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进忠又生出绝对的信心,陛下所在,无所不能!
别说他,就连两女都莫名地有种热血沸腾之感,顾承道:“远的不提,先结束江南这局,岭南内部既然固若金汤,你们俩的行踪肯定被宋阀掌握了,受到阻碍了么?”
碧秀心赧然,红着脸,上来扯了扯顾承的袖子,已示歉意:“我错了,没有啦!”
“没阻拦么?”
顾承不跟她计较,想了想又问:“南海派进犯了岭南几次?”
南海派和岭南宋阀向来敌对,因为南海派的影响力在沿海的郡城,而深入陆地,就是宋阀的天下,双方许多生意都有竞争。
一山难容两虎,如今宋缺倾巢出动,老巢空虚,南海派自然要下手,造成的威胁可不小。
然而梵清惠的回答却出乎了意料。
“也没有!南海仙翁晁(chao)公错正在闭关疗伤!”
梵清惠怕顾承不知缘由,解释道:“他三年前与宁道奇决战于雷州半岛,到百招之外才惜败于散手八扑之下,恐怕伤势极重,难以出手,才错失了这大好时机……”
“咦?”
能与中原最强的大宗师交手,虽败犹荣,众人听了都露出悠然神往之色,恨不得当场观战,一窥当世两大强者的巅峰对决。
但顾承却目露古怪。
每个世界,都难免有些名不副实的存在。
此世的晁公错和曲傲,就是实力最水的两位宗师。
曲傲由于种种铺垫,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成为跋锋寒的踏脚石,倒也罢了。
晁公错,真的是名不副实。
他的武功,究其所能也就在天君席应、胖贾安隆那个级别,也许岁数大些,功力深厚,可若说与宁道奇战到底牌尽出,简直就是笑话。
顾承十分怀疑南海派和道家,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别以为这不可能发生,人生在世,利益所趋,难免要做些违心之事。
宁道奇绝非闲云野鹤,而是有自己的所求,从先前惊鸿一现,顾承能够感觉得到。
“如果宁道奇放了水,晁公错受重伤就是无稽之谈,所谓闭关疗伤就是为争虚名,与宁道奇所差一线的绝代高人,疗伤出关之后,又有几人敢捋其虎须?”
“但虚名是虚名,实利是实利,明明宋阀精锐倾巢而出,南海派却不为所动,没这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海派……”
这个巨大的疑点在脑海中一转,顾承缓缓起身,登上帅府高楼,远眺千里长江,南陈建康,思索片刻,露出一丝了然。
宋缺不愧是刀法兵法双绝的一代宗师,眼光虽有局限,但也算是心怀天下大局了!
顾承露出赞许,旋即又生出惋惜:
“如果我不至扬州,你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惜了!”
……
……
建康。
宋缺立于城墙之上,也在眺望长江。
他长着一张没有瑕疵的英俊脸庞,额头宽广,神采飞扬,年纪轻轻,已有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身经百战后,更是具备了铁血无敌的沙场之风,揉合成独特的气质。
如此人物,确实天下罕有。
“大哥!”
黑暗中走出一人,相貌与宋缺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儒雅,恭声道:“已经安排妥当!”
“智弟,你不怪为兄吗?”
宋缺头也不回:“若不占据建康,退居岭南,还能逼迫杨坚封我宋家一个国公,割地而治,但这一步走出,就是有进无退,动辄灭族之祸!”
“与其偏居岭南,不如痛痛快快争上一场,有大哥在,何事不可为?”
宋智看向兄长伟岸的背影,目光狂热。
“呵!”
宋缺摇摇头,露出战意:“能守建康,还要多亏晋王兵不血刃拿下此城,这里的城防设施几乎没有破坏。而晋王回到大兴仅仅一年,就从嫡长子杨勇手中,硬生生将太子之位夺了过来,如今又突然来坐镇扬州,恐怕是杨坚都对这个儿子生出强烈的忌惮吧!”
“那我们……”
宋智听得通体一寒,宋缺却道:“所幸隋军的掌控,依旧在杨素手中,他和太子明争暗斗,便是我等胜机!”
宋智双眼一亮,满目生辉,只因宋缺腰间长刀赫然出鞘,直指天穹:“这天下必须要由南统北,方能汉统重兴!这一战,且看我逆转乾坤,建不世功业!”
第三十七章 一将功成(第三更求订阅!)()
圆月当空,杨素率五万精兵,来到建康城外,悄无声息,如同幽灵。
单凭这令行禁止的军律,贺若弼、韩擒虎也不及他。
只因杨素治军严酷至极,凡战先以数百人赴敌陷阵,不能而还却者,悉斩之,复进以数百人,是以士皆必死,前无坚敌。
什么意思呢?就是与敌人对垒时,先命令数百人冲入敌阵,无法攻破而败退的,不论人数多少,全部斩首示众,然后再令数百人发起冲锋,循环往复。
这是在练敢死队。
反正不是杀死敌人,就是被自己的主帅杀死,与其屈辱而亡,不如战死沙场,待得全军将士悍不畏死,气势如虹,再一波压上,当真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不过这种法子也不是随便用的,杨素起初用来冲锋陷阵的精锐死士,都是平素重赏,厚其家族,荫其子孙,以作表率。
如此士兵盲从,大势一成,才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否则光杀无赏,保证是众军哗变,睡梦中被小卒割了人头去。
后来李靖对于这种战术也十分推崇,有言士兵都是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是以古之名将,十卒而杀其三者,威振于敌国,杀其一者,令行于三军。
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军队冲杀于战场上,如果杨素早用全力,江南叛军哪能支撑?
