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位极为节俭的皇帝,当皇帝二十几年,每日就吃一样荤菜,所用衣物,大多是破了再补,直到不能用为止,此时能把砚台砸出去,已是盛怒到了极致。
杨勇吓得魂飞魄散,竟是不敢避让,眼见那砚台要砸在脸上,顾承伸手一探,将之拦下。
“嗯?”
杨坚正在火头上,双目精芒暴涨,狂瞪顾承。
他向来一言九鼎,乾坤独断,即便这个儿子刚刚表现极佳,也绝不能忤逆他!
“父皇,此次实在是事出突然,不怪大哥,而是那岳山仗着有天下第一刀客之名,横行无忌,不尊皇权,依儿臣看来,绝非特例!”
顾承却是怡然不惧:“儿臣在平南陈时,那大江帮竟卖蒙冲战船两百,手笔极大!这些帮派帮众建制,成阵训练,能与正规军周旋,我大隋国泰平安之时,尚且安份,若是稍有风波,难保不会蠢蠢欲动!”
“此言有理!”
杨坚露出思索:“你觉得江湖帮派,该如何管制?”
“儿臣认为,以下三策,可暂定江湖……”
顾承开始侃侃而谈,杨勇只能在旁边听着,知道杨坚盛怒,都不敢站起。
杨坚看着一站一跪两个儿子,形成鲜明至极的对比,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大隋的未来,到底该交给谁?”
他压下这个想法,细细聆听,很快露出赞许,颔首道:“识鉴通远,甚是稳妥,如今江南世家叛乱,岭南宋家之子宋缺更是连败杨素高熲,就按你之策,命尚书省六部配合!”
“儿臣遵命!儿臣告退!”
顾承领命,离开大殿。
于是乎,就剩下杨坚和杨勇,大眼瞪小眼。
杨坚看着这个儿子,越看越气。
实际上,如果刚刚骂完了,甚至杨勇被砸得头破血流,他的那口气反倒发出去了。
但被顾承打断,讨论国之大事,此刻又联想到了至今还未平复的江南,杨坚只感到心烦意燥,看到杨勇那窝囊样就生出嫌恶,摆手道:“滚!滚!”
“谢父皇恩典!谢父皇恩典!”
杨勇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出殿外。
而全程独孤伽罗都在帐后旁听,待得两名皇子退下,移步而出,悠悠叹道:“陛下!”
杨坚明白皇后的意思。
太子失玺时,他断然拒绝。
这一回他沉默下来,久久之后道:“文武大略,治致升平,朕有个好儿子,自当三思!”
算是月末总结()
今天本来准备六更的,下午小睡了觉,耽搁了时间,为了保证明天,只有五更了不好意思……
说实话,我上架其实也就一周,但感觉已经无比漫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觉得,我更新朝十万字奔了,这个说多当然也不算太多,不过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
我上班就在构思情节,晚上回去写,上传前再修改,虽然还是有脑子犯抽的时候,但我写书也这么多年,可以拍胸脯说,这段时间真的是最努力最尽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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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垂死挣扎(第一更求订阅!)()
“齐国公来了?快快请!”
在内侍迫不及待的带路下,高熲迈入东宫,酒气扑面而来。
“美人,跳啊!再跳啊!”
杨勇醉醺醺地欣赏着一众美女欢歌艳舞,看到高熲,摇晃着站起身:“昭玄,你从江南回来啦,听说你吃了败仗,被宋缺打得落花流水,哈哈哈哈!”
“殿下!”
高熲脸一黑,更是吃惊不已。
短短半年不见,杨勇竟是判若两人,到底是什么打击,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我的太子之位,我的太子之位要没有啦!”
杨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咧着嘴傻笑,然后突然放声大嚎,摔倒在地。
“别管我!别管我!”
高熲去搀,被杨勇狠狠挣开。
高熲无奈,挥手屏退了舞女和内侍,默默等待这位太子发泄。
许久后,杨勇趴在地上喘息,高熲悠悠的声音才传来:“晋王殿下掌控几部了?”
“吏部尚书卢凯、礼部尚书杨尚希、工部尚书长孙平都是他的人了,宇文弼调任并州刺史,刑部很快也要是他的了!”
杨勇低低地道:“还有五六个国公吧,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一个个跑晋王府可勤快了……”
“怎么可能?晋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高熲不可置信。
“他设立了定武三策,命武林势力报备门下弟子,田地税收严定,律法从严,父皇便令六部谘(zi)禀,由其处断,然后就这样了!”
随着杨勇娓娓道来,高熲身子剧烈一晃。
才半年啊,原本支持太子的臣子,改投了大半去?
要知道杨坚自从创立新制后,如原本的三公三师都是虚衔了,真正掌握权力的,正是尚书省与六部,六部尚书还不是位极人臣,却绝对是关键。
如今六去其四,晋王本就率军灭陈,生擒陈后主,至今隋军内都有声音,如果晋王再来,江南叛乱很快就能平复,所以兵部也是迟早……
那太子还有什么?
