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处理好了,只不过这小子腹部的血洞不好收拾。”宫老擦擦手,对殷甜儿笑道,“等回了汴梁我将他带到我处,修养几天便可恢复。”
殷甜儿闻言大喜,钻进马车甜甜地香了宫老一个,又转身亲了殷合一下,随即恭敬地一福,娇羞道:“甜儿谢谢宫爷爷,谢谢爹。”
这就是女生外向的苗头了,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因为许少的出现,殷家臃肿的商队开启了轻车简行模式,很快就出了河西走廊,不过距离汴梁还有千里平原路,尚需五六日方能到达。
自从治好邪天的伤,宫老与殷合便被殷甜儿赶出了马车,美其名曰是伤者需要静养和休息,二人脸上笑眯眯地答应,心里却苦出了水。
不过好在只过了一天,邪天便苏醒过来,看清形势后,他不顾殷甜儿劝阻下了马车,冲二人恭敬拜谢后,便跟在马车后蹒跚前行。
“宫爷爷,他伤都没好就走路,这行么?”殷甜儿急得快哭了,小手不停晃着宫老的手臂,险些将他晃晕过去。
“你跟他那么久,还不知那小子有多坚强么?”宫老无奈出声。
“啊,对哦!”殷甜儿恍然自语道,“他能面不改色将嘴里的肉刮出来,把肠子塞进去用好粗的铁刺缝上,邪天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你们聊,我出去走走。”殷合又打了个寒颤,怕殷甜儿再说下去,赶紧溜出马车,来到邪天身旁。
虽然殷合也是内气境高手,不过只要不是宫老,邪天还不至于太过紧张,见了殷合他点头一礼,将步子放慢了一分,他知道殷甜儿的父亲找他有话说。
“甜儿正看着我,所以我不得不面带微笑和你说话。”殷合强忍心中怒意,微笑道,“我不管你是谢家逃奴还是杀修,不管你与小女之间有多少值得回忆之往昔,到了汴梁城,不许再与甜儿见面。”
邪天看了眼殷合,摇摇头。
殷合眼皮一跳就欲发作,却见女儿还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不由深吸一口气,笑得越发灿烂,说出的话却无比难听。
“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年岁不大,却修为高强,老谋深算,就连我等一时不察都被你算计,假以时日,完全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成为人上人,但想进我殷家,远不够资格!”
殷合说着说着停下了步子,拍了拍邪天的肩膀,这在殷甜儿看来就如同长辈在教导晚辈,一时间殷甜儿心中甜蜜蜜的,又有点害羞,却不知她爹恨不得一掌拍死邪天。
“你救了甜儿,有何要求尽管提,可我还是那句话,”殷合瞥了眼不做声的邪天,心中越发烦躁,冷声道,“到了汴梁,你与我殷家便是陌路,丑话说在前头,若被我发现你对甜儿还不死心,那死的,就是你这个人,听懂我的……”
“前面是哪座城?”邪天不想再听,打断问道。
殷合一怔,下意识回道:“宣酒城。”
“很少有人心平气和对我说话,至少表面上。”邪天想了想,又道,“所以我也想说几句,我救她,只因救她能让我活下去,还有,我本打算下个城就与你们分开,不过看你女儿的样子,有点困难,所以想请你帮忙劝劝她。”
说完邪天迈步前行,忽觉不对,又转身对殷合鞠了一躬。
“谢谢,顺便替我对她说声谢谢。”
邪天一番话,将殷合震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队在路尽头消失,直到殷放快马返回,并在他耳边猛叫时,他才茫然地醒转过来。
“怎么了?”
“家主,你和那小子说过话之后,便在这儿站了半个多时辰了!”
“哦,说话……”
殷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不过下一刻当他想起谈话的内容时,脸上顿时变得异常精彩,看得殷放双眼圆瞪,惊骇莫名。
“气死我也!”
殷合本想通过对话让邪天明白双方的身份差距,软硬兼施下打消对方的妄想,孰料对方压根儿就没动过这念头,反倒让自己管好女儿……
他被气懵了半个时辰,经殷放点醒,更是七窍都开始冒白烟,恨不得现在就追上邪天将他乱刀分尸,可一想到自家女儿那模样,他满肚子怒火当即萎了……他娘的邪天说得没错,还真是女儿一厢情愿。
“气死我也!”殷合黑着一张脸跳上马背,快马加鞭而去。
殷放愣了愣,然后吐出一口血朝前疯跑:“娘的,那是我的马啊家主!”
