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发而动全身,到那时,袁毅被大势裹挟,不想反也得反了。
“若有延年益寿的仙丹,该有多好啊!”
越是身居高位,越惧怕死亡,更别提还有此等担忧,袁隗觉得他至少还要再活十年,袁氏才能平稳过度,招了招手道:“唤孟节来!”
不多时,一位面容年轻,精神清发,皮肤光滑如玉的方士走进,拱手行礼道:“拜见家主!”
此人卖相极佳,一见就容易生出好感,袁隗眼中却闪过不屑,冷声道:“让你诱骗何进服食五石散,不是让你自己用!”
孟节大惊拜下:“家主,非节不为,那何进乃杀猪屠夫,整日练武,不好此物,其子何咸已然成瘾,还珍而重之地抄下配方,祸及子孙啊!”
这倒是有几分预见,历史上令五石散流行,蔚然成风的人,名叫何晏,正是何进的孙子,何咸的儿子,只是现在还未出生。
“罢了,现在说这些,都已无用!”
袁隗摇摇头。
关于何进的布局,是两年前黄巾之乱刚刚有苗头,其任大将军时的事情了,如今时过境迁,太子监国,何进虽然也掌控宫中禁卫,那都是太子手指缝里漏下的一点权力,即便谋划成功,也无济于事。
袁隗唤来孟节,是有一份奢求:“你的师门,乃是道门圣地,丹台洞天的分支?”
孟节挺起胸膛,十分骄傲地答道:“正是!”
袁隗露出一丝期盼:“那能否为老夫求来丹药,延寿数年?”
孟节一怔,神色僵硬下来,不敢隐瞒:“家主,入世为圣,出世为仙,仙人不染凡尘,才能长生久视,若是贸然为凡俗之人练延寿仙丹,会大损道行,所以神仙茶已是极限……”
“好了!”
袁隗其实早就知道,终究是侥幸心理,摆了摆袖子:“下去吧!”
孟节无奈退下,心中大是丧气。
汝南袁氏门客十万,能入袁隗法眼,那是何等的机遇,可现在无论是五石散,还是延寿丹药,都让家主失望,下场必然是打入冷宫了……
“夫君,那道人又来拜访!”
“五石散呢,快快拿来!”
以致于回到家中,当妻子周氏提出有客来访时,孟节烦躁地连连挥手,晶莹如玉的肌肤光泽不见,整个人都在微微抽搐。
周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取了五石散来,孟节服用后,整个人立刻飘飘欲仙。
回过神后,他才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周氏脸上透出热切:“那贾道人又来拜访,说可令你平步青云!”
孟节不屑:“游方道人,巧言令色,我想求延年益寿的仙丹,他也能弄来吗?”
周氏闻言脸色变了,大喜地抓住丈夫的手:“他正是这么说的啊,若你要求仙丹,他可推荐一人!”
“谁?”
“三仙教葛玄!”
第三十一章 水镜三奇(第四更求订阅!)()
“道长请!”
“请!”
孟节礼节隆重,请贾诩落座,各种招待后,才发问道:“道长与海外三仙教有旧?”
“呵呵!”
贾诩抚须一笑,高深莫测。
“昔日怠慢了道长,是我之过!我之过也!”
孟节连连致歉,态度真挚,贾诩这才悠然开口:“我与海外三仙教有仇!”
孟节脸色一僵:“道长说笑了!”
贾诩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阁下所求的是延寿仙丹,还是炼丹之人?”
孟节一怔,眼珠转了转,露出恍然:“道长的意思是,强行掳人?”
贾诩微笑,继续高深莫测。
孟节心痒难熬,又问道:“道长口中的葛玄,必然擅于炼丹,他能练出几转金丹?”
贾诩这次没有卖关子,淡淡地道:“他先修金丹仙经,再悟九鼎经,终至太清丹经,已可练六转金丹!”
嘶!
孟节倒吸一口凉气。
孟节的师门,乃是道门三山五洞中丹台洞天的分支,实力平微,见识却广博,手段花样也多,五石散就是其师门发明,否则孟节也不会得到袁隗赏识,从十万门客中脱颖而出。
他听说过三本丹经,乃是无数炼丹士梦寐以求的传承,而六转金丹更是仙人境的存在才能炼制,葛玄真的那般厉害?
贾诩道:“他是三岛十英之首,左慈仙人的嫡传,你可向师门询问。”
“好!”
孟节知道事关重大,赶忙用传讯秘法,与师门联络。
他成为袁氏门客后,连带着师门也受到了关照,那边十分积极,很快予以了回应。
一切如贾诩所言。
不过葛玄的地位,也让孟节有些忌惮:“那依道长的意思,我们要去三仙教请人?”
“请?恐怕你们请不来!”
贾诩手中光芒升腾,现出一位木讷男子的身影,正坐着小船,于长江顺流而下:“如果他自己来到中原了呢?”
“那是天助我也!”
孟节狂喜,迫不及待地起身:“我这就去向家主禀报!”
贾诩却道:“莫急!莫急!此人与田丰颇有关系,他必定不让袁公相请。”
“田丰?”
