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太过分的表现,罗公子只需淡然应对即可。若实在有什么难解之事,我自会见机化解,放心便好。”
罗云仍是心头忐忑,无奈只得点头作答。
少倾,他忽然想起宋雪瑶的病情,正色道:“宋小姐,最近几日未再发病吧?”
宋雪瑶点头应答,一脸欣喜之色。
“相信有罗公子的神医妙术,小女子痼疾尽去,指日可待!”
罗云沉吟片刻,皱眉道:“侥幸而已,在下只是运气稍好些罢了。不过,若想根除小姐体内顽疾,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宋雪瑶凝神倾听,对此全不在意,毕竟他这病症与生俱来,自小便与她相伴,时至今日能有如此奇遇,已属可遇而不可求了。
她淡淡一笑道:“小女子自然知道,这先天顽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根除的,但那又如何呢?能在云城得遇罗公子,又蒙公子一再施救,已是意外之喜,小女子不敢再过多奢求。眼下这般,甚好!”
罗云心头微愕,眼前这女子大患在身,竟能这般淡定坦然,如此心性实属难得。
此女家境非凡,出身显贵,待人接物却无丝毫倨傲之态,反而淳朴随和,善良宽厚,更是难能可贵。
罗云神飞天外,恍惚之间不禁怀念起了自己的娘亲。她的性情倒与眼前这女子略有几分相似,两人出身虽然相差天壤之别,但那份善良宽厚的本性却是相去不远。不过,眼前这女子显然心思聪慧更胜一筹。
高门大阀深厚底蕴熏陶之下,那份淡然博大,宁静高远,不言自贵,平而不凡的气质亦是掩盖不住。
两人闲叙吃茶,无所不谈。从眼前的园林景色谈起,从花草山石聊到春夏秋冬,从**双城说道天南地北。
罗云对宋雪瑶的见多识广深感佩服,聊到深处,受见识所限每每无言以对。宋雪瑶却心思通透,见此情形便主动转移话题,免致罗云尴尬。
午时将近,罗云辞别宋雪瑶回到听雨楼。
用罢午饭,他拿出黑衣女子所赠的那块青木牌,凝神打量片刻,勉强催动他那半生不熟的第三层无名口诀,尝试着想将其激发,结果完全是有心无力。
这一状况并不令他意外,不过仍是让他感到失望。他甚至怀疑那块木牌会不会原本就是死物一件,或许是黑衣女子故意糊弄他的把戏而已?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种怀疑站不住脚,以黑衣女子的修为和神秘莫测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份心情跟他开这种玩笑。
罗云胡思乱想片刻,苦笑一声,将木牌收在怀里,全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日头落得很快,晚宴时间转眼即至。
宋雪瑶换了一身略显华贵的装束,和芸儿一同来到听雨轩,叫上罗云向宴客厅走去。
芸儿紧跟在二人身后,却不像平日那么多话,少言少语,显得特别乖巧。
少时,罗云在宋雪瑶的引领下来到一处院子前,正是宴客厅所在之处。
院门前站了一男一女两个迎宾的婢仆,看那衣着打扮,竟比罗云还要好上些许。
宋雪瑶尚不觉有异,芸儿却恍然醒悟发觉不妥。
她看了看罗云,发现他还穿着前几天在楼船上换的那套灰色长衫,拍了拍脑袋,苦着脸说道:“哎呀!都怪我粗心大意,竟然忘了给罗公子添一身衣裳。”
宋雪瑶闻言微微一怔,回身看了看罗云,摇头轻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柔声开口道:“君子不假外物,得体便是良衣,罗公子无须介意。若非家父特意叮嘱,我还想穿那身素服来呢。”
芸儿扮了个无奈的苦相,便不再说什么。
宴客厅内外已经来了不少宾客,更有人三三两两聚在院中闲谈雅叙,还有人比比划划切磋武功招式,大厅内外热闹之极。
宋雪瑶与罗云并肩步入院门,令院中的热闹气氛为之稍顿。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见来人是宋雪瑶,便纷纷嘘寒问暖,拱手道贺,宋雪瑶从容应对,一一还礼。
待见过礼之后,众人才将目光投在她身侧的罗云身上,神情却变得十分暧昧。有几人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更多的人,则是迅速收起了笑容。还有人甚至眉头微皱面现冷色,院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大部分人看向罗云的目光都略显复杂,颇是耐人寻味。
更有几个劲装打扮的年轻人,本来夹在杂乱的人群之后,此时却刻意趋前数步,走到了显眼处,望向罗云的目光更是隐含锋芒,略带些敌意。
只有几个年长的老者,面色平淡的凝视着罗云,目光略显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的反应犹如一堵无形气墙扑面而来,罗云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之下面色微僵,大感头皮发紧,刹那间只觉心跳加快,甚至连腿脚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宋雪瑶何等聪慧,此时轻咳一声,淡然一笑,转首望向罗云道:“罗兄无须这般拘谨,请!”
