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项伯手持巨斧,舞出一片雄厚苍劲的威势,力劈天地,狂冲而去。
这场浴血大战,持续了整整十日。
当大梁终于城破,腾龙军团付出了三万的伤亡,普通楚兵更是死伤过五万。
等到打进王宫,魏王率百官请降,项燕准备接受,然而就在这时,楚王特派的监军站了出来:“慢着,请魏王交出苍龙七宿传承秘盒,方可请降。”
楚国青蝇何太多,连城白璧遭谗毁。
任何朝代都不缺谗臣,楚王骄狂自大的行为,固然令老一辈臣子失望透顶,也让一众阿谀奉承之辈崛起。
此人就是肩负密令而来,显然楚王虽然令项燕出战,却根本信不过他,一旦破城,就要抢夺胜利果实。
项燕不在意灭国的功劳,却也看向魏王,等待回答。
苍龙七宿的传说,七国高层可谓人尽皆知,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崛起,都与其相关。
他虽然对楚王失望,但内心深处,也抱有一丝奢求,倘若此次真的能得到三国的苍龙七宿传承,让楚王神力再进,说不定真有打败强秦的可能。
到那时,之前一切疯狂的举动,都变成了高瞻远瞩。
成王败寇!
可魏王的回答一出,项燕就勃然变色:“苍龙七宿秘盒,早被信陵君带入赵国,正藏在邯郸城内!”
……
……
“农家地泽,名不虚传!”
顾承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的田地,饱满的麦穗,称赞道。
“多亏了父亲叔叔他们的努力。”
身后的田言盈盈一笑。
顾承想着田猛田虎被她安排到塞外种田,就觉得好笑,虽然不负农家之名,但这画风完全不对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农家秉承神农之道,又身负绝学,在开坑荒田,种植谷物上,确实有着非凡造诣。
若没有他们,即便赵军有春申君的粮草支援,再漫天撒种,刀耕火种,也早就饿死了。
这个年代亩产是很低的,一亩地大概只有两石,没有化肥农药,耕作技术也粗糙,收成自然不好。
可在农家的相助下,如今一片荒凉的塞外,已经发展出了城镇村落。
当然,这里很快就不是塞外了。
何为塞外?
直观点讲,长城外就是塞外。
但现在长城还没有正式连成一片,都是东一段,西一段,不成规划。
很多人以为长城是秦始皇修的,其实不全是,从西周开始,长城就有了,尤其是春秋各国互相征伐,更是连年休憩。
但直到秦始皇,他将战国留下的长城连接和修缮,再以城墙为主体,修建了大量的城、障、亭、标,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始有万里长城之称。
至那时起,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后来中原历朝历代,均依靠万里长城,防御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但在顾承看来,以燕赵长城为界限,还是保守了,他更满意于后来汉武帝修建的外长城。
所以赵军如今占据的地盘,依旧属于中原的领土,这几年辛辛苦苦开垦的荒田,就是大秦的土地。
“李牧呢?”
“在那!”
李牧苍老了许多,头上全是白发,正在用镰刀割麦,如同一位田间勤苦劳作的老农,哪还有昔日百战百胜的武安君威仪?
但当顾承来到身前,李牧缓缓直起腰来,却是神情平和,早有所料:“你终于来了。”
顾承微微一笑:“是的,天下一统,时机已至。”
李牧沉默半响:“大王如何了?”
“赵偃活得很好。”
顾承拍了拍手,田言递上战报:“不过楚军气势汹汹,攻占魏韩后,聚于边境,显然准备入侵我大秦北方诸郡,老将军镇守塞外,大败匈奴,劳苦功高,可以率军回中原了。”
李牧展开战报细看。
此时,农忙的士兵们已经纷纷汇聚过来。
他们不再是赵人,按照地域划分,变成了大秦雁门郡人士。
李牧合起战报,莫名看向韩非。
两人眼神一动,泪水自眼角流淌,眉宇间却都露出释然之色。
下一刻,李牧半跪下来,行军礼:“遵命!”
王翦的野战!李牧的骑兵!
金戈铁马定中原!
第九十七章 刑神项羽(求订阅!)()
“苍龙七宿,寡人来了!”
楚王立马扬鞭,眺望远方的赵长城,宏声大笑。
这不是北边的那段长城,赵国在南边也修建了长城,甚至比起北方的更为宏伟坚固,正是为了防备魏国。
一百多年前,邯郸曾被魏军攻陷,才有了著名的围魏救赵,在险些亡国的压力下,赵自然要将长城修建得又长又宽。
于是乎,当楚军灭韩、魏、齐三国后,却连一个苍龙七宿的传承都没有到手,楚王勃然大怒,不听群臣劝谏,执意北上,率大军来此。
这正是决战的开端。
如今,天下两分。
秦占据西北。
楚占据东南。
这对数百年的联姻对象,百年交锋的生死仇敌,终于开启了最后的对决。
“呜呜呜!”
