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周长泰暴喝一声,右手探出,恰到好处的将小弓抓在手里,显然,他早就料到古天河会有此一招,早已凝神戒备多时了。
“证据不足,恼羞成怒,想杀人泄愤了?”周长泰将小弓抛给罗云,转向古天河,语带讥诮,连讽带刺。
古天河面如猪肝,怒火中烧。
大长老忽地长叹一声,走上前来。
“两位老弟,事已至此,你二人以为,该如何定论呀?”
周长泰抢先说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让古天河赔礼道歉,还罗云清白!至于我受辱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过后再作计较!”
古天河咬牙道:“真个无耻之极!”
“哼哼,是谁无耻,自己心里有数”
大长老挥手止住争吵不休的二人,肃声道:“人证虽有,物证却不足为凭,你二人各执一词,此事一时难有定论。以我之见,不如暂且就此打住,待多方搜集证据,查明真相之后再作决定不迟。”
古天河自是不依不饶,低声咆哮道:“我两个弟子亲眼目睹之事还能有假?此仇不抱,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周长泰一脸不耐烦的神色,看了看吴心和康大海,忽地灵机一动,揶揄道:“亲眼目睹?那是他的一面之词。弄不好,陶虎就是被他俩合谋害死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吴心身躯一震,面上掠过一丝惊惧之色,康大海则面色阴沉的向他看来,却见其正瞪视着自己,目光阴冷犀利如刀,不禁心尖一颤,缓缓低下头去。
古天河暴怒不已:“你袒护弟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反咬一口,简直欺人太甚!”
周长泰摆手道:“我劝你还是冷静冷静,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大长老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古天河见眼下再也讨不得好,怒道:“给我看好罗云,若是弄丢了,我跟你没完!”
“我的徒弟,用不着你瞎操心。”
“哼!此仇不报非君子!”古天河大袖一甩,也不招呼一众弟子,跨步离去。
周长泰不依不饶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大长老轻咳一声,面向周长泰点头示意:“此事尚待查证,古天河势必不会罢休,周贤弟务必看管好座下弟子,不要走失了才好。”
周长泰拱手称是,大长老并未多做停留,两人交谈片刻,便转身告辞离去。
周长泰目送大长老离开之后,长长抒了一口气,眼神中掠过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
转首望向罗云,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将众人挥退,举步往后厢走去。
“随我来。”
罗云此时心情极为复杂,闻言暗叹一声,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厢静室之中,周长泰仍端坐于侧,示意罗云坐回地席之上。
待其坐定,长叹一声,悠然开口:“罗云,你为何一个人独自去往云岩山,又因何跟陶虎动手,还将其打成重伤,最终不治而亡呢?”
罗云心绪一片凌乱,脑海中思绪翻滚,片刻后心念稍稍平复,嗫嚅道:“我去云岩山原本是想猎杀几头裂山虎,可没曾想出山之时竟遇到陶虎,他们三人似乎知晓我的行踪,在出山的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机关,欲置我于死地。”
周长泰目光闪动,道:“你此时去寻裂山虎作什么?”
罗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尴尬无语之际,周长泰又说道:“我明白,你无非是想去武德堂换取一些丹药或者兵器之类的东西。我知道你修行上颇为用功,但你身为一个内门弟子,有些日常所需完全可以向为师索取,实在不该孤身涉险,去那险恶至极的深山寻猎呀。”
罗云听得微微一怔,他发觉周长泰并未如预料之中那般对自己厉声喝斥,非但如此,其言语之间甚至还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之意,这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自己在云岩山试炼的出色表现令他欢喜到如此地步?
周长泰见罗云怔愣无语,面色一缓,道:“为师传你的元气经乃是上等功法,在此之前,你好几个师兄挤破了脑袋都无缘一见,你定要好好珍惜,务必将修行之事牢记在心,万万不可懈怠!为师的苦心,你明白吗?”
罗云心念一动,暗忖原来如此,随即默然点头。
周长泰面现满意之色,关切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跟陶虎之间到底有何仇怨,究竟发生过什么”
罗云闻言心头一紧,不禁暗暗着急,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解释那张小弓的来龙去脉,却听周长泰话声稍顿,旋又开口。
“那些事情,我一概都不感兴趣。”
罗云愕然,绷紧的心神骤然一松。
“不过!”周长泰话声一高,罗云立时又是心头一紧。
“不过,古天河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一个小小弟子如何能有自保之力?”
罗云心绪大起大落,此时不禁有些应接不暇,苦着脸说道:“弟子问心无愧,当日只是将陶虎击伤,并未将其杀死,若是古长老执意寻仇于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唉,你还是太过单纯呀!”周长泰摇头长叹,似乎颇为感慨。
罗云叹道:“如果古长老真的寻仇上门,我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小弟子,又能如何反抗呢?”