话声悠悠传开,沉闷压抑的气氛立时冰消融解,罗云轻轻点头,稳住呼吸,勉强压下心头的紧张,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并肩步入宴客厅,身后的人群中却传来若有若无的轻咦之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喂,适才雪瑶小姐称呼那小子什么来着?罗兄?”
“是呀,看样子他二人一点都不生分呀!”
“莫非早就认识了不成?”
“不该呀,若是故交的话,雪瑶小姐的怪病还用拖到现在?”
“也对呀咦?你说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真有本事治好雪瑶小姐的痼疾吗?”
“开什么玩笑?府上这么多高人都看不透的怪病,就连药圣那老家伙都束手无策,你以为凭他一个吃奶的孩子真能治好不成?”
“嗯,我看也是!顶多就是瞎猫碰到那咳,估计是撞上大运了,搞不好就是药圣那老家伙开的方子终于见效了!”
有人讥讽道:“你这是没睡醒吧?那都多久的事情了!没有一年也半载了吧?”
先前说话那人面色一红,强辩道:“你懂什么?俗话说得好,酒是陈的香,姜是老的辣!药入病体,搞不好要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发挥功效吧!”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嘿嘿”
宴客厅中宾客更多,气氛也更加热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功夫,宋雪瑶和罗云已然并肩步入大厅。
两人正待向前,忽见眼前白影微晃,一个面如冠玉,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突兀的出现在前方。
第79章 宋百川()
那人体态潇洒,丰神俊逸,手执一柄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潇洒非常。
宋雪瑶蛾眉轻蹙,停下了脚步。
那白袍男子将折扇唰的一收,向着宋雪瑶拱手轻笑。
“当日一别许久不见,雪瑶妹妹久违了!”
宋雪瑶面色淡然,微微颔首:“多谢许兄,雪瑶一向安好。”
白袍男子点点头,目光微闪转首望向罗云。
罗云见其注目而来,下意识微微张口便欲拱手回应,岂料那白袍男子目光再次转回宋雪瑶身上,对罗云丝毫不加理会:“听伯父说,雪瑶妹妹得遇神医妙手施治,近日来沉疴尽去,顽疾尽复,真是可喜可贺!”
宋雪瑶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罗云正觉尴尬之际,白袍男子再次开口。
“听说那位神医是雪瑶妹妹在云城偶然间遇到,不知是真是假?”
宋雪瑶略一沉吟,淡淡点头作答。
白袍男子却轻咦一声,啧啧说道:“没想到,在云城那等小地方竟然还能遇到隐世高人,当真是不可思议!”
罗云听他这般说道,一时间大感无所适从,却并未多作他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并非什么隐世神医,尴尬之余想要出言谦让几句,却发现不知如何开口,况且白袍男子一直是对着宋雪瑶侃侃而谈,并不给他接口的机会。
宋雪瑶眉头微皱,转首看了看罗云,见其面色尴尬,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亦是心头微恼,略觉有些不快。
她开口打断白袍男子话声:“许兄请自便,小妹还要去向家父请安。”
白袍男子哈哈一笑,全不在意,话锋一转,满面笑容却丝毫不改:“这位兄弟又是何人?雪瑶妹妹为何不向我引荐一番呐?”
宋雪瑶无奈道:“稍后家父自会向大家引荐。”
白袍男子摇头道:“那怎能一样呢?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岂能与众人混为一谈?”
宋雪瑶眉头皱得更紧,但毕竟来者是客,她身为主人终是不便发作。
白袍男子向着罗云略一拱手,昂然道:“在下许晟阳,敢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罗云面色拘谨,拱手致意:“不敢不敢,原来是许兄!在下名叫罗云。”
许晟阳故作恍然大悟之态,将罗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直看得罗云大感不适。
“原来罗兄弟便是那位不世神医呀!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医术,当真是世所罕见!失敬失敬!”
罗云大感尴尬,连道惭愧。
许晟阳却退后一步,将双袖一甩,向着罗云躬身一拜,高声道:“罗兄弟医术通神,令雪瑶妹妹玉体康复,沉疴尽去,实在是大功一件。我代雪瑶妹妹拜谢罗兄弟大德!”
罗云面色一滞,略觉古怪,心道这是哪一出?不过出于礼数,仍是躬身回礼,再三谦让。片刻之后,心念一闪,隐约有所觉悟。
“许兄顾好自家的事情便好,小女子的事无需劳你费心!”宋雪瑶面色微寒,话声中透出一丝少见的冷意。
罗云目光微落,心中那丝觉悟越发清晰起来。
“罗兄,随我来。”
宋雪瑶伸手拽了拽罗云的衣袖,两人绕过许晟阳向前走去。
许晟阳转身目送,满脸的笑容还在,仍是那副雍容大气的模样,握着折扇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关节处都隐隐有些发白。
宋雪瑶和罗云所过之处,众人纷纷凝神注目,虽也反应不一,却大多藏而不露,偶有几声私语也压的很低,显得极有分寸,并不失礼。
两人在众多目光的热切注视之下,并肩来到大厅深处,在经过几位老者身前时,宋雪瑶执晚辈之礼一一致意,并未急于向他们介绍罗云。
几位老者明镜在心,只是含笑回应,并未急于询问。
宋雪瑶在一位中年儒士身前停住脚步,面色乖巧,檀口轻启:“父亲在上,女儿这厢有礼了!”
