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
“这才乖嘛!”
韩菱纱笑吟吟地拍了拍手。
邪剑仙默默忍耐,终于等到了柳梦璃换班。
目送韩菱纱消失在后院,邪剑仙猛然爆发,又引发柳梦璃的欲念。
这次它更加高端,随世感应,应念而起,红尘种种,五蕴皆迷。
有孩童嬉戏,农夫耕田,士子挑灯,商人行路,世间种种梦境,引发无边欲望,不断冲击心田,同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我知道你的天赋来由!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柳梦璃看了它,捧起箜篌,开始弹奏,不多时韩菱纱被引了过来,一见邪剑仙又不老实,二话不说,提起另外一桶粪水,当头就是一浇。
邪剑仙再度安静下去。
安静得绝望。
第一百零七章 花开两朵(求订阅!)()
二月十四,晴。
宜动土,忌出行。
韩菱纱将土翻了一遍,夯实了,邪剑仙不敢动弹。
二月十五,阴。
宜动土,忌出行。
柳梦璃也如法炮制,邪剑仙的生存空间进一步缩小。
二月十六,雨。
宜动土,忌出行。
邪剑仙怒了,全是一个吉凶宜忌,莫不是逗它?
可到了这时,再想反抗,已是来不及了。
它和这半亩土地,牢牢结合在了一起,如同落叶归根,再也无法分离。
想要自我泯灭,都办不到。
“很好!”
顾承重回后院,看到的就是一个完全落入掌控的邪灵之苗,满意地点头,伸手一摄。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气息抽离,安分地悬浮在掌心。
这就是邪剑仙的本源。
万灵都有本源,神魔的本源最为雄厚,寻常兽类的本源最是稀薄,人族的本源则处于一种清浊平衡的对应点,可以通过后天修炼予以增强。
邪剑仙得人、仙、魔各族特点,博采众长,本源也具备着成长性,更有着诡异的吸纳性。
顾承能感应到,它就像是一种寄生体,能寄生在红尘大千,滚滚浊流,吸纳众生的邪念,无限壮大。
既是一个族群,也是一种个体。
“类似波旬魔王么?”
佛教中有波旬魔王,也即是天魔他化自在,在佛成道入灭之际,诱惑交锋,更能随念感应,使得众生颠倒迷离,沉醉不已。
邪剑仙亦有这种特性。
此棵邪剑仙这么惨,因为它仅仅对应天权子体内的邪灵。
如果七宫宫主的邪灵汇聚,那就是成了气候,能够横行世间,即便是仙人,也难以镇压。
当然,对于顶尖神魔来说,还是弱鸡。
可一旦邪剑仙继续吞噬众生的心魔,不断成长,就有机会成为威胁六界的顶尖存在。
到那时,威胁性不逊于五魔兽。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天道的一种平衡。
在魔尊重楼被伏羲镇压,五魔兽被女娲封印之际,邪剑仙肩负任务而来。
然后就被种在地里。
“果然是很好的材料!你们看好了!”
顾承示意韩菱纱和柳梦璃看清楚,将本源实体化。
片刻后,一朵特殊的根茎植物出现,上面花开两朵,花蕊皆是人脸。
两朵花并不平衡,左边一朵瘦小枯萎,干干巴巴,面孔却平静祥和,右边一朵肆意绽放,迎风招摇,面孔则是扭曲邪恶。
“此物源自邪剑仙,却已不是邪剑仙,称它为‘两开花’吧,以后需要了,可以直接培育!”
在两女屏息凝视中,顾承将两开花折下,邪剑仙的根重新种回土中,花瓣随风吹动之际,周遭成熟的天赋之灵也飞了过来。
“天赋之灵本就对应清浊之力,性格情绪变化,有些天赋清甚于浊,情绪积极向上,你们就喂给这朵善花,反之则喂给恶花!”
顾承做出示范。
一个算盘飞至,正是邱管事的算术天赋,不过却非原版,而是在土中繁衍的徒子徒孙。
融入善花之中。
又一柄杀气腾腾的大刀飞至,正是绣衣御史王贺的武道天赋,野心满满,依旧是徒子徒孙。
没入恶花之内。
这两种天赋之灵刚一融入,两花迎风怒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成长。
“哇!”
两女的美目中满是惊叹,顾承又道:“现阶段你们就专门喂养善花,保证养料不被恶花抢夺就好,顺便也向它请教一二。”
“请教什么?”
韩菱纱一怔。
“你不是想学修仙之法吗?”
顾承笑笑,伸手一招,一本儒家经典飞来,正是教书先生的天赋,传道受业解惑,融入善花之中:“它就是不错的老师!”
