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预想中的白光发出,张昭又挥又轮连试几十次后院中还是寂暗如初,最后只得颓然收手回到房中。
晶符炮的符纹绘制早就传遍了五玄道门,破仙就算真有晶符炮的威力也称不上惊世骇俗。但张昭还是觉得十分失望,心中更充满了同情。
他从破仙内所铭符纹推测出,当日初上灵逍时看到那位被抬走掩埋的于长老已经参悟了一些制成晶符炮的奥妙,只可惜壮志未酬寿元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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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阁内两处铸炉中火焰升腾,在张昭执意坚持下,鲁八只好同意他两甲齐铸的要求,而且这次围观的人群中还多了几十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匠师。
“吉时已至,开始铸甲。”鲁八高喝声中,鲁平鲁贤抱着一红一白两块奇石走了过来,随着张昭双手挥动,七彩鸾晶和血凰羽石悬空分开,在两处炉火上面烧炼起来。
正如鲁八所言,两块奇石表面在火焰中迅速变得闪亮,转眼间已有融化之意。张昭正要聚气化形,猛然觉得两股强大力量扑面而来。
看到鸾晶羽石第一眼,张昭隐隐觉得其中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怪异活力,此时在炉火焚烧下,这两块奇石中的力量正缓缓迸发出来。
随着鸾晶羽石在空中溶化成汁,张昭脑中魂识一闪,眼前竟似看到一只七彩鸾鸟和一只血红凤凰驭空飞舞。与此同时他手上一轻,灵力在两块奇石中运行得更加顺畅起来。
鸾形凰影盘旋之下张昭微微分神,炉上一红一白两团汁水渐有凝形之势,鲁八眼见三息已过甲衣还未成形心中轻叹,旁边几位鲁家长老也是神情黯然。
就在大家认为此次铸甲必然无望之际,空中红白两色突然闪动起来,瞬息间形成了两件甲衣。可是只用两息便铸甲凝形的张昭满脸期待将红白甲衣接回手上时却惊呼起来:“怎么会这样?”
正值此刻,玄金域上空积郁已久的厚厚黑云无声散开,一缕明亮耀眼的阳光伴随着张昭叫声投射而下,映得他手上两件甲衣熠熠生辉。
鲁家几位姑母绘制的兵甲图谱上,那几件未曾铸出的甲衣都没有名字。但是既称甲衣,份量当然不会太轻。七彩鸾晶和血凰羽石沉重无比,就算每隔数十年总有鲁家匠师敲下几块尝试铸炼,重量也都在百斤之上。
张昭手中两件衣物红白分明,样式与图谱所绘分毫不差,可是场中众人望去都发觉垂落的衣袖裙摆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明显不是平常甲胄的沉重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鲁八和几位长老也凑了过来,伸手轻抚两件衣物更是难以置信,他们都曾亲手试过,鸾晶羽石一旦凝形后坚硬无比,连鲁家最重的铸锤也无法撼动。
现在两件衣物触感温软,一件如轻薄绸缎细腻丝滑,另一件似舒适皮革柔韧兼备,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这是那两块在鲁家仓房中放了几百年的奇石铸就。
鸾晶所成白色衣裙上映出淡淡光泽隐约可见一圈圈七色团状彩晕,红色甲衣遍布一条条如血凰长翎般细长花纹,在渐渐明亮的光线照射下像是有鲜血在衣内流动。
所有人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良久后鲁八才喃喃问道:“张昭,上面这些符纹我鲁家图谱中并无记载,是你自己铭刻的?”
