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宰九天寰宇的意志,丝毫不希望有关邪天的任何一丝东西,哪怕是传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存在于天地之中。
然而虽说痛苦,虽说愤怒
邪天还在抵抗。
还在坚持。
若说没有这一两百年的经历,他可能在天劫神剑和无色神宫发出碰撞的一声叮之时,就已经彻底消亡了。
但好在
他去过岁月坡。
历经了时空的无穷变幻。
最后更是进入了那片虚无的黑暗。
那是真正的黑暗。
连岁月都无法存在。
在那里滞留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他,看似是在经历一场寻找机缘的旅程
实则对他更重要的,是他经历了一场无法形容的磨砺。
正是因为经过这样的磨砺
此时他虽痛,虽苦,虽怒,却依旧在坚持!
不仅是坚持!
在抵抗天道意志对自己极尽毁灭的同时
他还在操控神宫!
倾所有的力量
他能够做的就是拽着天劫神剑来到自己头顶上方!
是以方才那一瞬所发生的无光无色
实则并不是天劫神剑劈在无色神宫之上!
而是无色神宫撞在了天劫神剑的剑尖上!
他根本无法挥动这代表天道之怒的大开天劫!
但他能够移动自己的无色神宫!
以力持天劫!
以神驱神宫!
随后
破!
裂!
挫!
削!
钻!
刻!
雕!
“他,他在自塑道池!”
当看清邪天在做什么之后,眼珠子早已暴突的陆倾失声惊呼!
自塑道池!
这四字
就是邪天正在做的事!
就是让陆家四位老祖,让大帝浩女全身发麻的事!
就是让诸般大帝将无奈且怜悯的视线,挪到自家弟子身上的事!
更是九天寰宇缔造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因为
“道池天赐,飞扬他”
陆松没有说完。
因为只是说了半句,浑身颤抖的他就险些咬断自家舌头!
可他内心的不可置信,已经完全在他那双老眸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鸿蒙之异,便在塑造”
“道池天赐”
“神宫破道,天道感之,以本源为基,塑其道池”
“道池成,碑林现,天刻其文,可曰祖”
一句句有关道祖的最核心理念,从浩女的红唇中喃喃而出。
虽然在上古就成就了大帝
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对今世修行体系最为本质的理解!
在她的理解当中
鸿蒙就是塑造之力!
正因如此,陆家少主陆飞扬所拥有的鸿蒙万象体,虽在先天上不如混沌道体,甚至还被正统炼气士排在了三清道体之下
可是没人敢否认鸿蒙万象体,是拥有无限可能的道体!
拥有鸿蒙,就拥有无限可能!
大开天劫之所以会有一层紫色鸿蒙
就是为了将圣人的神宫化为道池!
然而
塑造道池这里面,依旧有主次之分。
炼气士,是塑造的承载体!
天道,才是塑造炼气士的意志所在!
你修到了神宫境大圆满!
接引来了大开天劫!
天道感之!降劫!八难考你!知你!一难塑你!
塑造你道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天道!
但如今呢?
如今手持天劫神剑的邪天
虽然根本无法操控神剑
却在劫天劫,自塑道池!
“夫君”
一瞬间,浩女的双眸就湿润了。
在邪天第二次激怒天道意志之际
她和陆松之所以无比担忧,怕的就是哪怕邪天能够成功渡过鸿蒙九难的前八难,被激怒的天道意志也不会对邪天行塑造之事。
但此刻她方才明白,自己的夫君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
“他或许,根本就不曾考虑到这一点,而是,而是而是他一开始,就想这般!”
思及此处,浩女无比激动和骄傲!
因自己男人独|夫般的悍勇而激动!
因自己男人特立独行的智慧而骄傲!
道池是什么样的?