积累了九年的朝堂势力,在半年内被晋王夺得干净,怪不得绝望,在东宫内醉生梦死!
这一刻,高熲呆呆坐下,都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头脑一片混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论能力,太子已经被晋王完暴,高熲知道,即便他回来,也没有力挽狂澜的办法,只能给杨勇鼓劲:“殿下,你还有优势!”
“呵呵!”
杨勇苦笑笑:“我明白的,嫡长子嘛,长幼有序!要不是我生得早,父皇早就废了我啦,还等得到你回来?”
对此杨勇不抱希望。
杨坚本来就不是古板之人,制定了多少新策,一个长幼有序,拦不住他。
“半年……半年……”
高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有放弃之意,脸色逐渐平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光芒,突然道:“殿下,朝堂之上可有易储的呼声?”
“没有!”
杨勇摇摇头:“却也是迟早了!”
“不!这个迟与早,异常地关键!”
高熲抚须一笑:“晋王表现得如此出色,那就再添上一把火,向陛下提出易储,呼声如云,众望所归!”
杨勇定定地看着高熲,失魂落魄:“昭玄,连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殿下!此乃以退为进之计!”
高熲低声道:“才短短半年,晋王就能众望所归,倘若再过个一年半载,是不是全部的大臣都要听他的,而不知陛下?”
杨勇一怔,缓缓直起腰来:“你的意思是,让父皇忌惮他?”
“陛下已是英明圣武,一代明君!现在晋王殿下比他还要出色,这可不是好事!”
高熲真的是豁出去了:“万一晋王做了太子后,他等不及要登上皇位了怎么办?会不会收买朝臣,逼父退位?”
杨勇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明白了!这样他越是锋芒毕露,父皇越不会让他当太子,而现在韬光养晦也迟了……”
“半年之机,不早不晚!”
高熲紧紧抓住杨勇的手:“殿下,你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只要自身没有大过,再做到仁德孝心四字,未来的帝王宝座,终究是你的!”
“仁德孝心!仁德孝心!”
杨勇反复念叨起来,胸膛挺起,逐渐恢复到曾经的趾高气昂:“孤明白了,孤每日早晚都要向父皇母后请安!”
……
……
“不愧是高熲,有点难缠!”
晋王府中,顾承立于梅树下,悠然赏花。
哪怕他三令五申,不准提太子之位,总有些自以为聪明的臣子,以为晋王重虚名,要那从龙之功,迫不及待地云从。
以致于这几日上朝,他感受到了杨坚强烈的忌惮之意。
杨坚具备一切明君的特征,克己复礼,勤劳思政,心狠手辣,疑心猜忌。
不错,明君就是要如此。
好人是当不了明君的,帝王不仅要会用人治国,还要会杀人收权。
杀功臣最著名的两位皇帝就是刘邦和朱元璋,实际上杨坚杀得比刘邦还要多还要狠。
他登上皇位没多久,就把帮忙篡位的功臣给杀了好几位,为的就是怕他们也效仿自己,同时收拢大权,顺利改制,接下来十数年如一日,吃穿用度不如普通富人,以身作则,提倡节俭,将国家从百废待兴,在短短十年内变得极为富足,这样是为的什么?
权与名!
他要皇权在手,他要名流千古!
所以当杨坚发现儿子比自己还要出色,起初是高兴,很快就变成了猜忌。
“凡事有利皆有弊啊,如宋光宗汉灵帝那样的废物,留下的是个烂摊子,隋文帝可以留个盛世,可就是不让登基,呵……”
顾承摇头失笑,眼中涌现出斗志来。
这才是诸天世界独特的精彩。
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拦不住我!
回到后院,轻柔的歌声隐约传来,那婉转的嗓音,透过唱功腔调,呈现出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飘渺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高亢处热血激昂。
顾承知道那是明月。
此女入府后,下人们先是避之不及,因为消息灵通的知道她是害太子被擒的扫把星,也就是晋王殿下遵守承诺,真将她带入府中,换成旁人,管你是不是国色天香,早就生生杖毙。
然而现在,明月所在的玉芙院已经成为了别府中最热闹的地方,下人来往驻足,哪怕是远远看上一下都好,服侍顾承的侍女更是旁敲侧击,希望殿下能移步,不令她独守空房。
这种人格魅力,梵清惠都无法达到。
而这一日,令侍女们狂喜的事情发生了,顾承道:“让明月准备,今晚我去她房中!”
第二十九章 双宿双栖(第二更求订阅!)()
“恭迎殿下!”