第27章 一扇千金 石秘()
宣酒城离汴梁城尚有千里,但自出了河西走廊,便是另外一片天地。
当邪天看到高十丈的宣酒城城墙时,不由想起矮挫丑的阳朔城城墙,随后他心里默默计算了下,十丈的城墙,施展鹤舞九天还上不去。
进了城,更见繁华,行人摩肩擦踵,小贩吆喝震耳,就连明显是江湖之人打扮的,也都一脸市井气息与商人们讨价还价,比起河西走廊那头谈不拢就拔刀子的作法,宣酒城文明了许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是邪天被繁华吸引还是想独自行走,他慢慢远离了那辆低调的马车,尽管他眼角余光不断看到马车上的殷甜儿,正探出头焦急地搜寻自己的身影,可他依旧无动于衷。
当彻底失去马车踪影后,邪天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行人稀少的小巷,当他背靠墙壁时,脸色顿时惨白。
重到其他人死上数回的伤,一路上的厮杀拼搏,与内气境高手的尔虞我诈,远远超过了邪天身心的极限,尽管他有培元功时刻提供元阳,还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数十里路走下来,他也无法再坚持下去。
邪天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上下传来的舒服,让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惬意的笑容,河西走廊化身杀修行走八日,修为突破了两层,战力能与蛮力境九层力拼,在生死间的徘徊,更是让他变得无比坚强,对于自己的进步,他很满意。
仿佛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把谢帅踩在脚下的场景,邪天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仿佛因为笑扯痛了嘴巴里的伤口,邪天皱了皱眉,随后对着右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我已主动离去,按理双方都该高兴满意,前辈为何没有?”
宫老缓缓走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邪天,良久后说道:“老夫活了八十有一,八十一年里,耳闻目睹过十三位杀修在世间造成的无边杀戮,虽然这十三人无一例外被剿杀,但死亡远远不够偿还他们造下的孽。”
邪天沉默不语,宫老又开口道:“我希望你不会成为第十四个,否则,你定会死在老夫手里。”
说完,宫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邪天开口了:“多谢前辈救治之恩,另外,劳烦代我谢谢殷甜儿,没有她,我活不到此时。”
宫老仿似没听见这话,杳然汇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邪天知道宫老是高人,非常高的人,所以自从宫老露面,他就很恐惧,因为恐惧,他纵然濒死,也不曾真正昏厥过去
于是他知道了,树林中宫老打算将他交给河西盗,他知道马车里宫老与殷合商量着杀死自己。
所以现在他真正认识到了,杀修二字的严重性,他有些想不通,哪怕是山贼都知道杀修乃武林公敌,为何疯老头给他的书上却无只言片语?
若书上有这些内容,无比惜命的邪天不会选择这条路,就算选择了,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算上杀修这事,他已经被江湖见闻坑了两次,邪天想了想后,隐约有了个猜测,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起身离开了小巷。
他的目标是汴梁城,在启程前他必须先调理好破烂不堪的身体,而在调理身体之前,他要先有钱。
走进一家名为珍宝阁的商铺,邪天从怀里掏出李元阳的黑骨扇,放在柜台上展开,对掌柜的问道:“这把扇子值多少?”
掌柜斜眼瞥了下:“一两。”
“这么便宜?”邪天微愣。
掌柜的笑了笑:“且不说整把扇子黑不溜秋的,小兄弟劳烦你看看扇面儿,那上面画的什么,看清后请告诉我,谁会买这把画着十八个光屁股男女的扇子?”
邪天瞅了瞅扇面,发现上面的画果真让人心跳加速头昏眼晕,便点点头:“行,那就一……”
“且慢!”
一手持竹扇的年轻公子走了过来,看了眼邪天,便笑问道:“敢问小兄弟,这把扇子你从何处得来?”
年轻公子面相随和,说话温文尔雅,邪天闻言说道:“河西走廊。”
“果然如此!”年轻公子双眼一亮,指着黑骨扇惊奇笑道,“若在下猜得不错,此扇有一名,名为黑骨扇,不知对否?”
邪天点点头。
年轻公子面色当即凝重,沉声道:“不知小兄弟肯否割爱,在下愿出一千金买下!”
掌柜眼珠子都掉了,茫然问道:“一,一千金?买,买这把破扇?”
“破扇?”年轻公子瞥了眼掌柜,淡淡道,“若堂堂河西盗十大寨之一,阴神寨寨主李元阳的扇子是破扇,天底下就找不出多少好扇了。”
“河西盗!阴神寨!李,李元阳!”掌柜吓得脸色惨白,旋即喉咙口动了几下,翻翻白眼昏死过去。
邪天想了想,点头道:“我卖你。”
年轻公子闻言异常动容,后退两步对邪天深深一拜,随后眼眶泛红地感谢道:“在下穆亮,两年前我一好友路过河西走廊,却被李元阳残忍杀害,今日黑骨扇流落在外,想必那李元阳已命归九泉,吾友大仇终于得报啊!”
邪天没有说话,接过十张金票塞入怀中就欲离去,不料穆亮上前几步拦住他,又拜了下去:“今日从小兄弟手中喜获黑骨扇,本该立即在好友墓前祭奠,可还有一事,想请小兄弟解惑。”
“我知道的不多。”
穆亮微微一笑,道:“无妨,李元阳之所以杀我好友,只因他身上带着一颗石头,此石怪异,即使放入火中亦通体冰凉,不知小兄弟可曾见过此石?”