周长泰摇头道:“你错了!”
罗云一怔,心忖除了逃跑还能怎样?但那最后的保命手段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更何况因为元极经的事情,他对周长泰仍然心存着一丝戒惧。
“为今之计,你只有暂居于此,这段时间不要再回别院去了。有为师在此,那古天河就算打上门来,照样讨不了好去。”
罗云心头一热,又想起在前院的所见所闻,心底忽然生出感激之情,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名的愧疚,随即拱手道:“弟子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实在是愧对师尊!”
周长泰大手一摆:“无须这般拘谨,况且,为师留你在此,也不是让你无所事事,偷懒耍滑的。你每日还需刻苦修习那元气经,为师将多年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罗云回过神儿来,心忖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心底仍是感激不已,只不过那莫名的愧疚却稍稍淡了一些。
时至今日,他仍不知晓周长泰传他这古怪功法到底是何用意,但因身负黑衣女子所传的无名口诀,自忖就算修行时遇到些麻烦,也能择机破解,化险为夷。
故此,他眼下也乐得接受周长泰的庇护。这样一来,他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用时时处处提防着古天河明面上突施辣手或者是暗中偷袭。
片刻间,罗云便想通此节,发自真心的向这位师父表示感激。
周长泰并不十分在意这些细节,片刻后话锋一转,便催促罗云继续修习“元气经”。
罗云内心一阵苦笑,无奈只得重新投入元极经的修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罗云忍受不住冰寒气息的锥腹之痛,草草收功罢手,睁眼一看,周长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静室。
罗云见左右无人,调息片刻便将无名口诀运转起来。
由于近段时日以来在周长泰这里大用苦功,第二层的口诀已被他修炼的极是熟稔,运转起来毫不费力。片刻之后暖流涌遍周身,罗云只觉腹中微热,冰寒之气尽被驱除,大感畅快。
片刻之后忽地灵机一动,想起黑衣女子所传的第三层口诀,便凝神默念试着修习起来。
初次修习这套口诀,罗云发觉难度远超以往。且不说费了半天劲还无法将其有效运转,偶尔有些反应之时,丹田之中那股暖流便被一抽而空,周身瞬间变得虚乏无力,根本难以持续。
第54章 乔通天()
这不禁让罗云想起了仅剩的那一颗聚气丹,探手摸了摸存放丹药的水火袋,苦笑摇头。。 平板电子书
这仅剩的一颗聚气丹他实在是舍不得吃了,而且此时身处静室,在周长泰眼下也多有不便。略作盘算之后,便收起了冒进的想法,老老实实的修炼起了第二层无名口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又或者是错觉,自从修炼第三层口诀受挫之后,他忽然发现第二层口诀的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起来,颇有一种举重若轻得心应手的感觉。
罗云当下是欣喜不已,待腹中不适之感尽去便收停功法,稍事休息。
此时已到了晚饭时间,在一位师兄的招呼下,罗云便起身走出静室,两人一先一后走向伙房。
次日,午后时分。
一辆双马并辔的红色马车缓缓驶进白家内门,车夫挥鞭策马,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处名为“天河居”的宽阔院门前,也不稍作停顿便打马径直而入。
这驾车之人身着黑色劲装,黑须络腮面相粗豪,赫然便是“吞云蟒”乔七!
马车驶入“天河居”,还未停稳便有数名弟子迎了上来,为首之人正是古天河的得意弟子莫云川。
这几人来到车厢前垂首肃立,面色恭谨,神情庄重之极。莫云川也全然不复平日的冷傲神色,面色十分凝重,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甚至在面对古天河之时,都很难看到的崇敬的神情。
红帘遮盖的车厢内忽地传出一记尖细的轻咳之声,乔七闻声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车厢之前。
莫云川下意识的眉眼微张,似乎想抢先目睹那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神秘面孔,不过身形却丝毫未变,仍是那般垂首抱拳,姿态恭谨之极。
车厢的帘子被乔七缓缓拉开,但内里的光线却是十分幽暗,便是在这日正中天的午后时分,外间强烈的光线似乎也难以透入分毫。
可能是因为垂首举目的姿势太过别扭,莫云川此时眉眼微抽,不禁轻眨双目,片刻后却瞳孔微凝,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异之色。
只见幽暗的车厢内,一只血色全无的细长手掌一探而出,缓缓把住车厢帘门的边框,紧接着,又是一只血色全无的细长手掌缓缓探出。
莫云川下意识的紧了紧身躯,微举的双目随之垂落下来,放缓呼吸,紧盯地面。
片刻之后,一个灰袍罩体的枯瘦男子自车厢内走出,落地之时竟无丝毫动静,就连薄靴踏地的声音都未曾传出分毫。站定之后,举目在庭院中扫过,清瘦苍白的面容之上同样是没有一丝血色。
乔七躬身抱拳,低眉不语。
那人鼻息微嗅,忽地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一丝厌恶之色,随即薄唇轻启,发出一记磨牙挫骨般的尖细话声。
“好浓重的血腥味儿。”
在场众人闻言一阵心悸,却又强忍痛苦不敢显露出任何不适之态。
乔七闻言暗自深吸口气,却什么异样的味道都未发现,不禁暗自轻叹。
此时,莫云川才稍稍抬首,恭敬开口道:“晚辈莫云川,恭迎乔长老驾临!”