孟节的脸色一沉。
对于袁氏的十万门客来说,田丰可谓是最讨厌的存在了,因为他刚一现身,就得到了重用,而其他门客哪个不是慢慢往上爬,直至崭露头角,被袁氏嫡系赏识?
何况无论是黄巾之谋,还是京城之局,田丰都参与其中,袁氏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此人必须承担责任,令孟节愤愤不平的是,他依旧得到了袁隗的信任。
贾诩颔首:“田丰所在的水镜学宫,与三仙教关系匪浅,葛玄入中土,也得到了他们的庇护,自然会阻止你们得袁公的看重!”
以孟节的地位,当然隐约知道田丰的来历,惊怒交集,赶忙道:“道长,我该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
贾诩传音入密,说出了一套连环计来。
孟节只听了一半,就冷汗涔涔。
这计谋未免太过阴毒,门客相争,但也不至于不死不休。
待得讲完,孟节干笑一声,摇了摇头:“道长,此计有伤天和,还是作罢吧!”
贾诩叹道:“只怕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你可愿与贫道打个赌?”
“当然愿赌!我在袁氏根深蒂固,谅那田丰也不敢动我!”
孟节哈哈一笑,起身道:“我先去求见家主,占得先机!”
目送孟节背影,贾诩目光幽幽。
志大智小,色厉胆薄,这等人物也想与水镜八奇相比?
不过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棋子。
恰恰是这类小人物,才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奇效。
……
……
袁氏祖宅的另一边。
堂皇富丽,阵法聚纳灵气的院内,田丰正与一位面容削瘦的文士对弈。
一局之后,田丰看着棋盘上的同归残局,摇头道:“文忧,你的行事还是如此不留余地!”
李儒桀桀笑道:“哈哈!为谋天下,本就要用尽一切之势,元皓你正是参不透这点,才会被太子玩弄于鼓掌!”
田丰摇了摇头。
学宫求学时,他就很不喜欢李儒,此人行事太过不择手段,又唯恐天下不乱。
田丰悲愤家族于党锢中遭遇的不平,听得水镜先生讲述天下合久必分,大汉气数已尽,才会毅然投入门下,与李儒不同。
“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
但这一刻,田丰思及自己所作所为,又不禁苦笑。
原本黄巾军起,声势浩大,天下必乱,可太子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以致于他们现在做的,都是颠覆皇权。
这就完全不是昔日追求的,匡扶一方正义,尽快结束乱世,还天下太平,保苍生安定了……
只为一己私利罢了!
又有何不同?
“时机成熟了!”
正在这时,一道流光闪入,化作飞信传书,李儒展开细细一看,露出阴笑:“太子殿下定十日后发动总攻,破佛门大阵,待得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我并州大军,西凉铁骑,会给他们一个惊喜,再直接南下,杀入关中!”
“到时你可献策袁隗!”
李儒看向田丰,露出胸有成竹之色:“那老贼不是怕为王先驱,被他人得利吗?董卓先动,他总可以举兵勤王了吧?北南两势一成,再有外族云动,各地兵乱,汉必亡矣!”
“果然落在此处吗?”
虽然早有猜测,这一刻田丰仍感到难以理解:“你是董卓的女婿,何故害他?”
李儒的布局里,最先反叛的董卓,必然成为天下人共同讨伐的存在,这是典型的为王先驱,董氏下场定是夷灭全族,其中就包括了李儒的妻小。
所以董卓才会极其信任李儒,认为他不会加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会疯起来连自己亲人都不放过?
可惜正有这样的人。
“女婿?哈哈!我娶妻生子,不就是为了取信于他吗?”
李儒再度发出夜枭般的笑声,面露陶醉:“苍生业火,熊熊燃烧,多么美妙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田丰摇头,也不相劝,水镜八奇,各有坚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过就在这时,有仆从入内禀告,只一句话,田丰的脸色就变了,拍案而起:“袁公糊涂!”
第三十二章 田丰之死(第一更求订阅!)()
“发生了何事?”
眼见田丰拍案而起,李儒目光一沉。
田丰冷声道:“袁公欲拿葛玄!”
“葛玄?袁氏怎么会与三仙教葛玄过不去?”
李儒倒是有些愕然。
就黄巾起义一役,汝南袁氏和海外仙道有过合作,但两方完全是互相利用,尔虞我诈,并无同盟关系,当然也谈不上敌对。
“为了炼丹续命!”
田丰叹道:“袁公糊涂,葛玄是左慈最疼爱的弟子,更是三仙教下一代最有机会成仙的苗子,抓捕葛玄,就是与三仙教彻底敌对,不死不休啊!”
李儒皱眉:“确实麻烦!如果汝南袁氏和三仙教先斗起来……”
田丰细细思索:“慢着,仙道中人行踪向来诡秘,袁公怎么知道葛玄擅于炼丹,又恰于此时入中土神州的?有人布局,预谋袁氏……太子!”