……
惊喜来得是那么快。
韩菱纱万万没想到,种下邪剑仙,居然能学到蜀山的传承。
不仅是她,就连柳梦璃都一并学习,因为顾承告知,很快渝州城将成为风暴中心,想要保护家人的安全,必须依仗实力。
所以接下来永安当铺的后院中,常见流光往来,纵横如电。
蜀山的御剑之术,是心神御剑,念动剑起,圆转自如,飞剑挑抹刺击,随心所欲,在起步阶段,就胜过了人间剑术太多。
毫不夸张地讲,人间剑道中的剑气剑意,人剑合一,只是剑仙御剑的基础。
但两女都没有转用飞剑,而是依旧使用自己顺手的武器。
韩菱纱用的是萍沙剑,武林中常见的双手武器,轻巧耐用,舞动起来如风如影,故得其名。
柳梦璃则是浣尘玉琴,乃是箜篌的一种,琴柱以上好的古玉雕琢而成琴柱,声音激越,灵力催动乐声时,利可碎玉。
这不是托大,而是上乘剑术,不在于剑法招式,无关于技击之术,更多的在于对于规则道法的领悟。
根据善花的传授,蜀山御剑,共分术、法、道三层。
入门弟子,统修御剑术。
术,是技术,是诀窍,是一种应用。
法,则是法则,是方法,是一种准绳。
最后的道,就是自然,是大道,是一切种种。
它既是根源,也是中枢,道可道,非常道,往大了说,它无可名状,无法描述,往小了说,它是天地运转的根本道理,是每个修仙者根本的修行方向。
由道而生法,由法而演术,这就是蜀山派千年以来归纳总结的修仙之法。
换成寻常弟子,师门长辈顶多传授御剑术,从术开始按部就班的修炼,哪会这样全面讲解。
关键在于,此前两女在典当过程中的领悟,打下了无与伦比的根基,她们有了高屋建瓴的资本。
因此三月的上巳节刚过,两女的修行便有小成。
这一日,柳梦璃正在修炼,侍女通报,很快柳世封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璃儿,你和你娘亲晚上就走,回寿阳老家,裴剑掩护你们!”
柳梦璃目光一凝:“爹,天子的旨意下来了?”
柳世封点点头:“陛下没有同意我的请辞,反倒勉励了我一番,可是……”
他深深吸了口气,掩不住眉宇间的惊惧:“御史中丞孔璘,即将驾临渝州!”
第一百零八章 山雨欲来(求订阅!)()
九宫山。
一线天。
这个世界没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依旧眷顾蜀地,到处都是崇山峻岭,造化玄奇。
这处一线天自不必说,两壁夹峙,缝隙所见蓝天如一线,此时正有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地通过。
从穿着气质来看,正是惹得四方民怨,朝野不平的绣衣御史。
“那是御史中丞的旗帜,孔璘果然来了!”
而岩壁之上,有数道身影隐藏,正是李寒空、韩北旷、唐雪见三人和花楹、精精两兽。
此时李寒空指着一面猎猎作响的大旗,凝声道。
“哼,来得正好,我们就将这大恶人解决了!”
唐雪见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从唐家堡出来已有数月,这位唐家大小姐却无什么变化。
韩北旷将之与自己的侄女韩菱纱相比,颇有些刮目相看。
两个小姑娘都是性格外向,人生轨迹却有极大的不同。
韩菱纱出身底层,从小就随着家人走南闯北,骨子里有股坚韧,尝过江湖冷暖,也能乐观向上,颇为不易;
而唐雪见则是唐坤的掌上明珠,以前对江湖满是憧憬,根本不知险恶,这段时间历经了不少艰难险阻,看过不少底层惨状,换成别的大小姐,要么更加嫉恶如仇,要么予以逃避,如雪见这般依旧无惧无畏,不被影响,更是难得。
李寒空则是欣慰了。
因为幸不辱命,短短的时间内,竟真的寻得了九转回魂珠,这件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佛宝。
如果千叶禅师能从禅宗取得七宝琉璃花,那么三大佛宝就齐聚了。
孔璘即便再凶威滔天,也得在佛法无边下弃恶从善。
御史中丞并未被刺,而是主动劝天子放弃那些疯狂的想法,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且不说七宝琉璃花的归属,孔璘也不是孤家寡人,他的身边单单是霹雳老祖那样威震一方的强者,就有足足八人。
所以必须要创造一个最佳的战场,将孔璘与手下分开,独自面对千叶禅师。
此次他们来到一线天上,就是充当斥候,观察孔璘身边的强者规模。
“近了!近了!”
“是时候了!”
眼见着车队即将经过一线天下,李寒空从袖中取出一瓶灵水,在眼睛上缓缓涂抹,闭目酝酿了片刻,遥遥望去。
望气之法。
然而落入眼前的,却是一片淡而不透的迷雾,别说孔璘身边的虚实,就连整队马车都笼罩住了。
“有修仙强者!”
李寒空心头一沉,毫不迟疑开口道:“退!”
众人一惊,立刻撤离,眨眼间消失不见。
并非从心,而是目的已然达成。
这个发现必须尽快告诉千叶禅师,否则三大佛宝齐聚,也奈何不得孔璘。
“江湖贼子,跑得倒快!”
马车之中,正有一道魁梧伟岸的身躯,容貌看似普通,却有一股渊渟岳峙,凛然酷烈之势,正是权倾朝野,位比相国的孔璘。
此时他收回了目光,显然已经察觉到外来的探查,但由于李寒空等人足够谨慎小心,不欲追赶,冷冷一笑,看向对面的女道人:“阆风派、碧玉门、紫翠阁离本座而去,唯有琼华依旧,夙瑶真人,大恩不言谢,本座铭记于心!”