这位被称作“乔长老”的灰袍青年微微点头,却看都不看莫云川一眼,淡然道:“古天河呢?”
莫云川吞了吞干涩的嗓子,拱手道:“家师早已恭候多时,只因近日遭逢不幸,正在静室独坐,还请乔长老移驾后院!”说罢摆手作请。
“嗯。”乔长老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当先举步而行。
莫云川紧随其后,转身之时不由自主的向车厢投去好奇的目光,片刻后心头一怔,只见车厢内一片红色,光亮如常,华贵内饰清晰可见,先前的幽暗景象全无踪影。
莫云川收起心头的疑惑,紧随在乔长老身后,向后院走去。
来到一间紧闭的厢房之前,莫云川拱手轻咳一声:“师父,乔长老已大驾亲临到此。”
房门应声而开,古天河神色疲倦,但面容之上那刻骨的恨意仍是清晰可见。很显然,新近的丧子之痛对他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古天河未能出门远迎,还望乔长老见谅!”古天河拱手致意。
乔长老微微点头,不待古天河作请便举步进入静室,在一把朱漆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古天河向着莫云川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后院。”
“弟子遵命!”莫云川恭声应诺,率领众人快步离去。
古天河返身关上房门,在一块蒲团上盘膝而坐。片刻后眉眼一松,面现悲痛至极的神色,双手缓缓举起,止不住的颤抖着,轻轻抚摸着横躺在地的陶虎的脸庞。
乔长老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静静观望,并不作声。
许久之后,古天河收回双手拭掉眼角的浊泪,哑声开口,直入正题:“劣子伤在前胸,创口焦黑,似乎不是一般兵刃所伤,以我数十年的见闻和阅历,也从未见过这等情形。”
乔长老双眉微挑,并未如何动作,却见其身形一闪,连带着那把朱漆红椅转瞬间出现在陶虎身前。
乔长老仍旧端坐在红椅之上似乎从未起身,此时右手前探,轻轻翻开陶虎胸前的衣袍,垂目下望。
“咦?”一丝讶异的声音随之而起,乔长老面容之上难得的出现了些许变化。
他双手齐出,将陶虎胸前的衣袍拉开凝神察看片刻,又用苍白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焦黑的创口。片刻后面带一丝疑惑之色,淡淡道:“竟然是被法器所伤!”
“什么?”古天河双目暴睁,面色阴晴不定,大感震惊,“竟然真是法器?”
片刻的震惊过后,古天河又换上一脸的懊恼之色,疑惑道:“那小子竟然能够使用法器?不对!他的法器是哪里来的?他若是能使用法器,为何还在白家内门胡混”
“不对!不对”
古天河思绪翻滚,目光闪烁,刹那间无数的疑问在其心头掠过,仇恨、懊悔、畏惧、疑惑等诸多神情在其脸上一一浮现。
乔长老闭目凝神,手抚陶虎前胸口唇微动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秘术。
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双目仔细的检查着陶虎的伤口,似乎又有所发现,淡淡说道:“这道伤口虽是法器所伤,但施法者修为浅薄,似乎还不入流。据此推测,就连初级境界都未曾达到。甚至于”
“如何?”古天河双目圆睁,急切追问。
“甚至于,这一击并不足以致命,至少,不足以将令郎当场击杀。”
古天河眉头紧皱,大感疑惑不解。不过,当他想起吴心和康大海的亲口描述之后,脑海中便疑虑尽消,认定了罗云便是杀死陶虎的真正凶手。
“就算如此,劣子也是因此丧命,这几****寝食难安,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乔长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连带着身上坐椅又退回到刚才的位置。
“你请我来此,该不会只是让我检查伤口这么简单吧?”
古天河双目微缩,重重点头,沉声道:“不错!那杀人凶手有其师父周长泰袒护,我欲报仇又有大长老从中作梗,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报此大仇。”
“如此说来,是要我为你当开路先锋喽?”
古天河面色一肃,恭声道:“不敢!只是劳烦乔长老为我压阵,关键时刻助我成事即可!”
乔长老眉梢一挑,道:“嗯,要不要将那几个与你作对的长老一并除去,也好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古天河忽地凝神不语,面现挣扎之色,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声,摇头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若操之过急恐怕会事与愿违。”
乔长老缓缓起身:“也好,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古天河起身拱手,道:“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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