那么今夜,隋军为何来此?
很简单,接受宋家内贼献城投降。
宋缺太过年轻,虽然战绩彪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隋军实力雄厚,纵十次败阵,也是怡然无惧,宋缺只要败上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宋家已有暗中投诚者,希望得到封赏,成为家主,向隋称臣,不犯岭南。
“元帅,谨防有诈!”
此刻眼见城墙上有人呼应,然后城门缓缓开启,辛弃疾来到杨素身边。
他是顾承所定的元帅府记室,位低权重,杨素也不敢怠慢。
“此次献城,定然有诈!”
杨素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但那又如何,毕其功于一役,就在今夜!”
他的话音刚落,城外江面上,水军已至。
为首的是五艘巨舰,正是杨素亲自督建的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
这种规模,相当于后世十五层的楼房行于江面,在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还能以快似奔马的速度逼近,船上更有灯柱映照,火光耀天,星月都为之黯然失色。
这是为了阻截敌人的退路。
南陈被破时,陈叔宝其实是有机会逃到海上去的,但他太过懦弱,居然宁愿躲入井中,来了个瓮中捉鳖。
杨素当然不知历史发展,但他滴水不漏,可谓面面俱到。
说时迟那时快,隋军刚入城万人,杨素伸手一挥,下方突然耀起火把,数以千计的抓钩甩出,同时数十架云梯落上,隋军攀登,开启强攻。
霎那间,喊杀震天!
城内果然设有伏军,但更可怕的,还是城外的强攻。
夜间除了袭营外,罕有战事,也许电视剧里经常出现举着火把夜战,实际上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因为火把照耀,能见度很低,指挥都不便,所以但凡夜里攻城,基本上白天都是血战一日,日夜攻打,连续不断,为了将城内守军硬生生拖疲拖垮,代价则是伤亡极大,属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
但现在,杨素的军队,就在这个时候攀墙强攻!
辛弃疾见了,都不禁露出钦佩,又倒吸一口凉气。
杨素此举,无疑是万全之策。
如果献城是真,那隋军杀入城中,足以定下大局,外面的强攻哪怕做了无用功,也是无碍;
如果宋缺故意诱之,那城内的隋军披甲持盾,即便给他们杀,也非一时之功能够灭之,为城外大大减轻压力。
昔日百人敢死!
今夜万人为饵!
士兵的性命在杨素眼中,显然只是数字,为达目的,不惧牺牲。
问题是这又何必?
建康并非易守难攻的襄阳,以杨素麾下的军力,堂堂正正压至,叛军绝对抵挡不了,三月之内必然下城,何必为求速度,牺牲如此巨大。
杨素眼中却闪烁着火光,无丝毫波动。
隋军伤亡巨大,战局异常惨烈,才能弥补之前为什么久攻不下的纰漏,至于辛弃疾看出稳妥也能胜,战局千变万化,谁又说得准?
唰!
然而下一刻,杨素眉头突然一扬,向上看去,却是城内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仿佛将外面的喊杀声都掩盖了下去。
“玉石俱焚?”
杨素冷笑一声。
就算把建康给毁了,又能如何?
他可不是别的统帅,傻兮兮地冲进去救火。
甚至于看着那煊赫火光,杨素心中一动,诞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趁机屠城?
倘若屠城,岭南宋家的精锐必尽殁于此,以宋缺马首是瞻的世家也全部完了。
而建康城内,陈氏皇族、南陈官员和能工巧匠早已被带入大兴,剩下的要么就是普通百姓,要么就是叛军党羽。
杨素很了解这些居于天子脚下的百姓心理,都有着强烈的家国荣耀。
先前宋缺攻占建康,也有其里应外合的功劳,防守城池时更是军民一心,极为卖力。
这便是取死之道,日后禀告杨坚,也有说辞。
当然,最关键的目的不是免除后患。
“辛记室,敌人纵火,欲垂死挣扎,建康乃六朝古都,人才荟萃,文物鼎盛,岂容贼子猖狂?你率三千兵马,平此火劫!”
这一刻,杨素看向辛弃疾,义正言辞。
“嗯?”
辛弃疾心头一动,他少年得志,三起三落,早就经历过宦海沉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末将领命!”
但辛弃疾什么疑问都没说,带领三千人马,冲入建康。
“太子所招寒门,为争首功,屠城破敌,本帅杀之,以儆效尤!”
