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程见到战天一,只是喊了一声,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声音哽咽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战天一此时同样满目愕然,当景程突然冲出点云宗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没想到来到这里却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先搜寻一下还有没有幸存者!”
震惊归震惊,战天一还是立刻给景程安排了事情去做,他直觉若是此刻不给景程安排些什么叫他忙碌起来,恐怕这个大弟子会就此崩溃也说不定。
景程听了战天一的话,抬手擦干了眼泪应了一声。
“爹爹在那儿!在那儿!”
景君着急着赶回去找她爹,连忙指着一个方向一叠声地喊。
“走!”
战天一率先冲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其实在见到幸存的景君那一刻,景程心中真的升起了莫大的希望,他以为既然四妹活着,自己其余的亲人,还有村民,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幸存下来,然而这份期待,在听到景君说爹亲抱住坏人叫他们先跑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了一半,这剩余的一半,在看到那一大一小趴在一起的无头尸体时,也彻底粉碎了。
“爹宝丫”
景程慢慢松开抱着景君的手,将景君放到地面上,快步走到那两具尸体身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爹!”
“是谁!是谁!爹!宝丫!娘!啊!”
撕心裂肺地哭声,穿透这阴云密布的夜空,景程趴伏在爹亲跟幼妹僵硬的尸体上,哭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惊雷声动,天空中忽然开始落雨,一滴一滴的雨水从起初的稀疏滴落,到后来变成大雨瓢泼,景程几乎毫无知觉,只是紧紧抱着至亲的尸身哭泣着,而一旁的战天一,抱起身边同样在抽噎着哭泣的景君,在雨中慢慢阖上双眼,压住了快要到嘴边的一声叹息。
第185章 生别离()
第185章 生别离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从傍晚开始下,下了整整**。(。。)
景程却没有因为这场雨而停歇下来,在爹与幼妹的尸体前痛哭了一场之后,他站起身来先把两具尸身搬回去,跟爷爷二叔他们的尸体放在一处,而后走到战天一面前跪了下去。
“师尊,我不能看着家人与村民们就这样曝尸在外,请您帮我照看一会儿四妹,我去让他们入土为安”
“死者为大,你去。”
战天一点了点头,从雨下大那会儿开始,他就开启了护体剑气将身旁的景君护在剑气中,因为景君刚刚遭逢大难收到了不小的惊吓,若是再淋了雨,必定会生一场大病,此时听景程这样说,便抱着景君先回了景家的废墟那里。
景君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先是亲眼看到自己亲人死去,后来又当着尸体的面躲在废墟里那么久,现在精神依旧十分紧张,没有一丝安全感,见到大哥没有跟着自己过来,当即哭着嚎着不叫景程走,战天一无奈之下抬起手,将一股温和的灵力沿着她的睡穴缓缓输送过去,早就精疲力尽的景君这才在灵力的作用下缓缓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景程看到景君睡了,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景程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并不算太大,村里的老人都是看着景程长大的,也有不少景程的发小,更有很多他的晚辈,景家是外来户,但在村里人缘还是不错的,所以景程跟村里每个人都很熟悉。
可就是这些往日里会说会笑会吵吵闹闹的村民们,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无头尸体,横七竖八地倒落在村中各处。
景程把他发现的每一具尸体都仔细地抱到村外田地中,整齐地摆放到一处,雨水将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抱着尸体来来回回的景程也沾了一身的泥水血水,可他浑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专著地将一具具尸体摆放好后,再次返回村中。
直到凌晨时分,雨势渐歇,景程才将所有尸体都找了出来,一一摆放在田地中,全村上下连打带小三百一十二口人,现如今田地里整整摆着三百零七具尸体。
三弟的尸体是在一个草丛中找到的,整个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二叔家双胞胎被串在了一棵枣树的树枝上,记得他们二人曾经因为爬那棵树摘枣子吃,还被二婶教训过
二婶的尸体在她娘家院子里躺着,死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条腊肉,这东西是家里小东西们爱吃的,撒过麻椒风干的那种,二婶的娘每年都会腌制很多,叫二婶带过来分着吃
景程感到自己的眼眶火辣辣地痛着,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只有雨水不断地沿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叫视线变得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即便失去了头颅,但景程仍旧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一开始辨认他们,每辨认出一个,就在旁边用精铁剑挖出一个坑,把尸体掩埋好后,再把当年锻造业剑剩余的一些玄铁木削成一片片的,刻上那人的名讳,再把这简陋的墓碑插在坟墓前面。
在刻到自己家人的时候,景程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抖得几乎叫他握不住手中的剑,那熟悉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好似有重于千钧的力量,压得他喘不动气。
当他把景家除了景榆之外的所有人,都埋进了一个大坟中后,天边已经透出了稀微的光线。
在初初见到二弟尸体的时候,他便发觉二弟尸体上有着许多别人所没有的症状,例如二弟的头颅没有被人取走,而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紫黑色,还隐隐有一股腐烂的臭味,不断地从二弟尸身上散发出来,说句不好听的,他二弟景榆的尸体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这种种的疑点,叫他决定先不让二弟入土为安,因为直觉告诉他,二弟的尸体上一定存留着屠村凶手的蛛丝马迹。
景程跪在这一片坟墓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抱起二弟景榆的尸体去找战天一。
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凶手,亲手报仇!