中年儒士回过头来,微笑垂首,随即目光一转,望向罗云。
“想必这位便是雪瑶所说的那位神医,小女的救命恩人罗云吧?”
听到这宽厚深沉的话声,罗云便迎着中年儒士的目光向他望去,入目之时,心头莫名一震!
那道目光平静无波,并不如何犀利,反而流露着一种坚实宽厚之感,令他一眼看去便觉此人性情稳妥,虽然是初次见面,却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之感。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几乎让罗云生出一种任其驱遣而心甘情愿在所不辞的冲动!
只此一眼,便在片刻间的功夫过后,竟让罗云心头隐隐腾起一股热血。
这位宋家家主年约四十上下,他的威名还有一些趣闻轶事,这几日里罗云已听芸儿说过不少。
宋家原本就是雨城的豪门望族,只是早年之时远没有眼下这般兴盛,宋家也始终蛰伏在几个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之下,备受挤压。
然而就在十多年前,老家主溘然而逝,将偌大个家业留给了一身文儒气质的宋百川。彼时宋家上下皆是哀叹不已,大呼宋家振兴无望,累积近千年的基业就要葬送在这个书呆子手里。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大感意外,惊呼不可思议。
宋百川先是在雨城之中无为而治,示弱于那些老牌望族,与此同时却在雨城之外大展拳脚,将宋家势力悄悄渗透到粮草漕运等领域。
随后又与朝廷交好,借助官府的支持大修水利,把运河分支开到了那些庞大势力不愿问津的周边小城之中,将周边的经济命脉牢牢的把持在手里。
在这庞大利益网的滋养之下,宋家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聚集了惊人的财富。
然后,宋百川大手一挥,剑指雨城。待到那些老牌大族有所察觉之时,已然尘埃落定回天无力。此时,他们才陡然发现,雨城商界格局大变,头把交椅上坐着的竟是那个不显山不漏水,曾经默默无闻的宋百川。
所以,宋百川年纪轻轻便已是声盖雨城,名动云州,成了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
罗云压下心头震撼,躬身一拜:“晚辈罗云拜见宋门主!”
“贤侄无需多礼,你既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宋百川的大恩人,请受在下一拜!”说罢便要躬身相拜。
宋百川恭恭敬敬的样子令罗云大感受宠若惊,刹那间心神都有些恍惚,片刻间醒悟过来,赶紧趋前数步将宋百川扶住,满面愧色,连呼使不得。
众人对这等场面虽早有所料,但在心中琢磨是一回事,当面看到却是另有一番感受。
尤其是那些年轻食客,以及一些医术在身的能人异士,更是艳羡不已,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比的嫉妒和暗恨。
贵客已至,宾客也尽皆到齐,在宋百川示意之下,晚宴开启。
众人听到罗云大名之时,已经不再有任何惊异的反应,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是阵阵的欢呼与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直到宋百川对众人的盛情表示满意,宴客厅中才渐渐安静下来。
罗云对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大感手足无措,宋雪瑶发觉他的窘状,便主动为其介绍各种美味的来龙去脉,还不时的向其碗盘中夹菜,令在场众人大感口中无味。
大厅边缘一处配席上,有人半真半假的自嘲不已。
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打趣道:“今天这宴席是哪位大厨掌勺?”
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人疑惑道:“莫非宋府换厨师了么?我怎么没听说呀!这菜有什么不妥吗?”
老者似笑非笑道:“那就是放错作料了!”
年轻人更加疑惑:“怎么可能?你老一定是牙口松了,嚼不动硬菜,只能喝汤了吧?”
老者一脸怪笑:“你难道没有吃出来吗?”
“什么?”年轻人追问道。
“嘿嘿,你难道不觉得,今儿这菜都是酸的吗?”
“开什么玩噢?哦!”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捏着嗓子嘿嘿笑了起来。
片刻后,这笑声似有魔力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宴客厅。
众人推杯换盏,群情激昂,好一派热烈景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有不少人醉倒在席上。
宋百川面色微红,却并无醉意,此时依旧目光平和,缓缓扫视着偌大的宴客厅。
席上一位四十多岁的老者喝得满面红光,看向荣雪瑶的目光中充满了溺爱之色。
片刻后向着宋百川道:“百川老弟呀,贤侄女痼疾初愈,接下来,是不是该为她的终身大事费些心思啦?”
老者话声不大,却引得一众有心人纷纷转头看来,厅中立时安静下来,几乎是落针可闻。
宋百川神情微愕,看了看身边的宋雪瑶,哈哈笑道:“今日说这个作甚?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容后再议!”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松,随即却又回过神来,心头纷纷燃起希望之火。一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