杨素目送,已是准备将一口黑锅,死死扣上。
然而他不知,建康城外的钟山,密密麻麻的骑兵伏于阴影中。
为首之人,正是宋缺。
此时他身后的宋智宋鲁,望向入城的隋军,震天的喊杀,都露出悲愤之色。
唯有宋缺双目微闭,脸色古井无波。
一将功成,身后万骨枯,荒塚新坟,沙场埋忠骨。
自古以来,欲成大事,皆要如此!
等到隋军四万直入建康,宋缺猛然睁开眼睛。
“宋家儿郎,随我冲锋!”
第三十八章 逆转国运(第一更求订阅!)()
“大火烧的是望仙三阁?”
“皇城空空,早已无人!”
“不好,中计了!”
……
在摧毁了抵抗,经历了巷战,隋军杀入建康皇城,然后发现,那燃起的熊熊火焰看似煊赫冲天,实际上主要聚集在陈叔宝当年醉生梦死的三阁之上。
其内必然是架起了大量柴火,再加上地势极高,可摘星辰,从外看上去,才如同整座皇城都起了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杨素麾下将领顿时知道不好。
虽说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但新主刚刚登基,就放弃皇城,引隋军入伏,未免太过突然。
或者说,在扶持后陈政权时,宋缺为的就是这一战?
“保护元帅!”
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将领大喝出声,调转马头,率军返回。
为今夜毕其功于一役,杨素带了最精锐的五万,攻入城中三万,如今城外的,只剩下两万人!
这才是宋缺所要的机会!
“哦?目标居然是本帅?”
城内大军返回,已是后话,早在半个时辰前,城外的杨素,猛然转头,看向钟山方向。
一条黑线,潮涌而来。
那是宋阀骑兵!
一万之数,有万许马匹,却是鸦雀无声,如何做到?
裹蹄缠嘴!
再配合驭马之术,为这一战,宋阀准备了足足三月。
而一万骑兵,对阵两万步兵,绝不是一场以卵击石的交锋,甚至可以说占据巨大的优势!
尤其是那为首的男子,高头大马,英姿勃发,一刀在手,身先士卒!
“宋阀得此子,确实有飞黄腾达之兆!”
杨素远远望着,相隔千步,与宋缺精芒四射的双眸对在一起,身躯不禁一震。
但是他嘴角扬起的,却是智珠在握的笑容:“可惜啊,非我关陇的阀门,终究只有覆灭的下场,宋缺,你不该出岭南!”
呜呜呜!
顿时间,苍凉的军号声响起,另一支隋军出现,也是骑兵!
数目也是一万,装备更见精良,在火把的挥舞指挥下,向着战场冲锋而来。
杨素此夜本是偷城,结果他带来五万兵马,以一万为饵,强行攻打建康,已是惊掉眼球,现在居然还埋有一万伏兵!
他的谨慎,已经超出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而是真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哈哈!好对手!”
这一刻,冲在最前的骑兵目睹敌人再有增援,气势不禁一衰,宋缺却发出畅然大笑,长刀直指天穹,发出惊天动地的长啸。
“冲!”
轰轰!
杨素终于目露惊容。
在他的注目下,宋家万名骑兵的灵魂好似融为一体,竟然同时一拍马背,速度猛快一截,轰然扑来。
那推山填海的声势,当真能将面前的一切阻碍,都彻底撕开。
高手相搏,只争一线!
战场之上,更是如此!
宋缺以一己之力,激发宋阀士气,提前一步,领兵杀入隋军阵营当中,一柄长刀纵横来去,挡者披靡。
“射!”
同时宋缺挥手一指,宋阀高手纷纷从身后取来弓箭,嗖嗖射出。
目标直指火把。
这是夜间,并非白日,指挥不便,宋缺将宋阀的神射手列于骑兵最前列,正是为此。
即便你有伏兵,也能乱你军势,破你军威!
杨素应变极快,亲卫擂起战鼓,隋军骑兵势头大缓,得令后两面包抄。
但在这瞬息万变的交锋中,宋缺已如一支势不可挡的箭矢,向着杨素直逼而来。
“战!”
这一刻,杨素深邃的眼神中现出宋缺不断逼近的身影,长臂一探,握住一杆长有丈许,通体乌黑的长枪,主动策马,向着宋缺迎去。
宋智目光一厉,嗖嗖嗖数箭连珠射出。
然而杨素坐骑一跃,倏然间横跨数丈,在半空中人借马力,枪芒一闪,轰然刺出!
宋缺双目一亮,举刀一撩。
真气激荡,两人同时闷哼,宋缺一往无前的势头竟被遏止。
“好!”
这位未来的天刀浑身上下涌动出蓬勃之气,刀若天马行空,再斩而出。
“死!”
杨素闪电出枪,势大力沉,极致杀意。
他处死的士兵何止过万,每每开战,流血盈前,谈笑自若,那冲天杀气是武林中人万万不及的,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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