说时迟那时快,全面进攻的号角吹响,楚军以一种震天悍地,暴雨雷卷之势,向着赵长城涌去。
“放箭!”
守将正是李牧昔日的副将司马尚,他高举佩剑,放声狂吼,天空中顿时布满阴霾。
那是箭雨在遮挡光线,但依旧阻止不了健步如飞的雷豹军团,闪电般逼近。
终于,一架重逾千斤的锤门车,在百名战士的合力下,向着城门急速撞来。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巨响下,沉重的城门呻吟作响,挡不住这如山般的撞击,但就在这时,从城墙之上突然落下一支巨大的摆臂,嘭的一下砸在锤门车上。
与此同时,弦动声不分先后地响起,一支支强弩飚射而出,狠狠地扎进了楚军中,穿过数十人的身躯,才斜斜地插入地面。
墨家机关术!
楚国行不义之师,墨家已经光明正大地加入到防守的大秦一方。
不过楚军也有准备,在锤门车报废的霎那,一架架云梯就以凶狠的态势砸向城头,士兵们口衔战刀,双手奋力攀爬,城头上的守军狂呼着,挥动起屠戮的战刀。
战事初起未久,就已惨烈至极。
楚军展开悍不畏死的强攻,长达数里的长城,处处可见鲜血飙扬,杀戮哀号声弥漫四方,连远在后方的将士们,都能感受到来自前方的搏杀。
楚王端坐高头大马,披风猎猎,面容无动于衷,但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脸色则是越来越惨白。
项氏一族确实会练精兵,但再怎么练,士兵也是人,不是冰冷的数据。
人会趋吉避凶,会畏惧死亡。
而现在的楚王,却将士兵当成蝼蚁,肆意挥霍。
当然,王便是王,在楚王亲自督战下,无人敢后退。
即便守军顽强抵抗,在绝对的兵力压制下,优势还是开始向楚军倾斜。
直到一支铁骑,奔腾而出。
赵国骑兵,天下无敌!
楚王一愣,反应不及,雷豹军团已经陷入了前后夹击,墙上的反攻之势再起,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优势,顿时荡然无存。
“可恶!”
楚王勃然大怒,就要上阵,施展芳烈神力,令这些粗野不堪的秦人,品尝一下醉酒的滋味。
“大王,这只是初战!”
但副将赶忙劝说,而体内并不充盈的神力,也让他克制住了冲动,不甘下令,鸣金收兵。
“寡人每日攻城,看你们能坚守到几时!”
……
……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与此同时,项燕立于大梁城头,眺望北方,眼中一片灰色。
兵家之道,一向讲究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楚王每战必攻城,损失动辄数千,严重的更是数万。
项氏一族训练的精兵再是强横,也经不住这样的耗损,偏偏项燕和他在军中的心腹,都被楚王安排在后方,镇压三国的叛乱。
这既是防备,也是无可奈何。
短短半年间,三国内已经爆发了多达十余起叛乱。
楚王最不能令人容忍的,就是他强行命令百姓祭祀芳烈。
要知道韩魏齐可不是大楚,习惯于饮酒作乐,底层百姓接触酒水的机会不多,而祭祀芳烈的过程中,又必须以美酒作为祭品,一旦无法完成,就会被抄家灭族。
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三国上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且不说楚本就是亡了他们的敌国,即便是原本的君王下达如此荒谬的命令,也要官逼民反,所以怎么可能没有叛乱?
“大楚,要亡了!”
就在项燕内心深处发出绝望的叹息时,一道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不,楚人不会亡!”
“谁?”
项燕抽出腰间佩剑,旋风般转身,眉头很快扬起:“是你?”
“是我!事已至此,项将军还要继续效忠那个昏君么?”
出现的人竟是刘季,此时的他一身戎装,神不知鬼不觉地伪装成了项燕的亲卫。
而这已经是刘季第二次见项燕,第一次则是他揭竿而起,举兵叛乱之前。
将相王侯,宁有种乎,本就是农家信条,刘季举赤旗,尊火神,伐无道,诛暴楚,揭竿而起,麾下陈胜吴旷两位大将,各地纷纷响应。
这就不比五个诸侯小国了,是真正的叛军。
那时刘季就想要联合项氏一族,却遭到拒绝。
项燕并非是对楚王愚忠,早在祭神大典上,他就选择放弃这个昏庸的君王,但在太子被废的情况下,一旦推翻楚王,谁来当王?
到那时,楚国四分五裂,唯有被秦所灭的下场了。
所以这一刻,项燕依旧摇头:“不用考虑,我项氏一族绝不可能助你。”
对于项燕的拒绝,刘季毫不意外,这类人心志坚定如铁,绝不是靠言语能够说服的,因此他准备了后招,拍了拍手,另一人走了出来。
项燕勃然变色:“你!逆子!”