“不是我……”张昭掂掂手上衣物也没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打算凝出一些披甲金鳞符,再配上青藤荆花星光符纹让甲衣好看一些,刚才成形后却没法铭刻符纹上去……”
“这些看来都是两只灵禽身上鸾翎凰羽的纹路,此等天赐之物最为难得,你没刻上去就对了。”一名鲁家长老眯着双眼兴奋大叫:“快取纸笔过来,如果照着这个绘出符纹,收获一定不小。”
同意了张昭铸器的天兵阁阁主鲁仁也感叹一声:“果真是天材地宝啊。”他对着张昭点了点头:“八哥没看错人,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领悟到以这等奇材铸器的方法。”
他对着张昭展颜一笑:“你放心,虽然这两件衣物绝非凡品,但我们鲁家的人说话算话,等七哥照着绘完上面那些符纹,就送给你了。”
任谁都能看出两件衣物价值不菲,对于鲁家这些匠师来说,领悟到以天地灵材铸器的手法才更重要。张昭听了连忙道谢:“多谢前辈厚赠。”
“这两件甲衣还没有名字,十五哥文采最好,就请想出两个补在图谱之上,以慰几位姑母在天之灵。”那位束发老者沉吟一会儿:“这两件实在不能算甲胄,只能依材起名……”
“一件叫七彩玉鸾裙,一件叫血凰羽衣,怎么样?”鲁仁点头笑道:“好好好,我觉得不错,八哥,你觉得呢……”
鲁八明明站在他旁边却没回答,众人觉得奇怪纷纷看去,只见鲁八正向天抬头仰视,大家也顺着他的目光昂首观望,这才发觉空中已是一片晴朗乌云散尽。
“嗬?阴了几十天,总算放晴了。”他们心情不错,鲁八脸上却是忧虑重重。张昭猜到他一定是担心侯兆天破境之事:“八师宗,这两件衣物炼成后怎么比原来轻了许多?”
鲁八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应该是那两只灵禽魂魄尚存,加上一些残余灵气藏在其中。待到石化魂散之时便轻了许多。传说凤凰鸾鸟之类可在火中涅槃重生,看来也有些道理。”
张昭铸器时确实感受了一种以魂识探查妖兽内丹的意境:“八师宗,若是这样,在铸器时加上一些妖兽内丹,会不会有些效果?”
“这个法子早有匠师想过,玄金城主周横的紫金龙戟就是以一块内有紫金蟒骸骨的精金所铸,确实威力不少。但那精金和这两块石头一样,都是灵兽自身躯体所化。”
鲁八看了看他手上衣物:“百年成妖,千年称灵。妖兽内丹虽多骨肉却无法铸器,所以就算真想以内丹铸器,也要寻到合适材料才行。至今为止,我还没听说谁成功过。”
张昭颇觉遗憾点头不语,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异样感觉,他抬头向西望去,只见一团白色云气缓缓升腾而起,虽然时值正午,看到那团云雾张昭竟然有了当初面对侯兆天那种浩瀚之意。
这一刻不单是他,周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浓浓仰慕之意,就像看到侯兆天本人一般神情十分恭敬。
张昭脸上满是震惊,天兵阁与剑谷相距百里,可这股与侯兆天身上一般无二的气势却还在变得愈发强烈,他似乎看到剑尊正朝着自己面前走来。
“噗嗵噗嗵……”天兵阁数十位年轻弟子承受不住这股强横压力纷纷跪倒伏地不起,年长一些的长老们脸上带着敬畏之色,双膝抖动强自支撑。
“兆天兄……真的是你吗?”见鲁八在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压迫之下竟似神智不清,张昭连忙上前相扶:“八师宗,您这是怎么了?”
“哼……”随着一声并不算响亮的鼻音,天兵阁中其余长老弟子同时跪倒在地,只有鲁八还在张昭搀扶下站立不动。
张昭当然能感到这股强盛气势,但是脑中金字闪动还能保持着神智清明,他和鲁八两人互视一眼,都觉得侯兆天的气息中少了一份随和,却多了股睥睨天下的轻蔑之意。
西方那团云雾突然散开,张昭身前那股威严气息瞬间消失。压力尽去后天兵阁众人逐渐从地上缓缓爬起,一个个面带迷茫不知所措。
等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渐渐恢复正常,张昭将鸾裙羽衣交给精研符道的那名鲁家长老照样绘制,自己则陪着鲁八和一群长老走向大厅。
他们才走出几步,一团白气如天外流云从西边飘来轻轻落在天兵阁内。一名全身布衣的白发老者神情平淡从雾气中现身出来行了一礼:“见过几位鲁家师叔。”
第173章()
“师尊大人吩咐过,无论此次破境成败,第一个就要来告知您。”鲁八见是剑尊首徒方流云连忙问道:“流云,兆天兄怎么样了?”
