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槐……”
“方、祝二家……”
众弟子心惊胆颤地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吐出一句话来。
“越州的天,要变了……”
“来人!来人!”
力胎被废的钟槐终于苏醒,苏醒的第一时间,便如厉鬼般怨毒咆哮。
“殿下,您……”
“持我令牌,速速出宗,请三祖出关为本王报仇!”
众随从打了个寒颤,却毫不犹豫接过令牌,满怀信心出峰而去,他们相信,一旦三祖驾临,哪怕是夏邑,都必须给个说法!
隐于钟槐庭院四处的几位长老,漠视了这一幕,他们知道,哪怕天岚仅剩的三祖前来,也没卵用。
至于原因,除了破山令外,便是邪天这个人。
但直到如今,众长老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邪天干的那些事。
而每当此时,夏邑衣袖上的那丝裂纹,就会出现在他们脑海中,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叹上一句这可是天哭啊……
然后,他们会再度陷入相信与不相信中,痛苦地挣扎。
这种痛苦,在徐少祥身上没有丝毫体现,当邪天施展出天哭时,他便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一切。
站在小登峰两千七百丈处,徐少祥艰难仰头,朝峰顶看去,似乎瞧见了数月前,那个在峰脚偶遇的普通弟子身影。
想起当时自己说的大话,徐少祥自嘲一笑。
“难怪那时你沉默不语,怕是懒得理我吧,一炷香……”
一炷香。
他这次登临两千七百丈,耗时两个时辰。
将这两个时间深深刻在心头,徐少祥深吸一口气下峰。
他不知自己与邪天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仅有这两个时间,多少能体现一些,却也足以让他生出浓浓的无力。
有些差距,是穷尽天地也无法弥补的。
“但我徐少祥,依旧会勇往直前!”
站在峰脚,徐少祥面对小登峰抱拳一拜,转身的背影,如峰般挺拔。
幽小婵的庭院内,落叶沙沙。
怔神半个时辰后,夏邑全身一颤,终于回过神来,哆嗦出声。
“这,这是什么力道?”
“禁忌之力。”
“禁忌之力……”夏邑呼吸顿时变粗,“你,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让天地都忌讳的力道,你……”
邪天叹道:“入体宗前,弟子独自修行揣摩体悟,无意间就滋生了此力。”
夏邑当即就喷了,双眼暴突:“你,你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想了想,发现自己的情况大概等同于瞎琢磨,邪天便点了点头。
“你……”夏邑你了半天,瞳孔又是一缩,“你夺无上传承,就为了驾驭这种力道?”
邪天摇头:“传承是小婵的,我自己领悟了一套功法,虽不完善,亦可驾驭此力,四境之内,勉强够用。”
听了这话,夏邑忍不住退了几步,仿佛只有后退导致的视界放大,才能容下此时邪天稍显瘦弱的身影。
“难怪,难怪……”
夏邑长长叹了口气,复杂地看着邪天:“这,便是你口出狂妄之语的最大底气么?”
邪天点点头,平静对视。
“炼体路难,即便有本宗护道,你有自信走下去?”
“无需宗主相护,弟子孤身前行!”
“好!”夏邑下定决心,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不会让本宗,让体宗,让破山老祖失望!”
话毕,夏邑转身离去。
“宗主留步。”
走到大门口的夏邑转身,静静看着邪天。
邪天面对夏邑深深拜了下去。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永远都是体宗弟子!”
夏邑微微一笑,并未因此打听邪天的体质,尽管这是他最想问的事情。
邪天心中喟叹一声,返回里屋。
远远瞧见这一幕,幽达等随从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达哥,那,那小子又进了小姐的闺房!”
“我辈楷模啊,一随从,一世家千金……啪!你打我干嘛?”
“那不是别家的千金,是咱家小姐!”
……
一干随从闹得不可开交,幽达却呆滞不语,脑海里,满是邪天走上平台,拿下无上传承的一幕。
“小姐衷情于你,你又登顶拿下无上传承,确实配得上小姐啊……”
幽达想笑着祝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缓缓走出大门,准备大叫几声,将心中的失落发泄而出。
但他嘴巴刚张开,就合不上了。
夏邑虽下了封口令,却只针对体宗之外,是以洞口前发生的惊天大事,已经如燎原之火一般传开。
“那胡来不但小登峰登顶,居然还带着小婵师姐,同闯四百倍难度的传承栈道!”
“这算个屁,没见他连失踪数十万年的破山令都拿出来了么,我去,据说当时跪了一地长老啊,连宗主都跪了……”
“跪?胡来三句狂妄之语,引得众长老讥讽大笑,结果如何?天哭一出,破山令一现,祝庆当即被长老兵解,黄化当即吓疯……”
“做人当如胡来师兄,平日云淡风轻,还略带逗比,但关键时刻为红颜一怒……嗳嗳嗳,扶我一把,我脚又软了……”
……
噗通!
