和饥饿和人群。看到这些景象,姜忧心如焚。他内心痛苦到了极点,急盼能有人出来帮他解除人类的这场灾难。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求助无门。
这一天身心疲惫的姜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神农氏部。走进自己的草屋,姜一下瘫倒在草铺上。劳累的他想好好睡一觉。可沿途所见的人类惨状,又使他难以入睡。就在姜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族人进来禀报:“轩辕氏长老风后求见!”姜听了就是一愣,猜不出风后此刻到来是何用意。于是他缓缓地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风后神采飞扬,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姜见风后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与自己沿途所见的那些面有菜色,少气无力的饥民大不相同,心里就先有几分反感。他问道:“风后先生,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风后并不正面回答姜的问话,却道:“如今我黄河各部冲突不断,争斗无一日停息,情势实在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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