风度如饱学儒者般的方流云灰白双眉轻抖闪过一丝忧伤:“师尊大人破境未成,已然身殒道消,还请八师宗节哀……”
所有人大惊失色,张昭脑中也是“轰”的一声身子轻晃,谁都没想到历经两月之久剑尊居然没能成功突破。他眼角余光见到鲁八身子向后软软倒下连忙伸手扶住:“八师宗,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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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你和我说说,剑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卧床三天后,鲁八调整好情绪,让张昭请来了方流云:“我们在天兵阁内都可以感到兆天兄的气息,怎么能不成功?”
一直留在天兵阁内等候消息的方流云对着鲁八态度恭谨:“八师宗,您身体要紧……”鲁八轻轻挥了挥手:“你比我也小不了几岁,这事不问清楚,我这病更好不了。”
方流云轻轻一叹:“师尊在弹剑石上静坐两月,滚滚天威不能近身。白发转乌气血充盈已复壮年之态,等到今日风云散尽,我等都以为师尊必可一举成功。”
“明明头顶灵气化云聚而不散已有洞天之象,突然间师尊先是回复旧颜,然后越发老迈化为尘烟……我与守耕他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鲁八沉默半晌:“算了,这是天意使然,剑谷闲事不少,你回去吧。”方流云站起身来深深施礼:“八师宗体谅,流云先告辞回去。以后有事请您尽管吩咐,剑谷众人定当从命。”
方流云走后两天,那名鲁家长老将张昭所炼衣物上符纹尽数绘下。依着先前约定,天兵阁阁主鲁仁亲自将两件衣物送还到在鲁八床前尽心伺候的张昭手中。
“灵力铸形学得差不多了,你也走吧,现在早过了两个月,别耽误太久……”张昭听到鲁八的话连忙摇头:“那可不行,您的病还没好,我怎么能走……”
“小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是一股急火攻心,养一阵儿就行了。”鲁八靠在床上闭起双眼:“年轻人可不要拖泥带水,以后有机会再来陪我喝茶……”
张昭凝视着鲁八的花白头发过了许久,脸上出现一丝了然:“张昭遵命,八师宗,请您先睁开眼睛看看。”鲁八眼皮刚揭开一条缝隙就被房内影像吸引过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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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冒着袅袅余烟的铸炉旁,一名身穿破烂衣服的黑脸少年伏在地上四处摸索,不远处一位灰衣青年交叠双臂饶有兴致看着他:“哎,我看你都在这儿摸了好几天,到底找什么?”
“我想铸把剑,没人肯给我材料,就得捡这些……”灰衣青年满脸好奇走近蹲在他身旁问道:“真的?你才多大?还会铸剑?”
“当然了,我铸出的剑才是天下最好的。”灰衣青年见他如此自信,语气中带上了一些征询:“那个……,我一直没有好剑用,你铸成了能不能给我?”