他对面端坐的,是一位容貌端庄,气质刻板的女子,闻言却是面无表情,仅仅点了点下巴:“不必。”
孔璘面容不变,其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此女。
琼华派掌门之下,有执剑、肃武、正法、威仪、慎行五大长老。
按理来说,能坐到这个位置,已然是绝对的高层,但孔璘是何等人物,早知夙瑶的底细。
夙瑶身为如今掌门太清真人的入室徒弟,相对于普通琼华门人,那自然是强者,但比起同辈,又显得资质平平,如今的修为已是接近上限,想要成仙是不可能了。
所幸她律己律人,从不犯错,才被授予慎行长老一职,管理门下弟子戒律。
养老的职位。
因此无论从实力还是地位,她都是琼华高层中最低的,一般也是负责门中内务,现在却派了她来,显然琼华派想抽身都想疯了。
可惜啊,即便夙瑶是弃子,也是无用。
仙道讲承付,普通人忘恩负义,落个骂名,脸皮厚的也就罢了,但修仙者却不行。
那不仅事关名誉,更能成为一座山峦,牢牢压在心头,一道天堑,死死阻隔登天之路。
除非琼华此后再也不想有人修仙成功,否则就必须要偿还他的恩情!
车厢内沉默下来。
过了一线天,视线陡然开阔,孔璘一边欣赏窗外风景,一边有意无意地道:“羲和望舒,双剑合一,有越界之力,贵派信仰上古大神飞蓬,更是源远流长,如今可有目标了?”
夙瑶立刻警惕起来:“没有。”
“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孔璘浓眉扬起:“本座向来有恩必报,此次就送一个绝密消息予贵派,修仙界有九大门派,妖族也有九部,不知长老可有了解?”
夙瑶颔首:“仙妖两界互为表里,妖界也可称里蜀山,确实有九大妖力节点,酝酿出了九个部族。”
“这可是机缘!”
孔璘道:“贵派对应的乃是幻瞑部,正是昔日在楚地兴风作浪的梦貘一族,这种妖族以梦为食,可夺取记忆,模仿人形,战乱之时,连一国君王都会被其变化,以假乱真!”
夙瑶瞳孔微微收缩:“仙妖两界开辟后,早就互不干扰!”
战争之中,各为其主,吴王阖闾引狼入室,与妖族相勾结,也早就自食恶果。
因此当妖族去了里蜀山妖界,再也没有出来后,两族就恩怨平息,再无瓜葛了。
这千年来霍乱一方的大妖,都是在人界开了灵智,默默修炼,不知规矩的。
按照孔璘之意,是要算千年前的旧账?
“呵呵!这是蜀山所言吧?”
孔璘低笑:“蜀山有乾坤塔,斩妖镇魔,自然不需要与妖族冲突,可你们又有什么,这千年来八派成仙的数目,加起来都不足蜀山一半,不正是因为妖魔太少,闭门修炼,不得进境么?双剑铸就不易,你们好好想想吧!”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夙瑶沉默下去,久久不发一言。
第一百零九章 苦肉计(求订阅!)()
“夙瑶道友!”
“天权宫主!”
半空之中,夙瑶立于淬寒剑上,与天权子对峙。
此时绣衣御史的车队已经接近渝州城,一股引而不发的剑意锁定过来,夙瑶心知肚明,立刻前来会面。
而天权子也不云遮雾绕,开门见山地道:“此次御史中丞孔璘入渝州,涉及人道之争,望琼华能置身事外!”
夙瑶凤目一闪。
蜀山果然出面了!
其实这是早有预计的事情,下山之前,掌门太清真人就关照过她,不要与蜀山正面冲突,尽力而为便可。
但这一刻,迎向天权子平和的目光,夙瑶却仿佛从中看到了一抹居高临下的命令,心中变得极不舒服。
孔璘之前的话,是再明白不过的挑唆。
斩妖镇魔,功德之力,确实能辅助修行,更可坚定道心,一往无前。
但自从乾坤塔落成后,六界就一直处于稳定状态,大祸未有,妖魔之争只是小乱,修仙九大派当然也就各有侧重,有些致力于维护世间稳定,有些则自扫门前雪,一味苦修。
琼华就属于后者。
所以这是各方的选择,若说蜀山派特意打压,简直是胡说八道,这点夙瑶心知肚明。
不过道理谁都懂,但这个世上,如果人人都讲道理,也不会有无数的纷争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孔丘此言本是针对税收,却能广泛运用在其他领域,尤其是心中的不平。
此时夙瑶看着云淡风轻的天权子,想到蜀山历代的仙人,就生出一股浓烈的嫉妒。
蜀山坐拥乾坤塔,不愁历练,可琼华却没有这个条件,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孔璘与我派相交莫逆,他并非邪魔之流,向我派求助,无以为拒!”
于是乎,夙瑶淡淡地道:“天权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