邪天知道得并不多。
通过陆家给小树等人的心得道藏,他知道道池就是一座池子。
相比神宫,这座道池并不恢宏,也不壮观,这就是一座用于装载某些东西的池子。
但他更知道,即便是这样一座用来装东西的池子,也不是你想弄成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的。
一切,都将在炼气士走过鸿蒙第八难后,由天道意志所把持的鸿蒙第九难来帮你塑造。
是方是圆。
是宽是窄。
是长是短。
是深是浅。
看上去这些代表道池等级高低的标准,来自于天道意志对你修道至今所获成就的公平判断
但在邪天看来,这就是天道意志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自己身上。
若是以往,他不会对此有何看法。
但如今不同了。
在第一次朝天挑衅前他就意识到,即使自己情愿被天道意志摆布,即使自己会得到一个丑陋不堪的道池,天道意志或许都不会成全自己。
所以,他只能自己来。
好在,他在巫之大陆上,习得一手好手艺。
好在,他的神宫虽说算不上最为顶尖的,却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无限可能。
是以在一阵破、裂、挫、削、钻、刻、雕之后
来自浩女体内的大帝之力消弭一空。
来自鸿蒙九难的天劫之力完全枯竭。
邪天头顶上,也终于多出了一座古朴的道池。
这是一副很诡异的道池。
因为道池里面有个人。
这个人正躺着。
一双眸子仰望道池上空。
众生顺着这个人的视线瞧去
就看到了由无数星辰所形成的,九层苍穹。
第2845 浩帝出声 言谢()
陆家的做法很地道。
在少主的大开天劫劫力消散一空的下一刻
整座先鸿山的禁制便开启到了最大程度。
如此一来,众生最后的视线,便定格在了那由无数星辰所形成的九层苍穹之上。
陆家的行为,让众生在因这九层苍穹茫然之余,也感受到了陆家的想法。
渡劫观礼?
到此即可。
剩下的,无需再看。
一切从程序上来看,这都是一场极其寻常的,好像还是陆家刻意想让众生观礼的渡劫。
不过开启先鸿山最高禁制的陆松,此刻双脚都因为发软而有些轻微的哆嗦。
他的眸子同样茫然。
茫然中还带着丝丝惊悸。
所以从这双眸子来看,开启禁制这件事,以他如今的心境,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这样就行,行了?”
陆松有些颤抖地问道。
浩女同样有些茫然,等了半晌才点头道:“好,好像可以了。”
她之所以等了半晌,只是在等浩帝的声音。
所以真正让先鸿山开启最高禁制,且让众生以为这就是一场正常的大劫观礼的存在,是浩帝。
但即使自己的嘱咐,通过女儿被完美地办到了
此刻浩帝眉宇间的那团阴郁,也没有减少多少。
一切,都因为众生所见的那九层苍穹。
“臭小子,你究竟想要搞哪样?”
没人能听到浩帝的叹息。
但所有看过邪天大开天劫的生灵,脑海里一直保持着的影像,其实都和浩帝一样。
九层苍穹
在这九天寰宇之中,有着特殊的含义。
上古洪荒中除了万古第一邪帝,尚有九位强大的大帝。
这九位大帝联合诸般大帝,斩灭了邪帝。
这九位大帝在上古崩灭后,缔造了这片新的寰宇。
这九位大帝在超脱寰宇之后,被众生尊敬为九天。
九天,也就是九层苍穹的意思。
所以
陆家少主在自塑道池的过程中,在道池之上弄出这九层苍穹,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关邪天的大开天劫多么惊悚、多么震撼、多么旷古绝今、多么匪夷所思的感慨,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淡去。
留存于众人心头的,就只有对这九层苍穹的揣测。
似乎正因如此,浩帝才破例联系了浩女,浩女也破例地听从了父亲的嘱咐,让整个先鸿山,都陷入了陆压亲手布下的禁制之中。
在这样的禁制之下,即便是大帝的视线,都将被断绝。
可九天是例外。
是以在禁制得以展开后,浩帝所想的不仅是隔绝诸般大帝的视线,更是用以试探——在禁制出现后,还会不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存在,想要透过禁制继续打量邪天的道池。
毕竟陆压的禁制虽不能隔绝九天的视线,至少有资格对九天窥探的视线产生反应。
如今看来,他最为担心的事仿佛没有发生。
禁制之下,众生并无异常,禁制本身,也没有因为任何力量产生任何的波动。
可这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有发生。
而这,正是浩帝眉宇间的阴郁,始终未曾消失的原因。
“激怒天道意志”
“自塑道池,雕磨九穹”
“还有,你身上来自那个地方的异力”
“你神宫诡异到连大帝之力都无法破碎虽说那已不是纯粹的大帝之力”
“陆飞扬啊陆飞扬,你此次出世,就是为了吓人么”
浩帝继续蹙眉暗喃。
他绝对不会怀揣有些事只有自己看到,和自己一般的另外八位会看不到的侥幸。
所以,邪天身上所具有的,不单单是貌似只有邪帝掌控过的岁月坡内的时空异力,更是曾让他们无比想进入、最终却望而却步的岁月坡尽头之地才具有的异力。
连自己看到之后,帝心都不由砰砰而跳,另外八位呢?
陆飞扬是如何进入岁月坡的?
邪帝传给陆飞扬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方法?
陆飞扬为何能进入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有什么?
