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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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啸大秦-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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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这个空档、三朝元老吕不韦联合了朝野大部分力量,以丞相的身份统领尚令、侍中、中令三省长官,权势熏天,将整个帝都咸阳、甚至整个王朝置于他的支配之下。

    嬴政若是一个昏庸君上,也就无事。可他偏偏是一个胸有谋略的君上。

    朝廷中,大部分官员也已经附于丞相门下,沆瀣一气。

    大秦如今积重难返,以他嬴政一人之力、自保都难,扳倒吕不韦又谈何容易……长长叹息,将浊气从胸臆中吐尽,他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指居然在窗棂上、抓出五道深深刻痕来。

    嬴政啊,嬴政。当年我放弃了一切,信誓旦旦地对着你说:要荡尽这天地间奸佞之气、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想不到如今、竟依然力不从心。

    冷雨还在下,无声无息,落到窗外尚未融化的积雪上。

    年轻的成嬌凭窗看出去,外面的夜色是泼墨一般的浓,将所有罪恶和龌龊都掩藏。忽然间仿佛有风吹来,檐下铁马响了一声,似乎看到外面有电光一闪——然而,等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错觉。

    夜幕黑沉如铁,雨不做声的下着,潮湿寒冷,让人无法喘息。

    那个瞬间,他多么希望这些霏霏淫雨转瞬化为狂风暴雨,扫荡这帝都的一切角落,让雪亮的闪电劈下来、划开这冰冷如铁的伽蓝城,将所有散发着腐败气息的东西一把火燃尽

    檐下风灯飘飘转转,铁马叮当,雨如同断线的珠子从屋檐上落下来。

    明天就要去壶关了,远离这场是非之地吧。有时候我不喜欢杀人,但我却要杀人,杀人只是自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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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风起() 
第六十六章 风起

    秦王政十年十月,小雪,冬至。

    帝都,咸阳城。

    夜已经很深。从凌云而起的武安殿往下看去,整个咸阳如仰卧的巨人,在夜色笼罩中沉睡,远处的街巷里透出隐隐约约的灯光来。

    夜风微凉,披甲的人在阁上俯瞰,风扯着他赤红色的大氅缓慢地飘动。

    脚步声由下而上,宽袍广带的男人拾级而上,在披甲的人背后站立。

    “这是本侯在帝都最后的日子里了,以前我最喜欢在这里眺望,看着自己守护的城市。”披甲的人仿佛漫不经心地说。

    “据说这里是整个咸阳里最高的地方。”宽袍男人答也答得漫不经心。

    “真安静啊。”

    “怎么会安静?”宽袍的人笑了,他的笑容温和,却带着毫不顾忌的嘲弄,“这里可是咸阳,大秦权力的中央,无声处亦有雷霆翻滚。它是头睡着的狮子啊,睡醒了,还是要吃人的。”

    “深夜来,有什么事?”披甲的人无心和他闲扯。

    “不是大事也不敢在君候出神的时候打扰,这个规矩,季布知道的。壶关有线报来,九原的形势已经是一触即发,我想君上准备让上卿甘罗跟随少将军王离出征了。”

    披甲的人转过身来,目光森冷,而他的瞳子色作深褐,极亮,仿佛燃烧的炭:“甘升的儿子准备效忠君上,带着我大秦的将士去壶关克敌?”

    “嗯。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如今的借口,是腾龙重创,救国不力,乃至于壶关各地饥民多有饿死。所以丞相大人,推荐了老太师的孙子。”

    披甲的人冷冷地笑了一声:“我还没有死,吕不韦就想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变成九原城的主人?”

    “没办法,各地的请愿确实如此。丞相所说也不错,大秦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帅才,君候应该早就知道。”

    披甲的人摇了摇头:“知道什么,知道君上为了打压拥兵自重的海昏侯,联合大臣上演了一出闹剧?”

    “危若累卵了,请君候早做决断。”宽袍的人长拜。

    “季布,你说我们该如何?”