邪天点点头:“见过。”
穆亮眸中精光一闪,快得让人无从发觉,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莫非此石也在小兄弟手中?若是如此,在下愿出万两黄金买下好友遗物……”
“不在我这里。”邪天摇摇头,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当时我离得远,只见一人杀了李元阳,在其身上搜到了一个石头模样的东西,随即离开,我就只找到那把扇子。”
“那人是谁?”穆亮一把拉住邪天,急声问道。
邪天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后来听人叫过他,好像叫许少。”
“许少?”穆亮瞳孔微缩,讶声问道,“汴梁许家的许展堂?”
“好像是。”
终于得知许少的身份,邪天很满意,挣脱手臂后扬长而去。
穆亮怔了半晌,方才转头目视邪天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道:“许展堂前几日经过宣酒城,莫非就是去了河西走廊?我耗费数年方才得知此物在李元阳手里,他如何知晓此事的,难道除了我,还有人在查这件事?”
珍宝阁掌柜的醒来便看到一掷千金的豪客,在自家商铺里来回踱步,急忙上前劝慰道:“哎哎哎这位客官,知道被骗了吧,这破扇哪里值得了千金,倒是敝店精品良多,不要千金,只须九十八……”
“拿去玩儿吧,小爷赏你了!”
将黑骨扇朝掌柜的一丢,穆亮快步走出商铺,嗅了嗅空中的味道,他不由会心一笑,沾上千里香的人,哪怕跑到汴梁,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哪怕你才十五六岁,小爷也不介意杀掉你!”
邪天并未走远,他找了家客栈,拍了张金票在柜台上,说道:“独居院落,一日三餐送来,未经召唤不得打扰。”
险些被金票晃花眼的掌柜,抬头一瞧衣着破烂的邪天,急中生智地谄笑道:“小店另送合身衣物两套,不知大爷您喜欢何种颜色?”
邪天看了看自家衣衫,丢下你看着办几个字,便进了内堂。
就在掌柜拿着金票又亲又舔之时,另一张金票拍在了他脸上,他上下打量了来人,谄笑道:“小店隔壁便是含香苑,不知公子喜好少妇还是……”
啪!
“那人旁边的院落,我要了。”穆亮皱着眉头擦完手,又丢出一张金票,淡淡道,“本公子手重,拿去看伤吧。”
说完,穆亮迈步朝内堂走去,没走几步,又听到掌柜那让人呕吐的声音响起:“公子!公子!有空再赏小的一下啊,小的右脸手感更好!”
邪天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进了小院便让小二退下,将门窗关好后,他脱掉全身衣衫,认真检查身上每一处伤痕。
这些伤都经过宫老与殷合的手,他有些不放心,细细检查一遍小伤口后,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腹部那个血洞上。
血洞已被宫老细致地缝了起来,邪天皱了皱眉,放弃了拆开的想法,他感觉血洞周围痒痒的,应该是新肉正在生长,心里略微踏实了些。
检查完毕,邪天就上床盘坐,静养精神,同时十八段锦亦在控制全身修炼培元功的三套动作,拥有滋生元阳以及疗伤功效的培元功,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功法。
半个时辰后,邪天换上一套玄色劲装出了客栈,径直上了宣酒城城东的城墙。
虽然他不想与殷家人见面,不过他连仇人都能一送,送送殷家人又有何妨。
当然,这只是邪天敷衍自己的借口,他实在很不想承认,自己竟对殷甜儿产生了一丝愧意。
低调的马车里,殷甜儿将螓首探出窗外,红肿的明眸回望宣酒城,她不懂邪天为何不辞而别,更不知今日一别,二人何时才能重逢,她只知道自己的芳心中,深深刻下了一张名为邪天的苍白面容。
宣酒城终于不见,殷甜儿缩回螓首,低头把玩着手里晶莹剔透的圆石,圆石冰凉,像极了邪天。
“谢谢你的礼物……”
满脑袋都是离别之痛的殷甜儿想不到,只需数日,她便会与邪天相见。
那时的邪天,将会敲响汴梁城最宏亮的一口钟,震动天下。
第28章 汴梁风起 突破()
“公子,欢迎下次再来啊!”
两边脸都肿了的客栈掌柜站在门外,不舍地挥手送别穆亮,两天时间赚了四百金,换作是谁都会对穆亮生出不舍来。
他还想极力挽留出手阔绰的公子爷,只可惜监视了两天没有丝毫收获的穆亮,纵然耳光抽得爽,走得也很坚决。
休养了两天,邪天一身伤好得七七八八,便开始修炼第八本书……化龙易筋经。
若说十八段锦是将人体无数筋络分成十八条线,那化龙易筋经则是将这十八条拧成一股绳。
所有人都知道,筋络的统一程度越高,武者身体的协调性就越好,易筋大成后,普通武者虽然还达不到邪天这般控制四肢俱断的躯体,却也能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
而这些动作的难度,就取决于筋络的统一,武者易筋时,很容易出现这根筋络修炼到长短随意,相邻的筋络却修炼成了粗细随意。
一般而言,这种不协调不会产生多少影响,却会大大限制武者身体的开发极限,一旦筋络定型,根本无法扭转,所以易筋难,将筋络统一,更难。
不过邪天没有这方面的忧虑,修炼过十八段锦的他,体内筋络基本统一,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将体内十八条线拧成一股绳。
这一点看似简单,实则巨难,这不是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