由于是初次侍寝,房间内明显装扮过。
十六个烛台分布,交错柔和的灯光充满每个角落,地上由西域进贡的毛毡铺就,明月盈盈拜在足容五人横卧的大床前,身着盛装。
她的打扮静心却不追求奢华。
乌黑的云鬓被一只素白发簪束起,除此之外,头上便再无别的饰物,几缕青丝落在眼眸前,平添几分妩媚,揭下面纱的脸蛋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袭深蓝宫裙曳地,在灯火下明耀生辉,露出宛如瓷器的圆润肩头,精致的锁骨勾出优柔的曲线,再往下显出酥胸的痕迹。
如果说梵清惠是画中仙子,碧秀心是空谷精灵,那明月就将风姿醉人的绝代名妓,诠释得淋漓尽致。
顾承伸开双臂。
明月起身,芊芊素手,为他褪去外袍。
“你真的不会武功。”
肢体接触间,真气探入,顾承也发现了明月的体内经脉闭塞,并无任何功力在身。
他眼中浮现出奇异的光泽,饶有兴致。
“妾天生体弱,无法习武。”
明月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幽怨:“殿下勇绝当世,威加四海,还担心妾么?”
换成别的男人,怎么也要展现下勇武和豪迈,顾承却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心,你觉得呢?”
“殿下是不是觉得,妾心怀不轨?”
明月垂下了头。
“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接近我,高处不胜寒啊!”
顾承叹了口气。
明月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闭嘴不言。
“帝皇之家无亲情,犹记得小时候,兄弟五人相亲相爱,大哥和我总是照顾几个做弟弟的。尤其是三儿,他最心善,狩猎时连只鹿都舍不得杀,我和大哥就将猎物分给他,偷偷约定日后无论什么,都不独享!”
顾承目露追忆,面现伤感:“可惜啊可惜,其他的还可以均分,唯独那张宝座,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十日前入宫请安,碰见大哥时,他趁着酒气对我恶语相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明月心中一动,轻声道:“妾父母早亡,孤苦无依,很是羡慕殿下有兄弟姐妹呢!”
顾承呵呵一笑,看着她:“我倒有点羡慕你,霸刀岳山只是你的养父,却为你冲撞国公,挟持太子,犯下滔天大罪,我和大哥血浓于水,也不及你们父女之情啊!”
明月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来到顾承身前,褪下宫裙,露出若婴儿般的肌肤,婀娜白皙的身子,带着无比诱人的娇羞贴了上来,柔声道:“殿下若有意,必能兄友弟恭,内平外成!”
“你觉得是我要争太子之位,才导致兄弟决裂么?”
顾承摇头:“妇人之见,到了我的位置,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古夺嫡争位,都难免血流成河!你与宇文家相熟吧,知道宇文述宇文伤兄弟的下场么?呵,我如果失败了,不会比他们好!”
明月眼中透出情意绵绵,抚摸着顾承轮廓分明的脸颊:“殿下平南陈,统天下,必名留史册,又是王爷之尊,坐拥人间富贵,何不主动退一步,做个逍遥王侯?”
“逍遥王侯么?”
顾承脸色有所舒缓。
“妾行遍四方,看过许多百姓疾苦,如今天下一统,皆陛下与殿下之功!”
明月美目露出期盼,柔柔地道:“殿下英雄盖世,妾倾慕良久,义父无意中成全,能与殿下双宿双栖,享受琴瑟之乐,此生无憾了!”
顾承默然片刻,突然起身,走了七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首七步诗,由南朝《世说新语》传下,共有两个版本,四句者词意简完,不若六句有态,却显然流传更广。
而其中的残酷与劝勉,恐怕所有生在帝王家的人,都记在心头。
“你是才女,为我作画,以示自勉!”
顾承大袖一挥。
“是!”
明月精神一振,即刻起身,取来笔墨纸砚,开始泼墨着画。
她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虽有恭维,但琴棋书画确入大家之境。
不多时,曹丕曹植兄弟相残之景,就跃然纸上,左下七步诗更满是规劝,让人看了,就有种皇图霸业一场空的意兴索然。
“好画!好字!更难能可贵的是,情真意切!”
顾承露出赞赏:“你帮了我的大忙啊!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明月不着寸缕,俯身作画,是何等的香艳,此刻羞不可抑,浑身上下,染了层淡淡的嫣红:“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顾承大笑:“那就依你所言,双宿双栖,琴瑟之乐!”
……
……
“晋王迷上了宠妾,一月不回王府,让王妃独守空房?”
皇宫之中,独孤皇后看着下方侍女,目光严厉。
“是!是的!王妃不允许我们禀告娘娘,一人时常默默垂泪!”
侍女鼓起勇气地道。
晋王年过二十,当然已经娶亲,妻子萧氏知书达理,顾承与其相敬如宾,带回来的女子都是安置在别府。
如杨坚和独孤伽罗一夫一妻的,毕竟是凤毛麟角,连朝中大臣基本都有过十位的姬妾,本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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