夜晚的无尽树海,在过分的寂静之下,显得有几分压抑。
忽然,一棵长得跟倒扣着的水瓶似的巨树上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动静,只见那棵树先是轻微地扭动了一下,又慢慢地晃了晃,最后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粗大的树干上渐渐凸起了一块,那块地方越来越高,最终一道剑光从巨树的腹中闪烁而出,将那巨树从里到外一劈为二,紧接着,满身都是黏滑树液的陆云沧三人就从树内跳了出来。
“好恶心!”
珑江雪一边喊着一边疯狂地往自己身上丢净尘诀,好将那些黏糊糊又绿油油的树液尽快弄掉,陆云沧跟木易青两人反应虽然没她那么激动,不过看那铁青着的脸色,就知道这二位此刻心情也不怎么美丽。
“南昆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养出这么些恶心古怪的东西来!”
珑江雪恨恨地说道。
“咳,这棵灵植叫巨腹食鹿草,别看个子这么大,但毒性很低,只能毒死没有什么灵力的普通动物,唯一的长处便是外表那层皮十分坚硬,若不是陆兄刚刚学会了将剑气凝于一点的招数,恐怕我们要在这里面费些功夫了。”
木易青苦笑着说道。
“费些工夫是什么意思?”
珑江雪挑了挑眉问。
“方才我已经说过,它毒性很低,腐蚀性也非常低,若是一旦误食自己消化不了的东西,那么过上几天就会把那些腐蚀不了吸收不掉的食物全都吐出去”
木易青默默盯着地面说道。
“别再说了,当我没问”
珑江雪痛苦地别开头。
“陆兄?陆兄你怎么一言不发啊?莫非是受了伤?”
木易青将自己身上的树液也弄干净之后,发觉陆云沧从刚才起就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不由得开口问他。
“别理我,叫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不容易学成绝招,第一次绝招出手却是为了砍掉这么一棵叫人恶心至极的树,啊,不对,是什么草来着,连树都算不上,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千方百计得到了一把绝世宝剑,心心念念要在它第一次亮相的时候,用足够分量的猎物来给它见血开刃,结果却走到半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剑插到了一泡****上一样。
关键是在他起身后,还有个人来告诉他,多亏了你用这个精美的粪叉叉走了狗粪,要不然我们恐怕都会踩到呢。
陆云沧觉得他现在心情很不美丽,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哎呀,要静静当然好,只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啊。”
木易青凑过去笑着拿手肘拐了拐陆云沧:“快过来,我有正事要说。”
听到木易青说他有正事,陆云沧这才打起精神来看过去:“有什么事情?说。”
“是我觉得这些妖植出现得有点不太对劲。”
木易青一手环在胸前,一手垫着胸前的胳膊撑在下巴下面:“南昆仑的食人妖植种类之多,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而其中那些习性真正凶悍的,绝对不是咱们这一路遇到的这种虾兵蟹卒,要知道咱们一路上见到的这些妖植的危险度,根本不及此前那千丝藤的千分之一,而千丝藤在南昆仑中,甚至也不是最凶悍的妖植,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儿吗?”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陆云沧想了想,也觉得木易青的话有几分道理,正是因为当初木易青遇到的千丝藤十分凶险,这才给众人心中埋下了一个不安的种子,然而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妖植虽然数量繁多,却大多对修士没什么大的危害性。
“你们知道我现在有种什么感觉吗?”
木易青继续捏着下巴说:“我觉得布置这些妖植的人,不是鬼族,也不是血异族,而是另有其人。”
“倘若另有其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云沧马上接口问:“这些植物看起来似乎更想要拖延我们的时间,如果布置这些植物的人真的另有他人,他这样做又是为了谁?”
“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
木易青苦笑了一下:“我要是连这个都知道,恐怕邱师伯的位子就要换我来做了。”
“难道对方是不希望我们尽快找到脉源?”
方才一直安静地在一边听两人说话的珑江雪开了口。
“我们假设有这个人,他不属于鬼族,也不属于血异族,但他有着南昆仑的许多妖植,而且还希望我们不要尽快找到脉源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有谁?”