    “只要君候的军旗重新插在九原的城头,我想没有任何胡人敢越壶关一步”

    披甲的人不回答,转身过去眺望远方。

    良久,他低声问:“季布,我被困在帝都,已经快满四月了吧?”

    “是,还有一个月,便是四月了。四个月之前,数万腾龙军团惨死北地。那一幕季布终生难忘。”

    “我们取得了,也大胜了东胡,结果却成为笼中的困兽,不能回返家乡。”披甲的人呵呵冷笑,“我戎马一生,这一步棋走得拙劣了,未免让人耻笑。”

    “五千雷骑,雪狼谷血战的大胜,能有这样彪炳后世的战绩,便也没有人敢耻笑。不过这步棋,确实走得太急。以如今的形势,君候继续待在帝国,并无极大的好处。君上的一举一动虽则在我们掌中,然而诸侯蠢蠢欲动。诸国大军都以为君候死去,君上又重组了腾龙军团换了主帅,未必不是吕氏在后面教唆煽动的结果,君候不亲临九原,只怕就会失去我们的先机了。”宽袍的人再次长拜,“季布再请君候速做决断。”

    “甘罗,这个孩子应该恨我吧?所以那么容易就被煽动和教唆了。”

    “君候杀了他的父亲甘升,又用计逼迫他叔叔甘文脱离家族,他自然应该恨君候。”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错,也没有对他不公。而他的祖父,父亲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有什么选择?难道我应该等着他祖父,父亲一刀砍下来杀了我,然后这个上卿感谢我的仁义,在我的忌日那天哭一哭以慰我的冤魂?”

    宽袍的人笑说:“君候这样的人,是不该如此抱怨的。世人记得的,只是蛮族屠城,君候杀了甘升,他们已经忘记了,君候胁迫甘文,算计安东甘氏的事情了。”

    “世人真是蠢才。”披甲的人冷冷地说。

    “是,季布也是如此以为的。”宽袍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两人相对而笑,笑容森冷而目光温暖。

    “终于要放弃这座城市,君候觉得可惜么?”宽袍的人挥手指向远方,“毕竟是万城之城的咸阳啊,若是比做女人,便是天下最美的女人。这里楼阁勾连锦绣如云,美女皆行列而过,若说富贵乡,魏国大梁也不过如此吧?而我们来了,却终要走。”

    “是的,有点可惜。”披甲的人点了点头,“不过要女人一生一世陪在你身边,终究是很难。再说了,我在这个城市里是个披甲的人,不是身着绫罗的人,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土地每一寸得来皆有我腾龙子弟的血,我还不至于把一片浸满血的土地看作女人的胸口,赖着不肯去。”

    他霍然转身,沿着台阶而下:“按你的意思,传令腾龙三军准备完毕报告于我”

    “得令”宽袍的人拜领了军令。

    宽袍的人——腾龙左都统季布一解身上的宽袍,看也不看扔在地下,跟上了嬴成嬌的脚步。他的宽袍下一身银色磨铁的鱼鳞细甲,在月色下寒光森然。

    这座城市里尽是披甲佩刀的人。

    与此同时,城南的草舍中。

    一袭袭紫袍落地,上娟秀着银色的星辰,再配上身后蝴蝶结为尾的长发,一动便是星光溢彩。

    “魏姬,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女人背对这魏姬,声音不带感情。

    魏姬对着女人垂下头:“东君大人,你应该知道,要想骗过一个天下名将,这实在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刺杀失败,罪不在我。”

    女人便是阴阳家四大护法之一的东君紫陌,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魏姬,他,还爱你吗?”紫陌笑着问出了声。

    魏姬迟疑了一下:“他若是不爱我,就不会冒着被杀的可能,从雪狼谷突围了。”

    “可惜啊,如此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却要死在权谋下。吕不韦和我们的协议已经作废,”东君紫陌说道最后声音冰冷,“我万万没想到,吕不韦最后居然派出五百死士,在君候归秦的路上阻击我们的杀手,否则那一百骑腾龙,根本阻挡不了我们的杀手”