嘴巴大张的幽达,直挺挺倒在地上,两颗眼珠子转都不敢转一下。
夏邑刻意放纵此事传播,却没有大意,所有长老密切监视全宗,但有人离宗,全数抓起,关进风绝崖内。
短短数个时辰,就有二十多个弟子执事失去了自由。
在避免了消息外泄的同时,他期盼的一幕也出现了。
“报!”一执事惶急冲入议事殿,叫道,“普通弟子、核心弟子爆发动乱!”
留守议事殿的六大长老大惊:“那么多长老看着,怎么没阻止?”
“阻,阻止?”
执事呆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夏邑微微一笑,问道:“如何个动乱法?”
“回宗主,所有弟子在胡来洞府前,大吼胡来师兄四字,有人激动昏厥,有人嚎啕大哭,却都想见胡来一面……”
“那便让他去见。”
“喏!”
邪天再临破洞。
光鲜石门上,小老祖洞府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让邪天一叹,显出身影。
轰!
“胡来师兄!”刻镰双眸大亮,抱拳拜下。
“是胡来师兄!”
……
看向周围数万崇拜仰慕自己的体宗弟子,邪天心中有些难受。
“不知到了那一日,你们会不会恨我……”
他真正将众人当成了自己的同门,所以,他才会对夏邑说出那最后一句话。
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哪怕沧海变幻,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
邪天荡除心头阴郁,咧嘴大笑,全力嘶吼:“我等一起,振兴体宗,勇往直前,续上绝路!”
轰!
此话一出,邪杀再度进阶,直至邪帝心法第一层,邪杀大圆满!
此话一出,万人彻底疯狂,一股凌天之气,自破山峰脚冲天起!
“振兴体宗!”
“勇往直前!”
“续上绝路!”
(本章完)
第452章 道宫之痛 主动()
听着山脚的震天之音,数百隐于虚空的长老们,皆露欣慰之笑。
“如何?”夏邑微微失神,旋即清醒,笑问殿下六大长老。
“此子,大赞!”
“本以为他天性狂傲,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然也,若换作黄化钟槐之流,必定一副睥睨天下之势,虽能让同门敬畏,却无法同心同德……”
“尤其我等一起四个字……哎,老夫惭愧,此前曾嘲讽于他……”
……
夏邑哈哈一笑:“不瞒你们,本宗当时也想开口训斥,谁知他居然打出了天哭,这小子用心不良啊,哈哈……”
众长老哈哈大笑,虽被邪天打脸,但用天哭打脸的方式,他们情愿天天碰到!
闲谈完毕,夏邑收敛笑容,缓缓道:“胡来所言三事,祝庆已死不谈,如今还剩两件,诸位有何看法?”
“钟槐派了人去请钟飞,欲对付胡来……”
“哼!”夏邑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此事不用商议了,说说第三件事吧。”
六位长老心头了然,夏邑说不用商议,那钟槐的王位,妥妥要被废了。
“至于方、祝二家,宗主,此事牵扯越州大局,我认为不可轻举妄动!”
“然也,无论胡来突然的一鸣惊人,还是提出的这三件事,全都是为幽小婵……”
“我们可换种方法帮幽家,却不能如胡来那般硬来……”
……
一番商议,众人意见达成一致,夏邑想了想,将幽小婵中毒一事说出。
“中毒?”
“每破一大境,全身气血消亡九成,这,这是何种奇毒?”
“莫非幽小婵体质奇特,故有人暗算于她?”
……
六位长老吓了一跳,夏邑摇摇头:“你们也清楚胡来对幽小婵有多重视,所以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宗主,此事毫无头绪,如何追查?”
夏邑眉头紧皱,叹道:“本宗来想办法,不过此后,幽小婵的安危就是重中之重了,否则,本宗真担心他会干出什么事……”
六大长老心头一哆嗦,可不是么,此子人如其名,干的哪件事,不正中胡来二字?
“既然如此,老夫不才,愿为幽小婵护道。”体宗大长老殷定缓缓开口。
夏邑大喜道:“那就有劳殷长老了。”
“呵呵,若能得见炼体路续,老夫死都瞑目,何况护道……”
又是一番商议,众人给邪天制定好了此后的身份。
“苦海是太上三长老的弟子,首席传承之位不可动,封邪天为次席传承弟子……”
“宗内一切资源,供其任意取用……”
“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为其护道……”
……
但当邪天来到议事殿听闻这些后,他摇头拒绝,拜道:“弟子只想做普通弟子,请宗主收回成命。”
众人不解,殷定开口劝道:“胡来,你可要想清楚,体宗传承弟子的身份何其高贵……”
邪天恭敬一笑:“在我心中,最高贵的只有炼体士三字。”
“好吧,”殷定无奈,继续道,“可普通弟子无资格入天地灵,好吧……”
瞅了眼一闪即逝的破山令,殷定当即苦笑闭嘴。
有了破山令,体宗之大,邪天哪儿去不了?