陆飞扬在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
诸般疑惑,同样是诸般心动。
虽说浩帝并不知道这些疑惑的答案,但他至少明悟了一件事——
“陆风能活下来,怕不是岁月坡,而真是那个地方啊”
这一瞬,浩帝的帝眸看上去无比璀璨。
璀璨并未持续多久,就衍化成了他眉宇间更为浓郁的阴郁。
“陆风”
当浩帝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轻喃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邪天也和道池中的那个自己一样,躺在了地上。
被他连续激怒两次的大开天劫,竭力枯竭。
来自浩女体内丰硕的大帝之力,也已殆尽。
他的精疲力尽,看上去就十分理所当然了。
看上去比他更累的,是他体内的鸿蒙小霸王。
此时的小霸王,跟死狗一般地趴在地上,而不是金色的元阳王座之上。
因为此时代表培元功三个字的金色元阳王座,已经从邪天体内消失,其留下的唯一印记,便是一小片淡黄色,看上去甚是稀薄的雾气。
如此努力地帮邪天,是前所未有的。
但更前所未有的,是邪天体内多出来的道池。
这个看上去异常平凡古朴的道池,很对小霸王的胃口,是以纵然趴着,他依旧用残存的气力支撑着头颅高高仰起,用很感兴趣的视线打量着道池。
不过当轻盈中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小霸王立刻就埋下了头颅,鼾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瞥了眼急匆匆而来的浩女,邪天颇有些局促。
但见小霸王又开始装死,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是对小霸王以及浩女的感激。
没有小霸王的倾力付出,他纵然能够勉强把天劫神剑拉下来,也绝对无法坚持完成自塑道池的举动。
而对于浩女
“若非她的力量,我怕是连第二次的大开天劫,都接引不了吧”
接引大开天劫,需接引道霞,需百年氤氲,但能引发这二者的,其实是神宫的颤动。
二次进入虚无黑暗的邪天,纵然明白了许多,而且得到了许多
但同时,他的神宫也被他得到的机缘死死束缚着。
那种束缚之下,他实在不相信天地间除了大帝之力,还有哪种力量可以助他神宫颤动,从而引来大开天劫。
是以,当焦急的浩女刚刚走到他身旁,尚未来得及开口
“谢谢你,颢儿。”
第2846 休息 休息一会()
五个字,便让一直心怀担忧的浩女,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夫君,你”
本想说些祝贺夫君的话
但见邪天一脸憔悴的苍白模样,浩女只觉心尖儿都被掐没了,痛得无法呼吸,而满腹祝贺的话语,出口也变成了
“夫君,你这又是何必”
邪天听得出来,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分量颇为沉重的陈述。
而这种沉重的分量,也只有对他的往事无比清楚的人,才能够说出。
所以邪天勉强一笑,虚弱道:“没什么,习惯了。”
“是啊,夫君你习惯了”浩女轻轻地抚|摸着邪天苍白的脸庞,柔柔道,“夫君一路都是这般走来的,走得比古巫还雄,走得比古妖还霸,颢儿知道的,颢儿知道的,可”
说到这儿,浩女的声音中就带着一丝哭腔。
“可颢儿不忍心你走得这般辛苦”
身份变了,心境就会跟着发生变化。
曾几度看邪天逆天之戏的浩女,在成为邪天的女人后,再无半分看戏的心情。
有的,只有对邪天的心疼,以及发自心底深处的担忧。
这种担忧放在邪天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自己和浩女走到一起,完全就是一个误会。
且不说这个误会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失去了如同和四女那般共患难所建立起来的情感,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段猝不及防闯入他生命中的感情。
眼见浩女哭哭啼啼,他一时间不由有些手忙较忙,怎奈全身上下都无半丝力气,最终只好开口道:“我,我没事,真的”
“你没事才,才怪”浩女抽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好在大开天劫你已渡完,而且自塑了道池,至于其他的事夫君,你笑什么?”
邪天苦笑:“道池是塑成了,可”
“可什么?”
“可里面没东西。”
直到被浩女抱着与陆家四位老祖,以及请出来的非帝等五位准帝见了面,浩女脸上因邪天一句话而生的呆滞,依旧原封不动。
“情况,便是这样了。”陆松说完邪天的情况,叹了口气,环顾四众,“诸位,都说说吧。”
这下就轮到陆倾和非帝等人目瞪口呆了。
这种说法不准确。
因为自从邪天开始渡劫,他们就一直在目瞪口呆。
所以,当他们将被邪天渡劫的一幕幕蹂躏得稀烂的心神抽出,继而投入到陆松用言语为他们编织的新的诡异当中后,他们变得更为懵逼。
“自塑道池,里,里面没东西?”
“那些碑呢?”
“道池成,碑林现,天刻其文,可曰祖”
“道池都成了,怎,怎么可能会没有碑林?”
刚说几句,这几位就发现陆松看向自己的眼神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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