他思索着,眼睛越来越亮:“是了!太子的血气方刚,斩草除根是伪装的,他不是要逼反袁氏,而是怕袁氏造反,反其道而行之。”
田丰也是一流的谋士,当巧合太多,自然发现了破绽。
这刻灵光闪烁,包括京城袁基之死,袁逢留书,都看得透彻。
“事后张良又有何用,你已错过最好时机!”
汝南袁氏是田丰看中的势力,李儒并未有太多了解,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田丰摇头:“不!还不晚!血书不是关键,袁隗此人比起袁逢还要保守,血书只是坚定了他不造反的决心,即便没有血书,他也不会用袁氏百万子弟的性命去赌。”
李儒想想袁隗为人,确实如此:“那太子为何要多此一举?”
“说明太子害怕!他害怕袁氏造反,于京城设局后,犹自不定心,又要让袁氏与三仙教冲突。如今太子在河北,河南他必然派出了身边的得力谋臣,来确保袁氏不反,豫洲平安!”
田丰恢复往日的神采飞扬,涌起强大的斗志,一字一句地道:“只要抓住那个心腹谋臣,我就能劝服袁公,看清朝廷的外强中干。呵,那人迫不及待地设局抓葛玄,引发袁氏和三仙教冲突,反倒暴露出自己啊!这一局,我能赢!”
李儒抚掌一笑:“不愧是老师的大弟子,儒拭目以待!”
……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孟节狂怒着扫下文房四宝,咆哮道:“我忍让田丰,他竟如此欺我,彻查我的师门和身边之人,这是要作甚?”
“斩草除根!”
贾诩在旁边品着酒,悠然道。
孟节听了一个激灵,浑身都哆嗦起来,拍案大喊:“五石散!五石散!”
周氏送上五石散,孟节服下后安静了,正自飘飘欲仙,就听贾诩在他耳边缓缓地问道:“你在袁氏多少年了?”
孟节下意识答道:“二十五年了!”
贾诩又问:“那田丰呢?”
孟节冷笑:“两年不到!”
贾诩问:“袁氏五大主脉,三十二支脉的子弟,你认识多少?”
孟节傲然:“嫡系了如指掌,庶出子只要实力有小成的,我也对他们的性情爱好有所了解!”
贾诩又问:“那田丰呢?”
孟节冷笑:“他认识的,都折在洛阳了……”
贾诩问:“门客中肯听从你号令,与你结盟的,能有多少?”
孟节哈哈一笑,指了指五石散:“原本不多,直到有了此物,十万门客,我振臂一呼,三万响应!”
贾诩又问:“那田丰呢?”
孟节冷笑:“此人性情刚直,口不留情,能有百人愿听他,我此后就再也不服五石散!”
贾诩也笑了:“既如此,你为什么要惧怕田丰呢?”
此三问三答之后,孟节的胆气瞬间就上来了,喃喃自语:“是啊!我何必惧他?”
贾诩道:“现在不除去田丰,等他将你身边人摸了清楚,你二十五年的心血都会付之流水,你三万的友人生死也会受其掌控,你甘心吗?”
这一刻,在实质性的威胁下,孟节向贾诩拜下:“当然不甘!请道长教我,如何除去田丰!”
贾诩理所当然地道:“派人杀了他啊!”
孟节一滞,干笑道:“道长说笑了,家主绝不允许门客自相残杀!”
贾诩抚须一笑:“袁公现在最怕什么?”
孟节迟疑了一下,终究大胆道:“最怕死!”
贾诩道:“是了,所以袁公不会让任何人妨碍他将葛玄请来汝南,但昨日田丰却痛陈利弊,甚至与袁公发生争吵!”
“田丰刚而犯上,向来不留情面,家主对此很是气愤。”
孟节摇了摇头:“但家主能辨明忠奸,田丰所言确实有理,我们即便将葛玄请来,他若是执意不肯炼丹,就是白白与三仙教起冲突。”
“这你就错了,将死之人,绝不会如表面那般冷静,袁公往日能容忍田丰,但这次必不理会什么忠言逆耳!”
贾诩道:“明日正是族会,你尽可能说动嫡系庶出子弟,一致支持田丰,不要抓捕葛玄,袁公认为他联络各脉相逼,定然大怒,令田丰闭门禁足!当晚,你就可率所有愿意追随的门客,入田丰院内,将其格杀,袁公岂会责众?”
“妙啊!妙啊!”
孟节细细思索,只觉得此计单刀直入,大道至简,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就这么干了!”
……
……
事实证明,孟节的三万之数完全是胡吹大气,真正肯跟他去杀田丰的,只有两千人不到。
而且这些人还全部服用了五石散,有求于他,又亲眼目睹了族会上,田丰刚而犯上,袁隗雷霆震怒的一幕,才被孟节说动,认为杀田丰,是替家主完成不好明言的事情。
其势已成。
这两千人,已然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汝南袁氏作为天下第一世家,所招的门客都是效仿孟尝君,要么鸡鸣狗盗,有一技之长,要么天赋不凡,实力高强。
所以两千门客,精通各类异法,布阵钻地,五行遁法,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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