黑脸少年将刚捡到的铸材碎屑吹拭干净放入怀中,走到旁边台阶一屁股坐下:“你?我铸的剑只会送给天下最厉害的剑修。”灰衣青年过来挨着他坐下:“送我吧,将来我一定能让你铸的这把剑傲啸长空。”
风火麒麟从天兵城出来一路疾驰奔向玄金城,里面十几位岳镇阁的年轻弟子都是满脸振奋。在天兵阁停留这段日子,他们跟在许多以前只在别人口中听过名字的鲁家匠师身后学艺,虽然时间不长却获益颇丰。
张昭坐在他们对面双目微闭轻抚裹着七彩玉鸾裙和血凰羽衣的包袱,回想这两个来月发生的事情,心中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就因为他不便推辞周钧星的盛情邀请,结果重逢了当日慷慨赠刀的邰贵。在天兵城中又遇到侯兆天本人,居然能跟五玄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剑尊过了一招。
在鲁八指点下,如今他不仅可以铸形化甲,更亲手制出两件稀世甲衣。还有一件事最让张昭意外,临别时他竟然可以看见病中鲁八脑海内与侯兆天相识的往事。
“张昭兄弟,自从认识你后我真是转了运气,这次又有喜事临门。”驾着风火麒麟的周钧星打断了张昭的思绪:“我从玄金城过来时,二叔正好派人传讯来,说千锋宗三派宗主要亲至玄金城跟我爹议和。”
“哦?这可是件大好事儿。”张昭听了也很高兴,虽然与周钧星相识不算太久,可他觉得这位玄金城少主性情直爽,对自己和邰贵称得上以诚相待,确是可以结交之人。
岳镇阁就在玄金城中,只有周家根基稳定,周钧星答应邰贵的事情才能兑现。张昭一直担心自己离开后发生什么变故,听了这个消息终于放下心来。
他和岳镇阁这些年轻人留在天兵阁中学艺,周钧星和邰贵闲来无事又担心家里挂念就先回了玄金城。算计着两月之期已至,周钧星便驾着风火麒麟过来接张昭他们。
一路上所经城镇道路两侧摆着香烛供品,不少百姓身披麻衣头束白带满面悲戚。一见到这些,风火麒麟内几位周家长老都是唉声叹气:“真没想到剑尊前辈就这样离去,实是五玄之殇。”
两天不到,风火麒麟踏入了玄金城南门,一进城就看到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重甲护卫。周钧星将张昭和邰贵送至岳家大宅门口:“邰老伯,张昭兄弟,过了这几天我就来拜会,咱们谈谈以后的事儿。”
张昭微笑拱手:“周兄客气了,办家里正事要紧。我在邰老伯这儿住两天,然后咱们一起庆祝。”送走周钧星后,邰贵看着精神抖擞的自家后辈笑得合不拢嘴:“走,今天可得好好吃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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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各路探哨传回消息,贺汉朋他们三派在距离城西百里之处。各有百余人相随,并无一人执刃披甲。”
“二爷邀请三人入城,关威执意带人随行,被贺汉朋赵锦堂劝阻,现在只有他们三人随二爷前来。”
“禀城主,玄金城外方圆数百里均无敌踪,除了那些随行长老,其余人马均已在七星城外退去返回自家,如今三派城中守卫森严。”
“三爷率众在城门迎接,与二爷一起陪着三位宗主前来大殿。四方探哨均无异报,再有片刻,他们就该到了殿前。”
相貌威猛的周横身披一件闪烁隐隐符光的乌金重甲,手肘支在雕满兵甲的高大王座扶把上闭目不语。随着外面一个个消息流水般传回,他脸上无悲无喜异常平静,与之前暴躁样子判若两人。
“大哥,三位宗主到了。”一位身着金色锦袍的灰须老者满面喜色快步走入:“您是不是也出去迎接……”
“哼,这有什么好接的?现在是他们来求咱们周家。”周横闻声霍然睁开环眼,浓眉一挑恢复了往日狂态:“就让他们三个直接进来吧。”
灰须老者眉头微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陪着贺汉朋三人从大门走入。旁边周睿扬声叫道:“大哥,贺宗主他们来了。”
贺汉朋上前拱手:“周城主威武。贺汉朋有礼了。”他旁边白面老者也赔笑道:“赵锦堂见过周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千锋宗宗主关威可没这两人那么好脾气,他见周横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大声叫道:“周城主真是好大架子,我们三人一同前来,难道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周横看着下面三人沉默片刻,猛然开口叫道:“来人啊。”周亮反执长戟应声奔入,身后紧跟着手提双戟的周奇:“城主有何吩咐?”
“格杀当场。”周亮周奇闻言毫不犹豫,纵身跃上便要动手,周睿连忙张开两臂拦住:“大哥,您这是要干什么?”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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