    “吕不韦知道了成嬌没死?”魏姬有些惊讶。

    东君紫陌沉默了一下,嫣然一笑:“何止是丞相知道,只怕那个精明狠辣的君上,其实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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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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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第六十七章 动作

    &nb咸阳宣殿内&nb。&nb&nb使女捧上黄金织绣的黑色王袍。大秦帝王,后世称为始皇帝帝的嬴政,在妃子们的搀扶下登座,披上了王袍。

    &nb这里是正殿东偏殿,窗外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太庙阁。早晨的阳光暖软,而偏殿里气氛低沉。

    &nb自从吕不韦成了咸阳的主人,他已经很少早朝了。嬴政和他的历代祖先相比,未必是个昏聩无能的秦王,若是可以,他也想在朝堂上一展威严。不过只要有吕不韦这头森严的狮子站在一旁,无论他怎么说话,也不过是一头绵羊在哼哼。狮子还未吃掉绵羊,只是它如今还不饿。

    &nb所以大秦的宗亲大臣们商议来去,有事只在这座偏殿里议,天不亮的时候大臣们悄悄从北宫门由内监们引入,议事完毕跟着值夜的官员们一起退出,躲过吕不韦的耳目。

    &nb这个委委屈屈的小朝廷已经维持了两年,对于嬴政而言,他统治的土地,也只有这方偏殿了。

    &nb可现在好了,嫪毐叛乱,海昏侯战死,丞相也因为多方掣肘,让他亲政。他忘不了那一日号令天下的感觉,所以才更要将这权力牢牢握在手中。

    &nb“王兄若是知道,只怕”嬴政低低叹气,勉强挺身。

    &nb妃子们还算乖巧,上去帮他捶打后背,占不到地方的帮他按揉双腿的肌肉。嬴政即位前是个不受重视的世子,一半时间是在文章上度过,一半时间是在女人身上度过,清闲惯了,如今忙起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nb赵高在下面半躬着腰,不敢出声。

    &nb“赵高啊,有什么事但说不妨。”嬴政低低地叹口气,摇头,“昨夜海昏侯带一百雷骑武士进宫,上太庙阁武安殿眺望。我这里是战战兢兢过了大半夜,也不敢睡,生怕我这个王兄一赌气,出现在明面上。可直到他离去,凌晨才闭了一会儿眼。赵高,我这个秦王,做得也真是颜面扫地。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这里听着。”

    &nb赵高跟昌平君芈启,对了对眼色。

    &nb“绵阳侯的密使昨日呈了一封问安的信函,请君上安心,大秦的诸侯不曾忘记君上的苦难,只等嫪毐叛乱,挥师勤王,斩杀佞臣吕不韦!”赵高出列启奏。

    &nb“不曾忘记我的苦难?”嬴政苦笑,“这些人,平常里畏首畏尾,除了没有吕不韦那么强的手腕,其他便也跟吕不韦是一丘之貉,谁想过寡人的死活?”

    &nb“君上宽怀,别的诸侯或者心怀不轨,但是绵阳侯确是国家的忠臣,君上的王叔,可以托以性命的。”昌平君芈启出列。

    &nb“我怕我是没有这命可以托给他了!”嬴政不耐烦地斥退了芈启,摊了摊手,“王兄这样深夜入宫,简直把武安殿看作他自己的后院,他若想杀了我,一百雷骑冲进来谁挡得住?我早晨起来还有命,晚上脑袋在哪里还难说,你叫我哪里来的信心去等诸侯来勤王?”

    &nb“此事我觉得君上可以信予嬴成嬌,这武安殿毕竟是我大秦历代皇帝主政的所在,自有尊严。嬴成嬌再怎么也还是我朝的诸侯臣子,没有不经宣诏就进宫的特权!”赵高含笑。

    &nb“没有特权?”嬴政冷笑。“他这是在警告我,毕竟是我亏欠了他,让他和腾龙一起死在北地的!”