因为来者赫然是他最小的儿子,项伯!
项伯鼓起勇气:“大王无道,不反何为?父亲,我欲助刘季,共谋大事!”
“那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项燕语气依旧毫无动摇,剑锋直指项伯的眉心,刘季却摇头道:“项将军大义灭亲,让人钦佩,不知你是否会对令孙下手?”
项燕瞳孔猛然收缩:“你们做了什么?”
项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刑神之位,已经由少羽继承!”
第九十八章 釜底抽薪(求订阅!)()
“刑神?”
项燕浑身剧颤。
当时祭神大典时,楚王就要让他同封刑神。
事后项燕十分庆幸。
因为一旦他封刑神,楚王绝对容之不下。
到时候,要么项氏一族被灭满门,要么项氏一族起兵造反。
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
而无论是哪种选择,对于大楚都是无法承受的重创。
所幸项燕没有接受刑神,依旧是凡人,楚王要用到他,还保持着勉强的君臣关系。
然而现在,少羽居然成了刑神?
“他还是个孩子,如何能与神相合?”
面对项燕的怒吼,项伯一个激灵,讪讪地道:“我本欲承刑神之位,助父亲下定决心,没想到……”
刘季不知以何法,获得了六神殿认可,得大楚苍龙七宿之力,欲让项伯与刑神相合。
没想到刑神之力根本不认可项伯,反倒投入到年仅三岁的项羽体内。
但结果是一样的。
有了刑神的项氏一族,不可能再被楚王所容了。
“你这吃里扒外的逆子!”
项燕怒发冲冠,挺剑就刺,项伯骇然避开,却见这位父亲双鬓逐渐斑白,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仰首悲啸:“啊啊啊啊!”
项伯羞愧低头,刘季平静等待。
果不其然,项燕发泄过后,挥手让亲卫散开,冷冷地看向刘季:“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做?”
“此次楚军攻邯郸,必然大败,等到楚王逃回,大梁就是这昏君的葬身之地!”
张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魏齐两国的贵族。
在项燕的血腥镇压下,三国的贵族死伤惨重,但以韩国张氏为首的权贵却蛰伏下来,实力保存完整。
如今他们更是联合魏齐,务必一击中的。
项燕沉声问道:“刺王之后,谁任楚王,秦又如何?”
张良道:“我已经与秦国内的楚系势力取得联系,保昌平君回国,继任楚王!”
“昌平君为楚王?”
项燕一怔,眼中露出思索。
仔细想想,这确实可行。
昌平君本就是如今楚王的长子,只不过从出生就一直在秦国长大,未曾回过楚国,所以正常情况下,楚王是不会轮到他来坐的。
可太子被曝出是昌平君之子,已经被废,剩下的公子要么懦弱无能,要么年纪太小,如此一看,倘若昌平君归楚,足以继任大位。
昌平君又是秦王的妻弟,在楚军被秦大败后,向秦称臣,降为诸侯国,只要能度过此劫,日后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秦王会否容楚国喘息,昌平君是否愿意入楚,都是大问题。
“项将军不必担心,我已说服昌平君,昌平君也有遏止秦军进攻之法。”
张良看出了项燕所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项氏一族是要与楚王陪葬,还是置之亡地而后存,你一言可决!”
“张氏有后!”
一盘本是死局的棋,竟在张良手中活了,项燕深深吸了口气:“为了大楚,起事!”
……
……
“大哥!咳咳!我不能陪你回楚了!”
“不要说了!好好养病!只要回到大楚,我一定想办法用司命神位,续你性命!”
咸阳相府中,昌平君握住昌文君的手,泪水盈满眼眶。
昌文君是真的先天有缺,从小体弱多病,此时刚过三十岁的他,竟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什么医家圣手都无用了。
唯一能救昌文君的,或许只有六神中掌管生死的司命。
“封神乃虚妄,楚国祚已终,不要入楚!”
昌文君面色苍白,却缓缓摇头。
“可我继续留在大秦,又能如何?”
昌平君沉默片刻,苦笑道。
如果有的选择,他怎么会回楚国?
还不是因为秦王重用李斯等人,楚系势力在朝堂一落千丈,他的宰相之位,即将不保了。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说得好听,背后都有深深的无奈啊!
历史上楚国大败后,昌文君死,昌平君叛秦入楚,被项燕奉为楚王,号召各地举兵,共抗秦国。
不过那时楚国大势早去,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还是被王翦所灭。
按理来说,昌平君是很清楚两国实力差距的,为什么还作此选择?
对楚的爱国之心吗?
他这种从小在秦国长大的人,有多爱国,真的很难,究其根本,还是他在秦国的地位被边缘化了。
或许在昌平君看来,嬴政过河拆桥,利用他们兄弟拿下了嫪毐和吕不韦,再扫到一边,岂能甘心?
现在亦是同理。
“不要入楚!”
可昌文君喘息着,死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