“好在破山令收得快,否则我等不是又要跪一次……”
众长老对邪天的细心很是满意,这等资质神秘、心性绝佳、尊老爱幼的弟子,谁人不喜爱?
于是六大长老你一言我一语,为邪天阐述自身的炼体心得,邪天听得如痴如醉,获益匪浅。
但六大长老就有些怕了,因为邪天每次出口询问,底蕴深如他们都要停下来思索少顷,才能得出答案,还不确定对错,这何其恐怖?
到最后,六大长老不敢再往下说了,生怕自己误人子弟,邪天也只好拜别夏邑,起身离去。
“呵……”
待所有人消失,夏邑才苦笑摇头,随后放声大笑,最后又失声痛哭,但无论如何,他也道不尽心头复杂的情绪。
“老祖,师尊,我炼体一脉,有望了……”
“有望了啊!”
幽小婵苏醒时,看着头顶的纱幔,心头就是一痛。
“原来一切都只是梦啊……”
她心中正要滋生凄凉时,一只温热大手握住了她,轻柔之音同时响起。
“那我便在梦里陪你。”
“胡来!”
邪天微微一笑:“是我。”
二人相拥,尽享无言的甜蜜。
良久,幽小婵才红着脸挪开螓首,却又舍不得抽出小手,羞嗒嗒地垂下头,美得不可方物。
邪天心中微微一颤,正欲开口,幽小婵却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差点忘了,宗主他……”
“他来过。”邪天想了想,将事情说出,安慰道,“钟槐王位肯定被废,孤家寡人的他,就算修为尽复,也无法对幽家造成威胁。”
聪慧如幽小婵,哪里不清楚邪天说的三件事,都是为她着想,不禁双眸湿润,泣道:“胡来,你对小婵太好了……”
“对不起。”
邪天见状,心头却痛了一下,一想起自己身份败露后幽小婵的痛苦,他的心就如刀在搅动一般。
“你没有对不起小婵的地方,倒是小婵……”
说到这儿,幽小婵似喜似嗔地白了眼邪天,“你呀,老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神神秘秘的,害得小婵屡次误会……”
她却不知邪天疯狂暴露自己,是冒了多大的危险,可以说,一旦夏邑猜到他是邪天,哪怕神皇神旨在上,也救不了他。
毕竟他是邪天,他来自神朝死营,而死营的老大,是武商。
“对了!”幽小婵又想起一事,眉头当即蹙起,忧道,“那第三件事,哪怕宗主大人出面,方、祝二家也不会同意的。”
邪天点点头:“宗主方才说过,他会尽力化解三家恩怨。”
“真的?”幽小婵眸中满是惊喜。
邪天笑着点头。
“太好了!”
幽小婵开心坏了,一把将邪天抱住,小脑袋深深埋在邪天胸口,她终于找到了值得自己依靠的胸膛。
这胸膛不仅温热,而且极其雄壮,足以替她抗下任何苦难,撑起一片幸福的天地……
邪天自愿放弃传承弟子身份一事,再次引爆普通弟子区域。
“刻镰师兄,劝劝胡来师兄吧……”
“是啊,他完全配得上传承弟子四个字……”
……
刻镰摇摇头,轻声道:“他看重的不是传承弟子身份。”
“那,那他看重什么?”
“炼体士。”刻镰起身环视众人,朗声喝道,“而我们每个人,都是炼体士,你们还不明白么!”
明白了!
所有人热泪盈眶,心生惭愧。
普通弟子以核心弟子为荣,核心弟子以传承弟子为荣,而让他们引以为荣的邪天,却以炼体士为荣!
一瞬间,众人胸间豁然开朗,一股股自信从每个人身上爆出!
“我们都是炼体士!”
“我们以自己为荣!”
……
站在破山峰脚下,听着响彻天空的一声声狼嚎,钟飞疑惑,旋即又皱眉摇头:“体宗越来越不像话了!”
“三祖宗,那胡来在普通弟子中声望颇大,说不定这又是他搞出来的。”钟槐的随从赶紧下眼药。
“哼!”
钟飞怒哼一声,朗声喝道:“夏邑可在,钟飞来访!”
喝声响遍全宗。
“哼,以为自己行将兵解,便无所畏惧了么?”
夏邑淡淡一笑,起身环视众长老:“诸位,随本宗相迎吧!”
“殿下,三祖终于来了!”
钟槐猛地睁大双眸,眸中全是怨毒,扭曲狞笑道:“登顶?天哭?还欲废本王王位?哈哈哈哈,胡来,本王要亲自将你狗头拧下来!”
“怕么?”
“有你在,小婵什么都不怕。”
“好。”
手挽手的邪天二人走出庭院,只见幽达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胡来,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你……”
幽达正欲下跪,却被邪天拉住,笑道:“既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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