    &nb“此事我觉得君上无需多心。我观嬴成嬌对于君上并无杀机,只不过借此要挟君上。君上大可忍耐几日,等平定嫪毐之乱后,可借安东甘氏之手,彻底除去海昏侯,毕竟他已经毫无根基可言。”赵高又道。

    &nb嬴政面色一变,刚要作色,昌平君芈启出列:“臣也以为如此。我听说嬴成嬌入宫,不过是慕武安殿是帝都第一高处这个名气,果真是进宫眺望的,并无不轨之心。此人毕竟是君上王兄,只要君上示以宽容恩**,让他表面上表示对君上的恭敬,并非不能够。”

    &nb嬴政更怒。

    &nb赵高叹了口气:“君上请息怒克己,昌平君的话未必好听,然而确实道出如今的局面。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嫪毐叛乱在即,不宜与海昏侯再起风波,尚且他已经死了,至少在天下人眼中,他是死了。难道死了一次的君候,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nb嬴政沉默了片刻,软软地瘫在皇座上:“希望如此。”

    &nb此时,脚步声惶急,一名内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长信侯嫪毐,长信侯嫪毐向着这边来了,挡不住!挡不住!”

    &nb嬴政大怒,宦官也是一阵惊恐,像是待宰的猪羊被困在一处撞来撞去。然而已经晚了,就在内监之后,一个更加沉重的脚步声紧追而来。有人猛地掀开了东偏殿门口的帘子,日光大片地透了进来,一个魁梧的披甲身影大步进殿,站定在门边,隔着很远冷冷地看着嬴政。

    &nb他的双眼是深褐色的,很亮,像是燃烧着的炭。

    &nb“长信侯长信侯殿下驾临”胆子最大的宦官声音颤抖着。

    &nb“这一套都收起来吧,也不用在这个地方商量如何应对我。这里的早朝我早就知道,诸位所谈的事情我却没有兴趣。我只是来告诉诸位,我儿即日过百天,要在太庙祭祖,通知君上一声,太后已经应允。”有太后撑腰的嫪毐,丝毫不把嬴政放在眼中,声音冰冷,“我还想告诉君上的一件事是,我对这个破城,没什么兴趣。我要这座城,不过是我要天下的开始!”

    &nb“而没有这座城,我一样能得这片天下。所以,扔掉了也就扔掉了。”长信侯嫪毐转身出门。

    &nb剩下一殿目瞪口呆的人,良久,嬴政冷冷一笑:“狂妄之人,乱臣贼子,寡人岂能容你!”

    &nb长信侯嫪毐离开帝宫,就像他到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nb他对秦王公然不敬,宣称自己将夺得天下之后,离开了帝宫。

    &nb表面上看起来,长信侯嫪毐只是和他义子秦王,在大殿上聊了聊天。而后世的历史学家中,也有人因此讥笑长信侯嫪毐,这个仅仅是个肌肉发达的,凭借房事取悦太后的假太监。

    &nb此人丝毫不理解战事,他想要得到王位,好比一个雄霸的男人要得到一个女人,得到了,就失去了意义,他便又掉头离去。他过于贪恋美色,他根本不是一个雄韬武略的领袖,这足以证明嫪毐的死,不是偶然。

    &nb而这种观点也被其他的一些历史学家嘲笑,他们说长信侯嫪毐和文信侯吕不韦这对君臣根本就是无国无君无家的人,文信侯吕不韦可以杀死先王,扶植嬴政上位,却丝毫没有担心嬴政长大了会为父报仇,击杀这个帮他登基御极的男人。

    &nb无论是嫪毐,还是吕不韦,他们的野心都很大,就好像一匹野马,一种生来就驰行在浩瀚原野上的动物,它们踏上了征途,就再不回头。没有丝毫顾忌后果与退路。

    &nb不过海昏侯成嬌却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一个凡是都精打细算,留有退路的人。

    &nb有人说他是强国功臣,帮助嬴政一扫**,御极宇内。但也有人说他是乱臣贼子,窃国者侯也。

    &nb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嬴政还只是一个身怀抱负的君王,而海昏侯成嬌也只是一个落难的君候。

    &nb但当这对君臣,第一次以铁蹄扑杀了韩国之后,他们的名字,才让九州大地颤抖,而且这一颤抖,就是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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