“就算列举出这些条件,范围还是太大了。”
木易青摇了摇头:“不过有一点我很赞同,对方说不定真的是不想我们尽快找到脉源。”
“想要干扰咱们找脉源的人,就不可能跟鬼族无关。”
陆云沧看了珑江雪一眼:“这点根本毋庸置疑。”
“关键是对方不希望置咱们于死地这一点,令人费解。”
“你说得对。”
木易青听完陆云沧的话后轻轻叹息了一声:“要干扰咱们找脉源,这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定是站在咱们对立面的,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也有可能只是对方没能力获取那些危险的妖植而已”
三人一边对话一边继续朝着目的地出发,谁都没注意到在距离几人不远的一棵树上,安静地停着一只细小的螟蛉。
第186章 跳跳草()
第186章 跳跳草在略作休整之后,陆云沧三人又再次启程开始寻找脉源。(。。)
“其实找了这么久,我发现我都没问过你脉源究竟有什么特征?”
走了一会儿,陆云沧突然开口问。
“哈哈,看你一直不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木易青笑了笑,用法杖拨开了身前一株枯死的树藤:“脉源是只有生长中的灵脉才会有的东西,它的特征有两点,一是会有一团灵气悬于脉源上方三尺处,凝而不散有如雾气,二是脉源所在处,方圆十丈之内,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可谓寸草不生。”
“在这样的地方里,有个十丈之内没有植物的所在,那想必是相当醒目的。”
珑江雪边说边微微蹙着眉将又一次被挂在树枝上的小披风解救下来:“为何不能飞着找寻呢?”
“所谓的没有植物生长,只是指地面上而已。”
木易青无奈地伸出手指了指头顶:“这些树的树冠纠结到一起,别说是方圆十丈了,几十丈的空地也照样给你遮挡得严丝合缝,从上面根本看不到一丝痕迹,若不是因为这个,咱们也不需要这样徒步跋涉了。”
确认除了徒步行走别无他法之后,珑江雪将小披风往脖子上一缠,叹了口气继续闷头赶路。
“不必着急,其实现在咱们已经走在这条灵脉之上了,这条生脉大方向上是自南向北分布着的,中间有三个细微的转向,因为还处在生长当中,所以这条灵脉并不算太长,哪怕脉源就在离我们最远的那一端,估计用不了十天也能走到了。”
话刚说完,三人就觉得眼前光线一暗,视线向上一抬,就见到一朵巨大的花正张着那满是利齿的花瓣从三人上空直直压了下来。
“不要紧张!这是跳跳草!就喜欢跳起来扑击猎物,缺点是怕被人挠痒痒,据说花瓣可以吃”
木易青一脸扭曲地快速讲解着这朵看起来极其恐怖的花,说实话,他越来越怀疑布置下这些诡异植物的人,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目的。
你说你要是想叫我们死,那你严肃点好吗,弄这么一堆外表恐怖却没太多实质性伤害的东西过来,是想让我们怎样死啊
老是弄出这样的东西,感觉画风都要变了好吗
“如果一直这样,十天绝对到不了”
“大敌”当前,珑江雪的目光却无可遏制地钉在了那朵花花心的部位,跟一般的花不同,这朵花的花心里长着一张她发誓她看到了那里方才竟然流出了不少疑似口水般的半透明液体。
“可以吃?那交给你了江雪”
陆云沧淡定地向后一退,双手环胸摆明了绝不出手。
“恶心死啦!给我去死啊!什么据说能吃啊!等我把它剁碎了你们俩敢吃给我看吗!”
珑江雪忍无可忍地大喊道,断月麒麟**夹着一道耀目电光直直地被她丢进了这朵花那张流着口水的嘴巴中,只听得“嗷”的一声,那朵花居然凌空打了个滚翻倒在地,抬起两根与花一比照,明显比例不对的叶子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场三人顿时一阵沉默。
“我没听错”
对灵植研究最多的木易青,此刻脸上一副“世界都欺骗了我”的震惊表情:“这朵花居然在哭?”
“莫非是幻阵?”
陆云沧也开始四下里打量,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三人方才一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激发了幻阵。
“再哭剁了你喂狗!”
还是珑江雪比较直接,在如此气势万千的一句吼声之后,这朵花居然真的抽抽噎噎着止住了哭声,同时嘴巴里开始乌鲁乌鲁地发出一阵声音。
“它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木易青继续震惊地看着这朵花。
“咱们这儿没狗,它要是真的继续哭你打算拿它喂谁?”
陆云沧这会儿也不去找幻阵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了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自然不是你。”
珑江雪对着陆云沧笑了笑,木易青的脸瞬间绿了。
不过珑江雪无暇去看木易青的神色,她掉过头去继续对着那朵花喊道:“想说话先把我的武器吐出来行吗,不嫌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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